Archive-16

Archive
Number 16
2025-04-20
Edited by: LEE KA-SING AND HOLLY LEE ARCHIVE
kasingholly.com kasingholly@gmail.com
HOLLY LEE: Works from Her Two Shows in Hong Kong, 2024. An exhibition at THE 50 GLADSTONE
(April 19 to May 3, 2025). In this issue of ARCHIVE, we present a detailed look at all the works featured in the
exhibition. Included is an article in Chinese by Lee Ka-sing, along with a collection of reference materials
related to this body of work.

Works from the exhibition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1926 - Tang 鄧 , 1996 - Man 文 , 2016 - Cha 茶
1926 – Tang 鄧 (portion a)
Manuscript, written on paper, 213mm × 153mm
English translation by the author from the original Chinese manuscript
1926 – Tang 鄧 (portion b)
Archival inkjet print, 151mm × 116mm
Grandma
While sorting through things recently, I stumbled upon a head shot of my
grandmother from her youth (with remnants of ink stains from a fountain pen
on the back, bearing the inscription “1926”) and her Hong Kong resident
identification passport; her birth date is listed as 1905, with Japan as the
birthplace.

My impression of my grandmother has always been stuck in the scenes of her
being in her forties or fifties, with no recollection of her appearance in her youth.
This slightly yellowed, hand-drawn old photograph confirms the traditional image
of women from not too distant past: “with mist-wreathed brows seem to frown
yet not; eyes appear to smile yet not, holding affectionate glances”. Oval-faced,
with shiny black hair falling just short of her shoulders, clad in a black silk
stand-up collar blouse, she faintly exuded a tender temperament. Although both
grandparents were married by arrangement, they must have been in love when
they married, giving birth to two beautiful daughters, sisters who lost their father
at a young age.
外 婆
在 最 近 整 理 東 西 時 , 我 發 現 還 保 留 了 外 婆 年 輕 時 的 一 張 大 頭 照 片 ( 背 面 有
鋼 筆 的 殘 漬 寫 著 1926 年 ) 和 她 一 本 香 港 居 民 証 明 護 照 ; 出 生 日 期 填 了 一 九 零
五 年 , 地 點 日 本 。
一 直 以 來 , 對 外 婆 的 印 象 總 是 停 留 在 她 四 , 五 十 歲 時 的 光 景 , 也 無 從 追 憶 她
年 青 時 的 容 貌 。 這 幀 略 發 黃 並 且 有 人 手 描 繪 的 舊 照 片 , 印 證 了 方 過 去 不
久 的 一 個 年 代 裡 的 傳 統 女 性 : 竟 有 「 兩 灣 似 蹙 非 蹙 罥 煙 眉 , 一 雙 似 喜 非 喜
含 情 目 」。 鵝 蛋 臉 胚 子 , 光 亮 烏 黑 未 及 至 肩 的 細 髮 , 黑 綢 立 領 大 襟 衫 ,
隱 約 地 散 發 出 一 種 柔 嫩 的 氣 質 。 外 祖 父 母 雖 然 都 是 奉 父 母 之 命 成 親 , 想
他 們 新 婚 時 也 必 曾 兩 情 相 悅 , 孕 育 出 兩 個 美 麗 的 女 兒 , 一 對 年 幼 時 便 失
去 父 親 的 姊 妹 花 。
1996 – Man 文 (portion a) manuscript
English translation by the author from the original Chinese manuscript
October 19
Saturday, sunny skies. The work schedule specifies that this afternoon’s task is
to photograph portraits of Man. She and Man met at an exhibition in which they
both participated. She admires Man’s installation work; audacious yet replete with
feminist symbols, positioning her as one of the contemporary avant-garde female
artists.
However, this sharply contrasts with the image of Man she has in mind for the shoot.
This ‘Man’ will be fictional – a glamorous figure from the 50s, embodying the modern
woman of her time. This portrait will integrate into the series of photographs she is
currently producing. It serves as a conversation, a visual discourse between the past
and the present. In the 90s, memories of last night’s starlight are still vivid: dazzling
stars like You Min, Lin Dai, Pak Yin, Loh Ti, and Li Lihua...
This fabricated photo’s success relied on the right hairstyle, makeup, and costume. It
wasn’t difficult; she arranged for assistance from Collette, the hairstylist and makeup
artist who regularly assists with her daily photography projects, and borrowed a
beautifully embroidered qipao from her designer friend Lilian. Lilian mentioned that
this opulent qipao was what her mother wore in her youth, reflecting her mother’s
refined taste and keen fashion sense. The stark contrast in style and demeanor
between women of that era and contemporary times is evident. As she is deep in her
thoughts, Man enters through the partially open door. She slings a wicker handbag
over her shoulder and dons a white T-shirt featuring an illustration of a female
guerrilla fighter from the Vietnam War, wielding a rifle in the Cu Chi Tunnel. She
pairs this with navy blue Levi jeans. In an instant, Man appears like a radiant beam
