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权贵的死亡游戏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原 著 : 何 頻 黃 聞 光
譯 者 : 李 心 田
領 袖 出 版 社

目 錄
作 者 手 記 5
主 要 人 物 表 9
引 子 11
第 一 章 酷 吏 14
第 二 章 太 子 黨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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査
第 三 章 禍 水 209
王 與 寇 280
歳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中 文 版 後 記 418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內 容 簡 介
内
厮
争
决
1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本 輯 文 稿 英 文 版 由 美 國 公 共 事 務 出 版 社
(PublicAffairs) 出 版 , 中 文 版 根 據 英 文 版 譯 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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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本 書 獲 得 諸 多 國 際 媒 體 好 評
内
给
——《 華 爾 街 日 報 》
—— 美 國 《 科 克 斯 書 評 》
虚
绌 级 剥
—— 美 國 《 出 版 週 刊 》
3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美 國 《 圖 書 館 期 刊 》
内
—— 英 國 《 每 日 電 訊 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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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作 者 手 記
内
综 内
内
5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内
综
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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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谣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内
报 国 闻
内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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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主 要 人 物 表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李 丹 宇 (Li Danyu): 薄 熙 來 前 妻 , 部 隊 軍 醫
文 強 (Wen Qiang): 前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常 務 副 局 長 、 局 黨
委 副 書 記 ,2010 年 因 刑 事 犯 罪 被 判 處 死 刑
周 永 康 (Zhou Yongkang): 薄 熙 來 的 親 密 同 盟 者 , 時 任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 政 法 系 統 “ 沙 皇 ”
徐 明 (Xu Ming): 億 萬 富 翁 , 大 連 商 人 ,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的 親 密 朋 友
習 近 平 (Xi Jinping): 時 任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 書 記
處 書 記 、 中 央 軍 委 副 主 席 , 後 任 中 共 中 央 總 書 記 , 國 家 主 席 ,
中 央 軍 委 主 席 , 太 子 黨
習 仲 勛 (Xi Zhongxun): 習 近 平 的 父 親 , 老 資 格 中 共 革
命 家 , 曾 任 中 央 政 治 局 委 員 、 書 記 處 書 記 、 人 大 常 委 會 副 委
員 長 , 廣 東 省 省 委 書 記 、 省 長 ,2002 年 去 世
胡 錦 濤 (Hu Jintao): 時 任 中 共 中 央 總 書 記 (2002——
2012)、 國 家 主 席 (2003——2013)
令 計 劃 (Ling Jihua): 胡 錦 濤 前 主 要 幕 僚 , 薄 熙 來 的 “ 深
喉 ”, 時 任 中 共 中 央 辦 公 廳 主 任 , 後 任 中 央 統 戰 部 部 長 、 全 國
政 協 副 主 席
溫 家 寶 (Wen Jiabao): 時 任 國 務 院 總 理 (2003—2013)
江 澤 民 (Jiang Zemin): 前 中 共 中 央 總 書 記 (1989——
2002), 國 家 主 席 (1993——2003)
李 克 強 (Li KeQiang): 時 任 國 務 院 常 務 副 總 理 , 後 任 國
務 院 總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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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引 子
在 重 慶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的 1605 號 房 間 , 服 務 員 發 現 了
一 具 英 國 人 的 屍 體 。
這 家 三 星 级 酒 店 , 座 落 在
樹 木 濃 密 的 南 山 山 頂 , 距 離 重
慶 市 中 心 大 約 八 公 里 。 清 新 的
山 間 空 氣 , 讓 人 一 吐 大 都 市 的
濁 氣 。 避 開 煙 霧 籠 罩 、 飛 速 膨
脹 、 人 口 超 過 三 千 萬 的 鬧 市 ,
俯 瞰 著 腳 下 跨 越 長 江 、 向 周 邊
蔓 延 伸 展 的 直 轄 市 。 酒 店 的 優
越 地 勢 使 其 成 為 一 個 舉 辦 婚 禮
和 假 日 派 對 、 召 開 政 府 會 議 和 •。
高 官 休 閑 的 理 想 場 所 。 每 當 春
夏 之 季 , 那 些 造 訪 附 近 植 物 圜 , 或 到 涂 山 寺 燒 香 拜 佛 的 遊 客 ,
會 在 這 裡 下 榻 。 而 在 淡 季 的 11 月 裡 , 這 裡 卻 門 可 羅 雀 。 酒 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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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主 樓 空 空 蕩 蕩 的 大 廳 裡 , 兩 根 粗 大 的 房 梁 塗 成 朱 红 , 聳 立 在
一 個 巨 大 的 玻 璃 魚 缸 之 上 。 给 人 感 覺 是 走 進 了 一 家 俗 氣 的 中
餐 館 。 兩 個 年 輕 的 女 子 守 著 前 台 , 不 情 願 地 停 下 電 腦 遊 戲 ,
來 接 待 進 門 登 記 入 住 或 打 聽 淡 季 價 格 的 客 人 。
據 酒 店 登 記 冊 上 的 記 錄 , 一 個 老 外 ,2011 年 11 月 13 日
那 天 入 住 了 一 個 別 墅 房 間 , 他 的 名 字 是 尼 爾 . 海 伍 德 ,41 歲 ,
持 英 國 護 照 , 卻 有 一 個 北 京 地 址 。 據 服 務 員 講 , 當 晚 , 一 個
中 年 婦 女 和 兩 位 男 子 進 入 海 伍 德 的 別 墅 樓 , 數 小 時 後 , 他 們
離 開 。 那 女 人 離 開 海 伍 德 房 間 之 前 , 在 門 上 掛 出 了 “ 請 勿 打
擾 ” 的 牌 子 , 並 告 訴 酒 店 主 管 , 不 要 打 擾 這 位 外 國 客 人 , 因
為 他 “ 喝 高 了 ”。
兩 天 後 , 打 掃 衛 生 的 清 潔 工 注 意 到 ,1605 房 間 的 客 人 這
兩 天 都 沒 出 過 房 門 , 感 覺 很 不 對 頭 , 就 報 告 了 別 墅 區 主 管 。
主 管 敲 門 沒 人 應 , 電 話 沒 人 接 , 只 好 開 門 進 去 , 發 現 那 個 外
國 人 死 在 床 上 。 酒 店 經 理 報 了 警 , 並 聯 繋 了 當 地 醫 院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是 第 一 個 出 現 在 現 場 的 警 官 , 帶
著 他 的 刑 偵 科 副 科 長 , 工 作 證 上 表 明 他 姓 黃 。 他 們 向 酒 店 經
理 、 別 墅 主 管 、 清 潔 工 暸 解 完 情 況 , 又 査 看 了 房 間 。 之 後 ,
王 立 軍 把 黃 副 科 長 打 發 走 了 , 把 案 子 布 置 給 四 個 他 信 任 的 得
力 助 手 一 他 們 分 別 是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刑 警 總 隊 總 隊 長 , 技 術
偵 査 總 隊 總 隊 長 , 和 沙 坪 壩 分 局 副 局 長 。
從 最 初 的 警 方 報 告 中 得 知 , 這 個 調 査 組 詢 問 了 酒 店 工 作
人 員 , 從 受 害 人 心 臟 提 取 了 血 樣 , 對 屍 體 進 行 了 掃 描 。 第 二
天 上 午 , 調 查 組 宣 布 , 海 伍 德 是 “ 酒 後 猝 死 ”, 並 將 這 一 結 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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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報 告 了 王 立 軍 , 王 立 軍 後 來 在 法 庭 作 證 時 稱 , 他 “ 對 他 們 的
結 論 沒 有 異 議 ”。 重 慶 警 方 找 到 海 伍 德 在 北 京 的 家 人 一 他 娶 了
中 國 公 民 王 露 露 , 有 兩 個 孩 子 。 根 據 幾 個 月 後 英 國 的 一 份 報
告 , 海 伍 德 在 倫 敦 的 母 親 在 得 到 兒 子 的 死 訊 之 後 悲 痛 欲 絕 。
她 的 丈 夫 , 海 伍 德 63 歲 的 父 親 , 也 因 飯 中 飲 酒 酒 而 心 臟 病 發
作 , 前 不 久 在 倫 敦 他 們 家 中 去 世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說 服 海 伍 德 家 人 接 受 了 他 們 對 死 因 的 結
論 , 經 家 屬 同 意 , 在 沒 有 作 屍 體 解 剖 的 情 況 下 , 火 化 了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 海 伍 德 的 朋 友 們 都 說 , 他 “ 不 是 一 個 酗 酒 的 人 ”,
但 他 的 家 人 和 英 國 領 事 館 對 調 查 和 結 論 , 都 沒 有 提 出 任 何 異
議 。
11 月 18 日 , 也 就 是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被 發 現 的 三 天 之 後 ,
這 個 案 子 就 了 結 了 。 由 於 居 住 在 中 國 的 外 籍 人 越 來 越 多 , 海
伍 德 的 死 幾 乎 沒 有 受 到 媒 體 和 公 眾 的 注 意 。 然 而 , 按 照 中 國
人 傳 統 的 說 法 , 如 果 死 者 在 這 個 世 界 上 還 有 未 了 的 官 司 , 他
的 靈 魂 是 不 會 散 去 的 。 其 亡 靈 會 在 周 圍 遊 蕩 , 死 死 糾 纏 著 它
的 敵 人 , 控 制 著 他 們 的 意 念 , 給 他 們 帶 來 災 難 …… 隨 後 發 生
的 一 系 列 跟 1605 房 間 死 者 有 關 的 奇 事 , 都 證 明 了 這 一 被 多 數
人 認 為 是 迷 信 的 說 法 。 海 伍 德 之 死 所 引 發 的 危 機 , 暴 露 出 的
中 國 政 壇 之 腐 敗 之 醜 惡 , 遠 遠 超 出 了 任 何 異 議 人 士 或 新 聞 記
者 能 夠 揭 露 的 程 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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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第 一 章
酷 吏
酷 吏 是 一 個 古 代 名 詞 , 特 指 靠 嚴 刑
峻 法 幫 助 主 子 維 持 政 權 的 官 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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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陌 生 人 的 電 話
在 中 國 農 曆 新 年 時 , 人 們 很 看 重 算 命 大 師 對 來 年 的 預 測 ,
希 望 新 的 一 年 比 過 去 的 一 年 更 好 。
2012 年 1 月 23 日 午 夜 , 全 世 界 的 中 國 人 迎 來 了 12 年 一
度 的 龍 年 。 儘 管 龍 —— 這 個 神 話 中 的 動 物 —— 象 徵 著 力 量 、
權 威 和 好 運 , 可 是 它 暴 烈 的 性 格 , 又 預 示 著 動 蕩 和 變 化 , 這
一 點 讓 不 少 人 心 中 惴 惴 不 安 。 香 港 一 家 報 紙 援 弓 卜 位 算 命 大
師 的 話 說 ,“ 中 國 會 出 現 一 些 驚 人 的 政 治 事 件 ,”“ 下 半 年 , 中
國 將 會 曝 出 一 樁 腐 敗 大 案 , 眾 高 官 將 被 迫 下 台 。 有 些 人 可 能
要 進 監 獄 , 甚 至 丟 命 。”
“ 驚 人 政 治 事 件 ” 這 種 說 法 是 一 種 相 當 穩 妥 的 打 賭 法 ,
且 這 種 政 治 預 言 被 中 國 當 局 營 造 的 一 派 歡 喜 氣 氛 所 掩 蓋 。 在
中 國 , 當 局 控 制 的 媒 體 , 一 個 勁 地 渲 染 龍 是 如 何 大 吉 大 利 ,
把 人 們 的 聯 想 往 “ 和 諧 ” 和 “ 中 國 經 濟 的 起 飛 ” 上 引 。 不 過 ,
私 下 裡 , 領 導 層 中 不 少 人 對 那 位 算 命 大 師 的 預 言 頗 有 同 感 。
中 共 十 八 大 被 安 排 在 秋 季 召 開 , 那 時 候 , 經 過 全 面 考 察 、 在
殘 酷 的 權 力 之 爭 中 獲 勝 的 新 一 代 領 導 人 將 接 掌 權 柄 。 從 歷 史
上 看 , 領 導 層 的 更 迭 , 就 是 大 行 政 治 權 術 和 政 治 陰 謀 之 時 ,
在 過 去 20 年 裡 , 搞 掉 對 手 、 排 除 異 己 的 常 見 和 有 效 方 式 , 就
是 揭 出 對 手 腐 敗 醜 聞 。 江 澤 民 利 用 這 種 計 謀 加 強 他 的 權 力 ,
他 的 接 班 人 胡 錦 濤 主 席 也 這 麼 幹 過 。 在 中 國 這 樣 的 一 黨 專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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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國 家 , 用 權 術 獲 得 權 力 , 就 是 政 治 體 系 中 赤 裸 裸 的 現 實 , 沒
有 別 的 途 徑 可 走 , 所 有 爭 權 的 人 們 都 得 精 於 内 鬥 。 不 過 , 就
連 算 命 師 也 在 内 , 沒 有 人 預 想 得 到 , 龍 年 裡 的 第 一 個 驁 人 政
治 事 件 , 在 新 年 的 節 慶 都 還 沒 有 過 完 的 15 天 内 就 發 生 了 。 而
我 , 竟 在 無 意 間 充 當 了 一 個 報 信 人 。
2 月 2 日 , 我 正 在 台 灣 出 差 。 一 大 早 , 我 約 好 朋 友 在 台
北 君 悅 大 飯 店 的 前 台 大 廳 會 面 。 這 時 , 我 的 手 機 響 了 。“ 你 是
明 鏡 新 聞 網 的 老 闆 嗎 ?” 一 個 低 沉 、 略 顯 緊 張 的 聲 音 問 。 明
鏡 新 聞 網 是 我 在 美 國 所 辦 的 中 文 網 站 。 我 回 答 是 的 , 那 聲 音
悄 聲 說 道 :“ 给 我 另 外 一 個 私 人 號 碼 , 我 有 很 重 要 的 事 要 告 訴
你 。”
這 種 情 況 , 我 以 前 就 遇 到 過 很 多 。 那 人 聽 聲 音 像 是 個 中
年 人 , 我 把 正 巧 在 我 身 旁 的 一 個 同 事 的 手 機 號 碼 給 了 對 方 ,
他 馬 上 撥 了 過 來 。
我 們 的 通 話 很 短 , 他 沒 有 自 報 姓 名 。 他 披 露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剛 剛 被 解 職 , 並 因 腐 敗 問 題 已 經 在 接 受 内 部 調
查 。 我 感 到 難 以 置 信 。 來 電 人 覺 察 到 了 , 激 動 中 提 高 了 聲 音 :
“ 相 信 我 。 這 是 百 分 之 一 萬 的 準 確 !”
王 立 軍 是 重 慶 市 反 腐 打 黑 戰 役 的 著 名 英 雄 , 據 稱 他 在 與
黑 社 會 的 戰 鬥 中 , 曾 經 負 傷 20 多 次 , 當 地 和 全 國 的 媒 體 稱 他
為 “ 鐵 血 警 魂 ”。 更 重 要 的 是 , 他 是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薄 熙 來 的 左
膀 右 臂 , 一 顆 正 在 上 升 的 政 治 之 星 。
如 果 王 立 軍 被 調 査 了 , 這 可 是 個 重 大 新 聞 。 我 馬 上 聯 絡
了 一 位 我 認 識 的 重 慶 市 的 高 官 , 設 法 核 實 這 一 消 息 。 那 人 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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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然 證 實 了 王 立 軍 將 不 再 擔 任 公 安 局 長 的 消 息 , 卻 並 不 知 道 王
立 軍 正 在 接 受 内 部 調 查 一 事 , 另 外 , 他 提 醒 我 說 ,“ 別 忘 了 王
仍 然 是 重 慶 市 副 市 長 。”
但 是 我 知 道 , 就 算 王 立 軍 還 保 留 了 副 市 長 的 頭 銜 , 顯 然
他 正 在 出 局 , 因 為 公 安 局 才 是 他 的 真 正 地 盤 和 權 力 中 心 。
作 為 一 個 媒 體 人 , 我 報 導 中 國 政 治 新 聞 巳 經 超 過 25 年 ,
先 是 在 大 陸 為 官 方 媒 體 , 後 來 是 為 台 灣 和 香 港 的 多 家 報 紙 。
上 個 世 紀 90 年 代 , 我 創 辦 了 海 外 一 家 獨 立 的 出 版 公 司 : 明 鏡
出 版 社 , 旨 在 為 中 國 海 内 外 的 作 家 提 供 一 個 中 國 大 陸 沒 有 的 、
自 由 獨 立 的 平 台 。 雖 然 我 出 版 的 那 些 書 和 雜 誌 在 中 國 大 陸 都
是 遭 到 禁 止 的 , 但 到 香 港 和 台 灣 旅 行 的 遊 客 , 會 私 下 把 它 們
帶 進 大 陸 。 更 何 況 , 大 量 的 中 國 網 民 會 利 用 代 理 服 務 器 登 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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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明 鏡 新 聞 網 。
多 年 以 來 , 我 從 國 内 高 官 和 他 們 的 朋 友 們 那 裡 , 不 間 斷
地 收 到 大 量 信 息 和 投 稿 , 提 供 消 息 的 人 , 包 括 交 際 廣 泛 的 企
業 家 、 記 者 、 學 者 等 等 , 他 們 代 表 著 不 同 的 政 治 派 別 , 有 著
迥 異 的 政 治 觀 點 。 有 些 人 試 圖 與 政 府 的 宣 傳 機 器 抗 爭 , 將 某
些 政 治 決 策 背 後 的 真 實 故 事 揭 露 出 來 , 或 者 出 於 正 義 感 而 揭
露 黨 内 和 政 府 内 的 腐 敗 行 為 ; 也 有 些 人 不 一 定 有 這 麼 崇 高 的
意 圖 , 他 們 是 用 真 相 和 傳 言 交 織 的 消 息 去 打 撃 自 己 的 政 治 對
手 , 或 是 要 提 出 某 種 政 治 主 張 。 這 些 “ 深 喉 ” 們 都 知 道 如 何
巧 妙 地 影 響 輿 論 。 隨 著 網 絡 技 術 的 迅 速 發 展 , 海 外 媒 體 的 新
聞 , 可 以 冲 破 政 府 的 防 火 牆 , 在 瞬 間 轉 播 到 中 國 。
根 據 無 名 氏 電 話 中 的 提 供 的 線 索 , 加 上 我 自 己 的 判 斷 ,
我 向 我 網 站 的 編 輯 口 述 了 王 立 軍 的 消 息 , 這 位 编 輯 在 北 足 時
間 上 午 11 點 , 把 這 一 消 息 放 上 了 明 鏡 新 聞 網 。 報 導 中 , 我 提
到 王 立 軍 有 可 能 已 經 因 腐 敗 問 題 被 調 査 。 我 完 全 沒 有 意 識 到 ,
那 條 一 百 字 左 右 的 新 聞 稿 , 很 快 便 在 網 上 傳 播 開 來 的 , 拉 開
了 一 部 政 治 連 續 劇 的 序 幕 。
這 個 政 治 劇 具 備 了 好 萊 塢 “ 大 片 ” 的 所 有 元 素 : 赤 裸 裸
的 野 心 、 一 環 環 政 治 秘 謀 、 歷 史 恩 怨 、 瞬 即 變 換 的 同 盟 、 謀
殺 、 間 諜 、 權 力 婚 姻 以 及 偷 情 與 性 縱 慾 。 主 演 的 人 馬 涉 及 很
多 有 權 有 勢 的 政 治 人 物 、 商 業 大 亨 、 軍 隊 將 領 、 影 視 名 流 ,
有 那 些 經 常 出 現 在 中 國 和 西 方 報 紙 頭 版 的 人 物 , 也 有 從 不 露
面 、 在 垂 簾 之 後 控 制 局 面 的 男 女 。 連 續 劇 發 生 的 地 點 , 既 有
重 慶 山 城 狹 窄 蜿 蜒 的 街 道 , 也 有 英 國 風 景 如 畫 的 海 邊 度 假 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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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從 2012 年 2 月 2 日 起 開 始 披 露 的 薄 熙 來 事 件 , 並 不 是 像
這 部 戲 導 演 們 所 描 述 的 那 樣 : 是 一 場 好 人 與 壞 人 之 間 的 戰 鬥 ,
或 是 毛 派 極 端 分 子 與 溫 和 的 改 革 派 之 間 的 衝 突 。 實 質 上 , 這
是 一 場 不 同 利 益 集 團 為 爭 奪 高 位 而 致 的 政 治 陰 謀 。 參 與 者 本
身 是 被 個 人 忠 誠 和 世 代 交 情 所 驅 動 , 而 不 是 意 識 形 態 的 差 異 。
我 的 網 站 發 出 王 立 軍 被 解 職 消 息 的 兩 個 小 時 之 後 , 管 轄
著 3 千 萬 市 民 的 重 慶 市 政 府 新 聞 辦 公 窒 官 方 微 博 發 出 了 一 則
簡 短 消 息 :
稍 晚 , 重 慶 市 政 府 公 眾 信 息 網 刊 登 了 《 重 慶 市 人 民 政 府
辦 公 廳 關 於 市 政 府 領 導 分 工 的 通 知 》。 王 立 軍 分 管 的 工 作 為 :
教 育 、 科 技 ( 知 識 產 權 )、 環 保 、 工 商 行 政 管 理 、 質 量 技 術 監
督 、 體 育 、 民 防 、 圜 林 、 參 事 、 文 史 、 修 志 工 作 ; 分 管 的 部
門 ( 單 位 ) 為 : 市 教 委 、 市 科 委 、 市 環 保 局 、 市 工 商 局 、 市 質
監 局 、 市 體 育 局 、 市 民 防 辦 、 市 園 林 局 、 市 政 府 參 事 室 、 市
文 史 館 、 市 志 辦 、 市 教 育 考 試 院 ( 市 招 生 辦 、 市 自 考 辦 ); 聯
繫 市 科 協 。
提 到 “ 副 市 長 ”, 讓 我 想 起 香 港 雜 誌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 那 篇
文 章 報 導 了 2011 年 3 月 間 重 慶 人 民 代 表 大 會 市 長 選 舉 的 内
情 。 選 票 上 所 有 的 市 長 、 副 市 長 候 選 人 , 都 是 由 黨 内 高 層 事
先 指 定 的 , 代 表 們 不 過 是 在 每 個 名 字 上 畫 圈 而 已 。 王 立 軍 的
名 字 也 在 選 票 上 。 儘 管 市 裡 剛 剛 授 予 他 “ 重 慶 市 人 民 衛 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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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的 稱 號 , 有 幾 位 代 表 還 是 投 了 棄 權 票 。 大 會 主 持 人 立 刻 宣 布
這 個 投 票 結 果 作 廢 , 重 新 開 始 。 經 過 好 幾 輪 投 票 , 直 到 每 一
位 代 表 都 投 了 贊 成 票 才 罷 休 。 政 府 的 媒 體 希 望 宣 布 王 立 軍 的
當 選 是 “ 全 體 一 致 通 過 ”。
一 年 以 後 , 那 些 曾 安 排 過 “ 一 致 通 過 ” 的 王 立 軍 支 持 者 ,
又 暗 中 策 劃 了 他 的 出 局 。 王 立 軍 可 以 繼 續 當 副 市 長 , 但 是 他
的 職 責 , 從 他 專 長 的 公 安 、 國 安 、 司 法 、 政 府 維 穩 、 政 府 應
急 管 理 等 領 域 , 轉 到 他 一 無 所 知 的 領 域 。 這 是 第 一 個 確 定 的
信 號 : 王 立 軍 真 的 出 事 了 。
無 名 氏 電 話 所 提 到 的 王 立 軍 已 經 因 腐 敗 案 被 調 查 , 聽 上
去 是 可 信 的 。 海 外 的 政 治 分 析 家 們 也 沒 有 為 此 感 到 意 外 。 在
一 個 腐 敗 泛 濫 的 國 家 , 沒 有 哪 個 共 產 黨 官 員 是 乾 淨 的 。2009
年 被 解 職 的 王 立 軍 前 任 文 強 , 曾 經 在 重 慶 當 了 16 年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破 過 好 幾 個 全 國 矚 目 的 大 案 , 最 後 還 是 因 為 受 賄 和 與
犯 罪 集 團 勾 結 而 被 處 決 。
然 而 , 重 慶 政 府 似 乎 不 顧 一 切 地 要 消 除 我 所 報 導 的 王 立
軍 正 在 接 受 調 査 的 傳 言 。 市 政 府 簡 短 的 帖 子 發 表 後 沒 有 多 久 ,
一 篇 王 立 軍 “ 業 績 評 價 ” 的 東 西 便 在 網 上 出 現 了 。 這 篇 東 西
是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薄 熙 來 辦 公 室 為 去 年 的 市 長 選 舉 準 備 的 , 這
位 前 公 安 局 長 得 到 的 評 價 是 “ 政 治 立 場 堅 定 , 宗 旨 意 識 和 大
局 觀 念 強 , 事 業 心 和 責 任 感 強 , 堅 持 原 則 , 敢 於 碰 硬 , 處 事
公 道 , 執 法 公 正 , 要 求 自 己 嚴 格 , 群 眾 口 碑 好 。”“ 不 足 之 處
是 , 工 作 有 時 要 求 急 一 些 , 批 評 人 不 太 注 意 方 式 方 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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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表 面 上 看 , 王 立 軍 調 離 原 崗 位 的 原 因 , 似 乎 是 因 為 他 的
脾 氣 和 強 硬 風 格 , 其 中 並 無 什 麼 隱 情 。 一 家 香 港 報 紙 甚 至 引
用 了 一 位 重 慶 的 消 息 人 士 說 , 王 立 軍 的 上 司 薄 熙 來 派 他 到 新
的 領 域 工 作 , 是 希 望 給 他 增 加 資 歷 , 為 將 來 的 提 升 做 準 備 。
在 這 樣 委 婉 的 說 辭 背 後 , 我 們 看 得 出 重 慶 政 府 正 處 於 危
機 控 制 狀 態 , 試 圖 低 調 報 導 王 立 軍 的 解 職 。 而 與 此 同 時 , 重
慶 和 北 京 暸 解 政 治 内 幕 的 人 們 , 卻 在 頻 繁 地 向 海 外 媒 體 發 布
消 息 , 捅 出 很 多 截 然 不 同 的 内 幕 。
第 二 天 , 那 位 神 秘 人 士 又 一 次 打 來 電 話 , 一 副 自 鳴 得 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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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不 是 跟 你 說 了 百 分 之 一 萬 的 準 確 嘛 ” 的 口 氣 。 他 打 來 電 話
並 不 只 是 為 了 吹 噓 。 他 還 想 告 訴 我 更 多 令 人 震 驁 的 内 幕 。 在
其 後 發 给 我 的 一 封 加 密 電 子 郵 件 裡 , 他 寫 道 :
贿
贿
结 内
给
给
贿
對 王 立 軍 的 這 些 指 控 是 令 人 震 驚 的 , 但 是 , 其 中 有 些 指
控 , 比 如 “ 與 黑 社 會 勾 結 , 壟 斷 礦 業 在 内 的 產 業 ”, 顯 得 有 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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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牽 強 和 缺 乏 證 據 。 由 於 來 不 及 给 我 的 知 情 人 打 電 話 去 求 證 這
些 細 節 , 在 未 經 核 實 之 前 , 我 沒 有 發 稿 。 就 把 王 立 軍 的 新 聞
放 到 了 一 邊 。
兩 個 小 時 後 , 在 美 國 的 一 位 同 事 向 我 通 報 了 博 訊 網 站 上
的 一 條 “ 獨 家 ” 新 聞 。 我 把 這 個 報 導 掃 了 一 遍 便 後 , 發 現 這
和 無 名 氏 從 電 話 裡 給 我 提 供 的 , 是 同 一 個 版 本 。 博 訊 的 “ 獨
家 ” 新 聞 , 在 海 外 的 中 文 媒 體 中 間 引 發 了 一 系 列 反 響 。 美 國
之 音 報 導 說 ,“ 最 新 爆 出 的 有 關 王 立 軍 實 名 舉 報 薄 熙 來 家 人 腐
敗 的 消 息 , 則 令 薄 入 常 前 景 更 為 撲 朔 迷 離 ”。
第 二 天 , 我 還 在 評 估 王 立 軍 指 控 薄 熙 來 的 消 息 是 否 準 確 ,
那 個 不 屈 不 撓 的 無 名 氏 又 聯 絡 到 我 , 對 於 我 沒 有 及 時 發 布 他
提 供 的 消 息 , 表 達 了 他 的 失 望 。 但 他 又 提 及 了 更 多 的 内 幕 :
與 此 同 時 , 一 位 經 商 的 太 子 黨 —— 資 深 共 產 黨 高 官 的 子
女 —— 通 過 安 全 渠 道 , 從 北 京 给 我 發 來 了 電 子 郵 件 。 他 提 供
了 相 同 的 版 本 , 不 過 帶 著 點 小 曲 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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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绪
博 訊 和 明 鏡 後 來 都 發 布 了 這 些 消 息 。 到 這 個 時 候 , 我 覺
得 已 經 很 清 楚 孓 多 雙 看 不 見 的 手 正 在 出 擊 , 不 僅 要 搞 掉 王 立
軍 , 而 且 連 帶 著 要 搞 掉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薄 熙 來 。 以 上 内 情 人 的
透 露 或 傳 言 , 很 可 能 是 有 意 引 起 薄 熙 來 與 王 立 軍 之 間 的 對 抗 ,
逼 迫 他 們 互 相 採 取 極 端 行 動 。
薄 熙 來 也 肯 定 注 意 到 了 海 外 的 報 導 。2 月 3 日 , 他 露 面
了 。 在 重 慶 市 宣 傳 文 化 工 作 會 議 上 , 他 發 表 了 講 話 :“ 宣 傳 戰
線 的 工 作 不 可 小 視 , 這 是 個 ‘ 硬 ’ 碰 ‘ 硬 ’ 的 任 務 。 信 息 本
身 雖 然 是 ‘ 軟 ’ 的 , 但 它 產 生 的 作 用 卻 是 ‘ 硬 ’ 的 。 我 們 的
媒 體 提 供 大 量 健 康 向 上 的 信 息 , 就 可 以 凝 心 聚 力 , 使 全 市 人
民 形 成 鋼 鐵 般 的 意 志 。 敵 對 勢 力 在 信 息 輿 論 方 面 可 謂 煞 費 苦
心 , 我 們 哪 裡 出 點 事 , 它 就 會 可 勁 兒 地 忽 悠 、 造 謠 , 其 目 的
就 是 要 搞 亂 人 心 。 這 個 ‘ 戰 場 ’ 是 隱 形 的 , 但 鬥 爭 是 激 烈 的 。”
王 立 軍 也 在 2 月 5 日 重 新 露 面 。 他 在 公 眾 面 前 顯 得 非 常
合 作 , 仿 佛 忙 於 適 應 他 新 的 角 色 。 在 一 側 新 聞 簡 報 上 , 他 造
訪 了 重 慶 市 教 育 局 , 然 後 调 研 了 重 慶 師 範 大 學 。 在 電 視 上 ,
他 神 情 泰 然 自 若 , 仔 細 地 聽 取 著 學 校 領 導 的 匯 報 。 對 於 他 的
新 任 職 , 他 誠 心 誠 意 地 表 示 : 作 為 副 市 長 , 工 作 分 工 調 整 之
後 , 每 一 項 工 作 對 自 己 而 言 都 是 新 的 挑 戰 , 也 是 很 好 的 學 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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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鍛 煉 機 會 。 成 了 統 一 戰 線 , 來 表 明 那 些 傳 言 纯 屬 惡 意 造 謠 。
雖 然 王 立 軍 被 派 到 新 崗 位 , 他 們 各 自 都 將 一 如 既 往 。
這 一 裝 假 的 局 面 , 維 持 了 僅 僅 48 小 時 。
美 國 領 館 的 不 速 之 客
位 於 成 都 市 南 邊 的 領 館 路 4 號 , 是 一 座 白 磚 建 築 , 通 向
這 裡 的 街 道 兩 側 綠 樹 成 蔭 , 這 就 是 美 國 駐 成 都 總 領 事 館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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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多 位 美 國 領 館 人 員 , 在 這 裡 辦 理 中 國 大 西 南 地 區 的 赴 美 簽 證
申 請 和 一 些 商 務 事 務 。
到 這 裡 申 請 赴 美 留 學 或 訪 問 簽 證 的 學 生 和 市 民 , 來 自 四
川 省 、 雲 南 省 、 貴 州 省 和 西 藏 自 治 區 。 過 去 , 簽 證 面 試 的 長
隊 從 頭 一 天 的 半 夜 就 開 始 排 起 來 , 大 多 是 年 輕 的 大 學 畢 業 生 。
平 常 的 日 子 裡 , 早 上 開 門 的 時 候 , 隊 伍 總 要 排 過 兩 條 街 口 。
“ 好 像 是 每 一 個 在 美 國 有 個 親 戚 可 投 、 家 裡 有 點 錢 的 年 輕 人 ,
都 想 到 美 國 去 ,” 一 位 當 地 人 回 憶 說 。
現 在 , 申 請 簽 證 都 是 通 過 網 絡 和 電 話 預 約 了 , 領 事 館 門
前 的 人 潮 長 龍 變 得 少 見 了 , 街 道 上 顯 得 安 安 靜 靜 。
即 使 在 中 國 逐 漸 崛 起 成 為 一 個 經 濟 大 國 之 時 , 到 美 國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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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習 和 居 住 的 熱 情 也 從 來 沒 見 衰 退 。 許 多 年 輕 人 , 仍 然 把 領 事
館 視 為 一 把 鏡 匙 , 執 此 可 以 通 向 微 軟 、 蘋 果 、 好 萊 塢 大 片 和
多 國 投 資 銀 行 之 鄉 , 通 向 一 種 精 彩 又 自 由 的 人 生 。 也 有 人 把
它 視 為 美 帝 國 主 義 的 一 個 符 號 , 尤 其 是 在 中 國 與 美 國 在 人 權
問 題 或 貿 易 事 務 上 發 生 爭 執 的 時 候 。 在 谷 歌 的 衛 星 地 圖 上 ,
在 領 事 館 地 址 的 下 方 , 曾 有 一 條 中 文 的 評 論 :“ 這 個 地 方 看 上
去 壁 壘 森 嚴 。 到 這 裡 來 的 都 是 背 叛 國 家 、 投 靠 敵 人 的 漢 奸 。”
領 事 館 看 上 去 既 神 秘 又 不 可 接 近 , 面 無 表 情 的 中 國 武 警
日 夜 守 衛 著 。 對 於 對 於 大 多 數 成 都 市 民 來 說 , 領 事 館 跟 他 們
的 生 活 毫 無 關 係 。 但 是 2012 年 2 月 7 日 那 天 傍 晚 , 他 们 的 這
種 看 法 發 生 了 改 變 。
很 多 過 往 行 人 , 發 現 自 己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不 遠 的 地 方 被 堵
住 了 , 領 事 館 突 然 被 警 戒 線 隔 離 起 來 。 幾 十 輛 警 車 閃 著 警 燈
排 在 街 上 。 附 近 的 每 一 條 路 口 都 設 置 了 路 障 。 警 察 在 指 揮 著
交 通 , 沖 著 打 算 溜 過 去 的 行 人 大 聲 吆 喝 。 受 到 阻 礙 的 上 下 班
的 人 把 拍 下 的 照 片 貼 到 微 博 上 , 試 圖 弄 清 楚 發 生 了 什 麼 事 晴 ,
全 城 和 整 個 國 家 的 人 們 很 快 就 得 到 了 消 息 。
一 個 化 名 “ 塞 上 蒼 狼 ” 的 人 在 微 博 上 說 :
“ 成 都 美 領 館 今 天 來 什 麼 大 人 物 了 ? 剛 才 路 過 時 看 到 美
領 館 目 前 那 條 街 有 近 百 警 察 , 警 種 很 全 啊 , 當 然 也 有 便 衣
了 ……"”
“ 洋 829” 的 帖 子 說 :“ 家 都 回 不 了 了 , 一 個 人 站 在 寒 風
中 等 待 , 據 說 整 條 街 不 准 開 燈 , 友 誼 賓 館 附 近 全 部 是 特 種 部
隊 , 大 校 中 校 滿 天 飛 …… 拍 電 影 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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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就 在 網 路 上 的 疑 問 讓 人 眼 花 繚 亂 之 時 , 廣 州 的 “ 江 山 跺
腳 ” 微 博 披 露 :“ 一 輛 渝 A 的 車 停 在 美 領 館 門 口 , 被 拖 車 拖 走
了 。” 從 車 牌 上 的 號 碼 判 斷 , 車 是 屬 於 重 慶 市 政 府 官 員 的 。
到 半 夜 時 分 , 北 京 的 一 位 律 師 魏 久 如 最 先 發 出 消 息 說 :
重 慶 市 副 市 長 王 立 軍 逃 至 美 國 駐 成 都 領 事 館 要 求 避 難 , 被 拒
絕 後 已 被 公 安 人 員 拘 捕 送 至 北 京 。
這 一 消 息 迅 速 傳 播 開 來 , 引 發 了 潮 水 般 的 推 測 。
“Koki——Wong” 在 新 浪 微 博 發 帖 爆 料 说 :“ 王 立 軍 實 名
舉 報 薄 熙 來 , 躲 成 都 美 領 館 尋 求 庇 護 , 武 警 出 動 70 部 軍 車 封
鎖 把 人 帶 走 , 此 人 應 該 會 人 間 蒸 發 了 。”
2 月 8 日 清 晨 , 網 管 們 已 經 刪 除 了 關 於 這 一 事 件 的 所 有
帖 子 , 不 過 , 到 這 個 時 候 , 所 有 的 人 已 經 都 了 解 到 了 王 立 軍
企 圖 叛 逃 的 消 息 。
在 一 個 政 府 暗 箱 作 業 、 媒 體 又 是 黨 的 喉 舌 的 國 家 , 微 博
的 出 現 , 等 於 在 拆 毀 阻 攔 信 息 流 通 的 網 絡 防 火 牆 。 如 今 在 中
國 , 凡 遇 到 任 何 大 事 , 網 民 們 不 管 國 家 的 電 視 、 廣 播 和 報 紙
怎 麼 說 , 他 們 總 是 到 微 博 上 去 獲 取 信 息 。 在 有 爭 議 的 事 件 發
生 時 尤 其 如 此 , 因 為 傳 統 媒 體 往 往 受 到 限 制 , 被 要 求 保 持 沉
默 和 遵 循 官 方 的 口 徑 。 目 前 , 巳 經 有 超 過 三 億 人 在 新 浪 微 博
註 冊 , 每 天 的 帖 子 超 過 一 億 條 。 微 博 的 流 行 , 巳 經 成 為 北 京
當 局 的 一 個 主 要 難 題 , 政 府 巳 經 感 到 , 關 閉 微 博 , 或 是 不 理
睬 微 博 , 都 非 常 棘 手 。 政 府 部 門 也 不 得 不 時 常 地 在 微 博 上 回
應 一 些 報 導 , 緩 解 來 自 跟 帖 者 的 壓 力 。
重 慶 市 人 民 政 府 新 聞 辦 公 室 , 在 2 月 8 日 上 午 將 近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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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點 , 通 過 官 方 微 博 發 布 了 一 條 可 笑 的 消 息 :
這 條 消 息 只 是 激 起 了 更 多 的 推 測 和 奚 落 。 不 到 幾 個 小 時 ,
“ 休 假 式 治 療 ” 一 詞 , 便 成 為 最 流 行 的 網 絡 政 治 熱 詞 。
一 個 諷 剌 帖 子 說 ,“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接 受 休 假 式 治 療 ? 他 是
叛 逃 還 是 尋 求 休 假 式 治 療 ? 多 麼 公 然 的 謊 言 , 中 國 有 史 以 來
沒 有 聽 說 過 !”