of sunlight streaming into the studio from the quiet and relaxing Prince Terrace.
十 月 十 九 日
週 末 , 天 晴 。 工 作 表 上 列 明 今 天 下 午 拍 攝 文 的 肖 像 。 年 頭 , 她 與 文 在 同 一 個 展 覽 展 出 而 認
識 。 她 喜 歡 文 的 裝 置 藝 術 ; 其 作 品 既 具 膽 識 , 又 同 時 充 滿 女 性 主 義 意 像 , 堪 稱 為 當 代 前 衛
女 性 藝 術 家 之 一 。 這 與 她 心 目 中 構 想 拍 攝 文 的 形 象 截 然 不 同 。 這 將 會 是 一 個 虛 構 的 文 ,
一 個 五 十 年 代 風 華 絕 色 的 在 摩 登 女 性 。 這 張 肖 像 是 會 切 入 她 正 在 進 行 的 一 系 列 作 品 內 ,
是 回 顧 昔 日 與 探 討 當 前 的 一 些 對 話 。 在 這 九 十 年 代 還 可 追 憶 未 完 全 忘 滅 的 昨 夜 星 光 : 燦 爛
的 星 星 如 尤 敏 、 林 黛 、 白 燕 、 樂 蒂 和 李 麗 華 ⋯⋯
English translation by the author from the original Chinese manuscript
這 張 虛 構 照 片 得 以 成 功 , 還 靠 助 於 適 當 的 髮 型 和 道 具 。 這 不 困 難 , 她 約 了 協 助 她 日 常 攝

影 作 業 的 髮 型 及 化 妝 師 Collette 提 供 義 助 , 又 從 設 計 師 朋 友 Lillian 那 裡 借 來 一 件 刺 繡 精 美 的 旗 袍 。Lillian
說 這 件 華 貴 和 艷 麗 的 旗 袍 是 她 媽 媽 年 青 時 穿 著 的 衣 服 , 想 來 這 個 媽 媽 對 衣 著 一 定 十 分 講 究 。 她 想 , 這 年
代 年 青 女 子 的 氣 質 和 之 比 較 真 有 天 天 淵 之 別 。 想 著 想 著 , 文 已 經 從 半 掩 的 大 門 走 進 來 。 單 膀 背 著 一 個 藤
條 小 提 包 , 上 身 蓋 上 一 件 白 底 、 印 有 越 戰 古 芝 地 道 女 遊 擊 隊 員 手 提 長 槍 的 插 畫 T-shirt, 下 身 是 海 軍 藍
Levi 牛 仔 褲 。 驟 眼 間 , 文 就 如 一 片 耀 目 的 陽 光 從 優 閒 的 太 子 里 外 射 進 來 。
1996 – Man 文 (portion a)
Manuscript, written on paper, 210mm × 139mm
1996 – Man 文 (portion b)
Archival inkjet print in frame, 160mm × 205mm

Hi Dad,
你 好 嗎 ? 我 正 在 格 拉 納 達 寫 信 , 這 是 西 班 牙 最 南 端
的 地 方 , 被 阿 爾 博 拉 海 分 隔 , 可 俯 瞰 摩 洛 哥 。 在
附 照 中 ( 由 同 團 另 一 名 遊 客 拍 攝 ), 我 靠 在 一 個 專 為
遊 客 設 計 的 大 平 台 的 磚 欄 上 , 它 提 供 了 一 個 全 景
去 觀 光 , 也 是 拍 攝 “ 紅 堡 ”( 又 名 阿 爾 罕 布 拉 宮 ) 的
理 想 場 所 , 紅 堡 就 是 位 於 對 面 阿 爾 薩 比 卡 山 上 。
阿 爾 罕 布 拉 宮 由 納 斯 里 王 朝 的 建 立 者 穆 罕 默 德 一
世 於 1238 年 建 造 , 以 其 精 細 複 雜 的 伊 斯 蘭 建 築 、
華 麗 的 釉 面 瓷 磚 工 藝 及 典 雅 的 庭 院 而 聞 名 。 它 展
示 了 摩 爾 人 藝 術 和 設 計 的 精 美 和 豐 富 文 化 。 由 於
我 當 時 站 在 逆 光 處 , 試 圖 捕 捉 城 市 在 落 日 柔 和 的
光 線 中 的 美 景 , 所 以 照 片 中 看 不 到 著 名 的 堡 壘 。
2016 – Cha 茶 (portion b)
C-type photograph, 102mm × 150mm
我 真 的 很 高 興 能 來 到 這 裡 。 就 在 剛 才 , 我 花 了 幾
歐 元 購 買 了 一 幅 以 阿 拉 伯 字 母 書 寫 我 的 名 字 的 書
法 作 品 ! 這 裡 的 人 們 說 的 是 一 種 安 達 盧 西 亞 口 音 的
卡 斯 蒂 利 亞 語 。 盡 管 在 旅 行 前 我 曾 操 練 了 一 些 西
班 牙 語 , 理 解 起 來 還 是 困 難 。 有 趣 的 是 , 由 於 西 班
牙 在 歷 史 上 的 征 服 、 殖 民 和 移 民 , 西 班 牙 語 已
經 成 為 全 球 第 二 大 使 用 的 語 言 , 僅 次 於 中 文 。 此
外 , 了 解 到 全 世 界 有 超 過 7000 種 語 言 , 它 們 都 可
能 來 自 於 一 個 共 同 的 源 頭 , 這 令 我 越 來 越 對 人 類
科 學 和 歷 史 、 我 們 的 社 會 、 文 化 和 演 變 產 生 了 更
加 深 厚 的 興 趣 。 如 果 我 有 足 夠 的 財 力 上 大 學 , 我
可 能 會 選 擇 攻 讀 人 類 學 。
噢 ,Dad, 我 必 須 告 訴 你 昨 晚 的 事 , 我 和 一 群 日 本
遊 客 一 起 參 觀 了 (Sacromonte quarter) 聖 山 特 區 的 歷
史 洞 穴 , 看 到 了 吉 普 賽 人 表 演 的 令 人 難 以 置 信 的
弗 拉 門 戈 舞 (flamenco)。 這 確 實 是 這 次 旅 行 的 一 大
亮 點 。 我 完 全 沉 浸 在 這 個 獨 特 洞 穴 場 所 裡 充 滿 活
力 的 舞 蹈 、 節 奏 和 民 歌 中 – 這 是 一 個 我 永 遠 不 會
忘 記 的 體 驗 。 明 天 早 上 我 就 要 飛 往 馬 德 里 了 , 所
以 想 寫 個 信 子 告 訴 你 我 是 安 全 的 。 我 還 需 要 再 過
幾 個 月 才 能 回 家 。 請 照 顧 好 自 己 , 別 吝 嗇 – 當 天
氣 潮 濕 炎 熱 時 , 打 開 空 調 。 聽 說 香 港 最 近 的 氣 溫
相 當 異 常 , 大 多 數 日 子 都 達 到 了 35°C!
2016 – Cha 茶 (portion a)
Laser print on plain paper, 279mm × 215mm
(right) Chinese translation by the
author from the English text
Love 茶
2016 年 10 月 19 日

Works from the exhibition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 Greener
Rice on the Other Side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An Afternoon in October 1996
Tomapple #4177
Firenze Breakfast with Omega 3 Egg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A work of fiction (2019–2020)
2024 edition, published in the form of a book
148mm × 210mm, 464 pages, digital press
Limited edition of 30 copies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Tomapple #4177 / 蘋 果 茄 #4177
Photo-based work from the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8 × 10 in. archival inkjet print in ready-made frame (12 × 14 in.)
Year of work: 2000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Firenze Breakfast with Omega 3 Egg / 翡 冷 翠 早 餐 桌 上 的 奧 米 伽 3 雞 蛋
Photo-based work from the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8 × 10 in. archival inkjet print in ready-made frame (12 × 14 in.)
Year of work: 2000

(Opposite page)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An Afternoon in October 1996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Photo-based work from the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17 × 22 in. archival inkjet print in custom frame (19 × 24 in.)
Year of work: 2024
Holly’s Last Two Exhibitions in Hong Kong, 2024
Written by Lee Ka-sing, April 2025
楚 喬 在 香 港 的 最 後 兩 個 展 覽 ,2024
應 該 是 從 策 展 人 翁 子 健 說 起 。2023 年 底 , 李 卓 媛 因 為 替 亞 洲 藝 術 文 獻 (Asia Art
Archive, AAA) 來 我 處 做 訪 談 , 大 家 在 ZOOM 交 談 起 來 認 識 了 翁 。 之 後 翁 發 來 一 通
長 電 郵 , 邀 請 我 和 楚 喬 參 與 一 個 他 正 在 策 劃 的 展 覽 (「 香 港 再 偶 拾 」,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以 96 年 某 日 發 生 的 事 為 主 題 。 我 因 此 以 當 年 大 約 相 若 時 間 發 生 的 事 ,
把 日 子 虛 構 寫 了 一 個 短 篇 , 做 了 一 冊 書 作 為 展 品 (「 花 .1996 年 10 月 19 日 回 憶 錄 . 香
港 」)。 楚 喬 的 作 品 她 推 敲 著 想 寫 一 首 詩 放 在 牆 上 , 叫 做 「 十 部 曲 」。 不 過 後 來 她 把
這 個 想 法 推 翻 了 。 在 90 年 代 她 創 作 「 何 年 人 」 系 列 (Hollian Thesaurus) 的 時 候 , 有 一 個
作 品 以 文 晶 瑩 作 演 員 , 底 本 照 片 拍 好 , 甚 至 檔 案 掃 描 也 做 妥 了 , 當 時 因 想 法 不 大 成 熟
而 擱 下 。 她 打 算 在 這 趟 機 緣 把 這 個 作 品 做 出 來 。 我 與 她 討 論 了 一 點 , 覺 得 這 未 必 是 個
合 適 發 表 那 作 品 的 展 覽 , 無 論 從 展 出 環 境 或 主 題 的 角 度 去 說 。 不 過 , 那 張 照 片 的 光 景
當 時 在 她 的 腦 海 不 時 盤 旋 著 。 後 來 , 她 有 一 個 較 好 及 具 體 的 想 法 , 把 是 次 拍 攝 文 的 過
程 , 作 為 正 要 進 行 ,AAA 展 出 的 作 品 之 一 個 部 分 。 而 她 原 來 作 為 「 何 年 人 」 系 列 中 ,
文 作 演 員 的 照 片 卻 發 展 成 為 後 來 在 WMA 展 覽 中 的 一 件 展 品 。 所 以 先 後 兩 個 展 覽 , 文
作 為 演 員 的 照 片 , 便 顯 得 一 脈 相 承 。 也 看 到 她 在 醞 釀 兩 件 作 品 之 間 的 脈 絡 。
在 AAA 展 出 的 作 品 , 分 為 三 個 部 分 :「1926 - Tang 鄧 」, 「1996 - Man 文 」, 「2016
- Cha 茶 」。 三 個 時 段 , 也 可 說 是 三 代 人 。 在 第 一 個 部 分 , 她 用 了 一 張 外 祖 母 在 1926
年 拍 攝 的 舊 照 片 。 並 以 中 文 手 寫 了 一 段 文 字 :
「 在 最 近 整 理 東 西 時 , 我 發 現 還 保 留 了 外 婆 年 輕 時 的 一 張 大 頭 照 片 ( 背 面 有 鋼 筆 的
殘 漬 寫 着 1926 年 ) 和 她 一 本 香 港 居 民 証 明 護 照 ; 出 生 日 期 填 了 一 九 零 五 年 , 地 點 日 本 。
一 直 以 來 , 對 外 婆 的 印 象 總 是 停 留 在 她 四 丶 五 十 歲 時 的 光 景 , 也 無 從 追 憶 她 年 青 時 的 容
貌 。 這 幀 略 發 黃 並 且 有 人 手 描 繪 的 舊 照 片 , 印 證 了 方 過 去 不 久 的 一 個 年 代 裏 的 傳 統 女

One of the pages from Holly’s notebook (2024)
性 : 竟 有 「 兩 灣 似 蹙 非 蹙 罥 煙 眉 , 一 雙 似 喜 非 喜 含 情 目 」。 鵝 蛋 臉 胚 子 , 光 亮 烏 黑 未 及
至 肩 的 細 髮 , 黑 綢 立 領 大 襟 衫 , 隱 約 地 散 發 出 一 種 柔 嫩 的 氣 質 。 外 祖 父 母 雖 然 都 是 奉
父 母 之 命 成 親 , 想 他 們 新 婚 時 也 必 曾 兩 情 相 悅 , 孕 育 出 兩 個 美 麗 的 女 兒 , 一 對 年 幼 時
便 失 去 父 親 的 姊 妹 花 。」
第 二 個 部 分 她 用 了 上 面 提 到 , 那 幀 拍 文 的 照 片 , 用 的 是 原 件 未 有 調 改 的 版 本 , 白 背
景 。 照 片 裝 在 一 枚 約 5 乘 7 吋 的 鏡 框 。 另 紙 以 中 文 寫 了 拍 攝 文 照 片 的 過 程 , 並 上 款 「
十 月 十 九 日 」。 也 即 是 是 個 展 覽 的 主 題 日 期 。 當 然 , 拍 攝 的 日 期 是 虛 構 , 不 過 她 用 來
手 寫 的 那 張 紙 卻 是 從 她 的 日 記 本 子 ,1996 年 10 月 19 日 那 頁 裁 下 來 。 當 年 沒 有 寫 下 的
空 白 一 頁 , 今 天 卻 真 個 填 滿 了 。 文 中 她 提 到 文 , 拍 攝 的 起 點 是 覺 得 她 是 一 位 現 代 兼 作
品 前 衛 的 女 性 。 照 片 也 某 程 度 代 入 了 她 自 己 的 化 身 。 翻 看 她 的 舊 照 簿 , 不 乏 這 般 的 造
型 。 她 在 文 字 前 部 分 主 要 寫 拍 攝 過 程 及 想 法 , 文 末 有 一 段 文 字 :「 想 着 想 着 , 文 已 經
從 半 掩 的 大 門 走 進 來 。 單 膀 背 着 一 個 藤 條 小 提 包 , 上 身 蓋 上 一 件 白 底 、 印 有 越 戰 古 芝
地 道 女 遊 擊 隊 員 手 提 長 槍 的 插 畫 T-shirt, 下 身 是 海 軍 藍 Levi 牛 仔 褲 。 驟 眼 間 , 文 就 如
一 片 耀 目 的 陽 光 從 優 閒 的 太 子 里 外 射 進 來 。」 這 段 虛 構 的 , 這 件 印 有 古 芝 地 道 女 游 擊
隊 員 手 提 長 槍 插 畫 T 恤 , 便 是 在 90 年 代 , 我 們 與 一 眾 友 人 共 遊 南 北 越 , 在 古 芝 地 道 所
購 。 而 且 , 近 年 她 在 家 中 也 間 有 穿 著 該 恤 。 她 這 段 文 字 對 文 的 描 述 , 也 正 是 當 年 她 自
己 的 扮 相 , 我 彷 彿 就 在 太 子 台 的 陽 光 下 看 見 從 昔 日 走 過 來 的 楚 喬 。 揉 合 現 代 與 念 舊 ,
上 一 代 對 她 年 輕 心 靈 的 不 輕 負 擔 , 在 另 一 方 面 她 又 對 家 族 關 係 的 黏 連 , 構 成 了 楚 喬 的
複 式 性 格 , 以 及 她 作 品 中 的 一 貫 主 題 。 這 照 片 的 半 自 傳 式 代 入 , 在 及 後 展 出 於 WMA
的 完 成 本 照 片 , 尤 覺 明 顯 。
第 三 個 部 份 她 寫 茶 。 茶 是 她 小 說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裏 的 一 個 人 物 , 以 女 兒 作 原 型 。
第 三 部 份 的 文 字 , 她 用 英 文 撰 寫 。 寫 茶 旅 遊 西 班 牙 途 中 , 發 給 父 親 的 一 通 長 電 郵 。 過
往 十 多 年 間 , 大 部 分 的 旅 遊 楚 喬 都 是 與 女 兒 同 行 。 幾 年 前 她 們 共 遊 西 班 牙 , 第 三 部 份