重 慶 市 政 府 自 己 也 意 識 到 這 一 聲 明 的 荒 謬 , 便 把 這 個 帖
子 從 微 博 上 刪 掉 了 , 可 是 一 個 小 時 以 後 又 貼 了 上 去 , 然 後 又
一 次 刪 掉 。 對 很 多 人 而 言 , 此 舉 表 明 那 些 地 方 官 員 巳 經 亂 了
方 寸 , 不 知 如 何 是 好 。
王 立 軍 的 叛 逃 , 令 北 京 方 面 猝 不 及 防 。 在 高 層 領 導 人 反
覆 權 衡 , 尚 未 拿 出 一 個 解 決 辦 法 之 時 , 政 府 的 新 聞 審 査 人 員
們 一 時 無 所 適 從 。 他 們 等 待 著 指 示 , 拿 不 准 該 堵 什 麼 , 又 該
放 行 什 麼 ; 他 們 的 遲 鈍 , 使 得 各 種 評 論 和 走 漏 的 消 息 洪 水 般
湧 進 網 絡 。 中 國 《 南 方 都 市 報 》 記 者 王 星 在 微 博 上 透 露 , 他
採 訪 了 成 都 警 方 匿 名 警 官 , 證 實 王 立 軍 在 美 國 駐 成 都 領 館 尋
求 庇 護 ,2 月 8 日 凌 晨 被 抓 , 早 上 6 點 半 從 四 川 省 公 安 廳 發
車 直 奔 雙 流 機 場 , 飛 往 北 京 。 這 個 帖 子 後 來 被 證 實 是 準 確 的 。
西 方 各 媒 體 的 駐 外 機 構 , 比 如 福 布 斯 、 路 透 社 、《 紐 約 時
報 》、 美 國 之 音 等 , 都 曾 向 北 京 的 美 國 大 使 館 求 證 細 節 。2 月
8 日 下 午 , 美 國 大 使 館 新 聞 發 言 人 理 査 德 . 比 昂 根 對 外 界 稱 ,
自 己 的 身 分 不 適 合 對 王 立 軍 尋 求 政 治 避 難 之 事 發 表 評 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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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月 8 日 夜 , 在 媒 體 強 大 的 壓 力 之 下 , 美 國 國 務 院 發 言 人 維 多
利 亞 . 紐 蘭 在 華 盛 頓 確 認 , 王 立 軍 確 曾 於 兩 天 前 要 求 與 美 國 駐
成 都 的 領 事 見 面 , 然 後 “ 按 照 自 己 的 意 願 離 去 ”。 紐 蘭 拒 絕 對
王 立 軍 是 否 尋 求 政 治 庇 護 作 出 評 論 。
整 個 事 件 的 不 明 不 白 , 激 起 眾 多 王 立 軍 支 持 者 的 質 疑 ,
他 們 不 相 信 , 一 個 愛 國 者 , 打 擊 犯 罪 的 英 雄 , 會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尋 求 政 治 庇 護 。 一 個 微 博 帖 子 引 用 了 一 則 内 部 消 息 , 說 王
立 軍 被 黨 内 的 政 敵 設 下 圈 套 , 成 了 犠 牲 品 —— 在 這 一 版 本 裡 ,
是 美 國 總 領 事 邀 請 王 立 軍 進 入 領 事 館 , 參 加 一 個 緊 急 的 反 恐
會 議 。
2 月 9 日 , 政 治 知 情 人 給 明 鏡 新 聞 網 和 博 訊 發 來 了 大 量
的 細 節 和 分 析 。 經 過 政 府 的 多 年 控 制 , 民 眾 已 經 普 遍 不 再 相
信 官 方 的 媒 體 , 來 自 海 外 的 消 息 , 被 認 為 比 《 人 民 日 報 》 上
的 報 導 可 信 度 更 高 。 得 知 翻 越 防 火 牆 軟 件 可 以 使 海 外 新 聞 報
導 返 回 中 國 , 不 同 的 政 治 派 系 , 已 經 學 會 運 用 海 外 的 中 文 媒
體 去 影 響 國 内 輿 論 , 或 者 通 過 向 海 外 媒 體 提 供 内 部 獨 家 新 聞 ,
讓 自 己 的 對 手 難 堪 。 我 收 到 的 信 息 , 不 一 定 全 是 可 靠 的 ——
其 中 有 很 多 蓄 意 加 工 的 成 份 —— 但 是 隨 著 事 件 在 後 來 幾 個 月
中 的 展 開 , 大 多 數 消 息 被 證 明 是 真 實 的 , 或 者 至 少 是 接 近 真
實 的 。
2 月 9 日 早 上 , 博 訊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 引 述 了 一 位 消 息 人
士 的 說 法 , 對 王 立 軍 的 “ 叛 逃 ” 揭 開 了 更 多 迷 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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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给
内
内
给
博 訊 的 報 導 發 出 的 時 候 , 我 在 台 灣 的 山 區 。 仍 對 王 立 軍
的 避 難 抱 著 懷 疑 態 度 : 如 此 戲 劇 性 的 描 寫 , 似 乎 是 從 好 萊 塢
的 動 作 大 片 裡 來 的 。 我 覺 得 其 中 有 太 多 無 法 解 釋 的 疑 點 : 是
什 麼 因 素 , 令 一 個 全 國 聞 名 的 公 安 局 長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去 尋 求
庇 護 ? 中 國 當 局 怎 麼 能 夠 無 視 國 際 法 , 派 出 部 隊 把 美 國 領 事
館 包 圍 了 24 小 時 ? 我 想 不 出 任 何 先 例 , 能 證 明 博 訊 所 描 述 的
一 系 列 令 人 吃 驚 的 事 件 是 可 信 的 。 由 於 電 話 信 號 不 好 , 我 未
能 及 時 去 核 實 我 所 懷 疑 的 因 素 。 不 過 , 其 後 的 兩 天 裡 , 隨 著
知 情 人 不 斷 將 有 關 王 立 軍 和 薄 熙 來 的 信 息 發 到 我 的 電 子 信
箱 , 我 開 始 相 信 , 報 導 出 來 的 大 部 分 内 容 都 是 可 信 的 。
2 月 12 日 , 一 封 據 說 是 王 立 軍 在 他 被 解 職 的 第 二 天 寫 下
的 公 開 信 , 在 眾 多 海 外 中 文 新 聞 網 站 上 瘋 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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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我 給 全 世 界 的 公 開 信
内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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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
周 力 軍 曾 在 1996 年 受 公 安 部 金 盾 影 視 文 化 中 心 委 託 , 到
遼 寧 鐵 嶺 與 王 立 軍 及 其 家 人 相 處 十 多 天 , 貼 身 採 訪 王 立 軍 的
工 作 和 生 活 情 況 , 並 創 作 19 集 電 視 連 續 劇 《 鐵 血 警 魂 》。 周
力 軍 說 , 在 與 王 立 軍 熟 識 後 , 有 一 次 到 撫 順 的 澡 堂 , 他 們 二
人 赤 條 條 坐 在 熱 氣 蒸 騰 的 水 池 中 , 王 對 他 說 :“ 我 心 裡 很 清 楚 ,
我 就 是 當 官 的 嘴 裡 一 塊 口 香 糖 , 嚼 得 沒 味 兒 的 時 候 即 吐 地 上 ,
說 不 定 黏 在 誰 的 鞋 底 子 下 。”
王 立 軍 的 這 封 信 讓 我 意 識 到 , 十 八 大 之 前 , 一 場 政 治 大
地 震 即 將 來 臨 。 我 集 合 起 一 班 人 馬 , 隨 時 關 注 從 中 國 内 部 不
斷 湧 來 的 新 聞 線 索 , 在 證 實 之 後 , 持 續 進 行 有 關 王 立 軍 的 追
踪 報 導 。
“ 鐵 血 警 魂 ”
基 因 科 學 家 相 信 , 亞 洲 有 1700 萬 人 是 成 吉 思 汗 的 直 接 後
裔 。 在 王 立 軍 名 氣 最 響 的 時 期 , 他 喜 歡 誇 耀 自 己 是 13 世 紀 那
個 令 人 喪 膽 的 蒙 古 武 士 的 後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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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王 立 軍 1959 年 12 月 26 日 生 於 内 蒙 古 的 阿 爾 山 , 和 另 一
位 令 人 生 畏 的 人 物 毛 澤 東 是 同 一 天 生 日 。 毛 澤 東 領 導 的 共 產
黨 革 命 在 1949 年 取 得 勝 利 , 暴 政 統 治 中 國 達 27 年 。 在 王 立
軍 的 生 涯 如 日 中 天 之 時 , 東 北 城 市 鐵 嶺 的 一 家 當 地 報 紙 在 描
述 他 的 出 生 時 , 使 用 了 一 度 只 會 用 於 形 容 毛 澤 東 的 語 氣 :
喷
内 给
给
不 是 所 有 人 都 打 算 買 什 麼 蒙 古 武 士 的 賬 的 。 王 力 成 , 遼
寧 的 一 位 律 師 和 博 客 寫 手 , 就 曾 質 疑 過 王 立 軍 的 族 裔 。 這 位
律 師 過 去 十 年 來 密 切 關 注 著 王 的 職 業 道 路 , 他 認 為 , 王 立 軍
雖 然 生 於 内 蒙 古 , 卻 是 百 分 之 百 的 漢 人 —— 中 國 最 多 數 的 一
個 民 族 。 他 的 袓 先 居 住 在 東 北 的 遼 寧 省 。 在 他 1978 年 參 王 立
軍 確 是 在 蒙 古 傳 統 中 成 軍 報 名 表 上 , 他 在 民 族 一 欄 長 起 來 的 。
十 幾 歲 的 時 候 , 填 寫 的 是 漢 族 。
“ 王 立 軍 為 什 麼 把 自 己 的 漢 族 改 成 蒙 古 族 呢 ?” 這 位 律
師 在 自 己 的 博 客 中 寫 道 ,“ 係 中 國 共 產 黨 第 十 四 屆 代 表 大 會 代
表 (1992) 有 對 ‘ 少 童 年 的 一 位 夥 伴 說 , 王 立 軍 數 民 族 予 以 照
顧 ’ 的 條 件 , 王 立 軍 為 了 爭 取 當 上 該 屆 黨 代 表 , 所 以 才 將 自
己 的 民 族 更 改 為 蒙 古 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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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蒙 古 族 也 好 , 漢 族
也 罷 , 王 立 軍 確 是 在 蒙
古 傳 統 中 成 長 起 來 的 。
十 幾 歲 的 時 候 , 他 曾 入
選 過 内 蒙 古 少 年 拳 撃
隊 , 武 藝 高 強 。1977 年
高 中 畢 業 後 , 他 被 分 配
到 内 蒙 古 自 治 區 阿 爾 山
林 業 局 天 池 林 場 , 一 年
以 後 參 了 軍 。 據 他 童 年
的 一 位 小 夥 伴 說 , 王 立
軍 一 直 夢 想 當 一 名 軍
官 。 在 部 隊 駐 紮 在 東 北
一 個 300 萬 人 口 的 城 市
鐵 嶺 期 間 , 他 曾 兩 次 參 加 嚴 格 的 入 學 考 試 , 希 望 能 進 一 所 軍
校 , 可 是 未 能 考 上 。1982 年 , 在 他 服 役 期 滿 之 後 一 年 , 王 立
軍 和 在 鐵 法 市 商 業 局 工 作 的 肖 淑 麗 結 了 婚 。 結 婚 四 個 月 後 ,
兩 人 在 鐵 嶺 安 了 家 , 通 過 他 在 部 隊 當 幹 部 的 岳 父 , 王 立 軍 在
市 商 業 局 得 到 一 份 卡 車 司 機 的 工 作 。
王 立 軍 的 警 察 生 涯 開 始 於 1984 年 。 他 被 當 地 公 安 局 招 募
為 治 安 隊 隊 長 。 王 立 軍 對 這 項 工 作 十 分 盡 心 盡 力 。 下 班 之 餘 ,
他 帶 著 一 隊 年 輕 人 , 在 街 道 和 礦 山 設 施 之 間 巡 邏 , 幫 助 當 地
警 察 維 安 。1984 年 , 當 地 礦 山 的 一 位 朋 友 把 他 介 紹 給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隨 後 當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開 始 招 聘 警 官 時 , 那 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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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副 局 長 推 薦 他 去 應 聘 。 儘 管 他 沒 有 所 要 求 的 大 學 文 憑 , 但 還
是 被 錄 用 了 。
三 年 後 ,28 歲 的 王 立 軍 被 提 升 為 遼 寧 省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曉
南 派 出 所 副 所 長 。 曉 南 縝 在 城 市 的 最 南 端 , 搶 劫 和 幫 派 行 凶
十 分 猖 獗 。 他 上 任 的 一 個 月 前 , 那 裡 曾 有 一 位 叫 王 濤 的 年 輕
民 警 遭 到 襲 撃 , 被 人 剌 死 , 凶 手 一 直 沒 有 抓 到 。《 法 律 周 刊 》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 活 靈 活 現 地 描 述 了 王 立 軍 上 任 後 第 一 個 星 期
的 情 景 :
结
從 此 , 王 立 軍 作 為 一 名 勇 敢 無 畏 的 警 察 而 名 聲 大 震 。 新
來 的 派 出 所 長 不 僅 有 勇 , 而 且 有 謀 。 在 業 餘 時 間 裡 , 王 立 軍
在 工 廠 、 機 關 等 容 易 發 生 偷 盜 的 地 方 裝 上 了 自 動 報 警 系 統 ,
出 事 時 一 按 , 派 出 所 地 圖 上 的 燈 就 亮 了 , 公 安 幹 警 馬 上 出 動 。
三 年 之 内 , 王 立 軍 管 轄 的 地 區 裡 犯 罪 率 大 大 下 降 , 官 方
媒 體 稱 , 他 共 破 獲 了 281 起 案 件 , 抓 捕 了 1600 多 名 不 法 分 子 ,
曉 南 被 評 為 全 省 的 文 明 镇 。1991 年 , 他 被 調 到 另 一 個 派 出 所 ,
他 乾 脆 就 住 在 所 裡 。 他 曾 創 下 九 天 打 掉 十 個 犯 罪 團 夥 的 記 錄 。
1992 年 1 月 , 他 被 公 安 部 授 予 “ 中 國 十 大 傑 出 民 警 ” 稱 號 。
在 北 京 期 間 , 很 多 中 國 高 層 領 導 人 接 見 了 他 。 從 北 京 一 回 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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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他 被 任 命 為 鐵 嶺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剛 上 任 時 , 鐵 嶺 的 犯 罪 圑 夥
十 分 猖 狂 , 他 們 控 制 了 這 個 城 市 的 夜 總 會 、 髪 廊 和 餐 館 , 從
事 著 賣 淫 和 敲 詐 勒 索 等 各 種 勾 當 , 槍 擊 時 有 發 生 。 犯 罪 團 夥
十 分 猖 狂 , 甚 至 在 政 府 大 樓 外 邊 放 置 炸 藥 , 要 挾 官 員 。 冬 天
裡 , 很 多 農 民 工 無 工 可 打 , 便 酗 酒 、 盜 竊 、 街 頭 鬥 毆 。 當 地
居 民 被 黑 社 會 和 地 痞 弄 得 苦 不 堪 言 。
作 為 一 項 新 的 重 要 舉 措 , 王 立 軍 在 1994 年 9 月 發 起 了 打
撃 團 夥 犯 罪 的 戰 役 。 他 成 立 了 一 個 40 人 的 專 案 組 , 把 一 座 三
層 辦 公 樓 變 成 臨 時 牢 房 , 用 來 關 押 和 審 問 嫌 疑 犯 。 在 40 天 時
間 裡 , 他 破 獲 了 800 多 起 案 件 , 逮 捕 了 與 86 個 團 夥 或 黑 社 會
有 關 聯 的 923 人 。 在 隨 後 的 審 判 中 ,7 名 首 犯 被 判 處 死 刑 。
19 名 政 府 機 關 内 部 人 員 被 發 現 有 腐 敗 行 為 , 因 與 犯 罪 分 子 勾
結 而 被 逮 捕 或 被 解 職 。
很 多 法 律 專 家 , 包 括 就 族 裔 問 題 質 疑 過 王 立 軍 的 律 師 王
力 成 , 都 對 這 一 戰 役 踐 踏 法 定 訴 訟 程 序 提 出 批 評 , 但 當 局 對
這 些 聲 音 都 未 理 睬 。 並 且 對 王 立 軍 的 戰 果 表 示 滿 意 , 誇 他 為
堅 决 打 擊 犯 罪 的 鬥 士 。 當 地 政 府 還 僱 人 寫 了 一 本 書 《 東 北 虎
傳 奇 》, 記 錄 了 王 的 英 雄 事 跡 。 在 其 中 一 章 裡 , 作 者 陳 曉 東 描
繪 了 王 立 軍 怎 樣 擒 獲 兩 個 黑 社 會 頭 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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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另 一 個 頭 目 何 晶 是 個 武 林 高 手 。 聽 到 警 察 要 來 抓 他 的 風
聲 , 就 迅 速 逃 逸 了 。— 個 月 後 , 王 立 軍 得 到 消 息 , 何 晶 又 潛
回 住 地 了 , 就 藏 在 他 自 己 的 公 司 裡 。 為 防 止 走 漏 風 聲 , 王 立
軍 只 帶 了 一 名 警 員 , 趕 去 追 捕 。 但 是 他 們 趕 到 公 司 時 , 一 眼
認 出 何 晶 正 上 了 他 的 “ 標 致 ”505 轎 車 , 何 晶 也 發 現 了 王 立
軍 , 便 開 足 馬 力 逃 跑 , 王 立 軍 開 車 死 死 地 咬 住 他 。 眼 看 就 要
追 上 了 , 忽 然 一 輛 拖 拉 機 擋 住 了 王 立 軍 的 車 子 , 何 晶 得 以 飛
馳 而 去 。 王 立 軍 氣 得 眼 裡 直 冒 火 。 但 是 何 晶 跑 出 沒 有 多 遠 ,
車 就 熄 了 火 , 王 立 軍 跳 出 車 子 , 上 去 把 何 晶 拽 出 車 來 。 一 個
是 武 林 高 手 , 一 個 是 孤 膽 英 雄 , 二 人 對 打 了 20 分 鐘 , 何 晶 勒
住 了 王 立 軍 , 要 置 他 於 死 地 , 但 王 立 軍 掙 脫 了 , 最 後 一 記 重
拳 打 在 何 晶 頭 上 , 將 他 擊 倒 在 地 。
警 察 們 趕 來 , 將 何 晶 抓 獲 。 王 立 軍 的 臉 上 也 滿 是 血 跡 和
深 深 的 傷 口 。
王 立 軍 的 勇 敢 , 為 他 臝 得 了 多 次 嘉 獎 , 其 勛 章 綴 滿 了 警
服 。1995 年 , 他 參 加 了 全 國 英 模 報 告 團 的 巡 迴 演 講 , 介 紹 他
在 鐵 嶺 打 撃 犯 罪 戰 役 的 輝 煌 成 果 。 那 天 , 王 立 軍 正 坐 在 北 京
人 民 大 會 堂 的 主 席 台 上 時 , 鐵 嶺 地 方 法 院 作 出 裁 決 , 將 他 抓
獲 的 黑 社 會 頭 目 處 於 死 刑 。 一 家 官 方 報 紙 描 述 了 王 立 軍 聽 到
這 個 消 息 的 反 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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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横 贺
在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任 職 期 間 , 王 立 軍 有 個 綽 號 :“ 彪 子 ”,
在 東 北 方 言 中 , 這 個 詞 意 味 著 勇 猛 憨 直 的 人 。 舉 例 來 說 , 一
個 和 王 立 軍 在 刑 事 偵 查 組 共 過 事 的 警 察 說 , 王 立 軍 要 求 法 醫
在 出 事 現 場 時 , 不 許 戴 口 罩 和 手 套 , 理 由 是 口 罩 和 手 套 會 “ 影
響 嗅 覺 和 觸 覺 ”。 有 一 次 他 曾 經 親 自 跳 進 齊 腰 深 的 水 塘 , 抱 出
— 具 腐 爛 的 屍 體 。
據 當 地 媒 體 的 描 述 , 王 立 軍 辦 案 鐵 面 無 私 , 但 其 心 底 十
分 善 良 。 網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說 , 王 立 軍 突 襲 了 一 處 他 認 為 是 越
獄 逃 犯 藏 身 之 地 的 住 所 。 他 剛 剛 摸 進 屋 子 裡 , 那 逃 犯 便 揮 刀
向 他 猛 撲 過 來 。 就 在 他 的 槍 口 對 準 那 逃 犯 的 腦 袋 時 , 他 卻 沒
有 扣 動 扳 機 , 而 是 冒 著 生 命 危 險 撲 了 上 去 , 原 來 , 他 看 到 炕
上 有 一 個 小 孩 子 在 蠕 動 。 在 把 逃 犯 摔 倒 在 地 制 伏 之 後 , 他 說 :
“ 你 知 道 嗎 ? 是 你 的 孩 子 救 了 你 , 我 怕 槍 聲 嚇 壞 了 孩 子 。”
另 一 個 故 事 說 , 那 個 叫 楊 富 的 黑 社 會 頭 目 被 抓 獲 之 後 ,
儘 管 審 了 一 個 多 星 期 , 也 不 交 待 罪 行 , 弄 得 審 訊 無 法 取 得 進
展 。 王 立 軍 知 道 後 , 告 訴 審 訊 人 員 , 由 他 處 理 。 楊 富 被 抓 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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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他 的 老 婆 也 被 抓 了 起 來 , 兩 個 孩 子 無 人 照 料 。 經 市 裡 領 導 同
意 , 王 立 軍 根 據 楊 富 的 老 婆 罪 行 並 不 嚴 重 的 情 況 , 為 其 辦 了
取 保 候 審 , 讓 她 回 家 照 顧 孩 子 。 同 時 , 楊 富 是 回 民 , 王 立 軍
又 讓 人 專 門 雇 請 了 回 民 廚 師 , 配 備 了 專 門 的 廚 具 , 專 為 他 一
人 做 飯 。 楊 富 終 於 被 打 動 , 交 待 了 所 有 罪 行 。 臨 上 刑 場 前 ,
王 立 軍 為 楊 富 買 了 一 套 新 西 裝 穿 上 , 說 :“ 你 在 鐵 嶺 也 算 個 人
物 , 走 了 也 要 像 樣 一 點 兒 。”
王 立 軍 的 事 跡 後 來 被 改 编 成 一 部 19 集 的 電 視 連 續 劇 《 鐵
血 警 魂 》,1999 年 在 中 國 大 陸 上 映 。 導 演 曾 把 王 立 軍 請 到 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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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組 , 编 劇 周 力 軍 後 來 對 一
家 報 紙 描 述 了 自 己 對 王 立
軍 的 第 一 印 象 :“ 當 王 立 軍
出 現 在 我 面 前 的 時 候 , 一
個 突 出 的 感 覺 是 屋 子 變 小
了 , 一 方 面 因 為 他 身 材 高
大 , 另 一 方 面 因 為 他 氣 場
很 強 。”
一 開 始 是 計 劃 由 王
立 軍 本 人 在 劇 中 扮 演 他 自
己 的 , 但 很 多 人 覺 得 那 樣
不 合 適 。 周 力 軍 說 , 王 立
軍 天 生 是 個 演 員 , 很 有 戲
劇 天 份 。 作 為 創 作 過 程 的
一 部 分 , 周 力 軍 曾 經 跟 著 王 立 軍 採 訪 了 十 天 , 還 參 加 了 一 次
“ 打 黃 行 動 ”, 他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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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王 立 軍 高 調 的 打 擊 犯 罪 戰 役 大 見 成 效 。 官 方 的 統 計 數 字
顯 示 , 鐵 嶺 的 犯 罪 率 大 幅 度 下 降 。 據 鐵 嶺 的 一 位 民 警 說 , 王
立 軍 在 當 地 人 力 三 輪 車 夫 當 中 擁 有 無 上 威 望 。 這 些 人 有 不 少
是 下 崗 工 人 , 經 常 被 地 痞 欺 壓 、 敲 詐 。 王 立 軍 下 令 : 下 次 抓
到 這 樣 的 地 痞 , 不 但 要 依 法 嚴 懲 , 還 要 讓 他 把 兜 裡 所 有 的 錢
掏 出 來 , 當 場 付 给 三 輪 車 夫 做 賠 償 。 一 個 流 傳 很 廣 的 故 事 說 ,
一 天 深 夜 , 王 立 軍 下 班 徒 步 回 家 , 有 個 車 夫 看 出 是 他 , 趕 緊
蹬 過 來 要 送 他 ; 王 立 軍 一 邊 推 辭 一 邊 走 , 結 果 不 出 幾 百 米 ,
後 邊 跟 上 來 一 串 三 輪 車 , 足 有 十 幾 輛 。
中 國 官 方 宣 傳 總 是 夸 張 的 , 關 於 王 立 軍 的 故 事 , 就 算 真
的 發 生 過 , 傳 出 的 也 很 可 能 是 被 媒 體 、 或 是 支 持 他 的 人 們 加
工 過 的 版 本 。 不 過 不 可 否 認 的 是 , 鐵 嶺 的 很 多 百 姓 對 他 的 確
是 崇 敬 的 。360doc.com 網 站 上 有 一 篇 文 章 , 作 者 說 自 己 是 鐵
嶺 人 , 把 王 立 軍 和 宋 朝 的 包 公 包 青 天 相 比 。
王 立 軍 對 黑 社 會 犯 罪 團 夥 嚴 属 的 打 撃 , 也 使 得 很 多 人 對
他 恨 之 入 骨 。 有 人 揚 言 要 出 大 價 錢 買 他 人 頭 , 還 威 脅 說 要 他
妻 子 女 兒 的 命 。 王 立 軍 曾 在 自 己 的 博 客 中 寫 過 一 段 經 常 被 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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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體 引 用 的 話 :“ 戰 友 們 , 同 志 們 , 假 如 我 犧 牲 了 , 不 要 落 淚 ,
不 要 悲 傷 , 警 察 的 職 業 就 意 味 著 犠 牲 。,’
王 立 軍 的 敵 人 不 僅 僅 是 黑 社 會 ; 在 他 的 同 行 們 中 間 , 也
有 很 多 人 找 他 的 麻 煩 , 包 括 那 個 把 他 帶 進 警 察 隊 伍 的 副 局 長 。
1999 年 3 月 , 開 原 市 人 力 車 夫 張 貴 成 狀 告 王 立 軍 , 他 騎
的 三 輪 車 被 王 立 軍 的 轎 車 所 撞 , 他 本 人 挨 了 王 立 軍 打 —— 因
為 他 和 乘 客 指 責 了 王 立 軍 。 張 貴 成 起 訴 王 立 軍 人 身 侵 害 。 法
庭 以 證 據 不 足 宣 判 張 貴 成 一 審 敗 訴 。 四 個 月 後 , 王 立 軍 因 被
控 在 審 訊 中 用 刑 , 造 成 一 名 因 在 街 上 賣 假 手 錶 被 抓 的 婦 女 死
亡 , 再 次 被 告 上 法 庭 。 儘 管 這 一 案 子 也 因 為 證 據 不 足 而 被 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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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回 , 市 委 紀 律 檢 查 委 員 會 卻 接 到 多 封 匿 名 信 , 指 控 王 立 軍 刑
訊 逼 供 。 這 樣 的 指 控 還 被 送 到 正 準 備 給 王 立 軍 頒 發 獎 章 的 公
安 部 , 直 到 四 個 月 後 王 立 軍 洗 清 了 自 己 , 獎 章 才 發 到 他 手 裡 。
王 立 軍 四 下 打 探 , 發 現 他 最 親 近 的 朋 友 和 曾 經 的 前 輩 、
那 位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是 那 些 匿 名 信 的 幕 後 人 。 他 出 手 反 撃 ,
把 前 輩 逮 捕 , 關 了 兩 年 的 監 獄 。
到 2002 年 底 , 王 立 軍 的 名 聲 如 日 中 天 。 另 一 場 “ 打 黑 ”
經 歷 令 王 立 軍 威 震 全 國 警 界 :2002 年 秋 天 , 身 為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長 的 王 立 軍 , 奉 遼 寧 省 公 安 廳 之 命 , 作 為 總 指 揮 專 門 負 責
盤 錦 打 黑 。 盤 錦 是 個 產 油 城 市 , 他 到 那 裡 去 抓 “ 油 耗 子 ”—
— 從 油 井 偷 石 油 , 给 政 府 造 成 巨 大 經 濟 損 失 的 犯 罪 團 夥 。
王 立 軍 在 指 揮 這 次 打 黑 行 動 中 發 現 , 這 些 黑 惡 組 織 在 以
商 養 黑 的 同 時 , 積 極 尋 求 政 治 和 法 律 庇 護 , 通 過 贈 送 高 檔 轎
車 、 金 錢 等 手 段 大 肆 賄 賂 、 拉 攏 黨 政 幹 部 和 政 法 幹 警 , 使 其
成 為 黑 惡 勢 力 的 保 護 傘 , 有 些 民 警 甚 至 成 為 犯 罪 共 謀 、 同 夥 ,
甚 至 直 接 參 與 犯 罪 活 動 。 這 些 人 中 , 管 槍 的 販 槍 , 緝 毒 的 販
毒 , 打 黑 的 涉 黑 , 關 人 的 放 人 , 管 牌 的 賣 牌 …… 當 地 公 安 局
局 長 給 自 己 的 “ 油 耗 子 ” 兄 弟 報 信 , 警 察 來 抓 捕 時 , 幫 助 他
逃 跑 。 除 此 之 外 , 政 府 官 員 也 接 受 賄 賂 , 把 賺 錢 的 建 築 合 同
批 给 與 黑 社 會 有 關 係 的 公 司 。
為 了 徹 底 根 除 這 一 現 象 , 王 立 軍 從 其 他 地 區 調 來 了 警 力 ,
成 立 了 特 別 專 案 組 , 開 展 内 部 調 査 , 挖 出 了 八 名 與 黑 社 會 有
關 係 的 官 員 , 包 括 當 時 的 盤 錦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派 出 所 長 、
看 守 所 長 、 緝 毒 支 隊 長 、 治 安 科 長 等 。 一 旦 清 除 了 “ 内 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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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王 立 軍 便 開 始 集 中 對 付
外 敵 了 , 把 盤 錦 地 盤 上
多 個 黑 社 會 組 織 、 一 批
黑 社 會 頭 目 、221 名 犯
罪 嫌 疑 人 一 網 打 盡 。
王 立 軍 與 周 永 康 的
深 厚 友 誼 , 就 是 在 盤 錦
建 立 起 來 的 。 周 永 康 是
王 立 軍 的 恩 師 之 一 , 在
王 立 軍 的 政 治 生 涯 中 扮
演 了 決 定 性 的 角 色 。 在
擔 任 中 央 政 治 局 常 委 、
中 央 政 法 委 書 記 之 前 ,
周 永 康 曾 擔 任 盤 錦 市 市
長 。 一 個 未 經 證 實 的 故
事 說 , 周 永 康 的 很 多 故
交 , 因 為 與 “ 油 耗 子 ”
的 關 聯 而 被 王 立 軍 盯
上 , 星 夜 驅 車 直 奔 北 京 ,
向 周 永 康 求 救 。 周 永 康
出 面 干 預 , 在 牽 出 更 多
的 人 之 前 , 力 勸 王 立 軍
終 止 盤 錦 的 打 黑 戰 役 。 據 說 王 立 軍 同 意 了 , 停 止 了 對 周 永 康
老 朋 友 們 的 追 捕 。 作 為 感 激 的 一 個 姿 態 , 周 永 康 的 乾 兒 子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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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濤 , 把 王 立 軍 邀 請 到 北 京 周 永 康 的 家 中 , 王 立 軍 在 那 裡 和 周
永 康 的 不 少 朋 友 成 為 好 友 。
這 些 政 治 上 有 權 勢 的 關 係 極 大 提 高 了 他 的 自 信 。2003 年
5 月 , 遼 寧 省 政 府 命 令 各 市 公 安 局 長 交 換 崗 位 , 王 立 軍 離 開
了 工 作 了 22 年 的 鐵 嶺 一 其 間 他 破 獲 刑 事 案 件 近 8300 起 , 逮
捕 犯 罪 嫌 疑 近 3 千 人 一 來 到 錦 州 , 一 個 距 鐵 嶺 300 公 里 、 規
模 差 不 多 大 的 城 市 。 他 到 任 兩 個 星 期 後 , 就 發 生 了 一 樁 恐 怖
的 凶 殺 案 : 錦 州 連 發 5 起 入 室 強 姦 殺 人 案 , 罪 犯 在 四 個 月 内
強 姦 了 五 名 婦 女 , 並 殘 忍 地 殺 害 了 其 中 兩 人 。 王 立 軍 調 動 了
近 兩 千 警 力 參 與 破 案 , 並 由 此 案 開 始 啟 動 破 案 後 倒 査 責 任 機
制 。53 天 後 , 一 個 有 前 科 的 犯 罪 嫌 疑 人 被 捉 住 , 供 認 了 所 犯
罪 行 。7 月 23 日 上 午 , 錦 州 市 委 、 市 政 府 召 開 大 會 表 彰 破 案
有 功 人 員 。 當 天 下 午 , 王 立 軍 召 集 錦 州 市 公 安 局 全 體 人 員 開
了 一 個 大 會 —— 案 件 倒 査 責 任 追 究 處 理 大 會 ,13 名 警 察 在 因
在 偵 破 中 有 失 職 瀆 職 行 為 受 到 處 分 。 其 中 , 罪 犯 所 住 區 域 的
公 安 分 局 康 寧 派 出 所 副 所 長 及 一 名 民 警 被 “ 雙 開 ”—— 開 除
黨 籍 、 開 除 公 職 , 理 由 是 : 罪 犯 家 離 派 出 所 僅 100 多 米 , 而
且 完 全 符 合 11 項 對 犯 罪 嫌 疑 人 的 推 測 特 徵 , 他 們 沒 有 將 其 排
查 出 來 。 該 分 局 副 局 長 也 被 行 政 撤 職 。 受 處 分 的 警 察 不 可 避
免 地 覺 得 委 屈 , 普 通 市 民 則 大 聲 喊 好 。 他 很 快 就 成 為 錦 州 市
家 喻 戶 曉 的 人 物 , 第 二 年 當 選 為 副 市 長 。
具 有 諷 剌 意 味 的 是 , 不 論 是 鐵 嶺 還 是 錦 州 , 被 他 開 除 或
被 關 押 的 警 察 , 在 王 立 軍 調 走 後 便 很 快 就 恢 復 了 工 作 。 他 的
改 革 計 劃 , 比 如 把 巡 警 和 交 警 合 倂 為 一 個 單 位 以 改 進 效 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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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也 都 中 止 了 。 他 的 後 任 認 為 , 他 的 措 施 太 過 激 了 。
2008 年 6 月 , 公 安 部 決 定 調 王 立 軍 任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從 錦 州 到 重 慶 一 中 國 四 大 直 轄 市 之 一 , 對 於 王 立 軍 來 說 ,
是 他 職 業 生 涯 的 一 個 里 程 碑 。
“ 王 立 軍 教 授 ”
在 重 慶 , 王 立 軍 的 仕 途 開 始 平 步 青 雲 。 他 從 一 個 300 萬
人 口 的 城 市 , 來 到 一 個 3200 萬 人 口 的 大 城 市 , 三 年 之 内 , 他
連 上 三 個 台 階 : 從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到 局 長 , 再 到 副 市 長 。
王 立 軍 是 怎 樣 在 政 治 重 鎮 重 慶 市 第 一 個 落 馬 的 ? 是 誰 在
王 立 軍 和 薄 熙 來 之 间 牽 線 搭 橋 ? 我 發 現 有 好 幾 種 相 互 矛 盾 的
說 法 ; 這 一 細 節 , 對 於 暸 解 薄 王 在 重 慶 的 關 係 , 以 及 他 們 最
終 的 決 裂 , 是 很 關 鍵 的 。
一 個 普 遍 流 行 的 版 本 說 , 王 立 軍 是 在 2007 年 引 起 薄 熙 來
注 意 的 , 當 時 薄 的 妻 子 谷 開 來 懷 疑 有 人 把 鉛 汞 混 合 物 摻 進 她
每 天 服 用 的 中 藥 膠 囊 , 想 要 毒 死 她 。 大 連 企 業 家 、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 也 是 薄 熙 來 夫 婦 的 朋 友 , 聯 繋 了 王 立 軍 。 以 王 立 軍 為
原 型 的 電 視 劇 , 使 得 他 當 時 在 整 個 東 北 都 已 赫 赫 有 名 。 徐 明
邀 請 王 立 軍 來 調 查 此 事 , 王 立 軍 沒 幾 天 就 破 了 案 , 逮 捕 了 薄
熙 來 的 私 人 司 機 和 他 的 幫 手 。2008 年 , 也 就 是 薄 熙 來 被 任 命
為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之 後 的 一 年 , 他 對 黑 社 會 猖 獗 的 問 題 感 到 焦
心 , 認 為 當 時 的 公 安 局 長 —— 胡 錦 濤 的 一 個 親 信 —— 既 靠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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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住 又 能 力 差 。 薄 是 個 “ 空 降 ” 官 員 , 在 重 慶 沒 有 人 脈 根 基 ,
他 需 要 用 自 己 的 人 馬 建 起 團 隊 。 他 的 妻 子 向 他 強 力 推 薦 了 王
立 軍 。
一 個 在 公 安 部 有 很 硬 關 係 的 企 業 家 則 認 為 , 中 央 政 法 委
書 記 周 永 康 , 才 是 王 立 軍 和 薄 熙 來 之 間 正 式 的 牽 線 人 。 周 永
康 , 本 書 後 邊 還 會 專 門 講 到 他 , 欠 王 立 軍 一 個 人 情 ——2002
年 , 這 個 打 擊 犯 罪 分 子 的 英 雄 , 在 錦 州 打 擊 “ 油 耗 子 ” 戰 役
中 , 釋 放 了 好 幾 個 周 永 康 的 朋 友 。 周 永 康 擔 任 公 安 部 長 之 後 ,
兩 人 成 了 親 近 的 哥 們 。“ 所 有 重 大 人 事 變 動 都 必 須 經 過 周 永 康
的 同 意 ,” 那 個 企 業 家 說 ,“ 沒 有 他 的 批 准 , 象 王 立 軍 那 麼 大
幅 度 的 提 升 , 行 政 上 是 根 本 不 可 能 的 。”
不 管 他 們 兩 人 是 怎 麼 遇 上 的 , 重 慶 的 官 員 們 都 說 他 倆 是
一 拍 即 合 。 在 私 下 和 公 開 的 場 合 , 薄 熙 來 多 次 讚 揚 王 立 軍 的
業 績 和 他 的 勇 敢 。 對 於 王 立 軍 , 一 個 鐵 路 工 人 的 兒 子 而 言 ,
可 以 想 像 , 和 一 個 顯 貴 的 太 子 黨 , 一 個 正 在 上 升 、 能 夠 為 他
打 開 一 個 新 世 界 的 政 治 新 星 一 道 共 事 , 他 是 會 看 中 這 份 榮 耀
的 。
蜜 月 是 甜 蜜 的 。 王 立 軍 一 來 便 是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九 個
月 後 , 薄 熙 來 果 然 沒 有 食 言 , 任 命 王 立 軍 為 公 安 局 長 。
王 立 軍 也 沒 讓 他 失 望 。 在 第 一 年 裡 , 他 展 開 了 一 場 “ 社
會 大 調 查 ”。 他 化 裝 成 一 個 出 租 車 司 機 , 私 訪 了 各 種 社 區 , 和
當 地 居 民 交 談 。 重 慶 和 中 國 其 他 地 方 一 樣 , 也 苦 於 犯 罪 率 的
上 升 。 有 些 地 區 , 賣 淫 和 非 法 賭 博 的 賊 窩 就 在 離 派 出 所 很 近
的 地 方 大 行 其 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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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2009 年 6 月
3 日 一 大 早 , 一
個 叫 李 明 航 的
44 歲 男 人 在 回
家 途 中 被 槍 撃 致
死 。 鄰 居 對 警 察
形 容 , 他 是 一 個
彬 彬 有 禮 又 神 秘
的 房 客 , 住 在 一
個 叫 “ 愛 丁 堡 ”
的 破 舊 小 區 裡 。
根 據 警 方 的 調
查 , 李 明 航 開 著
寶 馬 車 , 曾 有 販
毒 前 科 。 因 為 分
贓 不 均 , 被 另 一
歹 徒 殺 死 。 這 一
事 件 成 了 全 國 大
新 聞 , 對 薄 熙 來 的 班 子 構 成 挑 戰 。 王 立 軍 的 特 別 偵 查 小 組 很
快 就 抓 到 三 個 策 劃 了 愛 丁 堡 槍 撃 案 的 嫌 疑 人 。 根 據 嫌 疑 人 的
口 供 和 周 圍 居 民 提 供 的 線 索 , 王 立 軍 逮 捕 了 50 多 名 從 事 軍 火
走 私 、 販 毒 和 賭 博 的 嫌 疑 人 。 兩 名 主 要 嫌 疑 人 被 判 有 罪 , 六
個 月 後 被 處 決 —— 從 快 從 重 , 政 治 上 是 常 見 的 。 趁 著 破 案 的
成 功 , 王 立 軍 還 調 動 了 數 百 武 裝 警 察 , 在 重 慶 城 外 的 山 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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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端 掉 了 好 幾 個 非 法 的 軍 火 加 工 廠 。 面 對 民 眾 對 這 些 行 動 表 示