文 字 的 敘 述 , 便 是 以 該 行 經 歷 為 底 本 。 有 一 回 , 她 提 到 如 果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要 續
寫 , 便 是 寫 茶 的 故 事 , 下 一 代 的 故 事 。
上 面 提 到 的 展 覽 「 香 港 再 偶 拾 」,2024 年 3 月 18 日 至 8 月 31 日 在 香 港 的 亞 洲 藝 術
文 獻 庫 展 出 。 翁 子 健 策 展 。 另 外 的 一 個 展 覽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 展 出 於
WMA。2004 年 8 月 24 日 至 10 月 6 日 。 以 下 抄 錄 一 段 WMA 介 紹 該 展 覽 的 官 式 文 稿 , 大
概 已 可 詳 悉 該 展 之 本 事 :
[「 按 理 說 , 天 堂 只 能 在 遠 方 的 彼 岸 , 不 能 在 家 。 實 際 上 , 對 於 想 家 的 人 來 說 , 家 便
變 成 了 天 堂 。 家 的 風 景 , 家 的 閒 話 家 常 , 家 的 剛 煮 好 的 新 鮮 米 飯 的 香 氣 …… 本 來 垂 手
可 得 的 種 種 , 都 變 成 了 最 好 的 東 西 。」 ( 策 展 人 翁 子 健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 為 香 港 藝 術 家 黃 楚 喬 和 李 卓 媛 的 雙 人 展 , 抒 寫 對 「 離 家 」 和 「 回 家 」 的 微 妙 感
受 。 兩 位 藝 術 家 均 以 攝 影 為 主 要 創 作 媒 介 。 作 為 香 港 觀 念 攝 影 的 先 驅 , 黃 楚 喬 將 展 出
她 的 重 要 系 列 作 《 何 年 集 》 的 三 件 作 品 。《 何 年 集 》 始 於 1990 年 代 , 內 容 隨 黃 氏 個
人 生 活 的 經 驗 和 社 會 環 境 形 塑 而 成 , 反 映 她 對 東 西 文 化 、 身 份 、 歷 史 的 思 考 。 而 是 次
展 出 的 其 中 一 件 新 作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 則 重 拾 並 處 理 其 過 去 拍 攝 的 素
材 , 以 一 位 穿 越 傳 統 與 主 流 的 新 女 性 為 主 體 , 追 憶 已 逝 的 年 代 , 亦 為 《 何 年 集 》 劃
上 一 個 完 整 的 句 號 。 其 新 作 還 有 一 部 於 2019 至 2020 年 間 寫 成 的 小 說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透 過 憶 述 於 異 地 生 活 中 的 點 滴 , 交 織 出 宛 如 天 堂 的 人 間 ; 李 卓 媛 為 WMA 大 師

One of the pages from Holly’s notebook (2024)
攝 影 獎 2018/19 得 主 , 常 以 記 憶 、 消 失 和 情 感 為 創 作 的 主 題 。 新 作 《 青 蛾 飯 》 將 以 一
種 悲 喜 交 集 的 方 法 , 藉 發 霉 的 米 飯 , 混 和 人 事 、 氣 候 、 味 道 、 回 憶 , 寄 語 她 這 一 代 人
身 處 異 地 , 猶 如 身 是 客 的 況 味 與 思 念 。]
兩 個 展 覽 的 策 展 人 均 是 翁 子 健 。 提 到 的 李 卓 媛 , 卻 是 為 展 覽 的 出 現 有 著 決 定 性 的 紐 帶
作 用 。 楚 喬 離 世 後 ,2024 年 11 月 , 我 在 MONDAY ARTPOST 重 刊 楚 喬 的 小 說 「 噴 水
池 」, 在 臉 書 的 推 薦 稿 中 我 寫 了 一 段 按 語 交 代 過 程 , 收 編 於 下 , 對 於 是 個 展 覽 的 理
解 , 不 失 為 一 筆 助 讀 :
[ 今 期 MONDAY ARTPOST 重 刊 楚 喬 的 小 說 「 噴 水 池 」, 原 是 刊 登 於 DOUBLE
DOUBLE 2022 年 一 月 號 。 當 時 該 刊 剛 從 網 上 版 改 變 成 為 紙 本 出 版 物 , 每 月 出 版 一
次 。 小 說 寫 於 大 約 2020 至 2021 年 間 , 當 時 她 剛 寫 完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 噴 水
池 」 發 表 時 作 了 一 回 較 大 的 修 改 。 在 楚 喬 的 創 作 筆 記 簿 她 寫 下 心 願 想 寫 一 個 以 她 自
己 的 作 背 景 的 長 篇 。「 噴 水 池 」 也 可 說 是 她 在 這 方 面 的 小 嘗 試 , 為 日 後 的 大 篇 章 作 為
揣 摩 。 楚 喬 的 創 作 , 早 在 八 十 年 代 , 她 的 攝 影 作 品 , 已 有 不 少 以 她 的 家 庭 背 景 , 身 邊
的 人 作 為 作 品 的 素 材 。 去 到 文 本 寫 作 , 纖 細 內 容 的 梳 織 , 以 她 個 人 過 往 的 故 事 為 本 ,
那 是 自 然 不 過 的 事 。DOUBLE DOUBLE 於 該 期 開 始 改 為 紙 本 , 除 了 發 表 我 們 兩 人 的
新 舊 作 品 之 外 , 並 每 期 發 表 一 位 客 座 藝 術 家 。 該 期 發 刊 了 李 卓 媛 。 之 前 我 幾 次 旅 港 ,
都 看 過 卓 媛 的 作 品 , 是 一 位 年 青 而 又 出 色 的 創 作 人 。 我 們 發 刊 了 她 的 「The Crescent
Void」, 是 她 的 較 早 期 作 品 , 也 是 她 獲 取 WMA 大 獎 的 作 品 。 不 過 , 當 時 我 發 刊 這 組
作 品 , 有 一 個 主 要 的 選 擇 因 素 , 還 是 因 為 她 的 以 家 族 為 軸 的 主 題 。 與 楚 喬 的 「 噴 水
池 」 有 著 呼 應 的 關 係 。 然 而 , 那 又 是 兩 個 不 同 世 代 的 創 作 人 。 巧 合 之 前 卓 媛 也 因 為 香
港 動 植 物 公 園 的 一 個 聯 展 , 她 做 過 一 組 關 於 噴 水 池 的 作 品 , 而 且 , 她 又 以 該 組 作 品 為
基 礎 , 作 了 進 一 步 的 發 展 。 是 因 為 噴 水 池 的 偶 遇 ( 其 實 她 們 所 書 寫 的 是 同 一 個 噴 水
池 , 同 一 個 遠 年 的 記 憶 ), 促 使 了 談 及 兩 人 一 起 在 WMA 的 展 覽 。 雖 然 , 這 個 展 覽 ,
經 過 歲 月 , 已 經 走 離 了 池 水 , 變 成 了 後 來 的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 其 間 沒
有 變 的 , 依 然 是 那 個 與 家 人 繞 纏 在 一 起 的 追 憶 。 當 初 大 家 談 及 的 時 候 , 誰 都 沒 有 意 料
到 這 是 楚 喬 最 後 的 一 個 展 覽 。 遠 方 的 噴 水 池 , 今 天 你 看 到 它 的 時 候 , 四 面 風 景 依 舊 ,
它 層 層 的 噴 咀 , 卻 又 不 時 霧 噴 出 一 幕 一 幕 , 沉 重 的 幻 景 。]
李 卓 媛 2023 年 底 來 多 倫 多 , 為 亞 洲 藝 術 文 獻 庫 來 作 訪 談 並 作 材 料 蒐 集 。 同 時 , 也 是 初
次 與 楚 喬 見 面 , 雖 然 之 前 已 多 次 與 楚 喬 在 電 郵 交 談 , 討 論 展 覽 事 誼 。 我 們 假 設 , 假 若
楚 喬 沒 有 發 表 「 噴 水 池 」 那 小 說 , 又 或 者 DOUBLE DOUBLE 沒 有 刊 載 李 卓 媛 的 作 品 ,
這 兩 個 展 覽 可 能 就 不 會 出 現 , 甚 至 , 楚 喬 最 後 的 那 個 作 品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An Afternoon in October 1996) 也 不 會 完 成 。
如 今 在 多 倫 多 的 展 覽 (HOLLY LEE: Works from Her Last Two Shows in Hong Kong, 2024)
, 我 把 楚 喬 在 港 最 後 兩 個 展 覽 的 展 品 放 一 方 6 呎 乘 6 呎 的 枱 上 。 從 一 個 鳥 瞰 的 角 度 去
看 , 它 恰 似 一 面 簡 約 的 地 圖 , 伸 展 著 她 生 命 中 一 大 段 時 間 的 紋 理 。 當 她 創 作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 的 時 候 , 我 也 一 點 走 了 眼 , 沒 想 過 那 個 作 品 是 她 自 傳 性 的 代
入 。 現 在 整 體 的 看 來 , 該 照 片 作 為 「 何 年 集 」 的 句 號 , 又 是 如 斯 的 完 整 性 。 兩 個 展 覽
合 起 來 , 在 她 最 後 的 歲 月 , 竟 然 輕 描 淡 寫 , 不 著 意 地 寫 下 了 她 的 大 半 生 。 也 許 , 這 也
未 必 是 她 的 原 意 。 畢 竟 , 路 便 是 這 樣 走 起 來 。 枱 面 上 的 物 件 , 每 個 都 可 以 伸 延 下 來 ,
寫 個 長 長 的 腳 註 。

創 造 人 間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 的 一 種 導 讀
Creating a Human World — A Reading
of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 Greener
Rice on the Other Side
Written by Anthony Yung
A booklet published by WMA (2024)
138mm × 190mm, 8 pages
楚 喬 在 WMA 的 展 覽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 Greener
Rice on the Other Side), 她 原 來 的 想 法 是 分 為 三 個 部 分 :1. 把 發 表 在 DOUBLE DOUBLE
的 小 說 「 噴 水 池 」 據 原 來 的 版 面 放 大 , 如 牆 紙 般 放 在 壁 上 ;2. 她 想 拍 一 組 人 像 , 約 二
十 來 張 。 都 是 從 不 同 地 方 移 居 過 來 的 人 , 但 照 片 中 的 臉 孔 都 是 不 對 焦 而 濛 濛 糊 糊 ;3.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由 展 覽 單 位 出 版 , 簡 約 文 字 版 本 , 觀 眾 可 以 很 低 的 印 刷 成 本 費 用
擁 有 該 冊 籍 。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是 楚 喬 在 2019 至 2021 年 間 , 以 我 們 多 年 的 故 事 為 藍 本 的 一 個 小
說 作 品 。 關 於 這 個 小 說 的 創 作 背 景 及 因 由 , 之 前 已 經 談 過 , 不 在 這 裡 細 談 了 。 在 討 論
展 覽 之 前 , 她 正 在 修 正 文 本 , 打 算 納 入 我 們 正 在 進 行 中 的 「 按 需 印 刷 」 的 出 版 計 劃 。
由 於 展 覽 的 事 宜 出 現 , 而 且 是 以 「 家 」 為 主 題 , 於 是 她 想 到 把 這 個 作 品 作 為 展 覽 的 一
部 分 。
李 卓 媛 在 多 倫 多 的 時 候 , 大 家 談 過 一 點 關 於 兩 人 展 覽 的 細 節 。 卓 媛 覺 得 應 該 有 個 策 展
人 , 她 建 議 我 執 行 , 我 說 , 由 於 我 不 是 居 港 , 運 作 起 來 會 很 不 便 。 但 我 應 承 假 若 有 需
要 , 可 以 給 意 見 。 後 來 她 向 主 辦 單 位 建 議 了 翁 子 健 當 策 展 人 , 我 相 信 是 一 個 很 好 的 選
擇 。 當 初 談 的 時 候 , 除 了 楚 喬 希 望 作 品 分 為 三 組 之 外 , 卓 媛 又 有 幾 項 不 同 的 想 法 。 要
是 展 出 空 間 不 那 麼 寬 大 的 話 , 很 難 容 下 兩 人 眾 多 不 同 想 法 。 後 來 翁 經 過 與 兩 人 來 回 相
討 , 最 後 展 出 的 已 經 與 原 來 她 們 的 想 法 很 不 一 樣 。 一 個 集 中 而 強 有 力 的 展 覽 , 多 過 兩
人 各 自 朝 不 同 方 向 折 射 。 我 尤 其 喜 歡 她 們 之 間 能 夠 形 成 一 局 對 話 。 雖 然 楚 喬 的 作 品 大
部 分 展 品 都 是 之 前 已 經 完 成 , 卓 媛 的 呼 應 顯 示 出 不 同 世 代 的 魄 力 。 當 然 我 也 彷 彿 看 到
我 們 年 青 的 時 候 , 熱 血 澎 湃 的 光 景 。
楚 喬 的 展 品 , 經 過 多 年 沉 澱 積 疊 , 已 經 變 得 輕 小 厚 重 。 要 不 是 你 花 上 一 段 時 間 閱 看 ,
不 易 看 出 要 處 。 尤 其 是 她 的 作 品 又 涉 及 文 字 , 在 封 面 之 下 交 織 着 一 層 一 層 的 故 事 。 楚
喬 在 香 港 參 與 的 最 後 兩 個 展 覽 , 第 一 個 由 三 月 至 八 月 ; 第 二 個 由 八 月 至 十 月 , 其 中 八
月 交 疊 。 我 猜 有 多 少 人 可 以 讀 出 她 在 兩 個 展 覽 中 展 品 的 連 續 性 , 我 指 是 兩 者 作 為 一 個
整 體 。 也 許 , 我 後 來 是 這 樣 的 想 , 她 在 自 己 最 後 的 歲 月 , 也 是 無 可 奈 何 , 用 力 寫 下 她
生 命 走 過 來 的 路 的 一 個 輪 廓 。 尤 其 是 她 在 「 香 港 再 偶 拾 」 的 三 個 短 篇 , 加 上 在 WMA
展 出 的 新 作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 作 為 一 個 句 子 的 頓 處 。 那 三 個 短 篇 , 她 原
意 是 要 醞 釀 去 寫 一 個 長 篇 的 小 說 。 我 執 筆 寫 這 個 文 字 , 正 是 她 這 組 作 品 在 多 倫 多 展 覽
開 幕 後 的 晚 上 , 她 在 香 港 兩 個 展 覽 的 展 品 , 如 今 一 起 全 放 在 一 方 6 呎 乘 6 呎 的 卓 上 , 正
如 我 前 面 描 述 , 尤 如 一 面 路 線 圖 。 家 , 一 個 香 港 女 子 走 過 的 路 。 在 異 地 , 不 易 有 人 能
夠 讀 出 箇 中 脈 絡 。 可 是 , 在 她 成 長 之 地 又 如 何 ?