的 極 大 支 持 , 薄 熙 來 指 示 王 立 軍 , 在 全 市 發 起 “ 打 黑 除 惡 ”
行 動 。 在 一 次 警 察 大 會 上 , 王 立 軍 用 他 慣 有 的 張 揚 風 格 宣 布 :
“ 我 們 要 以 排 山 倒 海 之 勢 , 掀 起 一 場 風 暴 。”
王 立 軍 的 打 黑 戰 役 , 成 立 了 上 萬 名 警 察 參 加 的 329 個 專
案 組 。 媒 體 報 導 說 , 有 將 近 5 千 人 被 拘 留 , 其 中 3273 人 被 起
訴 。 法 庭 判 決 了 520 人 ,65 人 被 判 死 刑 或 無 期 徒 刑 。 與 此 同
時 , 警 方 還 成 功 破 獲 了 4172 個 一 直 未 破 的 案 子 , 打 掉 128
個 黑 惡 團 夥 。 不 過 , 最 近 發 布 的 一 份 重 慶 政 府 白 皮 書 , 對 被
捕 人 數 提 供 了 一 個 小 得 多 的 數 字 。 媒 體 誇 大 的 數 字 , 可 能 嚇
壞 了 北 京 的 不 少 元 老 , 他 們 擔 心 , 一 旦 薄 熙 來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他 會 把 他 的 戰 役 擴 大 到 全 國 範 圍 , 威 脅 到 他 們 的 政 治 和
經 濟 利 益 。
在 打 黑 戰 役 中 , 王 立 軍 還 整 肅 了 警 察 内 部 那 些 他 說 是 跟
罪 犯 相 勾 結 的 人 。“ 我 們 打 撃 的 是 黑 社 會 , 但 是 警 察 隊 伍 裡 的
壞 人 , 比 黑 社 會 分 子 更 加 腐 敗 , 也 更 加 危 險 ,” 王 立 軍 對 媒 體
如 是 說 。 除 此 之 外 , 據 重 慶 的 一 名 警 察 回 憶 , 一 天 早 上 , 剛
上 班 不 久 , 他 便 接 到 一 個 會 議 通 知 :
贿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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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到 2010 年 底 , 共 有 1 千 多 名 警 察 和 政 府 官 員 , 因 腐 敗 和
濫 用 權 力 遭 到 指 控 , 包 括 很 多 级 別 很 高 的 官 員 , 比 如 重 慶 高
级 人 民 法 院 副 院 長 張 濤 , 被 判 死 緩 ; 據 監 獄 管 理 人 員 說 , 前
任 執 行 局 局 長 烏 小 青 在 等 候 審 判 期 間 自 殺 。
對 重 慶 市 司 法 局 長 文 強 的 逮 捕 和 審 判 轟 動 全 國 。 文 強 在
公 安 系 統 幹 了 38 年 , 資 歷 很 深 , 是 原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黨 委 副 書
記 和 常 務 副 局 長 , 比 王 立 軍 大 三 歲 。 具 有 諷 刺 意 味 的 是 , 王
立 軍 與 文 強 同 樣 具 有 雙 重 人 生 。 文 強 生 於 1956 年 , 是 貧 困 縣
四 川 巴 縣 人 , 從 小 就 在 稻 田 裡 幹 活 。1977 年 , 他 進 入 位 於 瀘
州 的 四 川 警 察 學 院 , 畢 業 後 回 到 家 鄉 當 了 民 警 。 和 王 立 軍 一
樣 的 是 , 文 強 對 事 業 也 十 分 投 入 , 大 膽 無 畏 ,38 歲 就 被 提 為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了 。 因 為 破 獲 了 大 案 要 案 , 他 獲 得 過 很
多 獎 章 和 獎 勵 。2000 年 , 王 立 軍 在 北 方 被 譽 為 打 擊 罪 犯 的 英
雄 , 文 強 也 是 因 為 破 獲 張 君 案 而 成 為 西 南 警 界 響 噹 噹 的 人 物 。
人 稱 “ 中 國 第 一 悍 匪 ” 的 殺 人 魔 王 張 君 和 三 個 同 夥 八 年 縱 橫
重 慶 、 湖 南 、 雲 南 、 湖 北 等 數 省 市 , 搶 劫 了 價 值 600 萬 人 民
幣 的 珠 寶 和 現 金 , 殺 死 28 人 。 雖 然 在 全 國 進 行 大 搜 捕 , 苦 練
了 各 種 特 種 兵 技 能 的 張 君 等 人 都 逃 脫 了 。
2000 年 9 月 1 日 , 張 君 和 兩 名 同 夥 在 湖 南 常 德 的 一 家 銀
行 前 劫 持 了 一 輛 運 鈔 車 , 殺 死 了 兩 名 武 裝 警 衛 和 兩 名 銀 行 人
員 , 搶 走 兩 枝 微 型 衝 鋒 槍 。 銀 行 裡 的 一 名 目 擊 者 按 下 了 報 警
器 , 使 搶 匪 不 得 不 馬 上 逃 走 , 於 是 張 君 攔 下 一 輛 出 租 車 , 開
槍 打 死 司 機 , 空 手 逃 跑 了 。 案 發 之 後 , 文 強 也 處 於 極 大 的 壓
力 之 下 。 儘 管 張 君 殺 人 不 眨 眼 , 身 懷 高 強 本 領 的 他 卻 被 很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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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人 視 為 英 雄 , 因 他
殺 的 多 是 貪 官 而 對
他 讚 揚 有 加 。 很 有
些 女 大 學 生 给 他 寫
去 求 愛 信 。
文 強 研 究 和 追
蹤 張 君 已 達 六 年 。
運 鈔 車 搶 劫 案 發 兩
個 星 期 後 , 文 強 全
力 以 赴 , 在 離 重 慶
不 遠 的 一 個 小 鎮 上
找 到 張 君 的 藏 身 之
處 , 將 他 和 女 友 一
起 抓 獲 。 在 把 張 君
摔 倒 在 地 之 後 , 文
強 一 隻 腳 仿 佛 踩 在 張 君 的 臉 上 , 並 拍 下 一 張 照 片 。2001 年 4
月 21 日 , 張 君 被 執 行 死 刑 。 一 個 小 說 家 把 文 強 的 傳 奇 生 涯 寫
成 一 本 書 , 文 強 在 全 國 獲 得 了 更 高 知 名 度 。
王 立 軍 和 文 強 , 這 一 對 打 擊 罪 犯 的 傳 奇 英 雄 , 相 遇 在
2008 年 6 月 26 日 。 中 國 有 句 古 話 , 叫 “ 一 山 不 容 二 虎 ”。 王
立 軍 接 手 了 文 強 佔 了 16 年 的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的 位 子 , 文 強 被 調
到 重 慶 市 司 法 局 當 局 長 。 一 個 官 員 回 憶 說 , 在 接 交 儀 式 上 ,
文 強 發 表 告 別 講 話 , 他 握 著 王 立 軍 的 手 , 表 達 了 對 黨 的 決 定
的 支 持 。 接 下 來 的 一 年 裡 , 兩 人 在 公 眾 場 合 繼 續 保 持 著 友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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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但 是 王 立 軍 在 暗 中 策 劃 搞 掉 文 強 。 他 聽 說 了 文 強 與 黑 幫 頭 目
關 係 親 密 、 有 多 個 年 輕 情 人 的 故 事 。 更 重 要 的 是 魯 莽 的 文 強
是 前 任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的 红 人 , 據 說 他 對 薄 熙 來 很 有 看 法 。
2009 年 8 月 7 日 , 王 立 軍 開 始 了 行 動 , 派 出 警 察 在 北 京
的 一 個 會 議 上 逮 捕 了 文 強 。 他 被 押 上 飛 機 飛 回 重 慶 , 王 立 軍
率 百 餘 名 全 副 武 裝 的 警 察 等 候 在 機 場 。 警 察 搜 查 了 文 強 的 住
所 , 說 是 在 他 家 院 子 裡 的 魚 塘 下 邊 發 現 了 塑 料 袋 包 著 的 兩 千
萬 人 民 幣 。 之 後 的 幾 天 裡 , 在 公 安 局 提 供 的 消 息 基 礎 上 , 當
地 和 全 國 報 紙 刊 載 了 一 系 列 鮮 活 的 情 色 報 導 。 文 強 被 描 繪 成
一 個 “ 黑 手 黨 教 父 ” 的 形 象 , 為 黑 社 會 的 人 提 供 保 護 傘 。 一
篇 文 章 說 , 文 強 出 席 了 一 位 黑 社 會 頭 子 女 兒 的 生 日 派 對 , 接
受 了 一 大 筆 錢 。 另 一 篇 文 章 說 , 文 強 要 他 的 下 级 给 他 找 來 一
個 還 是 處 女 的 女 孩 子 , 一 出 手 就 是 10 萬 元 。 文 強 的 弟 媳 在 他
被 抓 兩 星 期 前 已 被 逮 捕 和 關 押 , 據 說 是 因 為 經 營 賭 場 和 販 賣
毒 品 。 她 被 描 述 為 一 個 色 情 狂 , 手 上 有 16 個 年 輕 男 子 充 當 她
的 性 奴 隸 。
被 媒 體 大 肆 渲 染 的 報 導 激 發 起 來 的 強 烈 公 憤 , 有 效 地 阻
止 了 文 強 在 北 京 那 些 靠 山 們 的 所 有 干 預 的 企 圖 。 結 果 , 文 強
被 指 控 收 受 賄 賂 高 達 1200 萬 元 , 強 姦 女 大 學 生 。2010 年 4
月 , 在 被 捕 八 個 月 後 , 法 庭 判 決 文 強 死 刑 。 他 的 妻 子 和 弟 媳
因 收 受 賄 賂 、 開 設 非 法 賭 場 、 和 提 供 吸 毒 場 所 而 被 判 刑 18
年 。
2011 年 7 月 7 日 一 大 早 , 文 強 在 牢 房 裡 被 人 叫 醒 , 他 得
知 自 己 將 當 日 被 處 死 刑 。 在 跟 兒 子 見 面 時 , 他 留 下 來 人 生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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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最 後 幾 句 話 :“ 爸 爸 今 天 這 個 樣 子 是 因 為 自 己 犯 了 罪 , 不 要 仇
恨 社 會 。 做 一 個 誠 實 的 人 。 如 果 別 人 给 你 錢 , 不 要 接 受 。” 很
多 人 認 為 這 是 文 強 在 王 立 軍 脅 迫 之 下 說 的 。 那 天 上 午 , 文 強
被 注 射 毒 針 處 決 。 下 午 , 他 的 親 屬 被 叫 到 火 葬 場 , 將 裝 著 他
骨 灰 的 塑 料 袋 取 走 。
王 立 軍 大 肆 吹 噓 對 文 強 定 罪 的 迅 速 , 稱 其 為 “ 重 慶 速 度 ”;
而 批 評 的 聲 音 則 說 , 文 強 一 案 是 政 治 因 素 , 某 些 指 控 , 比 如
說 他 強 姦 一 位 後 來 成 為 他 情 人 的 女 人 , 是 為 了 夠 得 上 死 刑 而
製 造 出 來 的 。 文 強 一 開 始 拒 絕 承 認 有 罪 , 王 立 軍 便 把 他 的 兒
子 拘 留 了 十 個 月 。 在 審 訊 期 間 , 王 立 軍 指 使 手 下 違 犯 法 律 程
序 , 對 文 強 刑 訊 逼 供 。2012 年 12 月 , 香 港 一 家 報 紙 披 露 ,
文 強 家 院 子 裡 魚 塘 下 發 現 的 現 金 是 王 立 軍 栽 贓 所 致 。
文 強 死 後 , 王 立 軍 對 重 慶 警 察 隊 伍 進 行 全 面 整 治 。 他 建
立 了 一 個 “ 人 才 再 培 訓 中 心 ”, 内 部 人 称 “ 五 七 幹 校 ”。 王 把
他 認 為 不 能 勝 任 或 不 服 從 命 令 的 警 察 送 到 這 裡 來 反 省 他 們 的
“ 失 誤 ”, 並 進 行 洗 腦 。 此 後 的 兩 年 裡 , 王 立 軍 開 除 、 拘 留 、
關 押 了 將 近 1800 名 警 察 。 重 慶 警 方 從 副 科 到 正 處 级 幹 部 幾 乎
全 被 就 地 免 職 ,3 千 多 個 崗 位 重 新 競 聘 。 王 立 軍 借 此 機 會 ,
在 領 導 職 位 上 安 插 了 將 近 70 個 他 過 去 在 東 北 的 同 事 , 來 鞏 固
其 權 力 基 礎 。
王 立 軍 另 一 項 重 組 計 劃 , 是 將 交 警 與 巡 警 兩 單 位 合 併 ,
每 天 將 800 到 1000 名 警 察 放 到 街 上 去 , 實 現 有 警 3 分 鐘 内 到
達 犯 罪 現 場 。 這 一 計 劃 , 使 重 慶 成 為 全 世 界 巡 警 最 多 的 城 市
之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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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南 方 周 末 》 的 一 篇 文 章 说 :
给
2011 年 , 王 立 軍 的 名 氣 如 日 中 天 。1 月 , 他 被 選 為 全 國
人 大 代 表 ;5 月 , 被 任 命 為 副 市 長 , 很 多 市 民 呼 籲 , 讓 王 立
軍 當 中 國 的 公 安 部 部 長 。
王 立 軍 高 中 畢 業 後 沒 有 讀 過 正 規 大 學 。 在 一 個 講 究 文 憑
的 國 度 , 他 的 教 育 程 度 是 個 劣 勢 , 於 是 他 設 法 彌 補 。 他 的 履
歷 上 寫 著 他 擁 有 一 個 美 國 大 學 頒 發 的 工 商 管 理 碩 士 學 位 , 是
通 過 一 年 的 函 授 教 育 項 目 , 在 什 麼 “ 美 國 加 州 大 學 ” 獲 得 的 ,
可 是 在 互 聯 網 上 找 這 個 學 校 , 卻 沒 有 結 果 。 王 立 軍 還 在 2004
到 2006 年 擔 任 錦 州 副 市 長 期 間 , 獲 得 了 東 北 財 經 大 學 的 EMBA
學 位 。 北 京 大 學 的 一 位 教 授 說 , 王 立 軍 的 EMBA 學 位 沒 有 學 術
價 值 , 因 為 那 個 項 目 是 為 大 學 創 收 開 設 的 。 根 據 這 位 教 授 所
說 , 這 些 學 位 是 賣 給 那 些 需 要 學 位 但 又 不 想 念 書 的 官 員 和 商
人 的 。
儘 管 沒 有 大 學 學 歷 , 卻 有 十 多 所 中 國 名 校 給 了 他 兼 職 教
授 和 博 士 生 導 師 的 頭 銜 。2011 年 12 月 , 北 京 郵 電 大 學 校 長
聘 請 王 立 軍 去 當 兼 職 教 授 。 在 有 幾 百 學 生 參 加 的 大 會 上 , 校
長 稱 其 為 王 博 士 , 說 他 持 有 法 律 博 士 學 位 。 在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發 行 的 一 個 叫 “ 政 策 沙 龍 ” 的 通 訊 上 , 王 立 軍 也 經 常 被 稱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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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王 立 軍 教 授 ”, 每 一 期 的 顯 著 位 置 上 都 有 他 的 照 片 。 中 國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說 , 王 立 軍 是 一 個 法 醫 、 刑 事 犯 罪 心 理 和 法 律 的
專 家 ; 出 版 過 五 本 法 律 著 作 ; 主 持 過 18 個 法 律 研 究 項 目 。 他
還 被 列 為 發 明 家 和 服 裝 設 計 師 。 在 中 國 國 家 知 識 產 權 局 的 網
站 上 , 你 可 以 找 到 王 立 軍 申 報 的 119 項 專 利 , 從 警 察 裝 備 、
報 警 系 統 , 到 警 察 的 雨 衣 和 女 警 穿 的 靴 子 。
多 年 以 來 , 王 立 軍 精 心 給 自 己 樹 立 了 一 個 學 者 型 警 官 的
形 象 。 在 接 受 《 四 川 法 制 報 》 的 採 訪 中 , 他 說 ,“ 我 對 知 識 分
子 尤 其 敬 重 。 我 尊 崇 文 化 。” 在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大 樓 裡 , 他 留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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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了 一 間 屋 子 , 做 為 閱 讀 室 , 號 召 大 家 利 用 午 飯 時 間 多 看 書 。
為 了 提 升 自 己 作 爲 文 化 人 的 身 份 , 王 立 軍 在 書 法 和 繪 畫
上 狼 下 功 夫 。 在 中 國 , 書 法 是 很 多 高 官 的 愛 好 , 他 們 苦 練 書
法 , 暗 中 互 相 攀 比 。 很 多 人 把 著 名 書 法 家 的 字 裝 裱 起 來 , 掛
在 自 己 辦 公 室 的 牆 上 , 營 造 一 種 高 雅 不 俗 的 氛 圍 。 據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稱 , 王 立 軍 的 書 法 作 品 曾 在 遼 寧 省 比 賽 中 獲 得 第 五 名 ,
他 畫 的 一 幅 水 墨 畫 , 還 曾 在 内 蒙 一 家 博 物 館 展 出 過 。 在 辦 公
桌 上 , 他 堅 持 用 毛 筆 寫 字 , 在 簽 署 文 件 時 候 , 一 概 用 繁 體 字 。
很 快 , 其 他 同 事 也 開 始 學 他 的 樣 子 。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大 樓 和 室
内 牆 壁 上 , 王 立 軍 的 手 筆 到 處 可 見 。
據 說 他 有 很 多 習 性 , 被 官 方 宣 傳 機 器 用 於 表 明 他 十 分 富
有 愛 心 。 有 個 說 法 是 , 王 立 軍 回 家 從 來 不 愛 用 鑰 匙 開 門 , 因
為 他 覺 得 “ 用 鑰 匙 開 門 , 那 是 住 旅 館 。 按 門 鈴 , 屋 子 裡 有 人
開 門 , 這 才 是 家 。 那 種 感 覺 , 那 種 情 調 , 是 絕 對 不 一 樣 的 ”。
他 還 被 描 寫 成 一 個 溺 愛 女 兒 的 父 親 , 說 他 去 巴 黎 公 務 時 , 非
常 想 看 艾 菲 爾 鐵 塔 , 但 最 終 未 能 如 願 , 因 為 他 忙 著 给 女 兒 買
玩 具 去 了 。
還 有 一 個 流 傳 甚 廣 的 故 事 說 , 王 立 軍 曾 在 執 勤 時 撿 了 一
個 小 男 孩 , 本 來 可 以 把 孩 子 交 给 民 政 部 門 的 , 可 他 放 心 不 下 ,
便 把 孩 子 帶 回 家 裡 照 料 。 三 個 月 後 孩 子 的 家 人 來 認 領 , 那 孩
子 都 不 願 離 開 他 這 個 新 爸 爸 了 。
這 些 催 人 淚 下 的 故 事 或 許 都 發 生 過 。 但 這 些 故 事 並 沒 有
軟 化 王 立 軍 在 公 安 系 統 内 部 的 形 象 , 很 多 警 察 都 認 為 王 立 軍
專 橫 跋 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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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2009 年 7 月 , 重 慶 郊 區 的 一 位 警 察 , 帶 著 獵 槍 , 不 小 心
打 死 一 個 當 地 居 民 。 王 立 軍 看 到 媒 體 的 報 導 , 要 整 個 地 區 的
領 導 對 此 負 責 , 不 由 分 說 把 他 們 全 部 解 職 。
2010 年 7 月 , 一 位 警 官 外 出 吃 午 飯 , 因 為 沒 帶 證 件 , 返
回 時 門 衛 不 許 他 進 門 , 他 因 此 跟 門 衛 吵 了 起 來 。 有 人 說 他 管
門 衛 叫 “ 王 立 軍 的 哈 巴 狗 ”。 於 是 , 這 位 警 官 被 贬 到 鄉 下 一 個
小 派 出 所 任 職 ,2010 年 8 月 30 日 , 六 名 警 察 在 吃 午 飯 的 時
候 發 牢 騷 , 說 了 些 對 王 立 軍 不 恭 敬 的 話 。 坐 在 旁 邊 的 一 個 同
事 把 他 們 的 言 談 錄 了 下 來 , 交 给 了 王 立 軍 。 一 個 星 期 後 , 這
六 個 人 都 被 審 査 降 職 。
這 類 事 情 在 警 察 中 造 成 了 恐 懼 。 聊 天 中 凡 有 涉 及 王 立 軍
的 時 候 , 大 家 會 要 求 對 方 把 手 機 裡 的 電 池 卸 下 來 , 以 防 被 錄
音 。 他 們 也 避 免 提 及 王 立 軍 的 名 字 , 說 到 他 的 時 候 就 用 “ 教
授 ” 或 用 字 母 W 代 替 。
據 悉 , 在 辦 公 室 裡 , 一 旦 王 立 軍 看 到 哪 個 人 衣 冠 不 整 ,
或 在 食 堂 裡 大 聲 喧 嘩 , 或 是 在 樓 道 裡 打 手 機 聊 天 , 或 把 挎 包
胡 亂 挎 在 肩 上 , 或 見 到 他 沒 有 起 立 敬 禮 , 他 都 會 出 言 斥 責 ,
或 當 場 降 職 。
王 立 軍 來 到 重 慶 後 不 久 , 就 組 織 了 一 個 “ 五 百 強 ” 小 組 ,
來 解 決 過 去 十 年 積 壓 的 28,000 起 案 件 。 他 用 每 年 定 額 的 方
式 , 把 提 高 破 案 率 作 為 每 個 派 出 所 的 頭 等 大 事 。 由 於 擔 心 完
不 成 定 額 就 會 受 到 懲 罰 , 很 多 民 警 就 只 上 報 破 獲 的 案 件 , 而
將 沒 破 的 大 量 案 件 隱 瞞 起 來 。 還 有 傳 說 , 警 察 故 意 讓 黑 幫 分
子 在 市 場 上 犯 些 小 罪 , 好 讓 他 們 輕 易 抓 到 罪 犯 , 完 成 “ 破 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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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定 額 。
王 立 軍 跨 台 後 , 他 過 去 的 助 手 忻 建 威 披 露 , 王 立 軍 在 重
慶 兩 年 期 間 , 共 有 過 51 任 秘 書 , 最 短 的 一 個 一 天 就 被 解 職 了 。
忻 建 威 本 人 给 王 立 軍 當 秘 書 和 私 人 助 理 共 四 個 月 , 直 到 他 因
為 一 點 小 事 頂 撞 了 王 立 軍 而 被 關 進 監 獄 。 根 據 忻 建 威 的 說 法 ,
2010 年 春 , 一 次 公 安 會 議 期 間 , 王 立 軍 要 他 在 旅 館 訂 個 房 間 。
由 於 王 立 軍 沒 有 按 時 退 房 , 他 的 房 卡 自 動 失 效 了 。“ 王 立 軍 大
怒 , 因 為 他 進 不 了 房 間 了 。 他 把 我 找 來 , 破 口 大 罵 ,” 忻 建 威
2012 年 12 月 在 網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裡 說 。“ 我 竭 力 解 釋 , 這 不 是
我 的 錯 , 王 立 軍 大 吼 ,‘ 滾 出 去 !’ 第 二 天 就 把 我 解 職 了 。”
過 了 一 個 月 , 忻 建 威 因 “ 為 黑 社 會 頭 目 提 供 保 護 傘 ” 而
被 逮 捕 , 被 關 進 小 號 300 多 天 , 兩 個 看 守 一 天 24 小 時 監 視 。
在 關 押 期 間 , 逼 他 承 認 被 幾 位 市 領 導 收 買 , 到 王 立 軍 這 裡 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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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當 間 諜 , 阻 止 他 的 提 升 。 忻 建 威 拒 絕 承 認 , 就 被 綁 在 老 虎 櫈
上 , 多 次 毒 打 。 造 成 他 顱 内 嚴 重 受 傷 。 忻 建 威 說 , 有 一 次 他
在 牢 裡 , 把 打 死 的 蚊 子 一 隻 一 隻 按 在 牆 上 , 拼 出 “ 冤 枉 ” 二
字 。
一 位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宣 傳 處 工 作 過 的 人 , 還 把 王 立 軍 描 述
為 一 個 自 戀 的 人 , 說 他 有 一 個 20 多 人 的 攝 影 攝 像 團 隊 , 身 著
藍 色 夾 克 , 被 稱 為 “ 藍 精 靈 ”。 王 立 軍 走 到 哪 裡 他 們 跟 到 哪 裡 ,
任 務 是 記 錄 下 來 王 立 軍 說 的 每 一 句 話 , 為 他 拍 照 和 錄 像 , 捕
捉 到 他 所 謂 “ 最 為 動 人 的 時 刻 ”。 假 如 照 片 不 合 王 立 軍 的 標 準 ,
攝 影 師 便 會 進 行 PS 處 理 , 直 到 他 滿 意 。 王 立 軍 每 次 講 話 , 都
要 求 下 屬 寫 下 評 論 。 然 後 , 所 有 的 講 話 稿 都 會 匯 編 成 書 , 下
屬 們 的 阿 諛 奉 承 也 一 併 收 入 一 像 什 麼 “ 王 立 軍 教 授 是 個 聖 人 ,
英 雄 , 模 範 教 師 。 每 次 欣 賞 他 的 話 語 , 我 都 心 潮 澎 湃 , 熱 血
沸 騰 ”……
為 神 化 王 立 軍 推 波 助 瀾 的 官 方 媒 體 , 也 成 了 他 專 橫 作 風
的 犠 牲 品 。 近 年 來 , 特 別 是 在 商 業 利 益 和 新 闖 敏 感 的 驅 動 下 ,
許 多 媒 體 有 時 候 也 會 突 破 極 限 , 發 表 一 些 批 評 政 府 和 公 安 的
報 導 。 王 立 軍 對 任 何 批 評 都 是 不 能 容 忍 的 。 在 2010 年 10 月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黨 委 的 講 話 中 , 王 立 軍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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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王 立 軍 時 代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招 募 了 12,000 名 新 警 察 ,
整 個 警 察 隊 伍 擴 大 到 70,000 人 , 成 為 整 個 亞 洲 所 有 城 市 中
最 龐 大 的 。 王 立 軍 還 試 圖 對 司 法 程 序 施 加 影 響 。2011 年 1 月 ,
他 看 到 一 篇 審 判 一 位 勾 結 黑 社 會 的 高 官 的 報 導 , 便 在 文 章 旁
邊 寫 下 評 語 , 並 把 意 見 送 到 法 庭 , 建 議 判 處 其 死 刑 。 四 個 月
後 , 那 位 官 員 便 在 一 審 中 被 判 處 死 刑 。
王 立 軍 把 一 位 辯 護 律 師 投 進 監 獄 , 控 告 其 在 打 黑 過 程 中 ,
唆 使 嫌 疑 人 及 證 人 偽 造 證 據 , 在 全 國 的 法 律 學 者 中 間 引 起 嘩
然 。
事 情 是 這 樣 的 。2009 年 6 月 , 重 慶 一 位 被 官 方 媒 體 稱 為
黑 社 會 頭 目 的 嫌 疑 人 被 警 察 逮 捕 , 罪 名 是 謀 殺 、 非 法 買 賣 武
器 、 毒 品 交 易 和 統 領 黑 社 會 團 夥 。2009 年 11 月 22 日 , 被 告
人 的 妻 子 雇 用 了 李 莊 當 辯 護 人 。 李 莊 是 一 位 知 名 律 師 , 在 一
家 有 太 子 黨 背 景 的 著 名 律 師 事 務 所 工 作 , 曾 為 很 多 類 似 案 子
當 過 辯 護 人 。 在 取 證 過 程 中 , 李 莊 發 現 王 立 軍 在 深 山 裡 建 立
了 一 個 審 訊 中 心 , 掩 人 耳 目 地 使 用 “ 民 警 戰 訓 基 地 ” 的 名 義 。
在 審 訊 過 程 中 , 警 察 對 嫌 疑 人 , 包 括 他 的 當 事 人 , 使 用 了 各
種 酷 刑 。 李 莊 向 警 方 提 出 了 這 一 問 題 。 李 荘 的 指 控 使 他 成 為
王 立 軍 迫 害 的 目 標 。2009 年 12 月 10 日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北 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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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市 司 法 局 發 去 明 傳
電 報 , 稱 重 慶 警 方
有 錄 音 錄 像 證 明 ,
李 莊 在 承 辦 案 件 過
程 中 , 用 “ 眨 眼 ”
的 方 式 , 誘 導 他 的
當 事 人 偽 造 證 據 。
與 此 同 時 , 稱 自 己
被 吊 了 八 天 八 夜 ,
打 得 大 小 便 失 禁 的
李 莊 的 當 事 人
也 對 檢 察 官 承 認 ,
李 莊 律 師 唆 使 他 編
造 證 言 。
12 月 12 日 夜 ,
李 莊 在 北 京 被 重 慶 警 方 秘 密 抓 捕 , 警 察 將 他 押 回 重 慶 。 李 莊
後 來 寫 道 :
“ 在 重 慶 機 場 的 飛 機 舷 梯 下 , 王 立 軍 帶 著 上 百 名 防 爆 警
察 和 一 群 記 者 迎 候 我 。” 防 爆 警 察 分 列 三 路 縱 隊 , 身 著 迷 彩 服 ,
頭 戴 鋼 盔 , 腳 蹬 皮 靴 , 每 人 佩 帶 一 把 微 型 衝 絳 鎗 , 十 分 威 嚴 。
在 相 機 的 閃 光 燈 閃 爍 中 , 李 荘 走 下 舷 梯 , 與 身 穿 米 黃 色 風 衣
的 王 立 軍 展 開 了 兩 人 間 唯 一 的 一 次 對 話 …… 話 畢 , 王 立 軍 指
著 李 莊 , 扭 頭 對 項 目 組 人 員 喊 :“ 你 們 開 始 執 法 吧 !” 隨 後 李
被 戴 上 手 銬 , 聽 到 王 立 軍 吩 咐 項 目 組 警 察 : 他 可 是 一 個 懂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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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人 。 警 察 們 回 應 :“ 明 白 意 思 !”
李 莊 被 塞 進 一 輛 警 車 , 所 有 的 人 跟 在 後 邊 , 把 他 押 到 離
機 場 幾 公 里 遠 的 看 守 所 。 路 上 站 滿 了 警 察 。 李 荘 說 , 王 立 軍
天 性 “ 誇 張 和 喜 歡 炫 耀 ”, 但 他 承 認 對 這 個 “ 歡 迎 儀 式 ” 使 他
心 中 發 怵 。 在 調 査 過 程 中 , 王 立 軍 特 意 聘 請 了 法 律 專 家 來 諮
詢 公 安 局 如 何 鑽 法 律 法 規 的 空 子 。
2010 年 1 月 , 李 莊 案 在 重 慶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開 庭 , 李 莊 被
判 有 期 徒 刑 兩 年 半 , 律 師 資 格 被 註 綃 。 李 荘 不 服 , 提 出 上 訴 。
在 二 審 中 , 因 李 莊 與 法 庭 配 合 , 改 判 徒 刑 18 個 月 。 不 過 , 在
宣 判 時 , 李 荘 宣 稱 他 被 重 慶 公 安 人 員 所 騙 。 他 們 答 應 過 他 ,
如 果 認 罪 就 釋 放 他 。 他 宣 稱 自 己 是 在 被 逼 迫 虐 待 的 情 況 下 才
認 罪 的 。
李 莊 對 重 慶 公 安 的 一 系 列 指 控 , 後 來 被 另 一 位 律 師 所 證
實 。 那 位 律 師 播 放 了 自 己 當 事 人 的 一 段 錄 像 , 那 個 39 歲 的 當
事 人 是 位 建 築 承 包 商 , 被 控 組 織 黑 社 會 , 並 謀 殺 一 個 競 爭 對
手 。 在 錄 像 裡 , 承 包 商 說 , 警 察 強 迫 他 認 罪 , 並 慫 恿 他 檢 舉
他 人 。 在 長 達 六 個 月 間 , 他 多 次 被 拷 打 , 看 守 晩 上 不 許 他 睡
覺 。 由 於 無 法 忍 受 折 磨 , 他 曾 兩 次 試 圖 自 殺 , 咬 掉 自 己 舌 頭
以 示 抗 議 。 醫 療 報 告 也 證 實 了 這 些 。 儘 管 他 鐵 證 如 山 , 法 庭
還 是 駁 回 了 他 的 上 訴 ,2010 年 7 月 , 這 位 承 包 商 被 判 處 死 刑 。
李 莊 關 進 監 獄 後 , 王 立 軍 還 是 覺 得 不 解 氣 。 他 派 人 到 其
他 城 市 外 調 , 去 收 集 更 多 對 李 莊 不 利 的 證 據 。 三 個 月 後 ,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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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荘 被 再 次 起 訴 , 罪 名 是 兩 年 前 李 莊 在 上 海 受 理 的 一 個 案 子 中
妨 礙 作 證 。 李 莊 進 入 法 庭 的 時 候 , 一 群 據 信 是 重 慶 政 府 安 排
的 的 群 眾 “ 自 發 性 ” 地 高 喊 :“ 清 除 所 有 不 良 律 師 。” 不 過 ,
儘 管 有 王 立 軍 的 壓 力 , 法 院 最 終 以 缺 乏 證 據 撤 銷 重 慶 市 民 方
洪 ( 網 名 方 竹 筍 ) 因 為 不 滿 王 立 軍 對 李 莊 案 的 處 理 , 在 其 騰
訊 微 博 上 發 了 一 條 信 息 :
“ 勃 起 來 窩 ( 屙 ) 了 一 駝 ( 坨 ) 屎 , 叫 王 立 軍 吃 , 王 立 軍
把 這 駝 屎 端 給 檢 察 院 吃 , 檢 察 院 端 给 法 院 吃 , 法 院 端 给 李 莊
律 師 吃 , 李 莊 說 , 這 駝 屎 太 臭 了 , 誰 窩 的 , 誰 自 己 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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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事 後 警 察 拘 留 了 方 洪 , 把 他 送 去 勞 教 一 年 。 據 方 洪 的 律
師 說 , 被 王 立 軍 送 去 勞 教 的 人 在 重 慶 有 一 萬 多 。
從 2009 年 到 2011 年 , 法 院 文 件 說 , 王 立 軍 利 用 打 黑 戰
役 威 懾 企 業 界 , 給 合 法 的 民 營 企 業 貼 上 黑 社 會 的 “ 標 籤 ”。 王
立 軍 提 到 , 像 重 慶 希 爾 頓 老 總 彭 治 民 這 樣 的 人 , 共 產 黨 早 就
在 他 褲 腰 鏈 上 掛 了 定 時 炸 彈 。 彭 是 渝 中 區 人 大 代 表 , 曾 聯 名
其 他 代 表 罷 免 王 立 軍 。 王 立 軍 得 知 後 , 以 “ 涉 黑 ” 的 罪 名 將
他 逮 捕 , 沒 收 了 他 的 全 部 資 產 。“ 我 要 是 願 意 的 話 可 以 將 他 擊
斃 ,” 王 立 軍 說 。2011 年 5 月 , 王 立 軍 手 下 的 一 位 警 官 為 重
慶 公 安 局 的 一 項 海 外 留 學 獎 學 金 籌 款 。 王 立 軍 建 議 這 位 警 官
召 集 本 地 的 企 業 家 到 公 安 局 “ 開 個 會 ”, 公 然 向 他 們 索 錢 。 會
議 結 束 時 , 那 位 手 下 共 籌 得 款 項 3 千 萬 元 。 王 立 軍 稱 這 種 募
款 方 式 叫 “ 劫 富 濟 貧 ”。 王 立 軍 十 分 崇 拜 俄 國 總 統 普 京 。 他 曾
經 說 過 :“ 十 個 人 中 , 普 京 出 手 把 其 中 兩 位 富 豪 全 部 幹 掉 , 另
外 兩 個 有 錢 人 , 一 看 情 況 不 妙 , 為 了 保 全 自 己 , 也 會 把 自 己
的 財 富 交 出 來 , 剩 下 的 六 個 窮 人 會 說 , 幹 得 好 。”
據 《 華 盛 頓 郵 報 》 的 報 導 , 重 慶 公 安 局 沒 收 了 曾 是 重 慶
首 富 之 一 的 李 俊 的 資 產 , 估 計 有 七 億 美 元 。 李 俊 現 在 漂 泊 海
外 。 他 有 八 位 親 戚 正 關 在 中 國 的 監 獄 裡 , 他 的 整 個 企 業 都 在
警 方 控 制 之 下 。
李 俊 是 河 北 人 , 參 軍 後 1984 年 到 了 重 慶 , 服 役 五 年 之 後 ,
留 在 重 慶 , 開 了 家 小 貿 易 公 司 , 後 來 又 添 了 家 加 油 站 。 接 著
他 又 開 始 做 其 他 生 意 , 包 括 一 家 餐 館 , 一 家 卡 拉 OK 歌 廳 , 一
家 桑 拿 浴 室 。 據 警 方 說 , 所 有 這 些 生 意 都 與 黑 社 會 有 聯 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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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據 李 俊 陳 述 , 他
的 被 捕 與 一 項 房
地 產 交 易 有 關 。
2008 年 , 他 在 重
慶 買 了 一 塊 未 開
發 的 軍 用 土 地 ,
是 部 隊 的 一 個 軍
官 出 面 和 他 談
的 , 那 人 是 薄 熙
來 的 一 個 朋 友 ,
有 心 把 這 塊 地 產
賣 给 一 個 熟 人 。
2009 年 12 月 ,
李 俊 被 警 察 抓 起
來 , 問 話 期 間 多
次 打 過 他 。 李 俊
告 訴 《 華 盛 頓 郵
報 》 說 , 他 戴 著
手 銬 腳 繚 , 被 綁
在 老 虎 櫈 上 長 達 多 日 , 公 安 人 員 曾 對 他 拳 打 腳 踢 , 要 他 坦 白 。
在 “ 民 警 戰 訓 基 地 ” 被 秘 密 關 押 三 個 月 後 , 李 俊 才 被 釋 放 ,
答 應 交 付 630 萬 美 元 的 罰 款 。2010 年 10 月 , 在 去 成 都 談 生
意 的 時 候 , 李 俊 得 知 自 己 將 被 再 次 逮 捕 , 於 是 第 二 天 一 早 他
就 逃 到 香 港 , 然 後 落 腳 到 加 拿 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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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同 時 , 王 立 軍 還 被 指 控 對 女 警 官 有 性 侵 犯 行 為 。2010 年 ,
為 了 改 革 重 慶 公 安 形 象 , 王 立 軍 組 織 了 一 個 “ 交 巡 警 特 勤 支
隊 ”, 隊 員 由 80 名 年 輕 的 女 警 校 畢 業 生 組 成 , 平 均 年 齡 為 24
歲 , 平 均 身 高 為 1.70 米 , 駕 駛 的 警 車 是 沃 爾 沃 轎 車 , 身 著 王
立 軍 設 計 的 警 服 。 法 庭 文 件 裡 表 明 , 王 立 軍 性 侵 犯 了 八 名 女
警 官 。 此 外 ,2012 年 4 月 , 鐵 嶺 的 一 名 警 察 在 網 絡 的 帖 子 上
稱 , 王 立 軍 在 家 鄉 工 作 期 間 強 姦 了 一 名 女 警 察 。 那 個 女 警 察
後 來 懷 了 孕 , 便 起 訴 王 立 軍 , 但 是 當 地 法 院 出 於 對 王 立 軍 的
懼 怕 , 拒 絕 受 理 這 一 案 件 。
2011 年 , 原 重 慶 市 的 一 名 警 察 說 , 王 立 軍 似 乎 是 戰 無 不
勝 的 ,“ 他 自 我 膨 脹 。 有 薄 熙 來 挺 他 , 誰 膽 敢 批 評 他 , 王 立 軍
就 準 備 把 誰 拿 下 。”
王 立 軍 似 乎 被 賦 予 的 權 力 無 限 , 但 當 眾 多 警 察 、 政 府 官
員 、 和 企 業 家 遭 到 他 如 此 不 公 的 制 裁 時 , 他 的 倒 台 也 是 不 可
避 免 的 了 。 正 如 中 國 一 句 成 語 所 言 :“ 螳 螂 捕 蟬 , 黃 雀 在 後 。”
劈 面 耳 光
2011 年 5 月 , 薄 熙 來 提 携 王 立 軍 當 上 了 重 慶 市 副 市 長 ,
但 是 王 立 軍 知 道 , 副 市 長 並 無 多 少 實 權 , 除 非 他 進 入 市 委 常
委 , 那 才 是 重 慶 市 的 最 高 決 策 機 關 。 他 主 動 地 在 薄 氏 夫 婦 面
前 為 自 己 的 提 升 大 造 輿 論 , 還 邀 請 資 深 高 官 們 來 參 觀 他 的 “ 打
黑 戰 役 成 果 展 覽 ”, 積 極 尋 求 他 們 的 讚 揚 , 然 後 再 把 這 些 讚 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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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大 張 旗 鼓 地 通 過 他 的 《 公 安 通 訊 》 發 表 。
北 京 的 高 官 或 許 感 到 有 義 務 對 “ 打 黑 ” 戰 役 發 表 一 些 肯
定 性 的 評 論 , 但 是 不 少 人 還 是 非 常 謹 慎 。 他 們 擔 心 薄 熙 來 的
行 動 可 能 會 發 展 到 全 國 , 危 及 他 們 家 人 的 商 業 利 益 。 到 2011
年 夏 天 , 超 過 5 千 人 被 拘 留 或 逮 捕 , 若 干 受 害 人 的 親 屬 巳 經
向 高 層 投 訴 , 報 告 了 那 些 嚴 刑 逼 供 、 沒 收 財 產 的 細 節 。 很 多
投 訴 者 找 到 了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前 任 、 後 任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的 汪
洋 , 和 中 央 紀 委 書 記 賀 國 強 , 因 為 很 多 被 王 立 軍 整 肅 、 關 押
或 處 決 的 官 員 , 是 汪 洋 和 賀 國 強 過 去 的 手 下 或 同 事 。 不 過 ,