在 討 論 具 體 的 展 覽 細 節 當 刻 , 我 代 她 與 策 展 人 翁 子 健 在 網 上 會 議 多 回 , 當 時 楚 喬 健 康
已 開 始 惡 化 , 談 話 比 較 吃 力 , 只 能 在 旁 聽 我 們 討 論 。 翁 建 議 展 品 集 中 在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一 書 。 楚 喬 認 同 這 是 一 個 好 的 決 定 。 由 於 小 說 文 本 的 媒 體 性 質 , 作 為 一 個 展 品
較 深 藏 不 外 露 , 翁 建 議 多 加 一 個 視 覺 展 品 , 於 是 楚 喬 就 發 展 出 把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 完 成 的 想 法 。 兩 個 展 覽 的 展 品 發 展 成 為 整 體 一 件 作 品 , 就 是 這 樣 自 然 地 發
展 開 來 。 當 WMA 展 覽 的 兩 件 作 品 已 大 致 完 成 :「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月 的 一 個 下 午 」 作 為
對 香 港 歲 月 的 追 憶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異 地 生 活 又 滲 合 著 理 想 的 追 逐 。 我 覺 得 兩 者
之 間 還 可 以 有 些 扮 演 中 介 作 用 的 黏 合 劑 , 建 議 楚 喬 加 進 , 本 來 在 家 中 掛 在 牆 上 的 兩 枚

較 小 的 照 片 「 蘋 果 茄 #4177」(Tomapple #4177),「 翡 冷 翠 早 餐 桌 上 的 奧 米 伽 3 雞 蛋 」
(Firenze Breakfast with Omega 3 Egg)。 這 兩 個 作 品 均 是 楚 喬 來 加 之 後 所 作 , 一 點 對 西 方
現 象 的 思 考 。
在 多 倫 多 的 展 覽 枱 上 , 我 加 進 了 「 創 造 人 間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青 蛾 飯 的 一 種 導 讀 」
翁 子 健 寫 的 一 枚 小 冊 子 。 是 一 篇 寫 得 很 好 的 策 展 人 文 本 。 溫 暖 的 , 不 如 大 多 的 策 展 文
本 學 術 冰 冷 。 也 許 , 翁 是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一 書 讀 得 最 多 次 數 的 讀 者 。 能 夠 在 工 作
環 境 產 生 最 大 公 約 , 將 小 說 裡 的 故 事 讀 到 一 個 融 和 的 境 界 。 以 該 小 說 作 為 楚 喬 在 是 個
展 覽 主 要 展 品 的 概 念 是 翁 率 先 提 出 , 從 楚 喬 分 三 個 部 分 的 建 議 歸 納 成 為 一 冊 書 的 聚
焦 。 我 首 肯 這 是 一 個 很 好 的 建 議 。 它 打 破 了 展 覽 框 架 下 原 來 默 認 下 來 的 文 本 與 圖 本 二
分 。 而 楚 喬 本 身 就 是 這 般 的 一 個 兩 種 媒 體 混 合 的 創 作 人 。 朝 這 個 方 向 , 翁 建 議 應 該 有
個 專 業 團 隊 負 責 書 的 構 成 , 包 括 書 中 應 兼 含 一 中 譯 文 本 。 其 間 雖 然 只 是 短 短 數 月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一 書 的 成 形 卻 是 歷 經 崎 嶇 轉 折 , 從 外 籍 編 輯 人 的 文 化 差 異 及 理 解 ,
出 版 模 式 及 概 念 , 楚 喬 對 一 冊 書 的 手 感 觀 感 執 拗 , 其 過 程 足 可 以 寫 出 一 個 大 篇 章 。 這
等 等 我 都 要 在 本 文 略 去 免 得 文 字 太 長 。 楚 喬 初 意 該 書 在 是 個 展 覽 中 出 版 發 放 , 是 由 於
文 本 不 能 讓 觀 者 在 場 中 短 時 間 內 讀 畢 , 需 要 擁 有 文 本 細 讀 方 能 產 生 迴 響 効 應 , 於 是 想
到 由 展 覽 方 把 文 本 印 出 , 作 為 發 放 渠 道 。
2024 年 8 月 17 日 , 楚 喬 在 日 記 中 寫 道 她 從 清 平 口 中 得 知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印 妥 兼 美
好 。 感 謝 整 個 團 隊 的 努 力 令 她 的 展 覽 能 夠 達 成 。8 月 23 日 她 寫 下 「 書 冊 今 天 收 到 , 家
昇 為 它 們 拍 下 一 個 肖 像 」( 據 英 文 本 意 譯 )。 這 也 是 她 最 後 的 一 則 日 記 。 離 世 前 20
天 。
從 印 出 一 個 簡 約 文 本 的 初 念 , 到 發 展 成 為 一 個 較 完 整 的 版 本 , 而 且 該 版 本 , 即 使 途 歷
崎 嶇 , 最 後 又 比 較 按 照 她 心 中 的 手 感 形 貌 而 構 成 , 能 夠 終 前 目 睹 , 她 必 然 很 是 安 慰 。
是 個 展 覽 本 只 印 出 三 十 冊 , 我 把 編 號 第 十 伴 她 一 同 火 化 , 在 往 後 的 日 子 她 可 以 追 憶 走
過 的 路 。 從 噴 水 池 , 到 兩 個 展 覽 , 到 「 壽 司 草 邊 的 天 堂 」 的 成 形 , 也 可 說 是 自 然 地 走
出 來 的 路 。 這 個 也 是 和 她 的 不 少 走 過 來 的 路 一 樣 , 如 流 水 路 過 , 便 成 了 河 。 她 在 「 噴
水 池 」 小 說 中 有 一 段 寫 我 和 父 親 的 關 係 :
“The relationship was always difficult between you and your father, but you followed in his
footsteps, anyway. You‘ve became a photographer, and because of you, I’ve became one.”