這 兩 位 高 官 感 到 為 難 和 無 能 為 力 , 因 為 薄 熙 來 太 強 勢 了 , 難
以 對 付 。 他 們 只 有 靜 靜 地 等 待 時 機 。
2011 年 , 一 個 機 會 來 了 , 中 紀 委 接 到 了 一 些 從 鐵 嶺 來 的
匿 名 信 , 告 發 王 立 軍 和 他 的 朋 友 挪 用 公 款 。 其 中 一 信 說 , 在
王 立 軍 擔 任 鐵 嶺 公 安 局 長 期 間 , 有 一 筆 45 萬 元 的 建 築 預 算 下
落 不 明 。
賀 國 強 批 准 了 對 此 事 的 調 査 , 這 一 動 作 是 謹 慎 計 算 過 的
—— 調 査 將 專 門 針 對 王 立 軍 在 鐵 嶺 的 同 事 好 友 。 因 為 王 立 軍
已 經 遠 離 鐵 嶺 , 他 要 干 預 不 那 麽 容 易 。 如 果 王 立 軍 的 朋 友 調
査 出 問 題 來 —— 極 少 有 人 能 從 中 紀 委 的 龐 大 調 查 中 漏 網 ——
這 會 給 王 立 軍 發 出 一 個 微 妙 的 警 告 , 王 立 軍 在 重 慶 追 査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對 手 時 , 他 就 會 三 思 而 行 。 红 牆 人 士 將 這 一 策 略 稱
為 “ 敲 山 震 虎 ”。 但 是 沒 有 人 料 到 後 來 那 “ 山 ” 會 崩 塌 , 將 薄
王 兩 “ 虎 ” 活 活 埋 葬 。
2011 年 6 月 , 鐵 嶺 的 一 個 朋 友 給 王 立 軍 打 去 電 話 , 說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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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 院 起 “ 火 ” 了 :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長 不 久 前 巳 經 被 北 京 來 的 人
帶 走 審 査 。 這 一 拘 留 , 是 根 據 對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長 收 受 賄 賂 ,
和 挪 用 鐵 嶺 市 公 安 局 新 辦 公 大 樓 建 築 基 金 的 指 控 。 一 個 星 期
後 , 六 名 警 官 —— 全 部 是 王 立 軍 的 朋 友 和 忠 實 追 隨 者 —— 開
始 被 調 查 。
公 安 局 辦 公 大 樓 是 在 王 立 軍 的 監 督 下 設 計 的 , 但 真 正 的
施 工 , 是 在 王 立 軍 調 走 後 的 2003 年 才 開 始 的 。 儘 管 鐵 嶺 和 北
京 的 官 員 一 再 保 證 , 稱 這 是 一 個 獨 立 的 案 子 , 不 會 牽 涉 到 他 ,
王 立 軍 還 是 感 到 不 踏 實 。 後 來 , 當 那 些 在 鐵 嶺 受 審 着 的 親 屬
親 自 跑 到 重 慶 求 他 幫 忙 時 , 王 越 發 感 到 擔 心 。
王 立 軍 自 然 而 然 地 想 到 了 其 恩 師 薄 熙 來 。 在 私 下 交 談 中 ,
王 向 薄 熙 來 表 達 了 他 的 顧 慮 。 這 個 太 子 黨 在 北 京 人 脈 甚 廣 ,
完 全 有 能 力 通 過 他 的 關 係 阻 止 鐵 嶺 案 的 調 査 , 從 而 扭 轉 局 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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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解 脫 他 的 同 事 好 友 。 再 說 , 王 立 軍 覺 得 薄 熙 來 欠 他 一 筆 人 情 。
他 盡 心 盡 力 於 推 進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生 涯 , 就 是 因 為 他 和 薄 熙 來
搞 在 一 起 , 中 紀 委 才 要 整 他 和 他 的 朋 友 。
王 立 軍 不 知 道 的 是 , 薄 熙 來 極 少 為 手 下 伸 頭 。 重 慶 消 息
人 士 說 , 薄 熙 來 從 未 把 王 立 軍 視 為 跟 自 己 平 起 平 坐 的 同 事 好
友 。 在 薄 熙 來 的 眼 中 , 王 不 過 是 個 看 家 狗 。 更 重 要 的 是 薄 熙
來 不 想 沾 上 可 能 會 妨 礙 他 入 常 的 爛 事 。 因 此 , 薄 熙 來 對 王 立
軍 的 請 求 , 一 直 未 做 承 諾 。
薄 熙 來 的 冷 漠 使 王 立 軍 深 感 失 望 。 他 在 北 方 文 化 中 長 大 ,
北 方 人 把 交 情 看 得 比 兄 弟 姐 妹 之 愛 還 要 重 要 , 自 己 沒 有 能 力
撈 出 鐵 嶺 的 同 事 好 友 , 這 在 王 立 軍 看 來 極 為 丟 臉 , 證 明 其 影
響 力 在 減 弱 。 同 時 , 他 把 薄 熙 來 的 拒 絕 , 看 作 是 對 其 不 信 任
的 信 號 。
2011 年 7 月 , 中 紀 委 對 鐵 嶺 的 腐 敗 調 査 緊 鑼 密 鼓 。 更 多
的 人 被 逮 捕 、 拘 留 , 他 卻 鞭 長 莫 及 無 能 為 力 。 同 時 , 官 媒 中
幾 篇 關 於 高 層 領 導 視 察 重 慶 的 報 導 , 對 “ 打 黑 ” 只 是 一 筆 帶
過 。 王 立 軍 敏 感 到 , 北 京 的 很 多 人 可 能 對 其 在 重 慶 的 打 黑 戰
役 並 不 支 持 。 從 此 , 王 立 軍 變 得 鬱 悶 多 疑 。 他 的 一 個 同 事 說 ,
王 立 軍 患 上 了 嚴 重 的 失 眠 症 。 雪 上 加 霜 的 是 , 薄 熙 來 曾 率 領
一 支 “ 唱 红 團 ” 到 北 京 演 出 , 結 果 碰 了 一 鼻 子 灰 , 一 個 政 治
局 常 委 都 沒 出 席 。 這 使 王 立 軍 意 識 到 , 薄 熙 來 的 唱 紅 打 黑 政
策 缺 少 北 京 高 層 的 支 持 , 他 的 政 治 前 途 也 許 不 像 他 預 計 的 那
麼 有 把 握 。 據 說 王 立 軍 私 下 裡 也 在 犯 愁 , 如 果 有 朝 一 日 , 對
自 己 打 黑 戰 役 日 益 高 漲 的 非 議 聲 , 危 及 到 薄 熙 來 入 常 時 ,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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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很 可 能 會 把 所 有 的 過 錯 都 推 到 王 立 軍 的 頭 上 , 使 其 成 為 替 罪
羊 。 王 立 軍 感 到 , 他 迫 切 需 要 另 找 保 護 傘 , 保 障 自 己 的 政 治
前 途 , 保 護 自 己 從 東 北 帶 到 重 慶 來 的 60 多 位 官 員 好 友 。
於 是 , 王 立 軍 開 始 同 其 他 高 層 人 物 發 展 關 係 , 包 括 當 時
的 總 理 候 選 人 李 克 強 。 據 一 個 現 在 北 京 做 生 意 的 太 子 黨 說 ,
在 李 克 強 2004 年 在 遼 寧 當 省 委 書 記 的 時 候 , 王 立 軍 和 他 有 過
交 往 。
李 克 強 以 及 高 層 中 其 他 官 員 對 薄 熙 來 咄 咄 逼 人 的 政 治 姿
態 越 來 感 到 反 感 , 王 立 軍 知 道 這 一 點 。 知 情 人 說 , 他 暗 中 把
薄 熙 來 討 論 其 政 治 計 劃 的 多 次 談 話 都 錄 了 音 , 並 把 磁 帶 送 給
了 高 層 中 薄 熙 來 的 政 敵 。
在 一 次 談 話 中 , 薄 熙 來 把 時 任 中 國 國 家 主 席 胡 錦 濤 比 作
軟 弱 無 能 的 漢 獻 帝 , 罵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是 垂 簾 聽 政 的 “ 現 代 慈
禧 太 后 ”, 罵 未 來 的 主 席 習 近 平 是 “ 習 阿 斗 ”。 這 些 談 話 是 不
是 真 的 發 生 過 無 法 確 定 , 然 而 對 薄 熙 來 這 些 議 論 在 網 上 廣 為
流 傳 , 無 疑 惡 化 了 薄 同 北 京 高 層 的 關 係 , 也 加 深 了 高 層 對 薄
熙 來 正 在 陰 謀 篡 黨 奪 權 的 推 斷 。
11 月 15 日 , 英 國 商 人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 给 王 立 軍 帶 來
一 線 希 望 。 根 據 媒 體 在 2012 年 4 月 最 初 的 報 導 , 王 立 軍 一 接
到 幸 運 假 日 酒 店 總 經 理 的 電 話 , 就 火 速 趕 到 現 場 , 簡 單 地 檢
查 了 一 下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 考 慮 到 死 者 是 個 外 國 人 , 王 立 軍 指
派 了 他 的 四 名 心 腹 來 調 査 此 案 。 從 酒 店 房 間 收 集 的 證 據 , 調
查 人 員 得 出 結 論 是 他 殺 , 而 薄 熙 來 的 妻 子 谷 開 來 則 是 最 大 的
嫌 疑 人 , 在 王 立 軍 的 授 意 下 , 調 査 人 員 掩 蓋 了 谷 開 來 與 海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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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德 之 死 的 牽 連 。“ 我 到 重 慶 以 後 , 經 常 到 谷 開 來 家 裡 拜 訪 , 我
覺 得 她 對 我 很 不 錯 ,” 王 立 軍 在 證 詞 中 說 ,“ 我 知 道 如 果 案 子
以 他 殺 來 處 理 , 那 她 就 完 了 。 不 過 , 為 了 避 免 與 谷 開 來 對 抗 ,
我 迴 避 了 這 個 案 子 。”11 月 16 日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認 定 , 海 伍
德 的 死 因 是 “ 酒 精 過 量 ”, 並 說 服 海 伍 德 的 遺 孀 接 受 這 一 裁 定 。
於 是 ,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沒 有 進 行 解 剖 就 被 火 化 了 。 中 紀 委 的 一
個 人 說 , 火 化 之 前 , 王 立 軍 從 海 伍 德 屍 體 上 秘 密 抽 取 了 一 些
血 樣 , 要 他 的 助 手 把 其 中 一 個 血 樣 帶 回 家 存 放 。
一 個 熟 知 王 立 軍 調 査 的 人 說 , 王 立 軍 開 始 给 谷 開 來 施 加
壓 力 , 催 她 動 員 薄 熙 來 停 止 中 紀 委 在 鐵 嶺 的 調 查 , 幫 助 自 己
的 朋 友 解 脫 , 作 為 自 己 替 她 掩 蓋 、 對 海 伍 德 之 死 絕 不 多 言 的
回 報 。 谷 開 來 順 從 地 答 應 了 , 跟 丈 夫 提 出 了 王 立 軍 的 要 求 ,
但 薄 熙 來 拒 絕 了 , 而 且 對 王 立 軍 的 貪 婪 感 到 惱 火 。 後 來 谷 沒
對 王 立 軍 說 實 話 , 她 告 訴 他 , 薄 熙 來 已 經 答 應 要 給 他 提 升 。
2011 年 12 月 , 王 立 軍 發 現 谷 開 來 在 撒 謊 。 同 時 , 中 紀
委 已 經 完 成 了 對 鐵 嶺 案 的 調 查 , 並 移 交 地 方 法 院 處 理 。 這 個
消 息 使 王 立 軍 沮 喪 不 安 。 他 可 能 清 楚 地 看 到 他 在 中 紀 委 的 敵
人 正 利 用 此 案 , 慢 慢 向 他 進 攻 。 他 意 識 到 谷 開 來 已 經 無 法 左
右 薄 熙 來 , 他 需 要 拿 出 新 的 方 案 來 挽 回 局 面 。
住 在 重 慶 的 一 位 香 港 商 人 對 我 披 露 ,2011 年 12 月 , 王
立 軍 把 自 己 化 裝 成 一 個 老 人 , 悄 悄 溜 進 了 位 於 廣 州 的 英 國 領
事 館 簽 證 處 , 詢 問 政 治 庇 護 的 可 能 性 , 但 是 領 事 館 的 人 沒 理
會 他 。 那 位 商 人 稱 , 他 是 從 重 慶 政 府 内 部 一 個 可 靠 的 來 源 得
到 這 一 消 息 的 , 他 不 知 道 王 立 軍 在 領 事 館 裡 有 沒 有 暴 露 自 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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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真 實 身 份 。“ 王 立 軍 擔 心 , 他 的 政 敵 會 來 整 他 , 或 許 他 想 利
用 英 國 公 民 海 伍 德 的 死 , 當 一 個 尋 求 庇 護 的 敲 門 磚 。”
12 月 中 旬 , 谷 開 來 擔 心 王 立 軍 會 整 她 , 便 找 到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請 求 他 瞞 著 王 立 軍 銷 毀 證 據 。 谷 開 來 單 方 面 的 動 作 讓
王 立 軍 十 分 惱 火 。 當 他 們 之 間 的 關 係 惡 化 時 , 王 立 軍 決 定 賭
一 把 , 把 谷 開 來 謀 殺 海 伍 德 的 事 情 告 訴 了 薄 熙 來 , 迫 使 薄 熙
來 和 自 己 做 交 易 。 王 立 軍 判 斷 , 薄 熙 來 會 滿 足 他 的 要 求 , 幫
助 他 在 鐵 嶺 的 朋 友 , 並 讓 他 進 入 市 委 常 委 。 根 據 法 庭 文 件 ,
王 立 軍 在 去 見 薄 熙 來 之 前 , 把 自 己 的 計 劃 告 訴 了 他 的 幾 個 從
東 北 調 過 來 的 心 腹 。 他 們 大 多 是 他 的 把 兄 弟 , 誓 言 對 他 效 忠
到 底 , 都 管 他 叫 “ 老 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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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决
1 月 28 日 , 中 國 農 曆 新 年 放 長 假 的 最 後 一 天 , 王 立 軍 單
獨 和 薄 熙 來 見 了 面 。 根 據 泄 露 出 的 薄 熙 來 親 密 朋 友 徐 明 的 證
詞 , 王 立 軍 給 薄 熙 來 看 了 谷 開 來 與 海 伍 德 之 死 有 牽 連 的 證 據 ,
並 說 偵 査 小 組 裡 的 人 員 , 因 為 隠 瞞 真 相 的 壓 力 , 巳 經 遞 交 了
辭 職 報 告 。 為 了 保 護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前 途 , 王 立 軍 說 他 願 意 出
力 幫 薄 熙 來 擺 平 。“ 對 我 而 言 , 這 個 案 子 已 經 了 結 了 ,” 王 對
薄 熙 來 保 證 道 。 據 報 薄 熙 來 對 妻 子 的 所 為 非 常 震 驁 。 會 面 結
束 時 , 薄 熙 來 說 他 很 感 謝 王 立 軍 , 讚 揚 了 他 的 義 舉 。 王 立 軍
後 來 告 訴 朋 友 , 他 和 薄 熙 來 的 談 話 進 行 得 “ 很 順 利 ”。
王 立 軍 一 走 , 薄 熙 來 立 刻 去 向 妻 子 核 實 這 一 消 息 。 據 報 ,
谷 開 來 矢 口 否 認 自 己 毒 死 海 伍 德 , 宣 稱 王 立 軍 設 計 陷 害 她 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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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 她 還 說 , 王 立 軍 多 次 對 她 施 加 壓 力 , 要 她 動 員 薄 熙 來 幫
他 在 鐵 嶺 的 朋 友 , 並 在 市 委 常 委 中 給 他 謀 一 位 置 。
第 二 天 , 薄 熙 來 召 王 立 軍 和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到 他 辦 公 室 來 。
談 話 期 間 , 二 人 鬧 翻 , 薄 熙 來 稱 王 立 軍 是 “ 忘 恩 負 義 的 混 蛋 ”,
他 指 責 公 安 局 長 陰 謀 陷 害 他 妻 子 , 同 時 也 陷 害 他 。 王 立 軍 極
力 辯 解 , 薄 熙 來 大 怒 , 一 個 耳 光 扇 到 王 立 軍 臉 上 , 命 令 他 從
房 裡 滾 出 去 。 王 立 軍 離 開 的 時 候 嘴 上 流 著 血 。
據 說 王 立 軍 被 薄 熙 來 的 舉 動 所 震 驚 , 對 這 一 耳 光 感 到 奇
耻 大 辱 。 在 中 國 文 化 中 , 這 是 對 一 個 人 尊 嚴 的 最 大 冒 犯 , 尤
其 是 當 著 下 级 、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的 面 。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在 接 受 電 話 採 訪 中 說 :
離 開 薄 熙 來 辦 公 室 後 , 王 立 軍 立 刻 命 令 四 人 偵 査 小 組 對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重 新 立 案 。 王 立 軍 當 日 即 安 排 李 陽 等 人 重 新
調 取 證 人 證 言 , 妥 善 保 管 尼 爾 . 海 伍 德 血 樣 等 關 鍵 物 證 。
警 方 一 人 員 後 來 在 法 庭 作 證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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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我 知 道 王 立 軍 當 時 和 薄 谷 開 來 “ 翻 臉 ” 了 , 不 然 王 立 軍
也 不 會 讓 我 們 整 理 這 些 卷 宗 , 他 啟 動 這 個 案 子 應 該 有 他 個 人
的 目 的 。
兩 名 調 查 人 員 意 識 到 他 們 對 付 的 是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 一 位
中 國 政 界 最 具 影 響 力 的 人 物 。 他 們 建 議 王 立 軍 把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報 告 给 公 安 部 。 王 立 軍 斷 然 否 定 , 說 他 自 己 另 有 計 劃 。
作 為 一 個 精 明 的 公 安 幹 警 , 王 立 軍 可 不 想 失 去 他 28 年 來
精 心 取 得 的 一 切 。 他 強 壓 下 那 記 耳 光 帶 來 的 恥 辱 和 憤 怒 , 給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寫 了 一 封 道 歉 信 , 表 達 了 他 的 效 忠 。 王 立 軍
還 把 責 任 推 到 薄 熙 來 的 助 理 身 上 , 說 自 己 和 薄 熙 來 的 衝 突 都
是 助 理 中 間 挑 撥 引 起 的 。 但 是 , 道 歉 信 並 沒 有 改 變 薄 熙 來 對
王 立 軍 的 看 法 , 形 勢 很 快 就 變 得 不 可 逆 轉 了 。
1 月 30 日 , 薄 熙 來 召 集 幾 位 市 領 導 開 了 個 緊 急 會 議 , 宣
布 他 免 除 王 立 軍 公 安 局 長 一 職 的 意 圖 。 重 慶 市 長 黃 奇 帆 表 示
了 異 議 , 理 由 是 , 解 除 重 慶 直 轄 市 公 安 局 長 職 務 , 需 要 由 公
安 部 批 准 。 薄 熙 來 沒 有 聽 他 的 勸 告 , 並 生 氣 地 答 道 ,“ 我 知 道
該 怎 麼 跟 北 京 交 代 。”1 月 31 日 , 王 立 軍 得 知 了 鐵 嶺 前 公 安
局 長 因 腐 敗 被 判 12 年 徒 刑 , 沒 收 其 980 萬 元 贓 款 。 另 外 兩 個
他 過 去 的 同 事 被 各 判 了 16 年 和 14 年 。
第 二 天 下 午 , 薄 熙 來 召 集 了 一 次 市 委 常 委 擴 大 會 議 ,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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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布 王 立 軍 不 再 擔 任 公 安 局 長 , 但 保 留 其 副 市 長 一 職 。 薄 熙 來
解 釋 說 , 王 立 軍 需 要 熟 悉 政 府 其 他 部 門 , 以 便 為 今 後 承 擔 更
艱 鉅 的 任 務 做 好 準 備 ; 與 會 者 們 推 測 , 王 立 軍 要 接 受 與 腐 敗
有 關 的 調 查 了 。 會 後 一 小 時 , 有 位 匿 名 者 给 我 通 電 話 , 將 消
息 洩 露 给 了 我 。
2 月 2 日 , 重 慶 市 委 宣 布 , 王 立 軍 公 安 局 長 的 工 作 交 給
公 安 局 其 他 成 員 。 同 時 , 薄 熙 來 盤 問 了 被 指 派 調 査 尼 爾 . 海 伍
德 一 案 的 四 名 王 立 軍 的 心 腹 。 法 庭 文 件 顯 示 , 薄 熙 來 強 迫 調
查 人 員 綃 毀 與 谷 開 來 涉 海 伍 德 案 有 關 的 證 據 , 簽 下 坦 白 書 ,
表 明 王 立 軍 製 造 針 對 薄 熙 來 妻 子 的 虛 假 指 控 。 有 三 名 調 査 人
予 以 配 合 , 寫 了 效 忠 信 。 但 是 王 鵬 飛 拒 絕 交 出 王 立 軍 在 火 化
前 從 海 伍 德 屍 體 抽 取 的 血 樣 , 血 樣 巳 經 被 安 排 送 到 了 北 京 ,
存 在 一 個 朋 友 的 冰 箱 裡 。 薄 熙 來 得 知 後 , 把 王 鵬 飛 抓 起 來 ,
關 押 了 近 一 個 月 。
也 是 在 2 月 初 , 薄 熙 來 下 令 拘 留 了 包 括 王 立 軍 司 機 在 内
的 三 名 工 作 人 員 , 對 他 們 進 行 秘 密 審 訊 , 據 悉 , 王 立 軍 身 邊
的 工 作 人 員 交 代 了 王 立 軍 偷 錄 薄 熙 來 私 人 談 話 以 及 對 薄 跟 年
輕 女 士 秘 密 約 會 進 行 錄 像 。 薄 熙 來 意 識 到 王 立 軍 在 暗 中 搞 他 ,
便 下 令 把 王 立 軍 監 視 起 來 。
2 月 4 日 ,《 南 方 周 末 》 一 位 記 者 和 王 立 軍 取 得 了 聯 繋 ,
對 他 已 在 接 受 調 查 的 傳 言 尋 求 確 認 。 王 立 軍 簡 單 地 回 答 ,“ 我
還 是 自 由 的 。” 當 記 者 問 , 他 的 司 機 是 否 已 經 被 逮 捕 , 王 立 軍
厲 聲 說 ,“ 他 們 想 逮 捕 誰 就 逮 捕 誰 好 了 ”, 便 掛 了 電 話 。
根 據 中 紀 委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披 露 , 在 自 己 的 身 邊 工 作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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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員 被 拘 押 之 後 , 王 立 軍 吩 咐 一 位 東 北 來 的 知 己 , 令 其 實 名 給
中 紀 委 和 政 治 局 寫 信 , 報 告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真 相 , 並 檢 舉 薄
熙 來 過 去 向 海 外 轉 移 資 產 的 情 況 。 在 通 常 情 況 下 , 大 多 數 發
給 中 紀 委 的 信 件 都 是 匿 名 的 。 不 過 , 王 立 軍 明 白 , 一 封 實 名
舉 報 信 , 份 量 更 重 也 更 可 信 , 很 容 易 就 能 夠 引 起 重 視 。 信 寫
好 後 , 他 用 特 快 專 遞 寄 到 了 北 京 。
王 立 軍 還 計 劃 親 自 跑 一 趟 北 京 , 謀 求 見 到 周 永 康 和 李 克
強 , 二 人 都 是 政 治 局 常 委 。 不 過 公 安 部 的 一 個 内 部 消 息 來 源
說 , 王 立 軍 在 北 京 的 一 些 朋 友 勸 阻 他 去 見 二 人 。 他 們 警 告 王
立 軍 , 薄 熙 來 有 一 張 巨 大 的 權 勢 人 物 關 係 網 , 他 是 碰 不 得 的 。
若 是 薄 熙 來 發 現 王 立 軍 上 告 , 王 很 可 能 會 像 過 去 被 他 自 己 秘
密 關 押 起 來 的 人 們 一 樣 ,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縱 。
香 港 的 《 外 參 》 雜 誌 上 有 篇 文 章 宣 稱 ,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政 敵 可 能 鼓 勵 或 默 許 了 王 立 軍 逃 往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計 劃 : 想 要
撼 動 薄 熙 來 , 製 造 一 件 國 際 事 端 將 是 一 個 有 效 的 、 也 許 是 唯
一 的 方 式 。 這 篇 未 經 證 實 的 文 章 , 強 調 了 一 位 分 析 家 的 話 :
“ 在 中 國 , 一 個 令 人 悲 哀 的 現 實 是 , 一 位 公 民 , 只 有 求 得 西
方 國 家 的 幫 助 , 才 能 自 救 , 得 到 保 護 。”
在 王 立 軍 盤 算 下 一 步 棋 的 時 候 , 薄 熙 來 暗 中 策 劃 了 對 王
立 軍 的 追 殺 , 至 少 用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的 話 說 : 薄 熙 來 的 助 手 們
設 計 了 三 種 替 代 方 案 除 掉 王 立 軍 。 第 一 , 讓 王 立 軍 做 一 名 革
命 烈 士 —— 薄 熙 來 開 槍 打 死 他 , 製 造 一 個 好 像 是 犯 罪 團 夥 對
王 立 軍 打 黑 行 動 的 報 復 行 為 ; 第 二 , 把 王 立 軍 醜 化 為 腐 敗 官
員 —— 在 市 委 對 他 個 人 的 財 政 進 行 清 查 之 後 , 王 立 軍 自 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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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 王 立 軍 有 精 神 病 —— 因 為 職 務 的 壓 力 , 他 患 上 嚴 重 抑
鬱 症 而 自 殺 。 在 以 上 三 種 選 擇 中 , 精 神 病 的 策 劃 得 到 最 多 的
贊 成 。
近 年 來 , 抑 鬱 症 自 殺 在 中 國 政 府 各 級 領 導 中 極 為 普 遍 。
香 港 的 《 東 方 日 報 》 說 , 僅 僅 2003— 年 , 就 有 120 多 位 官 員
在 被 “ 雙 規 ” 期 間 自 殺 。 著 名 的 中 國 藝 術 家 、 異 議 人 士 艾 未
未 , 就 曾 質 疑 自 殺 現 象 。2009 年 他 在 博 客 中 寫 道 :“ 縣 委 書
記 ‘ 自 殺 ’ 了 。 官 員 在 雙 規 期 間 身 亡 , 當 然 沒 有 遺 囑 , 當 然
不 必 公 開 , 當 然 無 需 驗 屍 , 當 然 不 是 他 殺 。‘ 雙 規 ’ 是 非 常 灰
色 地 帶 , 當 然 是 死 的 不 清 不 白 。”
王 立 軍 本 人 非 常 熟 悉 藉 口 精 神 病 剷 除 異 己 那 一 套 。 人 權
組 織 宣 稱 , 在 王 立 軍 當 政 時 期 , 有 1300 多 人 被 關 進 精 神 病 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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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些 被 關 押 者 是 宗 教 活 動 家 或 政 治 上 持 不 同 政 見 者 , 很 多 人
是 普 通 百 姓 , 不 過 是 在 網 上 , 對 薄 熙 來 的 打 黑 行 動 、 或 公 共
福 利 計 劃 發 表 負 面 評 論 而 致 罪 。
2 月 4 日 , 網 絡 上 出 現 一 份 疑 似 針 對 前 重 慶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的 精 神 狀 況 診 斷 書 , 來 源 似 乎 是 解 放 軍 第 三 軍 醫 大 學 第
三 附 屬 醫 院 。 診 斷 稱 , 王 立 軍 近 年 來 不 斷 對 該 院 保 健 小 組 醫
生 透 露 工 作 壓 力 大 , 長 期 睡 眠 不 足 。 精 神 處 於 高 度 緊 張 狀 態 ,
夜 間 甚 至 不 敢 關 燈 睡 覺 。 醫 生 為 他 做 了 檢 査 , 發 現 他 精 神 不
振 , 談 話 有 時 候 缺 乏 連 貫 。 結 論 是 嚴 重 抑 鬱 症 。 這 份 診 斷 書
的 時 間 是 2 月 4 日 , 他 被 免 職 兩 天 以 後 , 既 無 醫 生 的 簽 字 ,
也 無 病 歷 號 碼 。 一 天 以 後 , 醫 院 方 面 公 開 回 應 , 否 認 出 具 過
這 一 診 斷 書 。
醫 院 的 否 認 絲 毫 沒 有 阻 止 人 們 的 推 測 。 在 接 受 採 訪 中 ,
一 位 退 休 的 歷 史 學 家 、 將 軍 的 兒 子 蘇 鐵 山 說 :
伞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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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
看 著 網 上 關 於 他 患 有 精 神 病 的 報 導 , 王 立 軍 開 始 為 他 的
性 命 擔 心 。 他 感 到 薄 熙 來 正 找 藉 口 , 營 造 了 一 種 氛 圍 來 除 掉
他 , 使 他 的 死 亡 顯 得 像 是 個 意 外 。 他 必 須 快 速 和 高 明 地 行 動 ,
來 保 護 自 己 。
美 國 領 事 館 被 圍
中 國 古 代 的 將 軍 和 軍 事 戰 略 家 孫 子 曾 說 :“ 三 十 六 計 , 走
為 上 。” 不 過 , 偌 大 個 國 家 , 王 立 軍 知 道 , 他 逃 到 哪 裡 都 會 被
抓 到 。 薄 熙 來 已 經 下 令 監 視 所 有 機 場 和 火 車 站 。 為 了 自 救 ,
對 薄 熙 來 以 其 人 之 道 還 治 其 人 之 身 , 他 開 始 考 慮 投 奔 在 成 都
的 外 國 領 事 館 。
具 有 諷 刺 意 味 的 是 , 在 外 國 大 使 館 和 領 事 館 尋 求 避 難 ,
在 中 國 由 來 已 久 , 被 迫 害 者 往 那 裡 逃 , 迫 害 者 亦 如 此 。 中 國
早 期 共 產 主 義 運 動 時 期 , 很 多 領 袖 人 物 激 烈 地 抨 撃 西 方 殖 民
主 義 者 , 當 他 們 被 國 民 黨 政 府 追 捕 時 , 卻 不 斷 地 跑 進 英 法 租
界 尋 求 幫 助 。 大 多 數 情 況 下 , 尋 求 庇 護 者 都 能 成 功 , 因 為 當
局 害 怕 , 直 接 干 預 的 話 會 冒 犯 西 方 大 國 。
共 產 黨 1949 年 在 中 國 奪 取 政 權 後 , 大 多 數 西 方 民 主 國 家
與 北 京 斷 絕 了 外 交 關 係 , 除 了 暗 中 的 渠 道 , 不 存 在 任 何 聯 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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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年 代 初 , 中 國 進 入 聯 合 國 , 理 査 德 . 尼 克 松 總 統 訪 問 了 北
京 後 , 情 況 才 有 所 鬆 動 。 在 西 方 國 家 未 設 大 使 館 和 領 事 館 的
日 子 裡 ,“ 文 革 ” 中 被 迫 害 的 人 士 只 有 一 條 逃 路 , 就 是 香 港 ,
那 裡 在 英 國 控 制 之 下 , 有 世 界 各 國 的 領 事 館 。“ 文 革 ” 開 始 後 ,
著 名 小 提 琴 家 馬 思 聰 遭 到 造 反 派 批 鬥 。1967 年 1 月 15 日 晚 ,
馬 思 聰 與 夫 人 及 其 家 人 逃 到 香 港 ,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幫 助 下 逃
往 西 方 。 但 只 是 逃 到 香 港 是 不 能 確 保 得 到 庇 護 的 , 很 多 人 被
港 府 抓 住 , 遣 送 回 大 陸 。 一 年 後 , 北 京 的 一 位 學 者 沈 元 , 化
裝 成 一 個 黑 人 , 溜 進 蘇 聯 大 使 館 。 雖 然 當 時 中 蘇 關 係 巳 經 破
裂 , 但 蘇 聯 大 使 館 還 是 把 沈 元 交 還 给 了 中 國 政 府 , 他 被 判 處
了 死 刑 。
1989 年 6 月 , 中 國 政 府 殘 酷 縝 壓 抗 議 學 生 之 後 , 很 多 擔
心 遭 到 報 復 的 人 們 開 始 尋 求 政 治 庇 護 。6 月 5 日 , 天 體 物 理
學 家 、 著 名 異 議 人 士 方 勵 之 進 入 在 北 京 的 美 國 大 使 館 。 方 勵
之 的 避 難 要 求 一 開 始 是 被 拒 絕 的 , 美 國 官 員 擔 心 , 庇 護 那 些
在 中 國 政 府 通 緝 名 單 上 的 人 , 會 使 中 美 關 係 複 雜 化 ; 並 且 ,
避 難 者 無 法 離 開 中 國 本 土 。 但 後 來 , 在 國 務 院 和 白 宫 資 深 官
員 強 烈 要 求 下 , 美 國 大 使 館 改 變 了 最 初 的 決 定 , 批 准 了 方 勵
之 的 請 求 。 方 勵 之 和 妻 子 在 大 使 館 裡 呆 了 一 年 多 , 才 被 中 國
官 方 允 許 離 開 中 國 。
過 去 幾 年 中 , 被 王 立 軍 這 樣 的 政 府 官 員 迫 害 追 捕 的 異 議
人 士 , 把 美 國 大 使 館 和 領 事 館 看 成 他 們 最 後 的 求 助 地 。 異 議
人 士 相 信 , 美 國 這 一 泱 泱 大 國 , 在 提 倡 人 權 , 反 對 中 國 政 治
迫 害 當 中 可 以 施 加 影 響 。 而 且 任 何 尋 求 避 難 的 企 圖 , 都 可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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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發 國 際 媒 體 的 注 意 。 人 們 所 沒 有 預 料 的 是 , 王 立 軍 這 樣 的
官 員 竟 也 會 找 美 國 人 尋 求 避 難 。
多 年 來 , 王 立 軍 經 常 不 斷 地 對 發 出 反 美 言 論 , 迫 害 重 慶
的 民 主 活 動 人 士 。2011 年 10 月 , 他 輕 蔑 地 提 及 美 國 是 個 沒
有 歷 史 、 沒 有 朋 友 的 國 家 , 強 烈 譴 責 那 些 背 叛 自 己 的 國 家 、
背 叛 ( 共 產 主 義 ) 信 仰 、 背 叛 民 族 的 人 們 。 不 過 , 在 私 下 裡 ,
熟 悉 他 的 人 說 , 王 立 軍 對 美 國 十 分 著 迷 。 他 在 辦 公 室 裡 展 示
他 從 美 國 一 所 大 學 獲 得 的 EMBA 文 憑 , 即 使 那 所 大 學 是 一 個 沒
有 註 冊 的 教 育 機 構 , 他 也 不 在 乎 。 另 外 , 鐵 嶺 的 一 位 警 察 最
近 告 訴 中 國 官 方 媒 體 ,1999 年 , 在 王 立 軍 還 是 鐵 嶺 公 安 局 長
的 時 候 , 就 存 有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尋 求 庇 護 的 念 頭 。 當 時 他 正 面
臨 著 兩 場 官 司 。 他 的 幾 位 同 事 , 包 括 一 個 親 密 朋 友 , 給 北 京
寫 信 , 舉 報 他 使 用 酷 刑 逼 供 。 灰 心 喪 氣 的 王 立 軍 對 朋 友 說 :
“ 這 個 國 家 沒 希 望 了 。 真 想 到 美 國 使 領 館 去 尋 求 避 難 。”
這 也 許 解 釋 了 王 立 軍 為 什 麼 在 12 年 後 再 次 想 到 了 美 國
領 事 館 。 時 機 是 再 好 不 過 了 。 當 時 的 國 家 副 主 席 習 近 平 幾 天
内 將 訪 問 美 國 , 王 立 軍 估 計 他 的 避 難 請 求 會 吸 引 各 大 媒 體 的
注 意 。 憑 他 的 戲 劇 天 分 , 他 想 要 個 大 舞 台 。 除 此 之 外 ,2011
年 11 月 , 他 還 曾 企 圖 —— 但 沒 有 成 功 —— 跟 英 國 領 事 館 取 得
聯 繫 , 向 他 們 報 告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謀 殺 案 。 但 他 相 信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勝 算 更 大 , 因 為 他 可 以 向 美 國 政 府 提 供 有 些 有 價 值 的 情
報 。
2 月 6 日 早 上 , 王 立 軍 給 自 己 的 心 腹 、 公 安 分 局 局 長 王
鵬 飛 打 電 話 。 王 鵬 飛 曾 在 中 國 刑 警 學 院 就 學 , 畢 業 後 被 分 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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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到 鐵 嶺 。 在 王 立 軍 的 栽 培 下 , 王 鵬 飛 步 步 高 升 , 成 為 刑 事 偵
察 的 頂 尖 專 家 。2011 年 , 王 立 軍 把 他 帶 到 重 慶 , 當 了 刑 偵 總
隊 長 。 不 清 楚 王 立 軍 是 否 踉 王 鵬 飛 說 了 他 的 出 逃 計 劃 。 王 立
軍 出 事 之 後 , 薄 熙 來 抓 捕 了 王 鵬 飛 , 想 要 弄 清 楚 王 立 軍 向 美
國 領 事 館 透 露 了 什 麽 情 報 。
北 京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說 , 王 立 軍 請 王 鵬 飛 安 排 一 個 司 機
和 一 輛 SUV, 再 帶 三 個 新 手 機 來 。 在 中 國 , 一 個 官 員 身 帶 多
部 手 機 是 很 常 見 的 , 每 部 都 有 不 同 的 功 能 : 比 如 , 一 部 專 為
接 老 闆 電 話 , 一 部 與 家 人 聯 絡 用 , 一 部 與 情 人 以 及 敏 感 的 聯
繋 人 保 持 聯 繋 。
王 立 軍 需 要 新 電 話 有 特 殊 用 場 , 他 把 薄 熙 來 在 海 伍 德 案
件 中 扮 演 的 角 色 , 打 出 三 封 郵 件 , 在 每 部 手 機 裡 都 存 一 份 。
如 果 他 的 逃 跑 計 劃 失 敗 , 或 他 被 意 外 地 殺 害 , 王 立 軍 要 王 鵬
飛 把 三 個 手 機 分 別 交 給 三 個 可 靠 的 人 , 他 們 便 可 以 在 不 同 時
間 把 這 些 郵 件 發 出 去 。《 南 方 週 末 》 的 一 位 記 者 , 在 王 立 軍 叛
逃 後 接 到 一 個 電 話 短 信 的 内 容 是 :“ 英 國 人 尼 爾 伍 德 在 渝 被
害 , 立 軍 破 案 劍 指 GKL, 被 休 假 , 奇 入 美 領 館 , 被 消 失 。 薄 、
谷 要 取 信 黨 、 政 、 國 、 民 、 世 界 和 十 八 大 。”
王 立 軍 帶 著 王 鵬 飛 安 排 的 司 機 離 開 了 , 直 奔 四 川 省 會 成
都 。 在 高 速 公 路 上 , 他 給 四 川 省 公 安 廳 副 廳 長 打 了 電 話 , 說
他 需 要 跟 他 當 面 商 量 一 件 非 常 重 要 的 事 情 。 那 位 副 廳 長 開 車
到 高 速 路 口 迎 他 。 兩 人 一 起 吃 了 午 飯 , 王 立 軍 說 , 他 要 去 趟
領 事 館 , 就 一 項 中 美 緊 急 聯 合 反 恐 計 劃 , 向 美 國 方 面 介 紹 情
況 。 副 廳 長 是 美 國 領 事 館 聯 絡 人 , 因 為 沒 有 預 約 , 王 立 軍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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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他 是 否 可 以 幫 自 己 聯 絡 一 下 。 副 廳 長 樂 意 效 勞 , 立 即 給 領 事
館 打 了 電 話 。 下 午 2:30, 王 立 軍 走 進 位 於 成 都 領 事 館 路 上
的 美 領 館 。 總 領 事 何 孟 德 外 出 不 在 , 兩 位 資 深 領 事 接 待 了 王
立 軍 。 那 兩 位 美 國 外 交 官 並 沒 有 意 識 到 一 場 政 治 風 暴 馬 上 就
要 在 他 們 周 圍 爆 發 。 他 們 把 王 立 軍 請 到 領 事 館 的 書 房 , 而 不
是 一 間 可 以 屏 蔽 中 國 方 面 監 視 的 保 密 房 間 。 開 始 的 談 話 集 中
於 在 反 恐 方 面 促 進 更 多 的 互 通 情 報 。 接 著 , 王 立 軍 突 然 提 出
了 政 治 庇 護 的 要 求 。
西 方 媒 體 和 匿 名 的 消 息 來 源 提 供 了 更 多 的 細 節 。《 新 聞 周
刊 》 報 導 說 :
保 守 派 網 上 新 聞 社 “ 華 盛 頓 自 由 燈 塔 ” 的 比 爾 . 格 茨 , 引
用 了 一 位 美 國 官 員 的 話 , 說 王 立 軍 披 露 了 有 關 政 治 局 内 部 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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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力 之 爭 的 情 報 。
王 立 軍 宣 稱 , 周
永 康 和 薄 熙 來 陰
謀 策 劃 “ 推 翻 習
近 平 的 順 利 接
班 ”。
據 《 紐 約 時
報 》 的 報 導 , 王
立 軍 在 談 話 中 ,
顯 得 “ 情 緒 激
動 ”、“ 語 無 倫
次 ”,“ 負 責 他 短
暫 、 離 奇 停 留 的
美 國 外 交 官 認
為 , 要 把 他 帶 出
中 國 困 難 重 重 ,
同 時 對 他 是 否 符
合 政 治 庇 護 的 條 件 也 有 疑 問 , 因 而 預 先 制 止 了 尋 求 庇 護 的 任
何 正 式 申 請 ”。
美 國 國 務 院 和 白 宫 或 許 對 王 立 軍 行 動 的 潛 在 影 響 估 計 不
足 , 錯 誤 地 認 為 他 不 過 是 一 個 地 方 官 員 , 他 提 供 的 信 息 沒 有
太 多 價 值 。 更 重 要 的 是 , 這 件 事 發 生 在 大 肆 宣 傳 的 習 近 平 訪
美 前 一 星 期 。《 紐 約 時 報 》 說 ,“ 批 准 王 立 軍 的 庇 護 申 請 可 能
會 有 礙 或 破 壞 習 先 生 的 訪 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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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有 消 息 說 , 作 為 一 種 禮 節 , 美 國 官 員 將 王 立 軍 現 身 領 事
館 一 事 通 知 了 中 國 外 交 部 。 最 後 , 王 立 軍 同 意 , 最 好 的 選 擇
是 把 自 己 交 给 北 京 當 局 。 領 事 館 官 員 允 許 王 立 軍 使 用 自 己 的
手 機 與 北 京 的 朋 友 聯 絡 , 這 樣 他 不 會 落 到 薄 熙 來 的 控 制 的 重
慶 警 方 手 裡 。 據 報 王 立 軍 跟 周 永 康 聯 絡 上 , 周 告 訴 他 , 北 京
巳 派 人 去 接 他 了 。
一 位 對 王 立 軍 事 件 調 查 做 簡 報 的 中 國 官 員 宣 稱 , 王 立 軍
帶 著 一 個 裝 有 文 件 的 箱 子 , 裡 面 有 他 調 査 尼 爾 .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 和 薄 熙 來 夫 婦 向 海 外 轉 移 資 產 的 詳 細 記 錄 。 當 他 得 知 自
己 的 庇 護 要 求 未 得 到 批 准 , 王 立 軍 沒 有 交 出 這 些 文 件 。 不 過 ,
《 華 爾 街 日 報 》 引 述 目 擊 此 事 的 美 國 外 交 官 所 言 , 王 立 軍 並
沒 有 帶 著 文 件 來 。 離 開 領 事 館 之 前 , 王 立 軍 “ 给 美 國 外 交 官
留 下 一 個 同 夥 的 手 機 號 碼 ”, 那 人 可 以 幫 著 拿 出 有 關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證 據 :
给
户
给
就 在 王 立 軍 吐 露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驁 人 細 節 之 時 , 另 一 齣 同
樣 驚 人 的 大 戲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外 邊 也 開 幕 了 。
王 立 軍 一 走 進 領 事 館 , 裡 邊 的 中 國 人 員 當 即 就 把 情 況 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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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告 给 四 川 省 國 安 廳 的 官 員 , 國 安 廳 立 刻 向 北 京 高 層 報 警 。 周
永 康 聞 訊 後 , 立 即 打 電 話 给 薄 熙 來 , 要 求 他 “ 不 惜 一 切 代 價
把 王 立 軍 弄 出 來 ”。
幫 助 王 立 軍 安 排 與 美 國 領 事 會 面 的 四 川 省 公 安 廳 副 廳
長 , 在 四 個 小 時 之 後 仍 不 見 王 立 軍 出 來 , 也 感 到 了 大 事 不 妙 。
他 將 王 立 軍 的 舉 動 報 告 給 四 川 省 省 委 書 記 劉 奇 葆 , 劉 奇 葆 馬
上 報 告 给 北 京 高 層 。 國 家 主 席 胡 錦 濤 指 示 劉 奇 葆 , 派 武 裝 警
察 去 美 國 領 事 館 , 防 止 王 立 軍 外 逃 。
與 此 同 時 , 怒 火 萬 丈 的 薄 熙 來 決 計 搶 在 北 京 方 面 得 到 王
立 軍 之 前 把 局 面 穩 住 。 他 先 派 重 慶 市 長 黃 奇 帆 , 到 領 事 館 去
把 王 立 軍 帶 回 。 黃 奇 帆 帶 著 助 手 火 速 趕 去 成 都 美 國 領 事 館 ,
要 求 與 裡 邊 的 王 立 軍 見 面 。 黃 市 長 與 王 談 了 將 近 一 個 小 時 ,
試 圖 說 服 他 離 開 領 事 館 , 但 王 立 軍 拒 絕 了 。 不 論 市 長 許 諾 什
麼 條 件 , 王 都 拒 不 返 回 重 慶 。
派 出 市 長 之 後 , 氣 昏 了 頭 的 薄 熙 來 又 派 出 了 滿 載 武 警 的
警 車 直 奔 成 都 , 很 多 目 撃 者 稱 , 多 達 70 輛 , 不 過 , 先 到 的 四
川 省 武 警 , 把 薄 熙 來 的 武 警 攔 截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五 條 街 以 外 。
在 場 的 一 名 重 慶 武 警 說 , 雙 方 發 生 激 烈 的 爭 吵 時 。 薄 熙 來 就
坐 在 其 中 一 輛 警 車 裡 。 得 知 黃 市 長 未 能 把 王 立 軍 帶 出 來 , 薄
熙 來 翻 臉 了 。 他 藉 口 重 慶 警 方 接 到 情 報 , 恐 怖 分 子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内 安 放 了 炸 彈 , 下 令 他 的 人 突 破 四 川 省 武 警 安 放 的 路 障 ,
準 備 強 行 進 入 領 事 館 , 劫 持 王 立 軍 。
隨 著 對 抗 的 升 级 , 保 護 使 館 安 全 的 美 國 海 軍 陸 戰 隊 人 員
在 領 事 館 内 設 置 了 防 線 。 接 受 不 同 命 令 的 三 支 武 裝 隊 伍 ,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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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領 事 館 周 圍 劍 拔 弩 張 。
薄 熙 來 準 備 襲 擊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消 息 , 很 快 傳 到 胡 錦 濤 主
席 那 裡 , 據 悉 , 他 對 薄 熙 來 主 導 的 這 場 “ 武 裝 叛 亂 ” 十 分 震
怒 。 薄 熙 來 膽 大 妄 為 的 行 動 , 還 令 他 感 到 尷 尬 。 襲 擊 領 館 是
破 壞 國 際 法 的 行 為 , 在 世 界 面 前 暴 露 了 共 產 黨 内 部 的 分 裂 。
胡 主 席 親 自 给 四 川 省 委 書 記 劉 奇 葆 打 了 電 話 , 要 求 他 採 取 一
切 可 能 的 措 施 保 護 美 國 領 事 館 。 劉 奇 葆 先 是 下 令 省 武 警 佔 據
領 事 館 門 前 位 置 , 盡 力 與 薄 熙 來 的 重 慶 武 警 周 旋 。 接 著 他 匆
匆 在 成 都 糾 集 起 更 多 武 警 和 省 國 安 廳 的 人 馬 , 阻 止 薄 熙 來 的
武 警 靠 近 。 一 位 聽 過 情 況 介 紹 的 退 休 美 國 官 員 告 訴 我 們 , 那
天 夜 裡 , 美 國 領 事 館 外 邊 的 武 警 有 大 約 700 餘 人 。
為 了 緩 和 緊 張 局 面 , 四 川 省 公 安 廳 甚 至 給 重 慶 武 警 送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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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快 餐 , 勸 說 他 們 不 要 衝 動 。 對 抗 持 續 了 五 個 多 小 時 。
2 月 7 日 午 夜 時 分 , 由 國 安 部 副 部 長 邱 進 帶 領 的 一 個 小
組 飛 到 了 成 都 , 立 即 趕 往 領 事 館 。 他 們 將 周 永 康 的 一 封 信 交
给 王 立 軍 , 周 在 信 中 許 諾 ,“ 如 果 你 自 願 離 開 領 事 館 , 你 的 政
治 前 途 不 會 受 到 影 響 , 我 們 會 保 護 你 的 安 全 , 展 開 公 平 的 調
査 。” 因 為 政 治 庇 護 希 望 渺 茫 , 王 立 軍 感 到 周 永 康 開 出 的 條 件
是 他 唯 一 的 選 擇 。 臨 走 前 , 領 事 館 方 面 強 調 說 , 美 國 政 府 會
密 切 關 注 他 的 動 向 。
王 立 軍 同 國 安 部 人 員 一 起 走 出 來 時 , 他 看 到 全 副 武 裝 的
美 國 海 軍 陸 戰 隊 部 署 在 領 事 館 圍 牆 内 , 牆 外 是 大 批 中 國 武 警 。
王 立 軍 一 定 意 識 到 了 他 的 行 動 產 生 的 嚴 重 後 果 。 就 在 他 快 要
上 車 的 時 候 , 重 慶 市 長 黃 奇 帆 衝 了 過 來 , 要 把 王 立 軍 拽 走 。
北 京 來 的 邱 進 予 以 制 止 , 在 這 一 過 程 中 , 兩 人 發 生 了 爭 執 。
他 們 被 分 開 後 站 在 街 道 兩 邊 , 各 自 給 自 己 的 上 司 打 電 話 。 副
部 長 打 通 了 周 永 康 , 周 永 康 又 给 薄 熙 來 打 回 去 , 要 求 他 撤 退 。
薄 熙 來 不 理 踩 。 最 後 是 胡 錦 濤 介 入 , 给 薄 熙 來 打 了 電 話 , 向
他 保 證 , 王 立 軍 企 圖 叛 國 是 一 起 孤 立 事 件 , 對 王 的 調 查 絕 對
不 會 影 響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工 作 。 薄 熙 來 才 不 再 堅 持 , 命 令 自
己 的 人 撤 了 。
2 月 8 日 凌 晨 , 王 立 軍 隨 國 安 部 的 人 離 開 領 館 路 。 王 拒
絕 乘 專 機 返 京 。 他 要 求 坐 普 通 航 班 。 因 為 機 場 關 門 , 他 們 先
在 附 近 一 家 酒 店 裡 停 留 , 由 四 川 省 的 武 警 守 衞 , 等 機 場 開 門
後 , 他 們 便 乘 飛 機 飛 離 成 都 。
下 午 , 航 空 公 司 内 的 人 在 網 上 貼 出 王 立 軍 和 國 安 部 的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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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包 括 副 部 長 邱 進 的 登 機 牌 。 上 面 表 明 王 立 軍 是 乘 坐 國 航 4113
航 班 飛 往 北 京 的 。
王 立 軍 的 叛 國 消 息 使 國 人 極 為 震 驚 。 他 的 領 事 館 一 行 ,
给 職 業 漫 畫 家 魏 克 以 靈 感 , 他 在 網 上 貼 出 一 條 諷 刺 的 帖 子 :
猪
王 立 軍 被 帶 到 北 京 以 後 , 他 的 支 持 者 與 政 敵 繼 續 在 博 客
上 激 烈 論 戰 。 同 時 , 北 京 的 知 情 人 也 不 斷 给 海 外 媒 體 提 供 驚
人 消 息 , 破 除 王 立 軍 所 謂 國 家 “ 打 黑 英 雄 ” 的 神 話 , 讓 王 的
支 持 者 啞 口 無 言 。
舉 例 來 說 ,4 月 11 日 , 博 訊 和 香 港 的 《 外 參 》 都 刊 登 了
文 章 , 談 到 王 立 軍 搞 的 監 控 項 目 。 一 個 知 情 人 說 , 王 立 軍 借
打 擊 犯 罪 分 子 的 名 義 ,2009 年 同 中 國 網 絡 審 查 體 系 防 火 長 城
的 設 計 師 之 一 、 北 京 郵 電 大 學 校 長 方 濱 興 一 起 , 建 立 起 一 個
龐 大 的 監 控 系 統 , 包 括 電 話 竊 聽 和 對 網 絡 通 信 的 監 控 。 王 立
軍 還 在 一 些 高 層 官 員 造 訪 重 慶 時 , 對 他 們 的 電 話 實 施 竊 聽 。
王 立 軍 發 現 , 胡 錦 濤 通 過 安 全 熱 線 , 定 期 地 與 他 的 朋 友 、
重 慶 市 委 常 委 劉 光 磊 通 話 , 他 便 開 始 竊 聽 他 們 的 談 話 。 竊 聽
裝 置 後 來 被 中 央 辦 公 廳 的 技 術 人 員 發 現 。 竊 聽 領 導 人 的 電 話 ,
在 北 京 上 層 被 視 為 頭 號 禁 忌 。 在 六 十 年 代 , 時 任 中 共 中 央 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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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廳 主 任 的 楊 尚 昆 , 在 毛 的 列 車 上 安 裝 了 竊 聽 器 , 錄 下 了 毛 澤
東 很 多 玩 女 人 的 對 話 。 後 來 在 “ 文 化 大 革 命 ” 中 , 楊 尚 昆 為
此 受 到 了 嚴 厲 懲 罰 。 提 供 了 這 一 故 事 的 消 息 人 士 推 測 , 王 立
軍 也 會 被 同 樣 嚴 處 。
這 個 故 事 被 揭 出 之 後 , 我 採 訪 了 IT 專 家 , 專 家 認 為 , 所
謂 監 控 , 在 技 術 上 不 大 可 能 。 不 過 , 後 來 王 立 軍 的 起 訴 書 表
明 , 知 情 人 的 信 息 大 部 分 是 準 確 的 。 根 據 法 庭 文 件 , 王 立 軍
嚴 重 破 壞 了 社 會 主 義 法 制 ,“ 自 2010 年 來 , 未 經 批 准 或 者 偽
造 批 准 手 續 , 先 後 對 多 人 使 用 技 術 偵 察 措 施 ”。
《 南 都 周 刊 》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說 , 王 立 軍 治 下 的 重 慶 公 安
局 , 共 花 了 27 億 採 購 來 自 德 國 和 以 色 列 的 監 控 設 備 。 在 2010
年 1 月 的 一 次 會 議 上 , 王 立 軍 誇 耀 說 , 他 的 大 情 報 中 心 可 在
12 分 半 鐘 内 將 全 國 人 口 査 一 遍 。 另 外 , 被 査 找 人 只 要 登 記 上
網 、 打 電 話 、 買 機 票 或 刷 卡 消 費 , 警 方 都 能 立 刻 知 道 。 重 慶
公 安 局 還 能 夠 使 用 GPS 定 位 技 術 , 監 視 罪 犯 和 政 治 異 議 人 士
的 行 動 軌 跡 。 春 節 前 幾 天 ,4000 多 名 有 犯 罪 記 錄 的 外 鄉 人 員
進 入 了 重 慶 。6 小 時 内 ,3400 多 人 被 警 方 鎖 定 , 警 告 他 們 離
開 重 慶 。
除 此 之 外 , 重 慶 的 一 位 官 員 告 訴 明 鏡 新 聞 網 , 王 立 軍 生
活 方 式 十 分 墮 落 : 他 戴 的 手 錶 價 值 50 萬 人 民 幣 ; 他 喜 歡 收 集
限 量 版 名 牌 西 裝 , 一 件 就 要 20 萬 元 。 在 他 搬 出 公 安 局 辦 公 室
時 , 搬 家 工 人 準 備 了 40 個 紙 箱 來 裝 他 的 私 人 物 品 , 結 果 用
了 80 個 紙 箱 , 絕 大 部 分 都 是 貴 重 禮 品 。2010 年 , 王 立 軍 用
沒 收 或 敲 詐 被 他 逮 捕 或 拘 押 的 私 人 企 業 家 以 及 家 屬 的 錢 , 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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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立 了 “ 英 烈 救 助
基 金 ”。 這 一 基
金 , 應 該 是 為 在
執 行 公 務 中 被 殺
的 警 察 家 人 提 供
經 濟 補 助 的 , 有
時 候 卻 贊 助 了 王
立 軍 寵 愛 的 項
目 。 有 一 次 , 他
用 這 一 基 金 為 一
次 宋 袓 英 的 音 樂
會 買 了 幾 百 張
票 。 很 多 這 類 與
腐 敗 有 關 的 說
法 , 剛 聽 到 的 時
候 都 當 是 傳 言 不
可 信 , 結 果 都 出 現 在 王 立 軍 的 起 訴 書 裡 。
2 月 13 日 , 我 接 到 重 慶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的 電 子 郵 件 , 他 重
複 了 一 番 王 立 軍 患 有 間 歇 性 妄 想 症 的 故 事 , 說 王 立 軍 既 神 經
質 又 偏 執 狂 , 一 門 心 思 考 慮 自 己 的 安 全 問 題 。 每 次 出 去 視 察 ,
他 都 會 動 用 直 升 飛 機 , 哪 怕 路 程 不 到 30 公 里 。 他 在 城 裡 活 動
的 時 候 , 總 是 有 大 隊 的 警 車 護 送 。 住 酒 店 的 時 候 , 他 的 保 鏢
—— 大 多 是 身 穿 紅 制 服 的 女 警 察 —— 便 在 走 廊 裡 布 崗 。
另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也 提 供 了 類 似 的 例 子 , 說 明 王 立 軍 的 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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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神 出 了 問 題 。2012 年 1 月 6 日 , 一 名 盜 匪 在 南 京 市 城 南 一 家
銀 行 前 殺 死 了 一 名 顧 客 , 搶 走 了 20 萬 元 。 隨 後 的 偵 查 發 現 ,
那 人 在 另 外 兩 個 城 市 , 包 括 重 慶 , 也 犯 了 同 樣 的 罪 行 , 殺 死
七 人 , 傷 兩 人 , 搶 走 48 萬 人 民 幣 現 金 。 公 安 部 命 令 這 三 個 城
市 的 公 安 局 長 協 同 破 案 , 在 罪 犯 再 次 行 凶 殺 人 之 前 抓 住 罪 犯 。
在 偵 查 過 程 中 , 南 京 市 公 安 局 長 接 到 王 立 軍 的 電 話 , 說 他 巳
經 抓 到 了 嫌 疑 人 。 南 京 市 公 安 局 長 聞 言 很 興 奮 , 馬 上 飛 到 重
慶 , 卻 發 現 那 只 是 王 立 軍 的 幻 想 。
“ 如 果 他 真 的 患 有 精 神 病 , 為 什 麼 上 邊 要 掩 蓋 他 的 精 神
狀 況 , 還 允 許 他 在 這 麼 重 要 的 執 法 崗 位 上 繼 續 工 作 呢 ?” 我
問 。
我 的 消 息 來 源 沒 有 回 答 。
據 說 , 王 立 軍 到 北 京 後 , 這 些 精 神 問 題 的 說 法 , 使 得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找 來 精 神 病 院 醫 生 , 對 他 的 精 神 健 康 進 行 了
評 估 。 然 而 , 從 他 精 心 策 劃 的 逃 跑 , 到 他 在 後 來 法 庭 上 的 作
證 , 我 們 所 看 到 的 王 立 軍 , 是 一 個 不 僅 精 神 上 毫 無 問 題 而 且
擁 有 一 個 老 練 警 官 的 敏 銳 , 在 被 逼 急 時 , 他 成 功 地 製 造 了 一
起 國 際 事 件 , 挫 敗 了 對 手 而 且 救 了 自 己 性 命 。
請 君 入 翁
公 元 7 世 纪 , 女 皇 武 則 天 時 代 , 有 一 位 御 史 叫 來 俊 臣 ,
用 今 天 的 詞 就 是 司 法 部 長 。 來 俊 臣 是 女 皇 的 忠 實 支 持 者 ,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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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 用 慘 無 人 道 的 刑 法 , 來 對 付 一 切 政 治 對 手 和 膽 敢 直 言 犯 上
的 官 吏 。
來 俊 臣 的 權 力 越 來 越 大 , 據 說 他 自 己 雇 用 了 幾 百 嘍 羅 ,
這 些 人 的 工 作 就 是 誣 告 百 官 。 來 俊 臣 甚 至 和 人 共 撰 了 一 部 《 羅
織 經 》, 教 授 他 的 下 屬 如 何 羅 織 罪 名 、 密 謀 鬥 智 、 構 人 以 罪 、
迫 害 對 手 。
傳 說 來 俊 臣 邀 請 周 興 到 家 裡 作 客 , 他 們 一 邊 議 論 一 些 案
子 , 一 邊 相 對 飲 酒 。 來 俊 臣 對 周 興 說 :“ 有 些 囚 犯 再 三 審 問 都
不 肯 承 認 罪 行 , 有 什 麼 辦 法 使 他 們 招 供 呢 ?” 周 興 說 :“ 這 很
容 易 ! 只 要 拿 一 個 瓮 , 用 炭 火 在 周 圍 燒 , 然 後 讓 囚 犯 進 入 瓮
裡 去 , 什 麼 罪 他 敢 不 認 ?” 來 俊 臣 點 頭 吩 咐 侍 從 , 找 來 一 個
瓮 , 按 照 周 興 的 辦 法 用 炭 在 周 圍 燒 著 , 於 是 來 俊 臣 站 起 來 對
周 興 說 :“ 有 人 密 告 你 謀 反 , 陛 下 命 令 我 審 問 你 , 請 老 兄 自 己
鑽 進 這 個 瓮 裡 去 吧 !” 周 興 非 常 驁 慌 , 當 即 磕 頭 承 認 罪 行 。
後 來 , 來 俊 臣 變 得 膽 大 妄 為 , 開 始 把 目 標 瞄 準 皇 太 子 和
女 皇 的 女 兒 , 說 他 們 謀 反 , 使 得 感 到 威 脅 的 皇 族 其 他 成 員 十
分 憤 怒 , 他 們 聯 合 起 來 對 付 來 俊 臣 。 按 來 俊 臣 在 《 羅 織 經 》
裡 所 寫 , 幾 個 皇 族 成 員 聯 名 上 奏 , 控 告 來 俊 臣 策 劃 政 變 , 最
終 使 武 則 天 處 死 了 來 俊 臣 。 來 俊 臣 被 斬 首 後 , 百 姓 上 街 慶 祝 ,
他 過 去 害 過 的 人 們 將 他 的 屍 體 挖 眼 剝 皮 , 掏 出 五 臟 六 腑 , 以
泄 其 憤 。
中 國 成 語 “ 請 君 入 瓮 ”, 便 由 來 俊 臣 的 故 事 而 來 , 形 容 一
個 人 鑽 進 了 自 己 設 下 的 圈 套 。
除 了 來 俊 臣 , 另 一 個 常 提 的 酷 吏 就 是 生 於 公 元 前 39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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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 國 的 商 鞅 。 商 鞅 是 秦 王 的 謀 士 , 主 張 發 展 經 濟 , 實 施 嚴 刑
峻 法 , 特 別 拿 舊 貴 族 世 家 開 刀 , 太 子 的 老 師 被 割 去 鼻 子 。 商
鞅 的 變 法 政 策 , 幫 助 恢 復 了 道 德 , 振 興 了 經 濟 。 不 過 , 重 用
他 的 秦 孝 公 死 後 , 商 鞅 便 失 寵 了 。 過 去 的 政 敵 報 復 他 , 告 他
謀 反 , 下 令 處 決 他 和 他 的 全 家 。 商 鞅 想 藏 在 旅 店 裡 , 但 店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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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 絕 收 留 他 , 因 為 根 據 商 鞅 制 定 的 新 法 , 無 法 出 示 證 件 者 不
得 留 宿 。 商 鞅 被 “ 車 裂 ” 處 死 —— 五 馬 分 屍 。 他 的 全 家 不 是
被 殺 就 是 活 埋 。
人 們 開 始 反 思 王 立 軍 和 文 強 的 宿 命 , 有 幾 位 政 治 評 論 員
把 王 立 軍 同 來 俊 臣 和 商 鞅 相 比 。 來 俊 臣 和 商 鞅 都 是 中 國 歷 史
上 有 名 的 酷 吏 —— 中 國 古 代 時 稱 呼 那 些 使 用 嚴 刑 峻 法 , 或 利
用 酷 刑 草 菅 人 命 , 以 幫 助 主 子 維 護 統 治 的 官 吏 。“ 酷 吏 ” 一 詞
兩 千 年 前 由 歷 史 學 家 司 馬 遷 首 創 , 他 在 編 纂 《 史 記 》 的 時 候 ,
將 漢 代 十 餘 名 官 吏 列 入 《 酷 吏 列 傳 》。
當 代 歷 史 學 家 李 賢 政 , 在 他 的 博 客 中 , 描 述 了 酷 吏 的 “ 三
個 共 同 特 徵 ”:
统
内
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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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蛊
中 國 的 帝 王 和 君 主 政 體 巳 被 廢 除 一 百 年 了 , 然 而 專 制 政
體 依 然 存 在 。 共 產 黨 高 官 , 比 如 薄 熙 來 , 仍 像 帝 王 那 樣 統 治 。
酷 吏 的 盛 行 與 沈 浮 , 就 是 毫 不 奇 怪 的 了 。
關 於 王 立 軍 一 案 ,《 中 國 式 政 變 》 一 書 寫 道 :
内
呑
贿
2010 年 7 月 , 前 任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長 、 一 個 和 王 立 軍 一 樣
的 打 擊 犯 罪 的 英 雄 文 強 被 執 行 死 刑 的 前 一 天 , 王 立 軍 與 文 強
進 行 了 近 一 個 小 時 的 談 話 , 據 說 文 強 在 談 話 中 告 訴 王 立 軍 :
“ 過 不 了 幾 年 , 你 會 和 我 同 樣 下 場 , 我 知 道 的 。”
文 強 的 話 在 他 死 後 被 貼 到 網 上 , 北 京 大 學 的 賀 衛 方 教 授
看 到 後 , 也 將 一 封 2011 年 4 月 致 王 立 軍 的 公 開 信 貼 出 來 。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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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 告 說 :
剥
賀 教 授 的 話 被 證 明 具 有 先 見 之 明 。 文 強 垮 台 之 後 18 個
月 , 王 立 軍 自 己 就 垮 台 了 。
作 為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長 , 王 立 軍 經 常 讓 犯 罪 嫌 疑 人 或 政 治
異 議 人 士 “ 消 失 ” 數 月 , 從 不 告 訴 家 人 他 們 所 關 押 地 點 。 在
他 被 調 查 期 間 , 王 的 家 人 也 得 到 了 同 樣 待 遇 。 他 的 妻 子 和 弟
弟 、 遼 寧 鐵 嶺 鐵 煤 集 團 運 輸 部 武 裝 保 衛 處 長 王 立 輝 ,2 月 裡
飛 到 重 慶 , 向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打 聽 王 立 軍 的 下 落 , 所 有 官 員 都
迴 避 他 們 。 兩 人 又 到 了 北 京 , 只 得 到 “ 無 可 奉 告 ” 的 答 覆 。
王 立 軍 的 老 父 不 知 兒 子 生 死 , 據 說 急 得 病 倒 , 不 敢 相 信 兒 子
逃 到 美 國 領 館 的 事 實 。 一 位 親 戚 對 一 家 海 外 媒 體 抱 怨 說 :“ 這
個 體 制 根 本 不 公 平 , 我 們 偏 偏 不 得 不 跟 它 打 交 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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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王 立 軍 被
監 禁 期 間 , 不
少 分 析 家 和 他
的 受 害 者 紛 紛
推 測 , 他 將 被
判 重 刑 。 北 京
的 一 位 記 者 陳
述 了 她 的 理
由 :“ 自 從 共 產
黨 奪 取 政 權 以
來 , 王 立 軍 這
樣 的 叛 逃 是 史
無 前 例 的 , 高
層 將 會 嚴 懲 王
立 軍 , 在 黨 内 以 儆 傚 尤 。 第 二 , 王 立 軍 在 鐵 嶺 和 重 慶 當 公 安
局 長 期 間 , 有 800 多 人 被 判 死 刑 。 其 中 雖 有 些 人 應 得 死 刑 ,
但 很 多 人 被 剝 奪 了 正 當 訴 訟 權 利 。 王 立 軍 雙 手 沾 滿 鮮 血 。 第
三 , 作 為 執 法 機 構 的 領 導 , 他 掩 蓋 谷 開 來 的 罪 行 , 就 是 嚴 重
犯 罪 。 第 四 , 雖 然 很 多 高 層 領 導 對 薄 熙 來 不 滿 , 王 立 軍 的 背
叛 卻 讓 他 們 感 到 了 同 等 的 威 脅 。 他 們 會 懷 疑 自 己 的 手 下 是 不
是 也 在 暗 中 謀 反 。”
王 立 軍 幸 運 的 是 , 他 的 結 局 比 分 析 家 所 預 測 的 好 很 多 。
他 叛 逃 美 國 領 事 館 鬧 得 如 此 沸 沸 揚 揚 , 使 他 的 政 敵 很 難 不 顧
正 當 的 司 法 程 序 , 在 暗 中 除 掉 他 。 另 外 , 國 家 安 全 部 的 調 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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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人 員 , 採 取 了 相 對 仁 慈 的 方 法 , 以 獲 得 王 立 軍 的 積 極 配 合 —
— 他 的 證 詞 促 成 了 對 谷 開 來 的 定 罪 , 對 下 一 步 對 薄 熙 來 的 審
判 也 是 關 鍵 性 的 。 從 政 治 上 說 , 他 的 叛 逃 和 他 對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揭 露 , 為 元 老 們 在 黨 的 代 表 大 會 之 前 罷 黜 一 個 強 大 的 敵
手 , 提 供 了 充 分 的 正 當 理 由 。
2012 年 9 月 , 王 立 軍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所 在 地 成 都 受 審 。 他
被 告 犯 有 徇 私 枉 法 罪 、 叛 逃 罪 、 濫 用 職 權 罪 、 受 賄 罪 , 被 判
有 期 徒 刑 15 年 , 而 不 是 他 的 很 多 受 害 者 所 希 望 的 死 緩 。
中 國 博 主 李 剛 寫 道 :“ 王 立 軍 的 輕 判 给 我 們 上 了 很 有 價 值
的 一 課 。 共 產 黨 高 官 們 , 你 們 白 天 發 表 反 美 言 論 , 晚 上 回 家
以 後 別 忘 了 弄 清 楚 離 你 們 最 近 的 美 國 領 事 館 的 確 切 地 點 。 如
果 哪 天 你 們 得 罪 了 頂 頭 上 司 , 黨 是 沒 有 辦 法 保 護 你 們 的 。 跑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去 吧 , 製 造 一 起 國 際 事 件 。 這 樣 , 你 們 才 能 有
效 地 打 垮 上 司 , 保 住 自 己 的 性 命 。”
甚 至 在 他 還 沒 被 判 刑 時 , 這 座 王 立 軍 當 了 三 年 公 安 局 長
的 城 市 , 就 巳 經 開 始 了 有 形 的 和 象 徵 意 義 的 “ 去 王 立 軍 化 ”。
從 2012 年 3 月 開 始 , 重 慶 公 安 内 部 網 頁 上 王 立 軍 的 個 人 報 導
巳 經 消 失 ; 在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大 院 , 王 立 軍 的 照 片 被 取 下 , 辦
公 大 樓 前 兩 隻 鹰 的 雕 塑 也 被 移 走 一 王 立 軍 曾 經 把 自 己 比 為 一
隻 飛 在 蒙 古 草 原 上 空 的 雄 鷹 。 曾 經 掛 在 辦 公 樓 裡 的 兩 個 巨 大
的 鏡 框 , 裡 邊 是 王 立 軍 親 筆 寫 的 兩 句 話 :“ 點 點 滴 滴 百 姓 利 益 ,
舉 手 之 間 人 命 關 天 。” 現 在 這 兩 句 話 也 都 不 見 了 。
5 月 , 隨 著 王 立 軍 任 職 内 更 多 的 非 法 拘 押 和 刑 訊 逼 供 的
醜 聞 被 揭 出 , 重 慶 市 政 府 新 領 導 班 子 宣 布 , 正 在 對 每 項 指 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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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進 行 調 查 , 任 何 涉 及 虐 待 嫌 疑 人 的 警 方 人 員 , 都 應 該 主 動 站
出 來 交 代 。
王 立 軍 過 去 從 東 北 調 來 的 朋 友 和 知 己 , 大 多 被 拘 押 或 判
刑 。 自 從 他 來 到 重 慶 , 大 約 有 1800 名 警 察 被 解 雇 或 送 去 勞 教 。
警 察 隊 伍 中 人 人 自 危 。2 月 裡 王 立 軍 “ 休 假 式 治 療 ” 的 消 息
一 宣 布 , 很 多 警 察 都 抑 制 不 住 激 動 , 不 顧 新 領 導 班 子 的 禁 止 ,
他 們 放 鞭 炮 , 在 家 裡 喝 香 檳 , 以 慶 祝 他 的 離 開 。 到 現 在 ,80%
失 去 工 作 的 警 察 被 恢 復 原 職 。
同 時 , 重 慶 市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撤 綃 了 對 方 洪 的 判 決 , 方 洪
曾 因 於 2011 年 4 月 在 微 博 上 諷 刺 王 立 軍 起 訴 一 名 辯 護 律 師 是
“ 一 坨 屎 ”, 被 判 勞 教 一 年 。 目 前 , 許 多 以 “ 黑 社 會 ” 為 名 被
定 罪 或 判 刑 的 企 業 家 , 都 向 政 府 呼 籲 重 新 審 理 他 們 的 案 子 。
政 府 也 將 以 前 沒 收 的 資 產 , 退 還 給 一 些 王 立 軍 的 受 害 人 , 儘
管 被 警 方 吞 下 的 大 筆 金 錢 已 經 不 翼 而 飛 。
但 王 立 軍 的 鐵 捍 支 持 者 不 為 這 些 改 變 所 動 。2012 年 2 月
到 9 月 期 間 , 支 持 王 立 軍 的 帖 子 在 博 客 上 大 量 出 現 。 一 位 來
自 湖 南 懷 化 的 博 主 寫 道 :“ 官 方 媒 體 在 妖 魔 化 王 立 軍 , 把 他 描
繪 成 一 個 冷 酷 無 情 的 魔 鬼 。 老 百 姓 不 是 那 麼 好 騙 的 。 很 多 人
都 同 情 他 。 他 也 許 有 他 的 問 題 , 但 他 是 真 正 為 人 民 尋 求 公 正
的 好 人 之 一 。” 黃 聞 光 2012 年 11 月 去 重 慶 時 , 渝 北 區 一 個 加
油 站 的 一 位 當 地 人 說 ,“ 王 立 軍 是 個 英 雄 。 他 幫 我 們 清 除 腐 敗
官 員 和 不 法 商 人 。 我 們 需 要 王 立 軍 …… 我 們 這 個 國 家 腐 敗 官
員 太 多 , 象 王 立 軍 這 樣 的 人 太 少 。 政 府 每 天 都 在 報 紙 電 視 上
宣 傳 如 何 如 何 為 民 謀 利 , 但 有 多 少 官 員 是 真 正 關 心 老 百 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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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 王 立 軍 下 台 以 後 , 犯 罪 率 又 上 升 了 , 壞 人 又 回 來 了 。”
許 多 政 治 評 論 員 也 為 王 立 軍 辯 護 :“ 不 管 王 立 軍 過 去 做 了
什 麼 , 不 管 他 在 所 謂 ‘ 打 黑 ’ 中 曾 經 多 麼 極 端 和 膽 大 妄 為 ,
他 成 功 地 利 用 了 尼 爾 . 海 伍 德 諜 殺 案 , 使 極 端 左 派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企 圖 沒 有 得 逞 , 防 止 了 另 一 個 毛 澤 東 的 出 現 ,” 北 京 的
記 者 方 言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寫 道 ,“ 從 這 個 意 義 上 說 , 王 立 軍 戲
劇 性 的 重 慶 三 年 , 和 他 戲 劇 性 的 出 局 , 改 變 了 中 國 政 治 未 來
和 中 國 當 代 歷 史 。 這 是 我 們 和 王 立 軍 本 人 都 沒 有 想 到 的 。”
我 最 喜 歡 的 一 條 , 是 一 個 成 都 人 的 評 論 :
儘 管 王 立 軍 的 支 持 者 依 然 強 力 地 捍 衛 著 他 的 傳 奇 , 但 他
們 都 無 法 否 認 一 個 無 可 置 疑 的 事 實 —— 他 們 的 英 雄 不 過 是 一
名 酷 吏 。 在 一 場 政 治 大 陰 謀 中 , 酷 吏 是 注 定 要 成 為 一 個 馬 前
卒 的 。 在 王 立 軍 逃 進 美 國 領 事 館 一 周 後 的 2012 年 2 月 12 日 ,
我 寫 了 一 篇 社 論 , 作 出 以 下 預 測 :
内
这
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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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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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第 二 章
太 子 黨
本 書 作 者 和 高 新 20 多 年 前 合 著 有
《 中 共 太 子 黨 》 一 書 , 太 子 黨 , 特 指 打
下 天 下 的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的 後 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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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穩 坐 釣 魚 船
滇 池 , 中 國 西 南 部 雲 貴 高 原 的 一 顆 明 珠 , 雲 南 最 大 的 淡
水 湖 , 湖 面 海 拔 高 度 1886 米 , 面 積 約 306 平 方 公 里 。 西 面 有
西 山 森 林 , 在 冬 季 溫 煦 的 陽 光 下 , 湖 光 粼 粼 , 山 色 蒼 蒼 , 一
派 詩 情 畫 意 。 這 裡 豐 富 的 水 產 資 源 和 四 季 如 春 的 氣 候 , 每 年
都 從 俄 國 吸 引 來 大 群 的 海 鷗 。
2012 年 2 月 8 日 , 在 滇 池 岸 邊 餵 海 鷗 的 遊 客 們 看 到 一 個
熟 悉 的 身 影 :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薄 熙 來 。 兩 天 前 王 立 軍 逃 進 美 國
駐 成 都 總 領 事 館 以 來 , 他 的 名 字 就 成 了 網 上 搜 索 熱 詞 。 在 雲
南 省 委 兩 名 副 書 記 的 陪 同 下 , 薄 熙 來 悠 閑 地 向 身 邊 的 海 鷗 投
擲 麵 包 屑 。“ 沒 想 到 , 高 原 内 陸 有 這 麼 大 的 湖 ,” 他 就 像 一 個
遊 客 意 外 地 撞 見 了 一 件 珍 寶 似 的 , 對 一 位 電 視 記 者 讚 歎 道 ,
“ 這 是 昆 明 的 寶 貝 呀 。”63 歲 的 薄 熙 來 高 大 、 英 俊 , 很 上 鏡
頭 , 有 記 者 稱 他 為 中 國 的 約 翰 . 肯 尼 迪 。 當 地 電 視 新 聞 報 導 說 ,
薄 熙 來 率 領 重 慶 市 黨 政 代 表 團 , 到 雲 南 來 “ 互 相 學 習 , 促 進
地 區 經 濟 合 作 ”。 在 一 家 中 草 藥 店 , 他 讚 揚 當 地 領 導 充 分 利 用
雲 南 豐 富 的 草 藥 資 源 致 富 , 邀 請 企 業 到 重 慶 設 店 。 政 治 觀 察
家 們 關 注 著 薄 熙 來 在 雲 南 的 腳 步 , 試 圖 破 譯 他 所 說 所 做 的 一
切 , 從 他 身 上 , 他 們 希 望 能 找 到 一 些 王 立 軍 事 件 的 線 索 。 網
上 有 個 帖 子 , 把 薄 熙 來 此 行 形 容 為 “ 任 憑 風 浪 起 , 穩 坐 釣 魚
船 ”—— 這 是 毛 澤 東 在 告 誡 共 產 黨 幹 部 面 對 險 惡 處 境 時 , 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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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常 引 用 的 一 句 著 名 諺 語 。 對 很 多 人 來 說 , 薄 熙 來 此 行 在 向 人
們 傳 遞 這 樣 的 印 象 : 周 圍 掀 起 的 政 治 風 暴 對 他 毫 無 影 響 , 而
且 他 這 個 人 是 不 可 戰 勝 的 。
一 個 想 象 力 豐 富 的 博 主 , 甚 至 把 薄 熙 來 開 心 的 喂 鳥 , 看
作 是 挑 戰 北 京 高 層 的 一 個 信 號 。 在 中 文 裡 ,“ 喂 鳥 ” 一 詞 的 諧
音 , 就 是 “ 我 畏 個 鳥 ( 屌 )!”