我 把 引 文 意 譯 : 你 和 父 親 的 關 係 那 麼 不 暢 順 , 畢 竟 , 你 也 步 他 的 後 塵 成 了 一 名 攝 影
師 。 而 我 , 是 因 為 你 , 也 踏 上 了 這 條 路 。
最 後 一 句 我 不 大 能 譯 出 她 原 文 中 的 無 奈 , 而 那 無 奈 又 是 那 麼 輕 描 淡 寫 。 也 許 , 這 個 也
是 楚 喬 作 為 一 個 創 作 人 的 寫 照 。 這 篇 文 字 , 在 附 印 前 怱 怱 寫 出 , 為 她 放 在 桌 上 剛 剛 開
始 的 展 覽 留 下 一 個 導 讀 框 架 。 相 信 這 個 簡 約 的 展 覽 , 由 於 它 的 概 括 性 , 對 研 究 楚 喬 創
作 歷 程 是 一 個 很 好 的 切 入 點 。 尤 其 是 她 的 「 何 年 集 」 系 列 , 當 大 家 著 眼 都 聚 焦 在 「 大
選 美 」 香 港 亮 點 之 際 , 其 實 楚 喬 離 港 後 已 經 走 過 一 段 很 長 的 路 , 也 不 斷 地 做 出 可 觀
量 的 作 品 。 不 少 人 還 是 停 留 在 某 個 段 落 , 忽 略 了 作 者 更 深 層 的 宏 觀 思 考 及 追 尋 。 看 她
來 去 自 如 , 作 品 不 時 又 回 去 到 了 私 密 纖 細 的 根 源 部 份 , 她 老 遠 老 遠 的 家 。

Reprinted from Lee Ka-sing’s fictional work 林 海 #19( 展 覽 )
Installation view
Holly Lee’s work from Sushi Grass in Paradise & Greener Rice on the Other Side, WMA, 2024
最 後 , 海 終 於 可 以 親 自 看 到 自 己 的 展 覽 。 展 覽 最 初 籌 備 的 時 候 , 海 心 想 , 這 回 有 機 會
回 去 , 可 以 見 見 表 哥 表 妹 。 林 說 你 也 可 順 道 憑 弔 一 下 我 父 親 。 林 的 父 親 離 世 後 林 多 年
也 沒 有 回 去 過 。 後 來 海 病 了 她 知 道 自 己 不 能 回 去 , 海 對 林 說 你 代 我 出 席 開 幕 吧 。 展 覽
開 幕 的 時 候 海 已 經 很 病 , 林 當 然 寸 步 也 不 能 離 開 她 。 海 看 著 牆 上 的 照 片 , 其 實 她 心 中
已 有 個 底 本 , 展 覽 剛 佈 置 完 畢 ,C 便 把 裝 置 的 塲 景 發 放 過 來 。 這 回 只 是 將 實 物 和 心 中
的 圖 本 互 相 印 証 。 海 伸 手 拂 去 那 枚 番 茄 表 面 的 塵 埃 , 不 , 應 該 說 是 果 茄 才 對 。 海 把 這
張 照 片 命 名 為 蘋 果 與 番 茄 基 因 混 合 本 。 另 一 張 照 片 , 一 枚 表 面 打 印 有 奧 米 加 3 記 號 的
雞 蛋 。 海 頓 時 墜 入 一 汪 遠 年 的 記 憶 。1986 年 , 海 與 林 在 佛 羅 倫 斯 的 一 方 早 餐 桌 上 ,
那 時 他 們 都 年 輕 , 精 力 旺 盛 。 早 餐 之 後 他 們 便 要 去 看 廣 場 對 開 的 教 堂 。 從 教 堂 到 另 一
所 教 堂 。 他 們 回 來 後 , 在 一 次 展 覽 , 海 從 記 憶 中 拾 回 她 從 教 堂 帶 回 來 的 三 並 聯 聖 徒 畫
片 印 象 , 把 聖 經 的 故 事 換 掉 成 為 生 活 的 故 事 。 林 想 , 這 一 組 三 件 的 作 品 , 現 在 還 存 放
在 地 庫 。 其 實 , 幾 年 前 在 一 次 檢 示 海 過 往 作 品 的 過 程 中 , 在 我 們 的 畫 廊 曾 展 出 過 這 組
作 品 。 只 是 遠 方 的 人 早 已 把 這 些 照 片 忘 記 得 一 乾 二 淨 , 因 為 它 和 該 城 市 的 歷 史 光 點
著 實 沾 不 上 甚 麼 關 係 。 海 看 著 那 楨 穿 著 長 衫 的 女 子 ,Y 說 得 對 , 是 一 個 系 列 的 句 號 。
嗯 , 一 個 句 號 。 海 想 起 穿 長 衫 的 日 子 , 那 時 她 在 銀 行 工 作 , 長 衫 是 她 每 天 工 作 所 穿 的
制 服 。 開 始 的 時 候 林 還 未 有 出 現 。 後 來 林 出 現 了 , 後 來 又 弄 起 攝 影 工 作 來 , 林 建 議 海
和 他 一 起 工 作 。 這 樣 , 好 像 按 了 一 下 快 門 的 機 關 海 便 變 成 了 一 名 攝 影 師 。 不 過 說 來 也
奇 怪 , 自 從 改 變 了 身 份 , 海 也 變 得 越 來 越 年 青 。 是 生 活 習 慣 改 變 了 , 還 是 賀 爾 蒙 分 子
改 變 了 。 如 果 說 是 一 個 句 號 , 這 張 照 片 在 這 裡 是 稍 大 了 。 稍 略 細 一 點 , 但 又 不 可 細 於
它 旁 邊 的 茄 和 蛋 。 而 且 , 這 個 框 框 也 有 點 過 於 粗 闊 而 彈 跳 了 出 來 。 應 該 是 極 幼 邊 的 ,
句 號 不 用 那 麼 張 揚 。 原 意 只 有 它 與 旁 邊 的 小 說 本 子 共 在 。 林 說 , 長 衫 歲 月 和 壽 司 日 子
距 離 得 太 遠 , 建 議 加 進 本 來 就 沿 掛 在 家 居 牆 上 的 茄 和 蛋 。 這 樣 , 一 下 子 便 多 了 一 份 思
考 的 嚼 磨 。 生 活 就 是 一 椿 矛 盾 的 事 。 你 批 評 它 也 還 是 要 使 用 它 。 你 總 不 能 逃 避 過 一 株
基 因 混 合 過 的 蔬 果 。 同 樣 , 久 而 久 之 , 你 也 必 然 習 慣 那 原 是 第 二 的 , 成 了 你 的 生 活 語
言 。 不 過 , 整 體 而 言 , 海 還 是 很 喜 歡 這 個 展 覽 。 海 自 架 上 拿 了 一 冊 她 的 書 , 坐 在 牆 邊
的 長 椅 子 上 。 她 的 朋 友 A 在 這 張 椅 子 上 和 書 一 起 做 了 一 小 時 的 冥 想 。 海 想 和 一 下 該 友
人 留 下 來 的 能 量 氣 場 。 海 邊 翻 著 書 , 邊 做 了 一 小 時 的 追 憶 。 海 想 起 林 , 林 現 正 在 做 甚
麼 呢 。 按 時 差 他 正 在 熟 睡 了 。 他 可 能 正 在 做 著 一 個 夢 , 夢 見 我 來 到 這 個 場 景 看 著 自 己
的 展 覽 。 海 真 想 馬 上 就 轉 身 過 去 吻 吻 他 的 前 額 。 那 一 趟 , 林 送 海 回 到 她 在 西 灣 河 的
家 。 在 家 的 門 口 海 叫 林 閤 上 眼 睛 。 就 是 這 樣 海 給 了 林 第 一 個 吻 。 海 從 長 椅 站 起 來 , 橫
跨 過 另 外 一 邊 去 看 S 的 作 品 。S 的 作 品 橫 放 在 地 上 。 地 上 發 霉 的 飯 糰 , 一 匹 淙 淙 的 河 ,
唱 著 一 首 憂 怨 的 歌 。 海 想 , 這 個 環 繞 著 食 物 的 對 唱 , 有 點 像 27 年 前 林 與 他 的 好 友 P 的
食 物 對 話 。P 現 在 怎 樣 呢 ? 應 該 還 是 繼 續 在 寫 詩 。 海 越 想 越 覺 得 四 個 人 應 該 合 起 來 做
一 個 關 於 食 物 的 展 覽 。 相 隔 了 幾 個 世 代 , 我 們 還 是 從 食 物 想 到 家 。 海 想 , 還 是 應 該 回
去 了 。 海 從 地 上 站 起 身 來 , 現 在 來 去 自 如 , 倒 又 開 始 懷 疑 身 之 在 處 。 我 還 是 屬 於 這 個
城 市 的 嗎 ? 抑 或 應 該 回 去 林 的 身 邊 。 也 許 , 聽 從 他 的 所 說 , 每 天 晚 上 , 乘 騎 著 月 色 ,
朝 著 大 湖 的 那 個 方 向 。

Additional reference materials
On Holly Lee’s Hollian Thesaurus and the exhibition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2024), Asia Art Archive
(The Hollian Thesaurus: A Piece of Hong Kong Photography History)
Reprinted from the website of M+ Museum
Holly Lee’s Hollian Thesaurus is an important example of Hong Kong art history, musing on the past and
future of Hong Kong around 1997.