然 而 在 他 輕 鬆 自 若 、 甚 至 是 不 可 一 世 的 外 表 下 面 , 知 情
人 說 薄 熙 來 是 惴 惴 不 安 的 。 在 他 的 公 安 局 長 企 圖 叛 逃 成 了 國
際 媒 體 頭 條 新 聞 之 後 , 微 博 和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亦 有 眾 多 内 幕 報
導 , 說 王 立 軍 巳 經 告 訴 了 美 國 人 , 薄 熙 來 如 何 與 政 治 局 常 委
周 永 康 密 謀 , 策 動 政 變 。 在 即 將 召 開 的 黨 代 表 大 會 之 前 ,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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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與 周 計 劃 搞 掉 將 要 接 任 總 書 記 的 習 近 平 。 有 篇 報 導 甚 至 說 ,
薄 熙 來 的 妻 子 接 受 了 賄 賂 , 並 將 多 達 一 億 人 民 幣 的 資 產 轉 移
到 海 外 。 薄 熙 來 的 公 子 哥 兒 子 薄 瓜 瓜 先 入 牛 津 , 後 進 哈 佛 ,
付 的 學 費 就 是 出 自 受 賄 。 在 2 月 份 , 英 國 商 人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還 沒 有 被 公 開 。 那 些 媒 體 的 報 導 , 多 是 根 據 黨 内 知 情 者 提
供 的 消 息 , 引 發 了 坊 間 對 薄 熙 來 政 治 前 途 的 瘋 狂 猜 測 。 幾 位
政 治 評 論 家 , 例 如 北 京 的 名 記 者 高 瑜 就 預 測 , 薄 熙 來 當 政 治
局 委 員 的 日 子 屈 指 可 數 了 。
2 月 9 日 , 中 共 重 慶 市 委 機 關 報 《 重 慶 日 報 》 刊 登 了 薄
熙 來 在 雲 南 活 動 的 一 篇 近 2000 字 的 特 寫 。 文 章 簡 短 地 提 到 ,
薄 熙 來 參 觀 了 位 於 昆 明 附 近 的 駐 滇 第 14 集 團 軍 軍 史 陳 列 館 。
有 趣 的 是 , 一 家 國 家 級 報 紙 的 編 輯 挑 出 了 這 個 細 節 , 進 行 了
渲 染 , 對 此 行 賦 予 了 新 的 意 義 。5 萬 人 馬 的 第 14 集 團 軍 , 前
身 是 30 年 代 末 的 一 支 抗 日 部 隊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是 其 創 建 人 之
一 。 那 編 輯 把 《 重 慶 日 報 》 的 報 導 安 了 這 樣 一 個 標 題 :“ 薄 熙
來 在 昆 明 部 隊 參 觀 軍 史 陳 列 館 , 緬 懷 革 命 老 前 輩 ”。 不 出 所 料 ,
這 一 標 題 又 引 發 了 新 一 輪 猜 測 。 一 位 不 具 名 的 軍 方 人 員 告 訴
《 華 爾 街 日 報 》, 薄 熙 來 是 在 炫 耀 自 己 的 影 響 力 , 尋 求 他 父 親
在 軍 隊 中 人 脈 的 支 持 。
重 慶 的 一 位 官 員 說 , 這 樣 描 述 薄 熙 來 的 意 圖 是 不 公 平 的 。
毘 明 一 行 和 參 觀 軍 史 陳 列 館 , 都 是 幾 個 月 前 就 定 好 的 日 程 。
因 為 薄 熙 來 是 政 治 局 委 員 , 所 以 受 到 接 待 的 規 格 較 高 —— 雲
南 省 所 有 主 要 領 導 都 一 路 陪 同 。 那 位 官 員 繼 續 說 , 參 觀 軍 史
陳 列 館 纯 粹 是 禮 儀 性 的 , 而 且 薄 熙 來 跟 那 位 軍 長 並 無 深 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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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90 年 代 就 已 經 退 休 ,2007 年 已 經 去 世 。 薄 父
所 有 的 朋 友 大 多 都 不 在 軍 隊 了 。
這 位 知 情 人 還 提 到 , 危 機 爆 發 以 後 , 如 臨 大 敵 的 薄 熙 來
有 意 取 消 他 的 雲 南 之 行 。 他 打 算 飛 往 北 京 , 與 高 層 見 面 , 解
釋 王 立 軍 事 件 的 情 況 。 但 是 胡 錦 濤 主 席 和 其 他 領 導 人 拒 絕 了
他 的 請 求 , 說 他 在 首 都 出 現 , 會 引 起 不 必 要 的 注 意 , 他 應 該
等 到 3 月 份 ,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召 開 之 際 再 來 。 同 時 , 薄 熙 來 的
一 個 朋 友 , 與 胡 錦 濤 辦 公 室 關 係 密 切 。 他 告 訴 薄 熙 來 還 是 按
原 計 劃 去 雲 南 。 這 位 朋 友 也 會 飛 到 雲 南 , 向 薄 報 告 北 京 對 王
立 軍 事 件 的 有 關 看 法 , 指 點 他 下 一 步 該 怎 麼 做 。 邊 遠 的 雲 南 ,
是 進 行 這 類 秘 密 討 論 的 理 想 地 點 。 我 們 後 來 得 知 , 這 一 會 面
可 能 是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令 計 劃 安 排 的 , 他 也 是 薄 家 的 密 友 。
在 這 次 會 面 中 , 薄 熙 來 接 到 北 京 方 面 嚴 厲 的 口 信 : 他 必
須 控 制 好 重 慶 的 局 勢 , 確 保 不 會 给 習 近 平 即 將 啓 程 的 訪 美 和
下 半 年 中 央 領 導 層 的 換 屆 帶 來 任 何 影 響 。 作 為 回 報 , 胡 錦 濤
主 席 和 政 治 局 常 委 也 許 會 限 制 王 立 軍 案 的 調 查 範 圍 。
另 一 位 中 紀 委 的 官 員 告 訴 我 , 以 深 謀 遠 慮 以 及 駕 馭 政 治
陰 謀 的 神 奇 能 力 著 稱 的 胡 錦 濤 , 在 處 理 薄 熙 來 問 題 上 , 最 初
表 示 了 矛 盾 的 心 態 。 他 總 書 記 的 任 期 到 2012 年 底 就 結 束 了 ,
他 希 望 平 穩 交 權 給 下 一 任 , 不 要 觸 發 激 烈 的 内 鬥 。 此 外 , 胡
錦 濤 與 薄 熙 來 的 左 派 理 想 主 義 也 有 共 鳴 , 他 對 毛 時 代 , 同 樣
有 著 很 深 的 懷 舊 之 情 。 還 有 , 胡 錦 濤 覺 得 , 薄 熙 來 是 一 匹 不
受 約 束 的 黑 馬 , 他 的 上 升 , 能 夠 制 約 並 挑 戰 習 近 平 的 權 力 。
在 胡 錦 濤 退 下 以 後 , 任 何 對 習 近 平 的 挑 戰 , 對 胡 的 朋 友 都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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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利 。
中 纪 委 官 員 關 於 胡 錦 濤 立 場 的 解 釋 , 後 來 被 證 明 是 準 確
的 。 在 隨 後 一 周 裡 , 胡 在 多 個 場 合 , 對 於 王 立 軍 叛 逃 的 說 法
都 是 “ 一 個 孤 立 事 件 ”, 暗 示 與 薄 熙 來 無 關 。 當 重 慶 市 長 黃 奇
帆 2 月 底 飛 到 北 京 , 胡 錦 濤 和 他 見 了 面 , 重 申 了 他 早 些 時 候
的 許 諾 。
與 此 同 時 , 據 說 薄 熙 來 聯 絡 了 他 在 北 京 的 盟 友 , 包 括 周
永 康 和 令 計 劃 , 他 們 都 答 應 要 幫 他 。 有 傳 言 說 周 永 康 希 望 薄
熙 來 入 常 , 接 替 他 掌 管 政 法 委 ; 周 永 康 支 持 薄 熙 來 還 有 一 個
隱 秘 的 原 因 —— 他 的 兒 子 在 重 慶 有 著 好 幾 項 商 業 投 資 , 都 得
益 於 薄 熙 來 的 慷 慨 支 持 。
這 些 許 諾 使 薄 熙 來 覺 得 自 己 有 能 力 逃 脫 這 次 危 機 。 重 慶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說 , 薄 熙 來 變 得 自 負 起 來 。 他 甚 至 给 胡 錦 濤
寫 信 , 說 他 歡 迎 黨 中 央 的 調 査 , 如 果 調 査 結 果 發 現 他 有 不 法
行 為 , 他 會 辭 職 , 並 承 擔 全 部 責 任 。
但 是 薄 熙 來 大 大 低 估 了 形 勢 。
夫 人 來 電 話
每 年 3 月 份 ,3000 多 名 人 民 代 表 、 政 協 委 員 和 數 百 家 媒
體 都 會 匯 集 北 京 , 參 加 全 國 人 大 和 全 國 政 協 大 會 , 首 都 便 會
進 入 高 度 戒 備 狀 態 。 警 察 把 異 議 分 子 和 北 京 上 訪 人 士 都 集 中
控 制 起 來 ,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會 增 派 大 量 巡 警 , 防 止 可 能 吸 引 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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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體 做 負 面 報 導 的 任 何 出 格 事 端 。
根 據 中 國 憲 法 , 全 國 人 大 是 中 國 的 最 高 立 法 機 關 。 西 方
的 立 法 者 是 在 華 麗 的 古 代 或 現 代 國 會 大 廳 裡 進 行 立 法 辯 論 ,
而 中 國 的 人 大 代 表 是 在 天 安 門 西 側 的 人 民 大 會 堂 裡 開 大 會 。
大 會 堂 是 一 個 巨 大 的 水 泥 建 築 , 按 照 前 蘇 聯 的 實 用 建 築 風 格
建 造 , 毫 無 任 何 審 美 的 訴 求 。 代 表 們 審 議 年 度 政 府 工 作 報 告 ,
通 過 立 法 , 行 使 任 免 政 府 官 員 的 職 責 。
幾 年 前 , 在 一 個 網 站 上 曾 貼 出 一 組 照 片 , 描 述 了 不 同 國
家 立 法 者 的 舉 止 : 在 土 耳 其 , 衣 冠 楚 楚 的 議 員 爬 上 講 台 , 十
幾 個 人 在 底 下 拉 扯 他 的 腿 ; 在 墨 西 哥 , 一 位 立 法 人 員 一 拳 打
在 另 一 位 同 事 的 臉 上 ; 在 日 本 , 一 個 女 立 法 代 表 騎 在 她 支 持
者 的 肩 上 , 很 多 人 朝 她 扔 圓 珠 筆 和 紙 張 ; 在 印 度 , 一 位 女 議
員 用 鞋 子 猛 劈 她 的 同 事 …… 這 個 網 站 也 貼 出 兩 張 中 國 人 大 代
表 開 會 的 照 片 , 一 張 是 會 場 上 的 代 表 們 各 種 各 樣 的 睡 態 , 跟
長 途 飛 行 的 機 艙 裡 看 到 的 場 景 相 似 ; 另 一 張 是 一 幅 全 景 : 數
千 名 代 表 一 致 舉 手 通 過 議 案 。
這 兩 張 中 國 “ 兩 會 ” 代 表 的 照 片 , 反 映 了 中 國 的 現 實 。
自 從 共 產 黨 1949 年 執 政 後 , 全 國 人 大 就 成 了 “ 橡 皮 圖 章 ”,
政 府 機 構 和 黨 組 織 起 草 並 提 交 的 每 一 項 措 施 和 法 規 一 律 通
過 。 過 去 十 年 裡 , 隨 著 中 共 在 “ 健 全 和 促 進 法 制 ” 方 面 的 努
力 , 全 國 人 大 增 加 了 其 立 法 功 能 。 討 論 變 得 更 為 活 躍 , 有 時
候 甚 至 是 熱 烈 的 。 官 方 媒 體 有 時 候 直 播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進 程 時 ,
會 把 鏡 頭 對 準 表 示 否 決 或 棄 權 的 代 表 。 但 是 , 中 國 一 黨 執 政
一 天 不 改 變 ,“ 一 致 ” 就 是 常 規 ,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上 的 一 切 就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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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是 擺 樣 子 。 一 位 當 了 57 年 的 人 大 代 表 最 近 對 媒 體 說 , 她 從 來
沒 有 投 過 一 張 反 對 票 並 對 此 感 到 驕 傲 。“ 我 們 是 被 黨 選 出 來
的 , 應 該 支 持 黨 。” 她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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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2012 年 3 月 3 日 , 在 與 人 大 同 時 召 開 的 中 國 人 民 政 治 協
商 會 議 的 開 幕 式 上 , 出 現 了 一 股 興 奮 和 戲 劇 性 的 熱 潮 。 薄 熙
來 出 現 在 主 席 台 上 。 他 那 天 身 穿 黑 色 西 裝 , 白 襯 衫 , 繋 一 條
藍 色 白 點 的 領 帶 。 國 歌 開 始 奏 起 時 , 他 起 身 肅 立 。 從 觀 眾 角
度 看 , 他 坐 在 主 席 台 左 側 第 二 排 。 照 相 機 閃 光 燈 的 一 道 道 白
光 , 對 準 薄 熙 來 投 去 。 他 顯 得 泰 然 自 若 , 微 微 含 笑 。 落 座 之
後 , 他 並 沒 有 跟 坐 在 旁 邊 的 中 央 軍 委 副 主 席 徐 才 厚 打 招 呼 ,
而 是 朝 著 觀 眾 中 認 識 的 人 揮 手 致 意 。
這 是 自 從 一 個 月 前 王 立 軍 事 件 爆 發 後 , 薄 熙 來 第 一 次 在
全 國 面 前 亮 相 。 媒 體 和 公 眾 都 在 看 著 , 有 無 垮 台 的 跡 象 , 如
果 要 垮 , 垮 到 什 麼 程 度 。
在 政 協 主 席 致 開 幕 詞 時 , 薄 熙 來 顯 得 坐 立 難 安 , 百 無 聊
賴 , 心 不 在 焉 。 偶 然 他 會 往 四 周 看 看 , 朝 位 於 一 樓 的 媒 體 區
掃 上 一 眼 兩 眼 , 要 麼 就 是 在 右 腿 上 敲 敲 手 指 頭 。 講 話 進 行 到
20 分 鐘 , 薄 熙 來 似 乎 想 起 他 有 事 情 可 做 。 他 從 衣 服 口 袋 裡 拿
出 老 花 鏡 , 開 始 閱 讀 擺 在 面 前 的 政 协 主 席 正 念 著 的 講 話 文 字
稿 , 並 用 鉛 筆 在 上 面 圏 圈 點 點 。 開 幕 式 剛 一 結 束 , 在 其 他 政
治 局 委 員 起 立 、 伸 腿 , 跟 旁 邊 的 委 員 寒 暄 幾 句 時 , 薄 熙 來 把
一 迭 文 件 塞 進 他 碩 大 的 文 件 箱 , 便 離 開 了 —— 有 人 說 是 “ 逃
離 了 ”—— 主 席 台 。 記 者 們 眼 看 著 讓 薄 熙 來 逃 掉 了 , 馬 上 對
他 開 始 了 搜 索 追 蹤 , 結 果 幾 位 香 港 記 者 發 現 , 為 避 免 媒 體 的
關 注 , 重 慶 代 表 團 的 成 員 沒 有 住 進 全 國 人 大 指 定 的 任 何 宾 馆 。
3 月 5 日 下 午 , 重 慶 代 表 們 集 中 到 一 起 , 審 議 政 府 年 度
工 作 報 告 。 薄 熙 來 在 他 的 小 組 主 持 討 論 , 並 利 用 這 一 機 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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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圓 述 他 共 同 富 裕 問 題 上 的 觀 點 。 薄 熙 來 說 , 中 國 經 濟 改 革 30
年 後 , 城 鄉 差 別 和 貧 富 差 別 迅 速 加 大 , 需 要 引 起 政 府 的 關 注 。
由 財 富 分 配 引 發 的 問 題 , 巳 經 阻 礙 了 消 費 , 阻 礙 了 社 會 發 展 ,
引 起 人 民 的 憤 怒 。 他 力 促 領 導 層 , 對 不 同 的 收 入 群 體 採 取 不
同 的 政 策 , 創 造 一 個 公 平 的 體 系 。“ 以 我 的 理 解 , 共 同 富 裕 ,
是 社 會 主 義 的 核 心 價 值 他 說 ,“ 在 鼓 勵 競 爭 的 同 時 , 我 們 還 應
該 關 注 社 會 公 平 , 關 心 中 等 和 下 中 等 收 入 家 庭 的 生 活 。” 用 他
在 重 慶 的 經 驗 為 例 , 他 說 , 剌 激 發 展 不 應 該 是 政 府 唯 一 的 目
標 。“ 共 同 富 裕 是 能 夠 與 中 國 快 速 發 展 並 行 的 。,’
在 他 被 政 府 媒 體 廣 泛 報 導 的 講 話 中 , 薄 熙 來 介 紹 了 重 慶
的 經 濟 業 績 , 他 說 , 重 慶 2011 年 的 GDP 和 城 鄉 居 民 的 年 收 入 ,
比 2007 年 他 正 式 到 任 的 時 候 翻 了 一 番 。 全 市 年 經 濟 增 長 率 達
到 15.7%, 外 商 投 資 每 年 增 長 9.6%,2011 年 巳 經 達 到 106 億
人 民 幣 。
兩 會 的 頭 幾 天 , 一 切 都 似 乎 在 薄 熙 來 的 掌 控 之 下 。 然 而 ,
3 月 8 日 上 午 , 幾 位 重 慶 代 表 , 在 早 飯 時 發 現 他 們 的 市 委 書
記 不 見 了 。 代 表 們 想 跟 薄 熙 來 的 秘 書 聯 繫 , 卻 一 個 人 也 找 不
到 。 市 長 黃 奇 帆 感 到 事 情 不 妙 , 懷 疑 是 否 高 層 在 夜 裡 把 薄 熙
來 帶 走 , 或 薄 熙 來 已 逃 往 國 外 。 據 一 位 重 慶 代 表 回 憶 , 市 長
臉 上 明 顯 一 副 摸 不 著 頭 腦 的 樣 子 。 黃 奇 帆 馬 上 聯 絡 了 幾 位 高
層 領 導 , 轉 彎 抹 角 地 打 聽 , 薄 熙 來 是 被 叫 走 開 什 麼 緊 急 會 議
去 了 嗎 ? 他 得 到 的 消 息 是 沒 有 , 沒 人 叫 他 。 胡 錦 濤 辦 公 室 已
經 命 令 中 央 警 衛 局 , 到 機 場 查 詾 所 有 國 内 國 外 航 班 的 乘 客 ,
也 沒 有 任 何 結 果 。 薄 熙 來 神 秘 地 消 失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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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他 在 那 天 上 午 人 大 全 體 會 議 上 顯 眼 的 缺 席 , 使 主 持 會 議
的 溫 家 寶 總 理 怒 不 可 遏 。 媒 體 人 士 中 也 再 次 引 發 了 如 潮 的 猜
測 。 香 港 的 一 家 報 紙 在 其 網 站 上 說 , 薄 熙 來 與 他 在 重 慶 的 親
密 朋 友 緊 急 碰 頭 , 因 為 他 得 到 消 息 , 說 他 將 會 受 到 調 査 。
快 到 中 午 , 北 京 首 都 國 際 機 場 報 告 高 層 領 導 , 薄 熙 來 和
他 的 保 鏢 , 巳 經 乘 大 連 實 德 集 團 董 事 長 徐 明 的 私 人 飛 機 飛 回
重 慶 , 他 後 來 宣 稱 要 去 處 理 一 些 “ 重 要 事 情 ”。 下 午 , 薄 熙 來
又 飛 回 北 京 , 出 現 在 小 組 會 上 。 電 視 鏡 頭 前 , 他 顯 得 十 分 疲
憊 。
他 的 朋 友 , 時 任 政 治 局 常 委 周 永 康 , 在 重 慶 小 組 的 討 論
會 上 意 外 地 出 現 。 周 永 康 在 一 個 簡 短 的 講 話 中 , 肯 定 了 重 慶
的 經 濟 成 就 , 對 薄 熙 來 唱 红 打 黑 给 予 高 度 讚 揚 。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們 大 鬆 一 口 氣 。“ 周 堅 定 不 移 的 支 持 , 表 明 薄 熙 來 可 以 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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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免 被 王 立 軍 事 件 波 及 ,” 明 薄 熙 中 文 網 的 一 位 評 論 員 宣 稱 。
第 二 天 , 是 重 慶 代 表 團 開 放 日 。 薄 熙 來 和 市 長 黃 奇 帆 在
一 間 會 議 窒 舉 行 了 新 聞 發 布 會 , 預 先 登 記 的 150 位 記 者 獲 准
參 加 。 更 多 沒 有 入 場 券 的 記 者 們 只 能 焦 急 地 等 在 外 邊 。 這 是
薄 熙 來 自 從 王 立 軍 事 件 之 後 的 首 次 接 受 中 外 媒 體 採 訪 。 一 位
人 大 代 表 告 訴 我 , 薄 熙 來 被 明 確 地 要 求 , 關 於 王 立 軍 事 件 或
對 他 腐 敗 問 題 的 指 控 , 要 嚴 格 按 照 内 定 的 說 法 , 不 需 談 及 細
節 。 一 開 始 , 薄 熙 來 是 按 照 要 求 做 的 。 當 一 名 記 者 問 及 王 立
軍 會 怎 麼 處 理 時 , 薄 熙 來 將 手 裡 的 一 張 纸 念 了 幾 行 , 並 表 示
希 望 記 者 一 字 不 差 地 完 整 報 導 :
記 者 們 , 尤 其 是 專 程 從 港 港 澳 台 過 來 的 , 繼 續 對 這 一 話
題 窮 追 不 捨 。 一 人 問 道 , 市 長 黃 奇 帆 是 否 帶 著 武 裝 警 察 進 入
美 國 領 事 館 , 並 企 圖 劫 持 王 立 軍 。
黃 奇 帆 稱 這 一 說 法 完 全 是 子 虛 烏 有 , 他 堅 稱 是 隻 身 去 成
都 的 。 不 過 他 承 認 , 他 跟 王 立 軍 在 美 國 領 事 館 内 進 行 了 一 個
小 時 的 談 話 。“ 我 也 大 體 搞 清 了 他 的 情 況 。 也 做 了 他 的 思 想 工
作 , 他 也 願 意 和 我 們 一 起 出 來 , 所 以 後 來 說 他 逗 留 了 24 小 時 ,
自 願 出 來 , 確 實 如 此 。 沒 有 任 何 人 強 迫 他 , 我 也 沒 能 力 去 強
迫 他 。”
薄 熙 來 繼 續 就 王 立 軍 的 話 題 發 表 談 話 , 稱 王 立 軍 在 打 黑
除 惡 中 有 過 不 少 成 就 , 辦 案 也 有 一 套 。 他 對 記 者 們 謊 稱 ,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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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除 王 立 軍 公 安 局 長 職 務 , 是 為 了 以 後 對 其 提 拔 使 用 。 對 王 立
軍 的 出 逃 事 件 , 薄 熙 來 說 “ 我 是 完 全 沒 有 想 到 ”。
新 加 坡 《 聯 合 早 報 》 與 重 慶 有 著 大 量 的 合 作 項 目 , 他 們
的 一 位 記 者 問 , 王 立 軍 是 不 是 精 神 上 患 有 疾 病 。 薄 熙 來 迴 避
了 這 個 問 題 , 說 沒 有 看 到 任 何 跡 象 。 他 說 自 己 應 負 用 人 失 察
之 責 。“ 看 來 , 任 何 一 個 地 方 , 形 勢 再 好 , 也 得 有 所 警 覺 , 預
防 不 測 事 件 的 發 生 。 但 是 另 外 一 方 面 , 也 不 能 夠 因 為 有 不 測
事 件 發 生 , 就 灰 心 喪 氣 。 出 了 這 樣 的 事 , 好 好 反 思 就 是 了 。”
一 位 香 港 記 者 問 , 薄 熙 來 是 否 向 政 治 局 遞 交 了 一 封 辭 職
信 , 他 頭 天 晚 上 的 消 失 是 否 與 王 立 軍 事 件 有 關 。
薄 熙 來 激 烈 地 把 辭 職 一 說 斥 為 子 虛 烏 有 , 謠 言 加 謊 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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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辭 職 的 問 題 , 子 虛 烏 有 , 那 完 全 是 一 種 傳 說 、 一 種 想 象 、
一 種 編 造 。 沒 有 辭 職 一 說 。 我 昨 天 實 事 求 是 地 講 , 確 實 有 點
咳 嗽 , 身 體 稍 有 不 適 。 讓 大 家 關 心 了 , 猜 測 了 , 實 在 抱 歉 。”
薄 熙 來 的 話 , 與 重 慶 市 政 府 新 聞 發 言 人 的 說 法 相 互 矛 盾 , 發
言 人 表 示 , 薄 熙 來 的 缺 席 不 是 因 為 健 康 問 題 。
當 美 國 之 音 記 者 問 薄 熙 來 , 他 是 不 是 已 在 接 受 調 査 時 ,
薄 熙 來 斷 然 回 答 ,“ 沒 有 , 沒 有 。”
答 記 者 問 進 行 了 兩 個 小 時 , 薄 熙 來 和 黃 奇 帆 回 答 了 20
多 個 問 題 。 與 其 他 官 員 的 僵 硬 表 情 、 缺 乏 含 義 的 官 腔 不 同 ,
薄 熙 來 即 使 在 就 王 立 軍 事 件 問 題 撒 謊 時 , 都 顯 得 輕 鬆 、 自 信 。
記 者 對 他 開 的 玩 笑 和 冋 答 問 題 的 直 截 了 當 , 時 而 會 爆 發 出 笑
聲 。
新 聞 發 布 會 當 中 , 薄 熙 來 口 袋 裡 的 電 話 突 然 響 了 。 他 尷
尬 地 道 了 歉 , 躲 進 了 旁 邊 一 個 房 間 , 把 市 長 一 個 人 留 在 講 台
上 。 大 約 15 分 鐘 後 , 薄 熙 來 返 回 黃 市 長 身 邊 , 轉 移 了 話 題 。
他 的 神 情 有 所 改 變 , 開 始 激 烈 坪 撃 某 些 媒 體 给 他 和 他 的 家 庭
“ 潑 髒 水 ”: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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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薄 熙 來 的 這 些 話 讓 很 多 人 吃 驚 。 後 來 證 明 大 多 數 都 不 真
實 。 當 時 沒 人 想 到 他 對 著 媒 體 記 者 談 起 他 的 夫 人 和 兒 子 。 新
聞 發 布 會 快 結 束 時 , 一 位 日 本 記 者 注 意 到 中 常 委 中 , 多 數 都
曾 去 重 慶 視 察 , 很 想 知 道 為 什 麼 胡 錦 濤 沒 有 去 過 。 薄 熙 來 回
答 :“ 我 們 深 信 總 書 記 會 去 重 慶 , 而 且 看 了 以 後 他 會 高 興 的 。”
北 京 的 一 位 官 員 後 來 說 , 薄 熙 來 在 記 者 會 中 接 到 的 那 個
電 話 , 是 他 太 太 谷 開 來 打 來 的 , 她 要 他 為 他 們 全 家 闢 謠 。 那
位 官 員 說 , 中 央 領 導 , 特 別 是 胡 錦 濤 , 對 薄 熙 來 不 按 内 定 稿
子 發 言 十 分 震 怒 。
1989 年 學 生 運 動 領 袖 王 丹 , 現 在 台 灣 教 授 中 國 歷 史 課 ,
他 說 , 薄 熙 來 公 開 挑 戰 胡 錦 濤 之 不 願 意 去 重 慶 視 察 , 把 胡 錦
濤 置 於 一 個 尷 尬 地 位 。 事 實 上 , 在 他 的 中 辦 主 任 令 計 劃 的 鼓
動 下 , 胡 錦 濤 巳 有 意 視 察 重 慶 , 只 是 在 王 立 軍 事 件 之 後 改 變
了 計 劃 。“ 薄 熙 來 公 開 的 邀 請 , 嚴 重 違 反 中 共 黨 内 的 政 治 倫 理 。
因 為 這 樣 一 來 , 如 果 胡 錦 濤 不 去 , 就 會 讓 外 界 看 破 中 共 内 部
分 歧 的 手 腳 , 胡 錦 濤 要 為 此 承 擔 責 任 ; 而 去 了 , 就 等 於 迫 使
胡 錦 濤 表 態 挺 薄 熙 來 。 薄 熙 來 的 這 種 政 治 手 腕 確 實 高 明 , 但
是 也 是 一 步 險 棋 。”
薄 熙 來 在 人 大 會 議 上 的 “ 跑 題 ”, 給 他 在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的
對 手 提 供 了 口 實 , 比 如 溫 家 寶 總 理 , 他 一 直 反 對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左 派 政 策 ; 還 有 政 協 主 席 賈 慶 林 , 他 擔 心 薄 熙 來 的 上 升
會 威 脅 即 將 接 任 總 書 記 的 習 近 平 。 記 者 會 之 後 , 薄 熙 來 的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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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手 們 使 胡 錦 濤 堅 信 , 薄 熙 來 有 可 能 對 領 導 權 的 交 接 造 成 衝 撃 ,
必 須 把 他 拿 掉 。
3 月 14 日 , 第 11 次 全 國 人 大 第 五 次 全 體 會 議 閉 幕 。 三
個 小 時 的 答 記 者 問 中 , 話 題 大 多 集 中 在 中 國 的 住 房 、 外 貿 、
地 方 政 府 預 算 等 , 不 過 , 在 快 要 結 束 時 , 溫 家 寶 總 理 的 回 答
讓 人 吃 了 一 驚 。
主 持 人 把 最 後 一 個 提 問 的 機 會 給 了 路 透 社 駐 北 京 記 者 儲
百 亮 (ChrisBuckley)。 儲 百 亮 操 一 口 流 利 漢 語 問 : 王 立 軍 事
件 會 不 會 影 響 中 央 政 府 對 重 慶 市 政 府 和 市 委 領 導 的 信 任 ? 溫
家 寶 總 理 看 上 去 毫 不 吃 驚 。 答 記 者 問 由 中 央 電 視 台 現 場 直 播 ,
這 一 段 顯 然 是 事 先 安 排 好 的 , 儲 百 亮 的 問 題 也 是 事 先 提 交 上
去 , 經 過 高 層 審 核 過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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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溫 家 寶 在 答 記 者 問 時 是 自 由 發 言 , 沒 有 看 講 稿 。 這 時 ,
他 謹 慎 地 在 一 張 紙 上 看 了 一 眼 , 回 答 說 :“ 我 可 以 告 訴 大 家 ,
中 央 高 度 重 視 , 立 即 責 成 有 關 部 門 進 行 專 門 調 查 。 目 前 調 查
已 經 取 得 進 展 , 我 們 將 以 事 實 為 依 據 , 以 法 律 為 準 則 , 嚴 格
依 法 辦 理 。 調 査 和 處 理 的 結 果 一 定 會 给 人 民 以 回 答 , 並 且 經
受 住 法 律 和 歷 史 的 檢 驗 。” 這 是 2 月 6 日 王 立 軍 進 入 美 國 領 事
館 以 來 , 中 共 高 層 首 次 直 接 對 這 一 問 題 的 公 開 回 應 。 但 是 溫
家 寶 的 話 並 沒 有 停 。 他 繼 續 利 用 這 一 寶 貴 的 面 對 公 眾 的 機 會 ,
瞄 準 了 他 的 真 正 目 標 —— 薄 熙 來 。 他 用 一 貫 的 緩 慢 語 氣 , 說 :
《 亞 洲 周 刊 》 報 導 說 , 溫 家 寶 的 口 氣 和 面 部 表 情 變 得 強
硬 , 抬 起 手 來 強 調 語 氣 。 有 經 驗 的 中 國 觀 察 家 , 從 字 裡 行 間
可 以 讀 出 , 溫 家 寶 雖 沒 有 點 名 , 其 實 是 在 暗 指 薄 熙 來 , 指 他
在 重 慶 搞 的 恢 復 “ 文 革 ” 毛 澤 東 精 神 的 運 動 , 有 違 黨 的 改 革
政 策 。
溫 家 寶 在 新 聞 發 布 會 上 發 出 的 炮 彈 , 證 實 了 人 們 的 懷 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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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薄 熙 來 已 被 視 為 王 立 軍 醜 聞 的 關 鍵 責 任 人 。 政 治 分 析 家 們 確
信 , 中 央 集 體 領 導 層 已 經 對 薄 熙 來 下 了 決 心 。
香 港 科 技 大 學 中 國 政 治 問 題 專 家 丁 學 良 教 授 , 在 接 受 採
訪 時 對 BBC 中 文 網 說 ,“ 溫 總 理 警 告 , 要 警 惕 左 派 們 提 出 用 更
左 的 政 策 手 段 解 決 中 國 社 會 矛 盾 衝 突 的 可 能 性 , 而 這 條 路 是
走 不 通 的 , 只 會 把 中 國 引 向 絕 路 。 溫 總 理 這 番 話 意 味 著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生 命 快 走 到 頭 了 。”
從 3 月 中 旬 開 始 , 媒 體 對 王 立 軍 的 關 注 暫 告 一 個 段 落 。
此 時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還 沒 有 曝 光 , 關 注 點 迅 速 轉 向 了 薄 熙
來 。 序 幕 結 束 了 , 真 正 的 政 治 大 戲 正 式 開 始 。
紅 色 集 中 營
幾 年 前 , 在 香 港 的 一 次 新 聞 發 布 會 上 , 一 位 記 者 問 當 時
的 商 務 部 長 薄 熙 來 , 在 他 政 治 生 涯 中 是 否 “ 沾 了 光 ”, 受 惠 於
其 父 親 、 前 副 總 理 薄 一 波 的 影 響 和 人 脈 。 全 場 一 片 安 靜 , 所
有 眼 睛 、 攝 像 鏡 頭 都 對 準 薄 熙 來 。 薄 熙 來 對 記 者 的 直 率 微 微
有 些 吃 驚 。 他 擠 出 一 個 笑 容 , 平 靜 地 回 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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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麽
给 赠
正 如 預 期 的 , 那 些 機 智 的 回 答 , 經 常 被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引 用 。 薄 熙 來 對 他 中 學 生 時 代 的 描 述 是 真 實 的 , 即 使 不 是 百
分 之 百 的 準 確 。
薄 熙 來 生 於 1949 年 7 月 , 共 產 黨 奪 取 全 國 政 權 前 夕 三 個
月 。 他 是 六 個 孩 子 中 的 老 三 , 朋 友 們 都 叫 他 “ 三 哥 ”。 小 時 候 ,
他 父 親 的 政 治 生 涯 正 在 高 峰 。 七 歲 時 , 他 進 入 北 京 實 驗 二 小 ,
學 校 裡 有 很 多 被 稱 為 “ 革 命 後 代 ” 的 孩 子 。 因 為 學 校 也 招 收
平 民 百 姓 的 子 女 , 校 長 堅 持 對 高 幹 與 平 民 子 弟 一 視 同 仁 。 如
果 哪 位 家 長 用 公 家 的 車 接 送 孩 子 上 學 放 學 , 他 們 就 得 把 車 停
在 離 學 校 很 遠 的 小 胡 同 裡 。 因 為 薄 家 住 在 北 京 的 另 一 端 , 朋
友 們 都 記 得 他 父 親 的 車 每 天 早 上 把 他 送 來 , 一 位 警 衛 員 放 學
後 來 接 他 。 不 論 用 什 麼 標 準 , 薄 熙 來 當 時 過 的 是 特 權 生 活 。
1962 年 , 他 步 哥 哥 的 後 塵 , 進 入 北 京 男 四 中 —— 這 個 學 校 的
校 友 , 許 多 來 自 政 治 特 權 家 庭 , 許 多 畢 業 生 如 今 是 中 國 具 有
影 響 的 企 業 家 、 政 治 家 和 軍 官 。 四 中 校 友 回 憶 , 他 哥 哥 是 學
校 裡 很 红 的 體 育 健 將 和 學 生 幹 部 , 薄 熙 來 卻 不 一 樣 , 他 是 個
安 靜 的 書 呆 子 。1966 年 5 月 , 毛 澤 東 宣 稱 資 產 階 级 思 想 侵 蝕
了 共 產 黨 和 社 會 主 義 的 健 康 肌 體 , 在 全 國 範 圍 發 動 了 “ 文 革 ”,
要 在 黨 内 肅 清 走 資 本 主 義 道 路 的 當 權 派 , 在 社 會 上 破 除 “ 四
舊 ”。 他 號 召 年 輕 人 一 馬 當 先 。 受 毛 澤 東 這 一 想 像 的 鼓 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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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薄 熙 來 學 校 裡 一 群 高 年 级 學 生 在 1966 年 6 月 给 中 央 寫 了 一 封
信 , 要 求 立 即 廢 除 大 學 高 考 這 一 “ 封 建 枷 鎖 ”。 毛 主 席 很 喜 歡
這 一 主 張 , 國 務 院 立 刻 做 出 決 定 , 停 止 大 學 高 考 。
1966 年 8 月 , 四 中 爆 發 了 文 革 以 來 最 嚴 重 的 一 次 ' 流 血
事 件 。 四 中 的 校 領 導 與 教 師 們 被 勒 令 排 成 一 隊 , 有 的 帶 著 高
帽 、 有 的 掛 著 罪 狀 牌 子 、 有 的 剃 成 陰 陽 頭 、 有 的 被 捆 著 雙 手 ,
圍 繞 著 操 場 像 遊 行 示 眾 一 般 走 了 一 圈 又 一 圈 , 接 受 著 小 將 們
的 怒 斥 甚 至 拳 打 腳 踢 。 學 生 們 推 翻 了 校 領 導 , 成 立 了 “ 文 化
革 命 委 員 會 ”, 薄 熙 來 的 哥 哥 薄 熙 永 當 了 副 主 任 。 路 透 社 記 者
採 訪 了 男 四 中 的 10 位 校 友 , 他 們 回 憶 了 學 生 在 體 育 場 令 老 師
遊 街 , 羞 辱 他 們 的 情 景 。 一 些 沒 有 红 色 血 統 的 學 生 被 嘲 笑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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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混 蛋 ”。 學 生 們 建 造 了 一 所 私 刑 監 獄 , 用 血 在 牆 上 寫 下 “ 红
色 恐 怖 萬 歲 ” 的 標 語 。
北 京 、 然 後 是 整 個 中 國 的 其 他 學 校 , 也 照 葫 蘆 畫 瓢 ,12
歲 到 18 歲 學 生 組 成 的 红 衛 兵 組 織 , 在 全 國 如 雨 後 春 筍 。 年 輕
人 手 舉 毛 主 席 畫 像 和 红 寶 書 —— 毛 主 席 語 錄 , 高 唱 红 歌 《 革
命 造 反 歌 》 和 《 我 們 是 毛 主 席 的 红 衛 兵 》。 他 們 最 初 的 目 標 是
“ 舊 人 員 ”—— 從 前 的 地 主 、 資 本 家 , 曾 為 國 民 黨 、 中 華 民
國 政 府 、 國 軍 工 作 過 的 人 員 , 反 黨 分 子 、 有 所 謂 “ 歷 史 問 題 ”
的 知 識 分 子 ; 很 快 , 他 們 的 目 標 擴 大 到 共 產 黨 基 層 幹 部 和 各
级 學 校 教 職 員 , 红 衛 兵 認 為 那 些 人 沒 有 按 照 毛 主 席 教 導 辦 事 。
美 國 學 者 、“ 文 革 ” 研 究 專 家 宋 永 毅 說 , 北 京 的 红 衛 兵 在 1966
年 6 月 到 9 月 間 , 打 死 了 1700 多 人 ;1.1 萬 多 戶 人 家 被 抄 家 ,
有 價 值 的 東 西 都 被 毀 壞 或 抄 走 。 大 約 7.7 萬 所 謂 壞 分 子 的 子
女 被 趕 出 北 京 。
隨 著 “ 文 革 ” 的 升 级 , 暴 力 致 死 的 人 數 急 劇 上 升 , 許 多
政 府 機 構 陷 於 癱 瘓 。 許 多 高 幹 子 女 很 快 意 識 到 “ 文 革 ” 有 可
能 會 危 及 他 們 的 父 母 。 於 是 , 在 1966 年 底 , 他 們 成 立 了 一 個
叫 “ 首 都 中 學 紅 衛 兵 聯 合 行 動 委 員 會 ” 的 組 織 , 簡 稱 “ 聯 動 ”。
聯 動 獲 得 了 來 自 黨 中 央 高 層 的 支 持 , 這 個 組 織 每 天 在 街 上 巡
邏 , 試 圖 恢 復 法 律 和 秩 序 9 聯 動 成 員 把 自 己 視 為 真 正 的 共 產
主 義 接 班 人 , 是 在 保 護 父 輩 革 命 的 果 實 。 這 個 組 織 廣 為 人 知
的 一 副 對 聯 是 “ 老 子 英 雄 兒 好 漢 , 老 子 反 動 兒 混 蛋 —— 基 本
如 此 ”。 對 外 人 , 誰 膽 敢 挑 戰 聯 動 , 他 們 就 會 任 意 使 用 暴 力 。
從 1966 到 1967 年 裡 , 聯 動 的 人 幾 次 衝 擊 了 關 押 著 他 們 戰 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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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的 公 安 部 , 鼓 動 其 他 紅 衛 兵 組 織 召 開 誓 師 大 會 , 支 持 他 們 的
革 命 父 母 。 毛 澤 東 感 到 , 聯 動 的 行 為 , 危 及 了 他 整 肅 自 己 對
手 的 計 劃 , 便 宣 布 了 聯 動 組 織 為 非 法 。
薄 熙 來 和 他 的 兩 個 哥 哥 都 是 聯 動 成 員 , 他 們 在 全 北 京 到
處 串 聯 。 試 圖 營 救 革 命 戰 友 。 不 久 , 毛 澤 東 開 始 整 到 他 們 父
親 薄 一 波 頭 上 了 。 薄 一 波 被 指 控 在 30 年 代 曾 叛 變 共 產 黨 , 遭
到 關 押 。 薄 熙 來 和 其 他 受 衝 擊 的 高 幹 子 女 , 被 令 與 自 己 父 母
劃 清 界 限 。 據 一 個 未 證 實 的 傳 言 說 , 在 一 次 批 鬥 父 親 的 大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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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上 , 薄 熙 來 打 了 父 親 的 耳 光 , 一 腳 踢 在 老 人 肚 子 上 。
但 是 這 些 並 沒 能 使 薄 熙 來 和 兄 弟 姐 妹 免 遭 迫 害 。 他 們 作
為 “ 叛 徒 的 兒 子 ” 在 學 校 裡 被 遊 街 ; 出 了 學 校 , 他 們 在 大 街
上 流 浪 , 打 群 架 , 偷 東 西 。1967 年 , 红 衛 兵 抄 了 薄 熙 來 的 家 。
據 說 , 薄 熙 來 藏 起 一 包 父 親 與 其 他 被 整 老 幹 部 的 合 影 和 一 些
私 人 文 件 。 他 把 這 些 交 给 一 個 同 學 保 管 , 不 料 , 這 位 同 學 怕
給 自 己 惹 事 , 將 這 些 材 料 都 交 给 红 衛 兵 了 。 江 青 看 到 這 些 照
片 , 親 自 下 令 逮 捕 薄 家 兄 弟 。
1968 年 8 月 , 薄 熙 來 和 兩 個 哥 哥 被 關 進 少 管 所 , 又 相 繼
被 關 進 後 來 稱 之 為 “789 集 中 營 ” 的 少 年 犯 管 教 所 幹 部 子 女
學 習 班 。 當 時 有 60 多 名 下 台 高 幹 的 子 女 在 那 裡 被 關 押 。 剛 開
始 , 所 有 被 關 押 的 人 一 邊 學 習 毛 主 席 著 作 , 一 邊 被 逼 揭 發 父
母 的 罪 行 。 此 後 五 年 中 , 他 們 可 以 上 課 , 在 監 獄 人 員 的 監 督
下 幹 勞 動 強 度 較 大 的 農 活 。 這 些 青 少 年 常 年 吃 不 飽 飯 , 在 地
裡 逮 到 什 麼 吃 什 麼 , 鬥 毆 是 經 常 的 事 。 薄 熙 來 和 其 他 兄 妹 到
1972 年 才 被 釋 放 。
23 歲 時 , 他 被 分 配 到 北 京 市 二 輕 局 五 金 機 修 廠 當 工 人 。
一 位 過 去 的 同 事 說 , 記 得 薄 熙 來 當 年 是 個 富 有 魅 力 和 英 俊 的
小 伙 子 。 雖 然 人 們 知 道 他 的 家 庭 有 問 題 , 但 大 家 都 喜 歡 他 ,
很 多 老 工 人 還 張 羅 給 他 介 紹 對 象 。 通 過 朋 友 們 介 紹 , 他 認 識
了 一 個 叫 李 丹 宇 的 部 隊 女 軍 醫 。 兩 人 的 父 親 曾 經 是 朋 友 ——
老 家 都 是 山 西 省 , 都 是 從 那 裡 參 加 革 命 的 。“ 文 革 ” 中 , 在 薄
一 波 被 毛 打 倒 時 , 李 丹 宇 的 父 親 卻 連 升 幾 级 , 成 為 北 京 市 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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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記 。 到 兩 個 年 輕 人 相 遇 的 時 候 , 李 丹 宇 的 父 親 開 始 在 毛 那
裡 失 寵 , 正 在 受 審 查 。 薄 熙 來 過 去 的 同 事 說 , 他 們 兩 人 當 時
住 在 不 同 的 城 市 。 相 貌 平 平 的 李 丹 宇 熱 烈 地 追 求 薄 熙 來 。2012
年 10 月 , 李 丹 宇 對 《 紐 約 時 報 》 記 者 說 , 她 和 薄 熙 來 當 時 每
隔 三 天 就 會 给 對 方 寫 信 。 在 其 中 一 封 信 裡 , 薄 熙 來 談 了 他 對
愛 情 的 看 法 , 他 在 得 志 後 引 起 爭 議 的 生 活 方 式 , 從 這 裡 可 見
一 斑 :
薄 熙 來 和 李 丹 宇 1976 年 結 婚 , 兩 年 後 , 生 了 個 兒 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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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1977 年 , 在 毛 澤 東 死 去 一 年 後 , 中 國 恢 復 了 高 考 。 薄 熙
來 的 很 多 在 “ 文 革 ” 中 譴 責 過 大 學 考 試 制 度 的 北 京 四 中 同 學 ,
都 抓 住 了 這 個 機 會 。 薄 熙 來 參 加 高 考 ,29 歲 時 以 走 讀 生 的 身
分 跨 入 了 中 國 的 頂 尖 大 學 —— 北 京 大 學 , 專 攻 歷 史 。 一 年 後 ,
在 他 父 親 復 出 當 上 副 總 理 時 , 薄 熙 來 越 過 本 科 , 考 上 了 中 國
社 科 院 國 際 新 聞 專 業 的 碩 士 研 究 生 。
1982 年 他 畢 業 後 , 在 中 共 中 央 書 記 處 研 究 室 做 硏 究 員 。
但 他 渴 望 做 更 重 要 的 事 情 。 在 80 年 代 , 共 產 黨 發 現 自 己 處 於
領 導 斷 層 : 革 命 老 幹 部 們 這 時 都 已 七 老 八 十 , 到 了 退 休 的 時
候 , 極 為 需 要 新 一 代 領 導 來 填 補 權 力 真 空 。 黨 中 央 提 出 了 “ 第
三 梯 隊 ” 的 概 念 —— 將 一 大 批 受 過 高 等 教 育 、 政 治 上 可 靠 的
候 選 人 , 放 到 共 青 團 内 的 職 位 上 , 或 放 到 基 層 去 锻 煉 , 為 接
任 更 高 職 位 做 準 備 。
薄 熙 來 聽 到 這 個 消 息 十 分 振 奮 。 他 以 進 行 社 會 調 査 的 名
義 , 在 1984 年 要 求 調 到 大 西 北 甘 肅 省 的 一 個 貧 困 地 區 去 , 這
樣 他 便 能 獲 得 對 社 會 底 層 的 第 一 手 暸 解 。 但 他 最 後 到 了 一 個
離 北 京 近 一 些 的 地 區 —— 東 北 的 遼 寧 省 金 縣 , 被 任 命 為 金 縣
縣 委 副 書 記 。 當 時 , 薄 熙 來 和 李 丹 宇 的 婚 姻 巳 經 破 裂 ,1982
年 他 提 出 離 婚 , 但 他 妻 子 拒 絕 了 他 的 要 求 。 一 個 朋 友 說 , 調
往 外 省 也 使 他 得 到 了 解 脫 。
薄 熙 來 效 仿 他 兩 個 童 年 夥 伴 的 榜 樣 —— 那 兩 人 在 兩 年 前
都 採 取 了 同 樣 步 驟 , 開 始 了 他 們 的 政 治 生 涯 : 現 任 中 共 總 書
記 的 習 近 平 , 主 動 要 求 到 首 都 外 的 河 北 一 個 小 縣 任 職 ; 前 國
家 主 席 劉 少 奇 的 兒 子 劉 源 , 現 在 是 解 放 軍 總 後 勤 部 政 委 ,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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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 畢 業 後 前 往 貧 困 的 河 南 省 呆 了 多 年 。 理 想 主 義 的 動 力 , 和
毫 不 掩 飾 的 政 治 雄 心 , 驅 動 他 們 三 位 從 最 基 層 開 始 積 累 政 治
資 本 。
官 方 報 紙 上 的 一 份 簡 短 報 導 , 表 明 薄 熙 來 剛 開 始 在 金 縣
很 不 順 利 。 當 地 官 員 對 他 懷 有 戒 心 , 知 道 他 在 這 裡 任 職 , 只
是 用 來 當 一 個 跳 板 , 沒 人 把 他 提 出 的 政 策 當 回 事 。 薄 熙 來 很
感 挫 敗 , 幾 乎 想 到 辭 職 , 但 是 他 父 親 訓 斥 了 他 :“ 要 是 你 連 這
點 小 挫 折 都 不 能 應 付 , 還 指 望 你 將 來 能 稱 什 麼 職 ?” 薄 熙 來
堅 持 下 去 了 , 到 他 離 開 的 時 候 , 金 縣 已 經 在 發 展 鄉 鎮 企 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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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教 育 、 計 劃 生 育 等 方 面 , 在 地 區 臝 得 好 幾 項 獎 了 。 這 些 成 就
中 跟 薄 熙 來 有 多 少 關 係 不 好 說 , 但 他 達 到 了 他 的 目 的 : 這 些
草 根 經 驗 給 他 的 資 曆 鍍 了 金 , 真 是 個 “ 金 ” 縣 了 。
在 金 縣 , 薄 熙 來 的 個 人 生 活 也 大 有 斬 獲 。 他 在 北 京 大 學
當 學 生 的 時 候 遇 到 的 一 名 叫 谷 開 來 的 女 子 , 在 1984 年 到 金 縣
考 察 。 谷 開 來 是 一 位 解 放 軍 將 領 的 女 兒 , 是 北 京 大 學 法 律 專
業 的 畢 業 生 。
薄 熙 來 在 自 己 的 小 家 裡 接 待 了 谷 開 來 和 她 的 導 師 。 谷 開
來 在 一 家 報 紙 上 描 述 了 他 們 的 相 遇 :
儘 管 谷 開 來 和 薄 熙 來 都 宣 稱 他 們 是 1984 在 金 縣 第 一 次
相 遇 , 薄 熙 來 的 前 妻 李 丹 宇 卻 堅 持 說 , 他 們 的 家 人 在 那 之 前
就 互 相 認 識 多 年 了 —— 李 丹 宇 的 哥 哥 娶 了 谷 開 來 的 姐 姐 。 在
接 受 《 紐 約 時 報 》 採 訪 時 , 李 丹 宇 說 , 谷 開 來 是 通 過 她 和 薄
熙 來 在 : 北 大 的 關 係 , 才 被 錄 取 的 。 在 學 校 一 次 舞 會 上 , 薄
熙 來 是 谷 開 來 的 舞 伴 , 可 能 在 那 時 他 們 就 有 染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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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隨 著 他 們 1984 年 在 金 縣 的 相 遇 , 或 再 次 相 遇 , 薄 熙 來
開 始 公 開 追 求 比 他 小 九 歲 、 公 認 擁 有 很 高 回 頭 率 的 美 人 谷 開
來 。 他 當 時 還 是 已 婚 , 曾 多 次 逼 迫 李 丹 宇 離 婚 , 但 是 沒 有 結
果 。 相 反 , 固 執 的 李 丹 宇 給 薄 熙 來 的 上 司 和 朋 友 到 處 寫 信 ,
把 他 說 成 一 個 “ 陳 世 美 ”, 在 他 倒 霉 的 年 代 裡 利 用 她 , 到 他 情
況 好 起 來 , 就 甩 了 她 , 另 結 新 歡 。 在 上 個 世 纪 80 年 代 , 在 有
第 三 者 介 入 的 情 況 下 , 中 國 法 庭 很 少 判 離 婚 。 另 外 , 李 丹 宇
是 現 役 軍 人 , 任 何 人 破 壞 軍 婚 都 是 要 受 刑 事 處 罰 的 。 那 場 艱
難 的 離 婚 , 拖 了 四 年 , 法 庭 曾 多 次 調 解 未 果 。 最 後 無 奈 之 中 ,
李 丹 宇 同 意 離 婚 , 獲 得 兒 子 的 單 獨 撫 養 權 , 給 兒 子 從 姓 薄 改
為 姓 李 。
1986 年 , 谷 開 來 獲 得 了 到 美 國 留 學 的 機 會 , 然 而 這 時 ,
新 單 身 漢 薄 熙 來 向 她 求 婚 。 他 們 於 同 年 結 了 婚 ,1987 年 , 生
下 兒 子 薄 瓜 瓜 。 一 年 後 , 全 家 人 搬 到 大 連 , 薄 熙 來 被 任 命 為
大 連 市 的 金 州 區 委 書 記 。
太 子 黨
1989 年 4 月 , 北 京 數 以 千 計 的 學 生 聚 集 天 安 門 廣 場 , 哀
悼 前 總 書 記 胡 耀 邦 的 去 世 —— 他 因 為 思 想 開 明 , 堅 持 開 放 而
被 整 肅 。 剛 開 始 時 人 數 不 太 多 , 放 進 可 以 能 夠 容 納 百 萬 之 眾
的 廣 場 , 不 足 為 道 。 沒 過 多 久 , 悼 念 的 學 生 周 圍 匯 集 了 更 多
的 市 民 , 有 些 人 是 也 對 胡 耀 邦 心 有 戚 戚 , 更 多 的 人 則 對 中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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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現 狀 有 著 更 強 烈 的 憤 懣 , 廣 場 很 快 就 變 成 了 抗 議 運 動 的 中 心 。
由 於 中 共 黨 内 普 遍 的 腐 敗 是 大 家 共 同 的 不 滿 因 素 , 受 到 鼓 舞
的 學 生 抗 議 者 , 呼 籲 結 束 腐 敗 , 政 治 上 進 行 改 革 。 抗 議 運 動
很 快 擴 展 到 全 國 各 個 城 市 。 憤 怒 的 市 民 走 上 街 頭 , 一 半 是 因
為 有 傳 言 , 說 高 幹 子 女 有 渠 道 , 用 出 廠 價 從 廠 商 那 裡 買 進 緊
俏 商 品 , 比 如 彩 電 , 然 後 到 市 場 上 高 價 出 售 。 我 當 時 在 南 方
城 市 深 圳 當 記 者 , 也 參 與 了 當 地 的 示 威 遊 行 , 在 北 京 戒 嚴 令
開 始 日 , 來 到 了 北 京 。
學 生 領 袖 們 很 快 成 為 西 方 記 者 關 注 的 焦 點 , 在 運 動 的 最
高 潮 , 他 們 開 始 了 絕 食 。 政 府 方 面 同 意 和 他 們 進 行 對 話 。 儘
管 中 國 存 在 著 新 聞 管 制 , 國 際 媒 體 卻 可 以 不 受 限 制 地 對 絕 食
進 行 報 導 , 不 出 一 個 星 期 , 海 外 媒 體 的 報 導 在 整 個 中 國 激 起
了 對 學 生 的 同 情 和 支 持 。 駐 北 京 的 軍 隊 和 武 警 拒 絕 與 學 生 對
抗 。 鄧 小 平 等 黨 内 高 官 , 包 括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 擔 心 共 產 黨 會
失 去 政 權 , 決 定 用 武 力 平 息 抗 議 運 動 。
6 月 3 日 夜 , 部 隊 和 坦 克 開 進 了 北 京 , 接 到 “ 動 用 一 切
手 段 清 場 ” 的 命 令 , 向 手 無 寸 鐵 的 學 生 和 市 民 開 火 , 這 場 被
西 方 稱 為 “ 追 求 民 主 ” 的 運 動 被 鎮 壓 了 。 據 報 很 多 傷 亡 者 是
試 圖 逃 離 天 安 門 廣 場 時 , 在 廣 場 旁 邊 的 街 道 上 被 打 中 的 。 官
方 統 計 的 死 亡 人 數 從 來 沒 有 公 布 , 但 學 生 運 動 領 袖 現 在 宣 稱 ,
死 亡 人 數 超 過 1000。
縝 壓 之 後 , 反 對 使 用 武 力 的 領 導 人 , 包 括 黨 的 總 書 記 趙 紫 陽 ,
都 被 整 肅 。1989 年 秋 天 , 黨 内 元 老 開 會 , 討 論 由 誰 接 班 的 問
題 , 他 們 對 鄧 小 平 指 定 的 接 班 人 趙 紫 陽 非 常 失 望 , 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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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責 趙 紫 陽 對 他 們 的 背 叛 。 據 說 , 當 時 的 國 家 副 主 席 王 震 將 軍
說 ,“ 還 是 自 己 的 孩 子 接 班 最 可 靠 。 我 們 要 培 養 自 己 的 孩 子 保
衛 我 們 建 立 的 红 色 江 山 。” 他 的 觀 點 , 得 到 了 薄 熙 來 父 親 和 其
他 元 老 的 廣 泛 認 同 。 在 那 次 會 議 上 , 元 老 們 達 成 了 一 條 不 成
文 的 商 定 , 從 建 國 前 就 跟 隨 毛 澤 東 轉 戰 過 的 每 一 位 元 老 家 裡
選 一 個 孩 子 , 在 政 府 和 軍 隊 中 培 養 , 逐 漸 提 升 到 副 部 级 以 上
的 位 置 。
這 一 特 殊 的 元 老 子 弟 群 體 , 就 是 最 初 的 太 子 黨 。 在 此 後
的 20 年 裡 , 太 子 黨 概 念 被 擴 大 為 中 央 和 地 方 所 有 高 级 幹 部 的
子 女 , 太 子 黨 作 為 一 個 強 大 的 政 治 派 系 , 出 現 在 中 國 舞 台 。
在 2012 年 11 月 結 束 的 中 共 十 八 大 上 , 有 三 位 太 子 黨 進 入 了
七 人 政 治 局 常 委 一 最 高 決 策 機 關 。
上 升 的 政 治 影 響 力 也 給 很 多 太 子 黨 帶 來 了 財 富 。 根 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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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項 廣 為 流 傳 、 據 推 測 是 由 中 國 社 科 院 做 出 的 報 告 , 至 2006
年 底 , 全 中 國 共 有 3200 名 億 萬 富 翁 , 其 中 2,932 名 是 太 子
黨 , 掌 控 著 2 萬 4500 億 人 民 幣 的 資 產 。 一 個 中 國 官 方 研 究 機
構 , 準 備 這 樣 一 份 報 告 , 真 是 令 人 難 以 置 信 , 但 是 據 我 所 知 ,
這 些 數 字 的 確 反 映 了 現 實 。
在 薄 氏 家 族 , 最 初 被 選 定 接 父 親 班 的 , 是 薄 熙 成 。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裡 , 薄 熙 成 比 哥 哥 薄 熙 來 的 名 氣 要 大 , 是 一 家 國
營 企 業 的 黨 委 書 記 , 然 後 又 當 了 北 京 市 旅 遊 局 局 長 。 不 過 ,
到 90 年 代 初 , 薄 熙 成 遭 遇 了 一 系 列 挫 折 。 雖 有 其 父 的 積 極 活
動 , 他 還 是 沒 能 進 北 京 市 委 常 委 。 官 方 的 資 料 顯 示 , 北 京 市
政 府 1992 年 將 他 調 離 旅 遊 局 局 長 一 職 。 薄 熙 成 政 途 的 中 止 ,
促 使 薄 氏 家 長 將 注 意 力 轉 向 薄 熙 來 , 他 也 願 意 接 受 這 一 新 認
定 的 角 色 。 薄 熙 來 穩 紮 穩 打 , 從 大 連 市 一 個 區 委 書 記 , 到 1993
年 當 上 大 連 市 代 市 長 , 然 後 是 大 連 市 市 長 。
薄 熙 來 對 大 連 的 設 想 , 也 許 在 他 十 年 前 訪 問 紐 約 時 就 巳
經 構 成 。 梁 安 仁 是 住 在 紐 約 長 島 的 一 位 退 休 工 程 師 , 梁 的 父
親 曾 在 30 年 代 救 過 薄 一 波 的 命 , 兩 家 是 世 交 好 友 。1983 年 ,
薄 熙 來 個 人 旅 遊 來 到 紐 約 , 住 在 梁 家 。 梁 安 仁 回 憶 說 , 薄 熙
來 是 個 充 滿 好 奇 的 聰 明 年 輕 人 。 他 買 了 張 地 鐵 票 , 自 己 坐 地
鐵 遊 歷 紐 約 城 。 梁 說 薄 熙 來 對 哈 萊 姆 區 產 生 了 強 烈 的 興 趣 ,
到 那 裡 去 過 兩 次 , 研 究 美 國 貧 民 區 的 文 化 和 生 活 狀 況 。 長 島
未 開 發 的 海 灘 和 纯 淨 的 空 氣 讓 他 驚 嘆 不 已 。
薄 熙 來 對 紐 約 的 個 人 興 趣 , 很 可 能 激 發 了 他 在 大 連 的 很
多 社 會 福 利 與 環 保 計 劃 。 大 連 是 中 國 東 北 一 個 海 濱 城 市 , 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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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邊 是 黃 海 , 西 邊 是 渤 海 。
1900 年 , 俄 國 人 打 敗 了 滿 清 皇 家 軍 隊 , 佔 領 了 當 時 的 滿
洲 , 大 連 是 俄 國 人 修 建 和 創 立 的 , 當 時 叫 達 里 尼 (Dalny), 成
為 西 伯 利 亞 大 鐵 路 的 最 南 端 城 市 和 通 向 東 部 的 門 戶 。 隨 著
1904 年 到 1905 年 日 俄 戰 爭 中 俄 國 人 戰 敗 , 大 連 城 落 到 日 本
人 的 控 制 下 , 改 名 為 大 連 。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戰 後 , 大 連 回 到 中 國 手 中 。 我 的 一 位 姓 董
的 朋 友 50 年 代 到 60 年 代 是 在 大 連 長 大 的 。 她 回 憶 說 , 當 時
的 大 連 是 一 個 造 船 業 、 化 學 加 工 和 工 業 設 備 製 造 等 重 工 業 的
港 口 。 到 薄 熙 來 擔 任 市 長 的 1993 年 , 大 連 正 經 歷 著 嚴 重 的 財
政 困 難 。 失 去 了 政 府 的 補 貼 以 後 , 大 多 數 國 營 企 業 都 破 了 產 ,
許 多 工 人 丟 了 過 去 被 視 為 終 身 鐵 飯 碗 的 工 作 。 大 連 的 失 業 率 ,
要 高 於 全 國 平 均 水 平 , 這 裡 的 空 氣 質 量 和 水 質 , 因 為 重 工 業
的 污 染 , 都 變 得 很 糟 。
在 薄 熙 來 的 眾 多 恢 復 城 市 活 力 、 改 變 城 市 形 象 的 政 策 動
議 中 , 有 兩 件 值 得 一 提 : 環 保 和 足 球 。
在 他 執 政 的 第 一 個 五 年 中 , 薄 熙 來 掀 起 了 一 個 “ 綠 色 ”
風 暴 , 要 把 大 連 建 成 中 國 北 方 的 香 港 。 他 制 定 了 一 個 雄 心 勃
勃 的 計 劃 , 把 將 近 100 家 造 成 污 染 的 工 廠 遷 出 城 市 。 政 府 拆
除 了 舊 工 廠 和 貧 民 窟 , 在 路 邊 種 植 了 大 量 綠 化 樹 木 , 修 建 了
風 格 各 異 的 公 共 廣 場 , 在 公 共 場 所 鋪 設 了 幾 千 平 方 公 里 的 草
坪 。 僅 1995 年 一 年 , 全 市 鋪 設 草 坪 200 萬 平 方 米 , 綠 草 覆 蓋
了 全 市 面 積 的 37%。 薄 熙 來 的 設 想 , 挑 戰 了 本 地 人 視 閑 置 土
地 為 西 方 式 奢 侈 、 浪 費 空 間 的 觀 念 。 在 毛 澤 東 時 代 , 中 國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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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民 都 響 應 號 召 去 砍 樹 、 燒 草 , 好 騰 出 耕 田 多 種 莊 稼 。 在 很 長
時 間 裡 , 一 些 大 連 人 開 他 們 市 長 的 玩 笑 , 說 “ 光 顧 草 不 顧 糧 ”。
薄 熙 來 增 加 了 下 水 道 處 理 設 施 一 項 , 也 為 他 的 施 政 加 了
分 , 政 府 對 40 條 河 流 進 行 了 綜 合 治 理 , 把 老 式 的 漁 村 , 改 造
成 了 海 灘 度 假 和 旅 遊 勝 地 。
大 連 很 快 就 成 為 全 國 其 他 市 長 效 彷 的 榜 樣 , 而 薄 熙 來 則
效 仿 環 繞 公 圜 而 建 的 城 市 新 加 坡 , 大 連 有 了 “ 中 國 的 新 加 坡 ”
之 美 稱 。2001 年 , 聯 合 國 環 境 規 劃 署 表 彰 了 大 連 市 政 府 對 保
護 環 境 的 傑 出 貢 獻 。1993 年 ,《 華 爾 街 日 報 》 把 薄 熙 來 評 為
中 國 最 有 前 途 的 20 位 政 壇 新 秀 之 一 。
但 是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的 實 驗 , 也 受 到 了 很 多 人 的 批 評 , 說
他 這 是 為 了 出 風 頭 , 吸 引 北 京 上 層 的 注 意 而 搞 的 公 關 。 例 如 ,
大 連 位 於 中 國 的 乾 旱 地 區 , 水 資 源 嚴 重 短 缺 。 評 論 家 說 , 這
座 城 市 把 它 短 缺 的 淡 水 資 源 , 都 浪 費 在 沒 用 的 植 物 和 草 地 上
了 , 而 公 共 廣 場 佔 去 了 大 連 本 可 以 用 於 商 業 臝 利 的 珍 貴 地 皮 。
薄 熙 來 反 撃 這 些 批 評 , 說 美 化 大 連 有 助 於 吸 引 更 多 國 外
國 内 的 投 資 者 。 他 的 環 境 措 施 也 使 得 房 產 增 值 。 大 連 的 200
萬 居 民 中 , 有 一 半 住 在 新 型 住 宅 區 ,45 萬 人 使 用 政 府 補 貼 搬
進 新 居 , 增 長 的 房 產 價 值 , 向 城 市 提 供 了 更 多 的 稅 收 , 使 政
府 拿 得 出 錢 來 , 承 擔 造 成 污 染 的 工 廠 向 遠 郊 的 搬 遷 。
除 了 他 的 環 境 計 劃 , 薄 熙 來 還 有 “ 足 球 市 長 ” 的 美 稱 , 他 把
一 支 足 球 勁 旅 , 看 成 是 大 連 “ 一 張 具 有 吸 引 力 的 名 片 ”。 他 對
足 球 的 支 持 , 迎 合 了 這 座 城 市 的 愛 好 。 大 連 人 大 多 都 是 足 球
迷 。80 年 代 初 期 , 大 連 足 球 倶 樂 部 是 全 國 頂 尖 的 足 球 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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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1993 年 , 這 個 倶 樂 部 被 改 編 為 職 業 足 球 隊 。 大 連 市 向 萬 達 集
團 —— 個 房 地 產 和 娛 樂 企 業 集 團 —— 提 供 了 津 貼 和 稅 率 優
惠 , 使 它 成 為 資 助 足 球 倶 樂 部 的 模 範 企 業 。1994 年 , 大 連 萬
達 足 球 倶 樂 部 臝 得 第 一 個 全 職 業 中 國 甲 A 聯 賽 冠 軍 , 此 後 ,
它 又 八 次 奪 得 了 聯 賽 冠 軍 , 成 為 中 國 足 球 史 上 最 為 成 功 的 足
球 倶 樂 部 之 一 。
“ 足 球 不 僅 是 體 育 和 娛 樂 , 它 還 是 一 種 可 貴 的 精 神 ,” 薄
熙 來 在 很 多 場 合 都 這 麼 說 過 。 為 了 使 足 球 成 為 大 連 的 官 方 運
動 項 目 , 政 府 建 了 一 個 足 球 發 展 區 , 撥 出 資 金 訓 練 新 手 , 在
孩 子 們 中 間 普 及 這 一 運 動 。 在 薄 熙 來 領 導 下 , 大 連 擁 有 一 個
資 金 雄 厚 、 人 才 輩 出 的 足 球 學 校 , 培 養 出 大 批 優 秀 球 員 , 建
起 了 承 辦 國 際 比 賽 的 球 場 。 本 世 纪 初 , 它 在 體 育 上 的 整 體 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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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力 , 在 全 國 已 經 無 人 可 敵 。 球 星 在 大 連 比 電 影 明 星 更 火 。
據 說 薄 熙 來 升 為 市 長 之 前 , 大 連 的 官 員 都 是 出 名 的 懶 ,
腐 敗 非 常 普 遍 。 很 多 人 每 晚 都 消 耗 在 豪 華 餐 廳 裡 , 用 公 款 吃
喝 玩 樂 打 麻 將 。 政 府 機 構 辦 公 室 裡 , 官 員 上 班 都 遲 到 。 薄 熙
來 上 任 後 進 行 整 頓 , 要 求 執 行 嚴 格 的 紀 律 , 來 提 高 政 府 效 率 。
政 府 關 鍵 部 門 的 各 位 主 管 都 要 求 配 有 尋 呼 機 , 一 旦 他 需 要 ,
可 以 隨 時 呼 他 們 。《 中 國 企 業 報 》 一 位 記 者 回 憶 說 , 薄 熙 來 會
即 興 给 某 些 官 員 晚 上 打 電 話 , 看 他 們 是 否 在 外 用 公 款 娛 樂 。
這 樣 一 來 , 很 多 人 就 選 擇 呆 在 家 裡 , 以 免 被 逮 到 。 有 天 晚 上 ,
薄 熙 來 給 一 位 主 任 打 電 話 , 但 沒 有 人 接 。 第 二 天 早 上 , 那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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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任 說 , 他 早 早 上 床 睡 覺 了 。“ 你 好 像 沒 什 麼 事 幹 嘛 ,” 薄 熙 來
說 ,“ 我 們 也 許 應 該 给 你 多 分 派 些 任 務 。”
有 餐 館 和 企 業 常 請 薄 熙 來 给 他 們 寫 寫 評 語 , 好 拿 給 顧 客
看 。 如 果 是 經 營 不 好 的 生 意 , 薄 熙 來 就 寫 一 些 “ 管 理 不 善 ,
導 致 破 產 ” 之 類 的 , 讓 人 家 經 理 好 不 尷 尬 。
薄 熙 來 是 一 個 事 必 躬 親 的 市 長 。 有 一 個 故 事 說 , 有 天 晚
上 , 薄 熙 來 下 班 晚 了 , 發 現 廁 所 在 漏 水 。 他 立 即 給 大 樓 經 理
打 電 話 , 命 令 他 馬 上 解 決 這 個 問 題 。 在 一 個 為 大 連 的 外 國 企
業 舉 辦 的 年 終 晚 會 上 , 一 個 外 國 企 業 家 抱 怨 , 他 在 一 個 政 府
機 構 受 到 了 冷 遇 。 薄 熙 來 一 聽 , 一 拳 砸 在 桌 上 , 命 令 那 個 機
構 的 負 責 人 立 即 關 注 此 事 。
薄 熙 來 在 展 示 大 連 上 頗 具 匠 心 。1994 年 , 為 了 迎 接 香 港
1997 年 回 歸 中 國 , 他 在 一 個 老 鹽 礦 的 舊 址 上 , 修 建 了 星 海 廣
場 。 這 是 亞 洲 最 大 的 城 市 廣 場 , 佔 地 110 萬 平 方 米 。 它 的 名
字 體 現 在 它 的 形 狀 和 廣 場 中 心 的 設 計 上 , 中 心 是 顆 巨 大 的 星 。
作 為 薄 熙 來 親 民 風 格 的 一 個 體 現 , 廣 場 上 留 下 了 大 連 居 民 的
1000 雙 大 腳 印 。
這 個 廣 場 讓 很 多 人 驚 奇 不 止 —— 廣 場 的 中 央 豎 著 白 色 大
理 石 的 華 表 , 高 19.97 米 , 周 長 1.997 米 , 上 面 雕 刻 著 巨 龍 。
華 表 曾 體 現 了 帝 王 的 權 力 , 這 對 華 表 , 仿 造 的 是 豎 在 北 京 天
安 門 廣 場 、 離 天 安 門 城 樓 不 遠 的 那 對 華 表 。 相 比 之 下 , 大 連
的 這 對 華 表 , 更 高 更 大 。 批 評 薄 熙 來 的 人 稱 , 它 們 象 徵 了 他
内 心 想 當 一 個 凌 駕 一 切 的 帝 王 , 用 現 在 的 官 銜 , 就 是 黨 的 總
書 記 。 據 說 , 前 任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訪 問 大 連 的 時 候 , 看 到 這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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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帝 王 象 徵 , 感 到 很 吃 驚 。 他 是 不 可 能 不 懂 其 中 的 含 義 吧 。
薄 熙 來 倒 台 後 , 中 國 官 方 媒 體 說 , 他 的 政 治 野 心 昭 然 若
揭 , 在 大 連 留 下 了 很 多 印 記 。 在 美 國 , 總 統 辦 公 室 是 有 一 個
“ 核 戰 密 碼 箱 ”, 若 有 危 情 , 總 統 有 權 動 用 核 武 器 。 在 大 連 ,
薄 熙 來 在 他 辦 公 桌 上 安 裝 了 一 個 開 關 , 可 以 控 制 全 城 所 有 的
噴 泉 , 這 樣 , 讓 他 可 以 感 受 到 , 一 切 都 由 他 來 控 制 。
和 過 去 的 君 王 一 樣 , 傳 說 薄 熙 來 也 是 個 聲 名 狼 藉 的 好 色
之 徒 。 他 有 多 個 情 人 , 其 中 之 一 是 大 連 電 視 台 的 女 主 持 人 張
偉 傑 。 網 絡 上 傳 得 很 廣 , 說 張 偉 傑 在 她 的 同 事 面 前 , 公 開 吹
噓 她 與 薄 熙 來 的 親 密 關 係 。 她 最 喜 歡 的 一 句 話 就 是 :“ 我 今 晚
去 見 市 長 。 你 有 什 麼 事 求 他 , 只 管 跟 我 說 。” 中 紀 委 一 位 熟 悉
薄 熙 來 案 件 的 官 員 說 ,1998 年 , 薄 熙 來 和 張 偉 傑 生 了 個 小 女
兒 。 他 妻 子 谷 開 來 聽 說 了 , 對 薄 熙 來 大 發 雷 霆 , 要 求 電 視 台
的 領 導 開 除 張 偉 傑 。 結 果 , 女 主 持 人 丟 了 工 作 , 從 公 眾 眼 中
消 失 了 。 很 多 年 來 , 大 連 人 都 認 為 谷 開 來 讓 女 主 持 人 “ 人 間
蒸 發 ” 了 。2012 年 9 月 , 我 聽 北 京 的 一 位 記 者 說 , 張 偉 傑 還
活 著 。 據 說 她 1998 年 接 受 了 薄 熙 來 的 億 萬 富 翁 朋 友 徐 明 给 的
一 筆 錢 , 條 件 是 她 帶 著 她 小 女 兒 永 遠 離 開 這 個 城 市 , 不 再 來
糾 纏 薄 熙 來 。 在 薄 熙 來 接 受 調 査 後 , 中 紀 委 在 搜 羅 薄 熙 來 的
罪 證 時 , 找 到 了 張 偉 傑 。 明 鏡 新 聞 網 披 露 了 關 於 張 偉 傑 的 最
新 消 息 後 , 北 京 的 一 位 微 博 博 主 用 一 種 典 型 的 諷 刺 語 氣 說 :
恭 喜 薄 瓜 瓜 找 到 了 一 個 小 妹 妹 。
一 位 在 大 連 為 薄 熙 來 工 作 的 官 員 說 , 薄 熙 來 對 女 性 貪 得 無 厭 ,
使 他 獲 得 一 個 外 號 :“ 勃 起 來 ”。 他 通 過 這 個 城 市 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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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個 “ 面 子 ” 工 程 , 來 炫 耀 自 己 對 年 輕 美 女 的 偏 愛 。 在 他 的 命
令 下 , 大 連 公 安 局 組 建 了 一 支 女 子 騎 警 隊 , 這 也 是 中 國 警 界
的 第 一 支 。 薄 熙 來 指 示 , 第 一 批 新 騎 警 要 “ 成 為 大 連 的 美 麗
名 片 ”。 第 一 批 選 上 的 50 名 女 騎 警 , 平 均 年 齡 23 歲 。
薄 熙 來 過 去 的 同 事 說 , 除 了 他 的 好 色 , 他 對 自 己 的 政 敵
是 冷 酷 無 情 的 。 在 中 國 , 中 央 和 各 省 黨 政 分 工 , 共 產 黨 的 總
書 記 , 實 際 上 的 政 治 首 領 , 負 責 政 策 和 人 事 問 題 , 而 執 行 黨
的 政 策 的 行 政 機 構 最 高 領 導 , 則 負 責 日 常 事 務 。 中 國 的 總 理 ,
要 對 共 產 黨 總 書 記 負 責 , 各 省 市 的 省 長 或 市 長 , 對 同 级 的 黨
委 書 記 負 責 。
薄 熙 來 剛 到 大 連 時 , 被 任 命 為 大 連 市 長 , 他 的 市 委 書 記 是 一
個 技 術 官 僚 。 在 薄 熙 來 把 市 委 書 記 看 作 政 治 障 礙 之 前 , 他 兩
人 有 過 短 暫 的 蜜 月 期 。 一 個 熟 悉 當 時 情 況 的 人 說 , 薄 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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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從 來 沒 把 市 委 書 記 當 回 事 , 經 常 不 斷 地 在 内 部 和 公 開 場 合
找 他 的 麻 煩 。 逐 漸 地 , 市 委 書 記 敗 下 陣 去 ,1999 年 被 迫 離 開 。
薄 熙 來 得 到 了 他 的 位 子 , 成 為 市 委 書 記 兼 市 長 。 一 位 記 者 說 ,
大 連 前 市 委 書 記 對 薄 熙 來 心 懷 不 滿 , 開 始 和 其 他 被 薄 熙 來 欺
負 的 人 們 聯 合 起 來 。 之 後 的 兩 年 裡 , 前 市 委 書 記 收 集 到 一 大
堆 薄 熙 來 的 罪 證 材 料 , 並 上 交 給 國 家 安 全 部 的 李 岩 峰 , 以 便
對 薄 熙 來 進 行 調 査 。
2002 年 5 月 , 從 北 京 到 大 連 的 中 國 北 方 航 空 公 司 6136
航 班 遭 遇 空 難 , 機 上 103 位 乘 客 和 9 名 機 組 人 員 全 部 喪 生 ,
李 岩 峰 也 在 遇 難 者 之 列 。 官 方 調 查 小 組 認 定 , 空 難 因 乘 客 縱
火 造 成 , 這 位 乘 客 曾 是 一 名 安 全 人 員 , 在 飛 機 上 自 殺 式 攻 撃 ,
故 意 縱 火 。 然 而 , 一 位 曾 經 在 大 連 做 過 記 者 的 作 家 告 訴 一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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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英 國 報 紙 , 這 一 事 件 是 薄 熙 來 和 他 妻 子 精 心 策 劃 的 , 意 在 幹
掉 李 岩 峰 。 這 一 指 控 從 來 未 經 證 實 , 據 說 中 紀 委 介 入 此 案 ,
進 行 了 調 查 。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備 受 矚 目 的 成 功 , 加 上 他 父 親 一 直 不 斷 的
活 動 , 給 他 帶 來 了 新 的 機 遇 。2001 年 1 月 , 他 被 任 命 為 遼 寧
省 委 副 書 記 和 遼 寧 省 代 省 長 。2001 年 1 月 17 日 , 當 他 走 出
大 連 市 委 大 樓 時 , 受 到 了 當 地 市 民 的 熱 情 歡 送 , 他 們 站 在 街
道 兩 旁 為 他 送 行 。 有 些 人 要 衝 過 來 跟 他 握 手 祝 福 , 警 察 只 好
在 他 身 邊 拉 起 一 道 人 牆 。 城 中 的 海 洋 廣 場 , 有 更 多 的 市 民 等
在 那 裡 。
第 二 天 , 所 有 主 要 報 紙 和 電 視 台 都 刊 登 了 文 章 和 播 放 了
實 況 : 大 連 人 包 圍 受 人 擁 護 的 薄 市 長 。《 大 連 日 報 》 的 大 標 題
是 “ 大 連 街 道 兩 旁 的 感 人 場 面 ”。 只 是 , 這 些 場 面 是 不 是 自 發
的 , 受 到 很 多 人 的 質 疑 , 說 薄 熙 來 有 意 製 造 對 他 的 個 人 崇 拜 。
當 地 人 後 來 揭 露 說 , 所 謂 清 晨 自 發 的 告 別 場 面 , 是 被 各 個 街
道 居 委 會 組 織 的 。 有 些 地 方 , 當 地 官 員 答 應 给 每 個 上 街 的 人
一 包 肯 德 基 炸 雞 —— 在 當 時 , 這 種 炸 雞 是 很 受 歡 迎 但 相 對 比
較 貴 的 美 國 品 牌 的 食 品 。
遼 寧 省 長 不 是 一 件 輕 鬆 事 。 遼 寧 是 一 個 眾 所 周 知 的 工 業
垃 圾 場 。 成 為 中 國 國 企 改 革 的 一 個 典 型 負 面 案 例 。 對 薄 熙 來
來 講 , 他 視 遼 寧 為 一 個 能 夠 表 現 其 能 力 的 機 會 和 挑 戰 。 上 任
不 久 , 他 和 周 邊 幾 省 協 作 , 在 國 務 院 的 支 持 下 , 規 劃 出 一 個
地 區 經 濟 合 作 計 劃 , 稱 為 “ 復 興 東 北 ”。 這 一 項 目 的 目 標 , 是
通 過 從 臨 近 的 南 韓 和 日 本 招 商 引 資 , 來 解 決 居 高 不 下 的 失 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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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問 題 。
2002 年 , 在
薄 熙 來 的 配 合
下 , 中 紀 委 查 出
一 個 腐 敗 大 案 ,
120 位 官 員 涉
案 , 包 括 遼 寧 最
大 城 市 瀋 陽 市 的
市 長 和 副 市 長 ,
兩 人 都 曾 被 薄 熙
來 讚 揚 為 銳 意 改
革 的 新 秀 。 此 案
的 主 要 人 物 因 各
種 腐 敗 指 控 ——
非 法 賭 博 , 與 黑
社 會 勾 結 以 及 盜
用 公 共 基 金 ——
被 判 了 死 刑 。 後
來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市 成 為 新 聞 焦 點 的 打 黑 戰 役 可 能 與 此 經 歷 有
關 。
薄 熙 來 在 遼 寧 任 期 内 並 不 是 沒 有 爭 議 的 , 多 半 是 因 為 他
的 傲 慢 自 負 。 仰 融 , 在 國 外 是 以 本 傑 明 . 仰 爲 人 熟 知 , 是 一 位
中 國 投 資 家 , 創 辦 了 第 一 家 在 紐 約 股 票 交 易 市 場 上 市 的 中 國
公 司 “ 華 晨 中 國 汽 車 ”。2001 年 ,《 財 富 》 雜 誌 將 仰 融 列 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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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國 富 豪 第 三 位 。2002 年 , 仰 融 因 在 外 省 建 立 了 新 的 加 工 廠 ,
冒 犯 了 薄 熙 來 , 為 報 復 仰 融 , 薄 熙 來 指 控 他 盜 用 公 共 資 金 ,
宣 稱 仰 融 不 是 一 個 私 人 企 業 家 , 而 是 國 有 資 產 的 代 理 人 和 經
營 人 。 他 甚 至 威 脅 要 接 管 仰 融 的 公 司 , 指 示 遼 寧 省 公 安 機 關
對 仰 融 發 出 逮 捕 證 。 仰 融 得 到 消 息 後 逃 到 美 國 。
仰 融 在 美 國 開 始 反 擊 。 他 說 , 遼 寧 省 政 府 在 他 的 公 司 沒
有 投 資 一 分 錢 , 他 的 公 司 只 是 掛 個 “ 國 有 企 業 ” 的 名 字 而 巳 ,
從 一 開 始 他 就 完 全 地 擁 有 這 個 公 司 。 他 向 華 盛 頓 特 區 的 聯 邦
法 院 遞 交 了 訴 訟 狀 , 起 訴 遼 寧 省 政 府 非 法 佔 有 他 的 私 人 財 產 。
他 雇 了 美 國 幾 位 著 名 律 師 , 包 括 前 總 統 里 根 的 法 律 顧 問 。
美 國 的 聯 邦 法 庭 , 居 然 可 以 起 訴 中 國 的 省 政 府 ? 這 讓 中
國 人 覺 得 難 以 接 受 。 當 薄 熙 來 通 過 外 交 渠 道 接 到 法 院 傳 票 時 ,
他 主 政 的 遼 寧 省 力 促 美 國 法 庭 撤 銷 仰 融 的 起 訴 。 最 終 , 經 過
仔 細 的 審 議 , 法 庭 裁 定 遼 寧 省 政 府 獲 勝 。 仰 融 繼 續 上 訴 ,2006
年 被 華 盛 頓 特 區 的 聯 邦 法 院 駁 回 。
作 為 遼 寧 省 長 , 薄 熙 來 應 接 受 當 時 省 委 書 記 聞 世 震 的 領
導 。 聞 不 喜 歡 這 位 省 長 的 淺 薄 。 據 說 他 批 評 過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的 工 作 , 說 那 是 公 關 把 戲 。 聞 有 句 名 言 , 說 薄 熙 來 把 “ 城 市
建 得 像 歐 洲 , 農 村 像 非 洲 ”。 作 為 回 擊 , 薄 熙 來 指 控 聞 世 震 對
遼 寧 發 生 的 腐 敗 大 案 負 有 個 人 責 任 。
北 京 方 面 注 意 到 其 二 人 間 的 不 合 。2004 年 2 月 , 商 務 部
長 呂 福 源 因 為 健 康 原 因 提 早 辭 去 職 務 , 胡 錦 濤 考 慮 讓 薄 熙 來
接 替 他 的 職 位 —— 有 些 記 者 說 , 前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與 薄 熙 來 父
親 的 關 係 不 錯 , 從 中 也 起 了 一 定 作 用 。 把 薄 熙 來 調 到 北 京 ,
146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就 可 以 消 除 遼 寧 黨 政 官 員 之 間 的 緊 張 關 係 了 。 另 外 , 商 務 部
有 很 多 對 外 貿 易 方 面 的 業 務 , 胡 錦 濤 的 團 隊 中 , 需 要 一 個 英