In her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photographer Holly Lee muses on the past and future of Hong Kong
around the time of the transfer of sovereignty in 1997. The series consists of twelve conceptual
photographs created between 1994 and 2000, touching on this period of intense change.
Thanks to digital technology, the 1990s was a period when conceptual photography flourished in Hong
Kong, and Lee was among the pioneers who expanded the language of photography during this time.
She experimented with Photoshop to create the Hollian Thesaurus in a type of photography known as
composite photography. To create the series, Lee combined straight photography, photographic-sourced
imagery, digital manipulation, and 19th century export painting from Guangdong.
Below are the three works from the Hollian Thesaurus in the M+ Collections. Look closer at all of these:
you will discover crackling lines on the surface of the images, making them look like old oil paintings.
The artist admires the paintings of the Renaissance and has an awareness of her position at one point of
time in the long river of history. She uses the historical style to suggest events that will come to pass, or
to recall those that already have.
Jinx, in Front of Hong Kong Harbour(c.1994) was the first work produced in the Hollian Thesaurus
series. In the centre is an English Spaniel which Lee re-adapted from an earlier commercial project.
She combines it with a 19th century painting of Hong Kong’s Victoria Harbour by British artist George
Chinnery (1774-1852) as the background. In adding fine lines to the work in imitation of the surface of an
oil painting, Lee creates a fictional image that recalls the China-trade paintings for which Chinnery was
famed.
Jinx, in Front of Hong Kong Harbour is a metaphorical contemplation of Hong Kong’s past as a British
colony since the Victorian period. The work reflects the artist’s psychological state and represents the
general anxiety that was circulating in Hong Kong before 1997.
If Jinx, in Front of Hong Kong Harbour is about retrospection, then Bauhinia, in Front of Hong Kong
Harbour (1997) is about the present. In this work, Lee chooses to engage with the stylised Bauhinia flower
emblem that appears on the flags and official seals of the HKSAR, as well as various souvenir products
available at the time.
Continuing to use her distinct photographic language and the oil painting-style cracks she had been
developing, the image of the Bauhinia flower is set against a contemporary Hong Kong skyline, commonly
depicted in postcards and stamps. Although not overtly subversive, the work nevertheless challenges the
way Hong Kong was officially presented to the outside world during this historical juncture. In this sense,
Jinx and Bauhinia arguably are in dialogue with each other.
Last, but not least, The Great Pageant Show (c.1997) is one of the most recognisable works in the
Hollian Thesaurus. A continuation of her photographic language, this work returns to portraiture, which
is central in Holly Lee’s practice. The model incarnates the images of Queen Elizabeth II and a Miss Hong
Kong beauty pageant winner. She is prominently presented in front of a Qing court painting depicting an
equestrian event in the Qianlong reign by Giuseppe Castiglione, an Italian Jesuit missionary in China
between 1715 and 1766.
Not only is this symbolic of the East and West cultural dialogue on religion and power, but this photograph
is also a reference to the Queen’s portrait, which is commonly seen in any colonial government office.
Here, Lee cleverly employs and strategically places contemporary and historical elements together.
Transcending iconography, the photograph shows how the artist considers ‘Hong Kong’ as a methodology to
provoke contemplation and discussion of the city’s multiple, complex cultural identities during a watershed
moment.
25 Oct 2018 / by Ellen Oredsson, M+ Museum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ASIA ART ARCHIVE)
In 1990, the Hong Kong Arts Centre’s Exhibition Department invited residents from all over Hong Kong
to photograph the people and events of their daily life within a 24-hour period on September 7 of that
year. Three months later, these photographs, representing first-hand experiences of Hong Kongers, were
collected and exhibited as One Day in Hong Kong.
Today, thirty-three years later, using research on Hong Kong art histories as a framework, Asia Art Archive
organises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raising the question: Given that a record of a day in the future was
able to be documented, can we similarly reconstruct a day that has already passed?
Earlier this year, AAA conducted a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its Hong Kong collections. Compiling statistics
on all the dates in our database, we identified a median day: October 19, 1996.
We interviewed over a hundred individuals from Hong Kong’s art community regarding their recollection
of this particular day. Initially, few could remember how they had spent it. However, since it was asked
seemingly out of the blue, people’s memories of this day—or rather, their imagination—gradually became
more vivid and concrete.
Countless insignificant things and trivial matters happen on any given day. Our researchers’ greatest
pleasure is encountering these so-called “trivial matters” absent from records in mainstream history.
These “trivial matters” allow opportunities for identifying with the life of another time and place, infusing
history with humanity.
Through archives, personal memories, imagination, as well as artistic interventions, this exhibition aims
to trigger fresh perspectives on art and history, allowing us to get closer to this one day in Hong Kong.
October 19, 1996, Hong Kong. Just another ordinary day.
Artists
KK Cheung, Florence Lam, Holly Lee, Lee Ka Sing, Ocean Leung, Siu King Chung, To & Ling Are Covering
Their Ears (To Yeuk and Lai Chun Ling)

「 花 .1996 年 10 月 19 日 回 憶 錄 . 香 港 」
(Fiction, 2024) 8 × 10 in., 92 pages, limited edition of 50 copies
Lee Ka-sing’s work featured in the exhibition Another Day in Hong Kong
View the online edition at The Library of Lee Ka-sing and Holly Lee Archive:
https://library.kasingholly.com/2025/04/199610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