俊 瀟 灑 、 富 有 魅 力 、 口 才 流 利 的 部 長 來 代 表 中 國 。 這 樣 , 薄
熙 來 回 到 他 從 小 長 大 的 首 都 , 接 任 了 這 個 對 外 高 知 名 度 的 職
務 。
頭 三 個 月 , 他 保 持 了 低 調 , 拒 絕 了 媒 體 的 採 訪 , 限 制 自
己 的 公 開 露 面 。3 月 22 日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期 間 , 當 他 被 媒 體 包
圍 時 , 他 的 話 都 是 異 乎 尋 常 地 謹 慎 。
有 閑 話 說 , 一 個 算 命 先 生 告 訴 他 , 要 韜 晦 , 安 靜 地 為 下
一 步 更 好 的 機 會 做 準 備 。 他 父 親 在 國 務 院 裡 的 朋 友 也 奉 言 給
他 , 說 一 個 新 到 中 央 政 府 的 官 員 很 重 要 的 品 質 是 謙 遜 、 低 調 。
媒 體 對 這 為 英 俊 的 政 治 人 物 的 興 趣 , 卻 一 直 非 常 強 烈 。
2002 年 4 月 15 日 , 薄 熙 來 到 廣 州 的 廣 交 會 做 短 暫 停 留 , 記
者 們 把 他 團 團 圍 住 , 提 出 各 種 問 題 。 遺 有 , 儘 管 薄 熙 來 在 公
共 場 合 說 的 不 多 , 他 卻 允 許 《 時 尚 男 士 》 雜 誌 把 他 列 入 中 國
頂 尖 “ 時 尚 男 士 ” 的 名 單 ——《 時 尚 男 士 》 的 理 由 是 : 他 是
“ 最 具 時 尚 眼 光 的 中 國 官 員 , 曾 把 大 連 建 成 中 國 最 時 尚 的 城
市 之 一 , 首 創 大 連 國 際 服 裝 節 ”; 說 他 “ 溫 文 爾 雅 的 外 表 和 幹
練 的 工 作 作 風 , 使 他 在 公 眾 中 極 具 親 和 力 ”。 這 類 言 辭 , 在 中
國 媒 體 上 是 難 得 一 見 的 。 隨 著 媒 體 注 意 力 的 增 長 , 薄 熙 來 剛
開 始 的 自 我 約 束 力 就 慢 慢 消 失 了 。 很 快 , 他 又 恢 復 了 他 那 種
吸 引 聚 光 燈 的 自 信 、 坦 率 、 雄 辯 。
薄 熙 來 接 手 商 務 部 的 時 機 不 太 好 。2004 年 , 商 務 部 面 臨 很 多
挑 戰 : 外 商 直 接 投 資 停 滯 , 與 美 國 和 歐 洲 的 貿 易 衝 突 達
147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到 新 層 次 。 美 國 紡 織 品 製 造 商 聲 稱 , 由 於 中 國 的 廉 價 商 品 ,
使 美 國 國 内 失 去 了 1.6 萬 份 工 作 , 為 此 , 布 什 總 統 的 内 閣 繼
續 強 制 對 中 國 紡 織 品 進 行 配 額 限 制 , 以 挽 救 美 國 的 就 業 機 會 。
歐 盟 很 快 也 如 法 炮 製 。 中 國 的 出 口 受 挫 , 這 對 中 國 服 裝 加 工
業 打 撃 不 小 。 薄 熙 來 知 道 , 衝 破 這 個 僵 局 , 對 紡 織 品 製 造 商
來 說 是 必 需 的 。
薄 熙 來 參 加 過 幾 場 嚴 峻 的 貿 易 戰 。2004 年 , 他 同 中 國 副
總 理 吳 儀 飛 到 華 盛 頓 , 進 行 緊 張 的 談 判 。 薄 熙 來 的 同 事 告 訴
媒 體 , 這 位 新 上 任 的 商 務 部 長 始 終 保 持 了 調 和 卻 又 斷 然 的 態
度 。 隸 屬 中 共 中 央 機 關 報 《 人 民 日 報 》 的 雜 誌 《 國 際 金 融 》
報 導 , 薄 熙 來 能 說 一 口 比 較 流 利 的 英 語 , 與 美 國 官 員 會 談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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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間 , 他 要 一 位 結 結 巴 巴 的 美 國 口 譯 員 不 要 翻 譯 了 , 省 下 時 間
來 , 因 為 他 和 他 的 助 手 可 以 完 全 聽 得 懂 英 語 。
從 美 國 返 回 十 天 後 , 薄 熙 來 又 跟 隨 溫 家 寶 總 理 , 於 2004
年 5 月 出 訪 歐 洲 五 國 。 香 港 記 者 迷 戀 他 的 魅 力 , 稱 其 極 大 地
有 別 於 其 他 教 條 又 保 守 的 北 京 官 員 。 一 家 中 文 報 紙 甚 至 稱 他
為 “ 中 國 的 約 翰 . 肯 尼 迪 ”。
在 比 利 時 的 布 魯 塞 爾 , 他 的 口 才 给 所 有 人 留 下 深 刻 印 象 。
在 一 次 講 話 中 , 他 把 歐 盟 和 中 國 比 作 一 對 吵 完 嘴 需 要 和 解 、
並 更 加 親 密 的 夫 妻 , 因 為 雙 方 都 有 賴 於 彼 此 。 當 一 位 意 大 利
記 者 問 他 , 對 廉 價 的 中 國 紡 織 產 品 在 意 大 利 市 場 的 泛 濫 、 给
原 本 小 康 的 意 大 利 傳 統 紡 織 廠 帶 來 災 難 性 的 影 響 有 何 高 見
時 , 薄 熙 來 回 答 :
。
還 是 這 次 旅 行 , 在 一 個 中 歐 外 商 投 資 研 討 會 上 , 薄 熙 來
模 仿 著 電 視 廣 告 的 語 氣 :“ 中 國 商 務 部 將 竭 誠 為 歐 洲 投 資 商 服
務 , 請 記 住 中 國 駐 貴 國 商 務 處 的 熱 線 電 話 0636308534。” 他
的 話 引 來 一 片 笑 聲 和 鼓 掌 。
和 他 當 市 長 的 時 候 一 樣 , 薄 熙 來 對 商 務 部 的 下 屬 也 是 十
分 苛 求 。 工 作 人 員 必 須 一 天 24 小 時 聽 候 召 喚 , 很 多 人 背 後 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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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他 “ 小 毛 澤 東 ”。 同 時 , 薄 熙 來 開 始 展 示 自 己 的 行 為 模 式 ——
他 過 於 自 負 , 從 不 把 他 的 頂 頭 上 司 、 主 管 商 務 部 的 女 副 總 理
吳 儀 放 在 眼 裡 。 在 薄 熙 來 剛 當 部 長 期 間 , 吳 儀 曾 為 他 提 供 過
熱 情 的 支 持 。 薄 熙 來 在 商 務 部 發 起 了 一 系 列 改 革 和 調 整 , 從
部 裡 清 除 了 一 些 吳 儀 器 重 的 人 員 。 在 2006 年 曾 與 薄 熙 來 和 吳
儀 在 中 國 談 判 過 合 資 項 目 的 一 位 美 國 華 裔 商 人 回 憶 說 , 吳 儀
剛 一 走 出 會 議 室 , 薄 熙 來 就 滿 嘴 對 她 輕 蔑 。
“ 雙 慶 之 城 ”
“ 搶 椅 子 ” 在 中 國 是 一 種 常 見 的 政 治 遊 戲 , 用 以 確 保 沒
有 哪 位 部 長 或 省 長 , 能 夠 在 黨 内 或 任 何 一 個 領 域 建 立 起 一 個
過 於 強 大 的 權 力 基 礎 , 以 對 抗 中 央 。2007 年 9 月 , 商 務 部 的
一 個 幹 部 在 電 子 郵 件 裡 告 訴 我 , 薄 熙 來 可 能 要 離 開 商 務 部 ,
到 重 慶 去 任 職 , 當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一 胡 錦 濤 有 意 把 當 時 的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調 到 廣 東 省 主 政 , 把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調 到 北 京 來 。
當 明 鏡 媒 體 發 表 了 薄 熙 來 新 任 命 的 消 息 後 不 久 , 香 港 一
家 親 共 的 報 紙 便 報 導 , 薄 熙 來 次 日 要 到 重 慶 履 職 。 不 過 , 薄
熙 來 並 沒 有 露 面 。 明 鏡 後 來 獲 悉 , 他 不 願 意 接 受 新 的 任 命 ,
一 直 在 推 遲 啟 程 日 期 。 薄 熙 來 和 他 的 朋 友 們 都 把 這 一 任 命 看
成 是 一 種 降 級 和 流 放 。 那 些 日 子 裡 , 他 瞄 準 的 是 吳 儀 即 將 騰
出 來 的 副 總 理 的 位 子 , 吳 儀 已 經 宣 布 , 她 將 在 2008 年 春 季 退
休 。 據 說 溫 家 寶 總 理 正 在 考 慮 讓 薄 熙 來 代 替 她 。 不 過 , 吳 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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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並 不 推 崇 薄 熙 來 , 反 對 這 一 任 命 。 副 總 理 的 位 置 逐 漸 落 到 前
副 總 理 姚 依 林 的 女 婿 、 金 融 專 家 王 岐 山 的 頭 上 。 王 岐 山 後 來
成 為 政 治 局 常 委 。
就 在 薄 熙 來 仔 細 盤 算 其 下 一 個 任 命 時 ,2007 年 10 月 ,
中 共 十 七 大 召 開 了 , 他 被 選 進 當 時 由 25 人 組 成 的 政 治 局 , 這
是 中 共 頂 層 決 策 機 構 , 每 月 有 一 次 例 會 , 商 討 黨 和 政 府 面 臨
的 重 要 大 事 。 加 入 政 治 局 , 被 看 成 是 薄 熙 來 的 一 個 政 治 里 程
碑 , 因 為 政 治 局 成 員 的 人 選 , 被 牢 牢 控 制 在 幾 個 高 層 領 導 手
中 ,
每 一 個 候 選 人 都 是 經 過 廣 泛 的 徵 求 意 見 、 利 益 平 衡 之 後
才 被 任 命 的 , 而 且 要 政 治 局 常 委 一 致 通 過 才 行 。 這 一 提 升 ,
使 薄 熙 來 向 中 國 最 高 、 也 是 權 力 最 大 的 機 構 政 治 局 常 委 又 邁
進 了 一 步 。 媒 體 再 一 次 稱 他 為 “ 一 顆 上 升 的 政 治 明 星 ” 了 。
薄 熙 來 需 要 對 他 的 新 職 位 做 出 決 定 。
薄 熙 來 的 一 位 朋 友 後 來 透 露 , 他 後 來 聽 從 了 高 層 朋 友 的
話 , 把 重 慶 做 為 實 現 其 政 治 理 想 的 起 跑 點 和 實 驗 室 。 重 慶 有
著 3200 萬 人 口 ,38 個 區 縣 , 面 積 等 於 奧 地 利 。 城 市 座 落 在
長 江 邊 , 三 峽 大 壩 工 程 就 位 於 重 慶 。 近 些 年 , 中 國 試 圖 解 決
沿 海 和 内 陸 地 區 經 濟 發 展 不 平 衡 問 題 。 在 發 展 西 南 地 區 的 宏
圖 中 , 重 慶 的 戰 略 性 重 要 地 位 凸 顯 出 來 。1997 年 後 , 重 慶 上
升 為 和 北 京 、 上 海 、 天 津 一 樣 的 直 轄 市 , 中 央 已 經 在 這 裡 換
過 四 任 市 委 書 記 , 沒 有 一 位 給 這 座 城 市 帶 來 什 麼 看 得 見 的 變
化 和 影 響 。 如 果 薄 熙 來 能 使 重 慶 的 面 貌 來 個 大 改 變 ,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就 是 十 拿 九 穩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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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對 於 一 個 懷 著 無 盡 政 治 野 心 的 人 來 說 , 薄 熙 來 一 定 巳 經
想 到 過 與 這 個 城 市 大 吉 大 利 名 字 有 關 的 一 個 故 事 。 重 慶 在 北
宋 時 叫 恭 州 , 南 宋 光 宗 繼 位 前 , 於 孝 宗 淳 熙 十 六 年 (1189) 被
封 於 此 , 同 一 年 又 受 襌 為 帝 , 於 是 取 “ 雙 重 喜 慶 ” 之 意 , 將
恭 州 改 名 為 重 慶 府 。
重 慶 遠 離 政 治 中 心 , 這 意 味 著 薄 熙 來 有 更 大 的 自 主 權 和
更 少 的 約 束 , 使 他 可 以 自 由 地 試 驗 自 己 的 政 治 主 張 。
薄 熙 來 11 月 29 日 到 達 重 慶 , 陪 他 一 起 來 的 , 是 另 一 位
太 子 黨 、 上 升 的 新 星 李 源 潮 , 他 負 責 黨 的 組 織 人 事 工 作 。 在
交 接 儀 式 上 , 李 源 潮 介 紹 薄 熙 來 是 一 位 “ 政 治 上 成 熟 ” 的 幹
部 ,“ 黨 性 原 則 、 大 局 觀 念 強 ”,“ 領 導 經 驗 豐 富 , 從 基 層 一 步
步 成 長 起 來 ”,“ 思 維 敏 捷 , 思 路 開 闊 , 開 拓 創 新 精 神 強 。 事
業 心 、 責 任 感 強 , 工 作 熱 情 高 、 幹 勁 大 ”, 還 說 他 “ 學 習 刻 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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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知 識 面 寬 。 作 風 深 入 紮 實 , 關 心 群 眾 生 活 。 公 道 正 派 , 堅 持
原 則 , 勇 於 開 展 批 評 與 自 我 批 評 。 以 身 作 則 , 嚴 格 要 求 自 己 ,
在 幹 部 群 眾 中 威 信 高 。”
一 位 記 者 在 交 接 儀 式 上 第 一 次 見 到 薄 熙 來 , 在 博 客 上 形
容 了 她 的 感 覺 :“ 我 太 激 動 了 。 我 沒 想 到 他 比 照 片 上 更 英 俊 、
更 有 魅 力 。 他 穿 了 件 黑 西 裝 , 禮 貌 地 走 上 主 席 台 。 擴 音 器 對
他 好 像 太 低 了 。 重 慶 整 個 歷 史 上 還 沒 有 遇 到 過 這 樣 一 個 英 俊
瀟 灑 的 領 導 。 他 幾 乎 不 念 稿 子 , 他 的 講 話 非 常 鼓 舞 人 心 。 他
真 性 感 。 我 喜 歡 !” 中 國 有 句 老 話 , 叫 “ 新 官 上 任 三 把 火 ”。
薄 熙 來 的 三 把 火 , 是 後 來 名 揚 天 下 的 “ 唱 红 打 黑 ”—— 唱 革
命 歌 曲 , 打 擊 腐 敗 和 犯 罪 組 織 。 開 始 的 時 候 , 薄 熙 來 的 戰 役
被 認 為 是 穩 臝 之 舉 。“ 如 果 一 位 官 員 對 資 本 主 義 實 踐 或 者 民 主
改 革 過 於 熱 衷 , 很 容 易 就 會 被 指 責 為 太 西 化 , 偏 離 了 共 產 主
義 ;” 旅 美 評 論 家 陳 小 平 博 士 說 ,“ 可 是 如 果 你 向 左 轉 , 高 舉
毛 澤 東 的 旗 幟 , 就 沒 人 敢 指 責 你 回 到 共 產 主 義 老 根 上 去 了 。”
在 2007 年 的 就 職 演 說 中 , 薄 熙 來 對 著 幾 百 名 市 領 導 幹 部
說 :“ 做 幹 部 一 要 幹 活 、 二 要 乾 淨 , 黨 政 領 導 一 定 要 風 清 氣 正 ,
取 信 於 民 。 我 已 經 和 愛 人 開 來 商 量 好 , 決 不 允 許 任 何 親 友 以
及 身 邊 的 任 何 人 在 重 慶 圖 方 便 、 求 特 權 。 如 果 大 家 聽 到 有 誰
打 著 我 們 的 旗 號 在 重 慶 辦 事 情 , 請 一 定 堅 決 制 止 並 告 訴 我
們 ”。
薄 熙 來 接 手 重 慶 的 時 候 , 這 里 正 面 臨 著 嚴 重 的 社 會 經 濟
問 題 。 在 38 個 區 縣 裡 , 就 有 七 個 被 政 府 列 為 貧 困 地 區 。 重 慶
3200 萬 人 口 中 , 大 約 有 一 半 生 活 在 貧 困 線 以 下 , 也 就 是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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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人 均 收 入 在 每 年 2300 元 人 民 幣 以 下 。 整 個 城 市 終 年 籠 罩 在 黃
霧 之 中 —— 那 是 工 業 污 染 、 煤 煙 、 塵 土 和 嚴 重 污 染 的 長 江 上
霧 氣 的 混 合 。 夏 天 裡 , 酸 雨 是 很 常 見 的 。 除 了 污 染 , 黑 社 會
和 政 府 腐 敗 的 根 子 很 深 , 黑 勢 力 與 政 府 官 員 勾 結 , 控 制 著 全
市 的 許 多 企 業 , 從 出 租 車 和 旅 館 , 到 餐 館 和 夜 總 會 。
還 有 , 每 天 市 政 府 大 樓 前 有 幾 百 人 聚 集 , 風 雨 無 阻 , 抗
議 欠 薪 、 強 制 搬 遷 和 政 府 官 員 的 腐 敗 。 儘 管 抗 議 者 人 數 從 來
沒 有 達 到 過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的 程 度 , 但 是 不 滿 情 緒 就 在 水
面 下 湧 動 。
面 對 這 些 挑 戰 , 薄 熙 來 緊 跟 中 央 的 步 子 , 在 為 重 慶 尋 求
切 實 可 行 的 社 會 和 政 治 解 決 辦 法 時 , 執 行 了 一 系 列 後 來 被 人
稱 為 民 粹 主 義 的 政 策 。
作 為 他 “ 共 同 富 裕 ” 計 劃 的 一 部 分 , 重 慶 市 政 府 投 入 150
億 元 , 為 低 收 入 家 庭 和 大 學 畢 業 生 建 了 80 萬 套 公 寓 房 , 用 低
於 市 場 40% 的 租 金 出 租 。 這 些 公 寓 建 在 市 中 心 的 高 收 入 住 宅
附 近 , 以 杜 絕 貧 民 區 的 出 現 。 重 慶 政 府 還 砸 下 500 億 元 , 用
於 農 村 教 育 、 健 康 保 健 和 住 房 。 薄 熙 來 的 重 慶 是 全 國 第 一 批
给 外 來 民 工 以 城 市 居 住 許 可 的 城 市 , 使 他 們 與 城 市 居 民 一 樣 ,
可 以 享 受 更 好 的 醫 療 、 教 育 和 社 會 保 障 。 為 了 改 善 公 共 安 全 ,
薄 熙 來 的 政 府 在 全 市 建 立 了 500 個 警 察 亭 , 令 警 察 上 街 執 勤 ,
方 便 市 民 找 到 警 察 報 告 案 情 。 還 在 全 市 大 搞 綠 化 , 建 立 政 府
基 金 , 重 建 基 礎 設 施 , 以 吸 引 更 多 的 外 商 投 資 。
2009 年 金 融 危 機 期 間 , 全 國 其 他 地 方 的 經 濟 增 速 者 都 在 放
慢 , 而 重 慶 的 GDP 增 幅 卻 達 到 16.4%,2010 年 達 到 17.1%。
154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87% 的 增 長 都 在 國 營 部 門 。 在 薄 熙 來 領 導 下 , 重 慶 預 算 的 一 半
花 在 醫 療 保 健 、 住 房 、 養 老 金 、 教 育 和 其 他 公 共 服 務 上 面 。
薄 熙 來 用 大 筆 國 家 補 貼 來 爭 取 外 國 旗 艦 企 業 , 例 如 蘋 果 、 富
士 康 、 巴 斯 夫 等 等 , 直 接 外 商 投 資 在 他 任 期 内 每 年 增 長 50%。
薄 熙 來 還 發 動 了 一 個 大 型 社 會 房 屋 計 劃 , 鼓 勵 農 民 用 他 們 自
己 的 土 地 換 取 城 市 發 展 。
重 慶 有 兩 個 著 名 的 國 民 黨 監 獄 , 在 共 產 黨 1949 年 奪 取 政
權 之 前 , 蔣 介 石 政 權 在 這 裡 曾 經 關 押 、 拷 打 、 殺 害 了 300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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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年 輕 的 中 共 地 下 前 舉 行 的 儀 式 上 , 發 起 了 他 黨 員 和 社 會 活 動
人 士 。 這 座 城 市 久 有 “ 红 色 城 市 ” 的 名 聲 。 在 歌 樂 山 腳 下 的
監 獄 舊 址 旁 , 建 了 一 座 革 命 先 烈 博 物 館 吸 引 了 全 國 成 千 上 萬
的 遊 客 。 薄 熙 來 大 力 宣 揚 這 一 革 命 傳 統 , 在 2008 年 , 在 红 岩
革 命 先 烈 博 物 館 前 舉 行 的 儀 式 上 , 發 起 了 他 的 “ 唱 紅 打 黑 ”
運 動 。
薄 熙 來 在 大 會 和 私 人 聚 會 上 都 喜 歡 率 眾 高 唱 毛 澤 東 時 代
的 老 歌 , 作 為 重 慶 “ 唱 红 打 黑 ” 的 一 個 部 分 , 他 把 大 唱 革 命
歌 曲 當 成 了 一 種 義 务 。2008 年 , 從 他 的 辦 公 室 發 出 通 知 , 要
求 所 有 黨 政 機 關 都 要 大 唱 红 色 經 典 歌 曲 , 増 強 民 眾 對 共 產 黨
的 信 任 ,“ 提 升 重 慶 英 雄 山 城 的 精 神 ”。 他 親 自 選 出 一 百 首 毛
澤 東 時 代 流 行 的 歌 曲 , 灌 成 CD 出 售 , 在 廣 播 電 台 和 電 視 台 反
覆 播 放 。 不 久 , 整 個 城 市 都 動 員 起 來 了 —— 孩 子 們 和 大 人 們
揮 舞 小 红 旗 , 齊 聲 高 唱 。 每 逢 國 慶 節 、 勞 動 節 或 七 一 建 黨 節 ,
在 全 城 組 織 歌 詠 比 賽 。
在 三 年 時 間 裡 , 重 慶 共 組 織 了 10 萬 多 場 红 歌 演 唱 會 。 薄
熙 來 甚 至 派 他 的 红 歌 歌 唱 團 到 北 京 、 上 海 和 香 港 去 演 唱 。 重
慶 一 家 精 神 病 院 把 “ 唱 红 ” 當 作 他 們 的 輔 助 醫 療 手 段 , 病 人
每 天 吃 完 藥 就 號 召 他 們 唱 红 歌 。“ 红 歌 可 以 鼓 舞 病 人 的 精 神 ,
改 善 他 們 的 情 緒 , 增 強 他 們 對 治 療 的 信 心 。” 一 位 醫 生 說 。
薄 熙 來 垮 台 以 後 , 红 歌 還 在 繼 續 唱 。 黃 聞 光 最 近 到 重 慶
去 的 時 候 , 親 眼 看 到 一 個 由 16 位 退 休 人 員 組 成 的 演 唱 隊 , 在
離 下 榻 酒 店 不 遠 的 一 個 公 共 廣 場 大 唱 老 歌 。 在 平 日 的 晚 上 ,
可 以 一 直 唱 到 夜 裡 一 點 鐘 , 周 圍 居 民 好 像 一 點 也 沒 反 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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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薄 熙 來 還 親 自 策 劃 了 一 套 書 籍 《 讀 點 經 典 》, 作 為 再 現 红
色 文 化 的 一 個 重 要 組 成 部 分 。 這 套 “ 红 寶 書 ” 包 含 了 古 代 和
現 代 的 經 典 , 從 孔 子 的 學 說 、 毛 澤 東 詩 詞 到 馬 丁 —— 路 德 .
金 的 《 我 有 一 個 夢 想 》 講 演 辭 。 他 要 求 每 個 幹 部 都 須 攜 帶 這
套 袖 珍 系 列 書 中 的 一 本 , 隨 時 閱 讀 學 習 , 讓 人 想 起 “ 文 革 ”
中 人 們 攜 帶 的 《 毛 主 席 語 錄 》。 在 “ 红 寶 書 ” 的 前 言 裡 , 薄 熙
來 寫 道 :“ 讀 點 經 典 就 好 比 吃 些 維 生 素 片 。 每 日 一 粒 , 亦 可 養
身 。”
薄 熙 來 在 台 上 的 時 候 , 重 慶 市 内 那 些 無 處 不 在 的 商 業 廣
告 牌 全 被 移 走 。 地 方 政 府 的 電 視 頻 道 絕 不 許 插 播 商 業 廣 告 。
市 政 府 有 關 部 門 還 專 門 創 立 了 一 個 新 的 電 視 節 目 , 專 播 老 革
命 電 影 、 講 述 革 命 故 事 。
為 了 改 善 幹 部 的 對 外 形 象 , 薄 熙 來 要 求 官 員 “ 要 結 窮 親
戚 , 不 能 圍 著 富 人 轉 ”, 號 召 幹 部 要 多 到 貧 困 戶 去 走 一 走 ,“ 結
窮 親 ”, 多 交 幾 個 窮 朋 友 , 幫 助 他 們 解 決 實 際 困 難 。2008 年
春 , 他 撤 換 了 七 個 區 縣 的 領 導 班 子 , 引 起 了 一 場 政 治 大 地 震 ;
他 把 幾 百 名 幹 部 送 進 培 訓 班 , 親 自 擔 任 教 員 , 講 授 關 於 現 代
經 濟 管 理 和 共 產 主 義 理 論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任 期 内 , 很 大 部 分 精 力 放 在 了 “ 打 黑 ” 戰
役 上 。“ 打 黑 ” 的 目 標 表 面 看 是 針 對 犯 罪 團 夥 , 以 及 與 之 勾 結 、
助 紂 為 虐 的 權 力 官 員 。 王 立 軍 就 是 這 一 戰 役 的 設 計 師 和 操 盤
手 。 從 2009 年 到 2012 年 , 估 計 共 有 5000 多 人 在 打 黑 戰 役 中
被 逮 捕 , 這 些 人 除 了 一 般 刑 事 犯 以 外 , 還 包 括 企 業 家 、 警 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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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法 官 、 政 府 官 員 , 以 及 被 控 腐 敗 或 與 犯 罪 分 子 勾 結 等 罪 名 的
政 治 對 手 。 打 黑 戰 役 臝 得 了 公 眾 的 強 烈 支 持 , 民 眾 對 於 腐 敗
和 節 節 上 升 的 犯 罪 率 阜 就 受 夠 了 。 在 薄 熙 來 領 導 下 , 市 政 府
宣 布 把 2.7 萬 個 未 破 的 刑 事 案 件 , 以 及 民 事 案 , 重 新 拿 出 來
審 理 , 降 低 了 90% 關 於 腐 敗 問 題 的 上 訪 。
薄 熙 來 廣 為 人 知 的 社 會 和 經 濟 發 展 模 式 , 獲 得 了 很 多 高
層 領 導 和 學 者 的 熱 情 支 持 , 他 們 把 重 慶 經 驗 看 成 是 解 決 中 國
問 題 的 全 新 方 式 。 同 時 薄 的 社 會 福 利 政 策 也 引 起 了 爭 議 。 官
方 統 計 數 字 表 明 , 重 慶 2011 年 的 財 政 赤 字 超 過 1000 億 人 民
幣 , 或 者 說 是 其 GDP 的 30%, 其 中 一 半 是 薄 熙 來 花 在 社 會 福
利 和 環 保 項 目 上 了 。 僅 2010 一 年 裡 , 薄 熙 來 就 花 費 近 百 億 人
民 幣 , 種 植 昂 貴 的 進 口 銀 杏 樹 和 其 它 並 不 適 合 當 地 氣 候 的 植
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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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有 批 評 說 , 薄 熙 來 使 用 歧 視 性 的 借 貸 、 稅 收 政 策 和 措 施 ,
壓 制 了 私 人 企 業 的 成 長 。 商 人 們 抱 怨 說 , 私 人 企 業 在 重 慶 得
不 到 憲 法 賦 予 的 地 位 。 由 共 產 黨 的 智 庫 中 科 院 2012 年 進 行 的
一 項 調 査 顯 示 , 薄 熙 來 的 極 端 政 策 , 導 致 很 多 企 業 家 產 生 了
懼 怕 心 理 , 他 們 選 擇 離 開 中 國 , 把 資 產 轉 移 到 海 外 。 受 訪 者
中 間 , 有 86% 的 人 表 示 他 有 移 民 西 方 的 意 願 。
儘 管 重 慶 在 吸 引 福 特 汽 車 和 富 士 康 等 國 外 公 司 的 投 資 方
面 獲 得 了 一 些 成 功 , 許 多 外 商 們 卻 擔 心 有 政 府 靠 山 的 企 業 終
會 把 他 們 排 擠 出 去 。2010 年 市 政 府 因 為 豬 肉 標 價 錯 誤 而 對 沃
爾 瑪 實 施 制 裁 , 迫 使 這 個 世 界 第 一 大 零 售 商 臨 時 關 閉 了 13
個 分 店 , 嚇 住 了 外 商 的 投 資 。 中 國 美 國 商 會 會 長 克 里 斯 蒂 安 .
孟 克 文 說 ,“ 如 果 重 慶 模 式 就 是 讓 政 府 扮 演 更 大 角 色 , 由 國 家
企 業 管 理 經 濟 , 那 對 外 國 企 業 而 言 , 它 就 是 個 消 極 模 式 。”
薄 熙 來 的 打 黑 行 動 , 一 度 被 譽 為 根 除 腐 敗 的 開 創 性 嘗 試 ,
卻 暴 露 出 公 安 部 門 的 權 力 濫 用 。 王 立 軍 手 下 的 重 慶 公 安 局 被
指 控 設 計 誣 陷 、 刑 訊 逼 供 、 敲 詐 大 企 業 、 以 及 對 薄 熙 來 及 其
朋 友 的 政 治 對 手 進 行 報 復 等 。
2010 年 4 月 , 在 中 纪 委 的 參 與 下 , 北 京 的 法 庭 對 收 受 賄
賂 達 1200 萬 元 的 王 益 做 出 死 緩 判 決 。 王 益 是 中 國 開 發 銀 行 副
行 長 , 薄 家 的 鐵 桿 盟 友 。 王 益 在 北 京 大 學 上 學 的 時 候 , 和 薄
熙 來 的 妹 妹 是 同 班 同 學 。 她 對 他 的 文 學 天 份 很 欣 賞 , 推 薦 他
給 自 己 的 父 親 薄 一 波 當 了 秘 書 。 王 益 被 捕 以 後 , 據 說 薄 家 找
中 紀 委 負 責 人 賀 國 強 求 過 情 , 請 求 減 輕 些 罪 責 , 但 是 無 濟 於
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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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三 個 月 後 , 薄 熙 來 進 行 了 針 鋒 相 對 的 報 復 。 他 命 令 對 文
強 實 施 逮 捕 。 十 年 前 , 賀 國 強 在 重 慶 當 市 委 書 記 時 , 文 強 曾
任 職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與 賀 國 強 關 係 融 洽 。 據 一 位 住 在
重 慶 、 熟 悉 當 地 官 員 的 香 港 商 人 說 , 薄 熙 來 命 令 王 立 軍 , 要
從 文 強 那 裡 査 出 對 賀 國 強 不 利 的 證 據 來 。 剛 開 始 , 文 強 拒 絕
合 作 , 但 是 在 王 立 軍 動 刑 , 又 逮 捕 了 文 強 的 獨 子 之 後 , 文 強
屈 服 了 , 提 供 了 一 些 有 關 賀 國 強 一 些 腐 敗 的 指 控 。 薄 熙 來 把
文 強 的 供 詞 交 給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 想 毀 壞 賀 國 強 作 爲 全 黨
全 國 反 腐 總 指 揮 的 聲 譽 。 但 這 位 商 人 承 認 他 並 沒 有 看 到 過 文
強 的 供 詞 。
根 據 收 集 的 證 據 和 文 強 本 身 的 供 詞 , 據 說 王 立 軍 建 議 對
文 強 判 死 緩 , 但 薄 熙 來 堅 持 判 其 死 刑 立 即 執 行 。2010 年 7 月
文 強 被 處 決 以 後 , 他 的 親 屬 在 許 多 場 合 表 示 , 文 強 罪 不 該 死 ,
他 是 政 治 鬥 爭 中 不 幸 的 犠 牲 品 。
2011 年 , 華 東 政 法 大 學 憲 法 學 教 授 童 之 偉 完 成 了 對 薄 熙
來 打 黑 運 動 的 一 項 獨 立 調 查 。 在 他 的 報 告 中 , 童 之 偉 指 出 ,
重 慶 在 打 黑 過 程 中 , 極 大 地 干 預 了 法 律 程 序 , 有 些 舉 措 顯 然
地 凌 駕 於 憲 法 和 權 限 之 上 。“ 沒 有 犯 罪 證 據 的 逮 捕 , 秘 密 關 押 ,
和 刑 訊 逼 供 的 情 況 十 分 普 遍 。”
童 教 授 指 出 , 審 判 經 常 都 是 秘 密 舉 行 的 。 即 使 是 所 謂 “ 公
開 審 判 ”, 法 庭 也 會 把 大 部 分 旁 聽 席 位 留 給 政 府 官 員 和 法 庭 人
員 。 想 採 訪 報 導 的 記 者 、 想 旁 聽 審 判 過 程 的 一 般 民 眾 , 都 不
能 進 入 。
有 時 候 , 被 告 人 的 親 屬 也 被 拒 之 法 庭 門 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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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打 擊 犯 罪 的 名 義 下 , 薄 熙 來 在 全 市 使 用 了 電 子 監 控 系
統 , 把 重 慶 變 成 了 一 座 “ 奧 威 爾 之 國 ”。 童 教 授 說 , 薄 熙 來 的
打 撃 犯 罪 措 施 威 嚇 了 公 眾 , 使 得 對 他 的 批 評 噤 聲 :“ 對 那 些 關
係 到 他 們 日 常 生 活 的 舉 措 , 廣 大 市 民 能 做 的 只 有 為 之 叫 好 ,
而 在 公 共 平 台 上 發 表 自 己 的 觀 點 , 則 是 被 禁 止 的 。 這 是 一 種
可 怕 的 社 會 現 象 。” 薄 熙 來 恐 嚇 戰 術 不 是 說 說 而 已 。 記 者 高 應
樸 在 自 己 博 客 上 對 薄 熙 來 的 打 黑 問 題 和 監 控 系 統 提 出 了 批
評 ,2010 年 7 月 忽 告 失 蹤 。 他 妻 子 後 來 被 告 知 , 高 應 樸 因 “ 涉
嫌 危 害 國 家 安 全 ” 的 罪 行 被 秘 密 判 刑 三 年 。 他 們 夫 妻 被 迫 寫
下 保 證 書 , 保 證 不 將 此 案 透 露 給 任 何 媒 體 和 任 何 個 人 , 以 換
取 寬 大 處 理 。 鄰 居 問 起 高 應 樸 哪 裡 去 了 , 他 妻 子 便 說 他 去 伊
拉 克 做 生 意 了 。 警 察 蔣 萬 淵 在 天 涯 網 上 論 壇 貼 了 三 條 評 論 批
評 薄 熙 來 , 便 被 開 除 警 察 公 職 , 送 去 勞 教 六 個 月 。
2010 年 1 月 , 香 港 一 家 雜 誌 發 表 的 一 篇 文 章 引 用 一 位 退
休 幹 部 的 話 說 薄 熙 來 不 是 當 總 理 和 主 席 的 材 料 , 公 安 人 員 隨
即 進 行 追 查 , 找 到 那 個 老 幹 部 。 春 節 期 間 , 薄 熙 來 親 自 给 他
寄 去 一 張 賀 卡 , 語 含 暗 示 性 威 脅 。
北 京 《 財 經 》 雜 誌 上 有 篇 文 章 指 出 了 薄 熙 來 “ 打 黑 ” 帶
來 的 另 一 個 問 題 。 每 次 一 名 罪 犯 被 判 刑 或 處 決 , 執 法 機 構 就
會 沒 收 他 們 的 所 有 個 人 資 產 ; 這 些 資 產 中 哪 些 是 合 法 獲 益 ,
哪 些 是 非 法 牟 利 , 都 沒 有 任 何 說 明 , 一 概 沒 收 。 這 些 資 產 應
該 是 直 接 轉 給 政 府 , 或 分 配 給 國 有 企 業 , 但 結 果 是 某 些 政 府
部 門 , 國 企 或 官 員 , 以 “ 打 黑 ” 為 名 , 獲 取 了 相 當 大 數 額 的
資 産 和 金 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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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在 2010 年 2 月 的 一 個 典 型 案 例 中 , 重 慶 第 三 中 级 法 院 對
一 個 34 人 涉 嫌 犯 罪 團 夥 進 行 了 審 判 , 他 們 是 在 全 市 對 暴 力 黑
社 會 的 鎮 壓 中 落 網 的 。 法 庭 以 賭 博 、 賣 淫 和 行 賄 等 七 項 罪 ,
判 處 陳 明 亮 死 刑 。 陳 明 亮 被 處 決 後 , 他 的 全 部 資 產 沒 沒 收 。
沒 有 任 何 記 錄 表 明 , 這 價 值 2 億 人 民 幣 的 資 產 去 了 哪 裡 , 無
人 知 曉 。
另 外 , 專 家 認 為 “ 打 黑 ” 中 的 很 多 對 象 並 不 是 罪 犯 , 而
是 對 薄 熙 來 有 意 見 的 民 營 企 業 家 。2010 年 6 月 , 薄 熙 來 下 令
逮 捕 重 慶 希 爾 頓 酒 店 大 股 東 、 市 人 大 代 表 彭 治 民 。 彭 後 來 因
與 黑 社 會 勾 結 被 判 處 無 期 徒 刑 。 政 府 沒 收 了 他 價 值 超 過 10
億 人 民 幣 的 資 產 。 在 一 篇 内 部 文 章 中 , 前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承
認 , 彭 被 縝 壓 , 就 是 因 為 他 公 開 抨 擊 了 薄 熙 來 的 “ 打 黑 ”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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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動 。
薄 熙 來 有 國 際 新 聞 專 業 碩 士 文 憑 , 他 表 現 出 對 媒 體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的 親 和 , 這 在 中 國 政 治 家 們 中 間 並 不 多 見 。 他 靈 活
地 運 用 各 個 媒 體 , 推 出 他 的 個 人 形 象 和 主 張 。 在 他 來 到 重 慶
之 前 , 重 慶 市 委 機 關 報 《 重 慶 日 報 》 的 編 輯 , 專 門 組 織 了 一
個 班 子 , 到 北 京 採 訪 薄 熙 來 , 熟 悉 了 他 的 風 格 和 方 法 。
從 2007 年 到 2012 年 ,《 重 慶 日 報 》 關 於 薄 熙 來 活 動 的 每
一 篇 文 章 和 每 一 張 照 片 , 都 要 獲 得 同 意 之 後 才 可 刊 登 。 文 章
見 報 前 , 薄 熙 來 會 連 夜 花 幾 個 小 時 進 行 審 核 和 修 改 。 重 慶 的
所 有 其 他 媒 體 被 令 只 能 發 《 重 慶 日 報 》 的 標 準 稿 。 薄 熙 來 的
前 任 特 別 指 示 過 媒 體 , 把 關 於 老 百 姓 的 報 導 放 在 頭 版 , 薄 熙
來 不 一 樣 , 他 堅 持 要 把 關 於 自 己 的 任 何 文 章 都 放 在 顯 著 地 方 。
他 要 求 報 導 市 委 的 記 者 們 要 通 讀 《 毛 澤 東 選 集 》, 還 毫 不 客 氣
地 強 迫 記 者 們 使 用 他 本 人 喜 歡 的 寫 作 風 格 。 有 一 位 和 薄 熙 來
打 過 三 年 交 道 的 記 者 說 , 在 薄 熙 來 任 職 期 間 , 他 每 天 都 是 提
心 吊 膽 , 生 怕 出 鍇 , 以 致 他 患 了 神 經 衰 弱 症 。
薄 熙 來 的 批 評 者 稱 他 是 位 喜 好 作 秀 的 自 大 狂 , 說 他 想 在
重 慶 建 立 一 個 個 人 崇 拜 的 獨 立 王 國 。2010 年 , 薄 熙 來 默 許 市
中 心 懸 掛 的 兩 面 旗 幟 , 上 稱 “ 人 民 的 薄 書 記 : 全 國 人 民 向 您
的 團 隊 致 敬 ”,“ 胡 總 書 記 英 明 , 溫 總 理 卓 越 , 薄 熙 來 了 不 起 ”。
一 位 挺 薄 的 學 者 , 還 把 薄 熙 來 和 市 長 黃 奇 帆 比 作 毛 主 席 和 周
恩 來 。
對 這 類 批 評 和 譴 責 , 薄 熙 來 完 全 不 以 為 然 。 美 國 商 人 郭
樹 倫 ,2011 年 夏 天 到 重 慶 , 計 劃 在 重 慶 郊 區 投 資 修 建 一 處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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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假 村 , 在 見 到 薄 熙
來 時 , 薄 熙 來 對 他
說 :“ 每 次 你 要 做 點
什 麼 事 情 , 總 會 有
人 批 評 你 , 說 你 不
公 正 。 我 根 本 不 在
乎 。 我 的 格 言 是 ,
走 自 己 的 路 , 讓 別
人 說 去 。 將 來 的 人
們 自 會 做 出 判 斷 。”
弈
最 後 的 博
2012 年 流 行
一 句 龍 年 新 年 問
候 :“ 事 業 發 達 , 飛
龍 在 天 ”。 薄 熙 來 比 任 何 人 都 更 想 在 政 治 生 涯 上 有 一 次 騰 飛 。
到 7 月 3 日 , 他 就 63 歲 了 。 這 年 秋 季 的 十 八 大 , 將 是 他 最 後
的 機 會 。 在 每 五 年 一 度 的 黨 代 會 上 , 中 共 的 最 高 權 力 機 構 ,
政 治 局 常 委 , 將 會 大 換 血 , 他 必 須 在 規 定 封 頂 年 齡 的 68 歲 之
前 ,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時 間 不 等 人 。
他 的 “ 唱 红 打 黑 ”, 儘 管 有 爭 議 , 還 是 在 全 國 為 他 赢 得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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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廣 泛 的 知 名 度 。 在 共 產 黨 的 合 法 性 受 到 大 眾 質 疑 的 時 候 , 中
央 高 層 為 日 益 上 升 的 社 會 危 機 尋 找 有 效 的 解 決 方 式 。 薄 熙 來
的 所 謂 “ 重 慶 模 式 ” 無 疑 是 他 顯 得 格 外 引 人 注 目 。 國 内 國 際
媒 體 紛 紛 報 導 。 前 《 紐 約 時 報 》 記 者 西 默 . 托 平 應 邀 到 重 慶 發
表 演 說 , 寫 了 一 篇 關 於 薄 熙 來 的 熱 情 報 導 。 基 辛 格 在 2011
内 曾 三 次 來 到 重 慶 , 甚 至 出 席 了 红 歌 演 唱 會 , 儘 管 網 上 有 未
經 核 實 的 消 息 說 , 基 辛 格 回 美 國 以 後 , 寫 了 一 份 尖 刻 的 備 忘
錄 , 說 重 慶 模 式 對 西 方 利 益 有 害 。
2010 年 到 2011 年 之 間 , 共 有 六 名 政 治 局 常 委 , 或 者 親
自 視 察 過 重 慶 , 或 者 大 力 表 揚 過 重 慶 的 成 就 。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排 名 靠 前 的 吳 邦 國 說 , 薄 熙 來 的 低 價 格 住 房 計 劃 , 體 現 了 中
央 政 府 以 人 為 本 的 方 針 ; 打 擊 犯 罪 的 行 動 , 增 強 了 人 民 對 黨
和 政 府 的 信 任 。“ 我 看 到 的 一 切 讓 我 很 受 鼓 舞 ,” 吳 邦 國 告 訴
記 者 。
同 時 , 很 多 太 子 黨 , 包 括 毛 澤 東 的 孫 子 , 陳 雲 和 朱 德 等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的 子 女 , 都 公 開 發 聲 , 支 持 重 慶 經 驗 。 前 國 家
主 席 劉 少 奇 之 子 、 總 後 勤 部 政 委 劉 源 上 將 , 也 在 軍 隊 裡 發 動
了 類 似 的 反 腐 行 動 。2 月 , 劉 源 上 將 下 令 對 總 後 勤 部 副 部 長
展 開 調 查 。 劉 源 在 一 次 會 議 上 指 出 , 軍 隊 中 的 腐 敗 已 經 達 到
了 一 個 “ 危 險 的 境 地 ”。 劉 源 的 反 腐 步 驟 , 以 及 其 在 2011 年
為 一 位 朋 友 的 政 治 新 書 所 寫 的 序 言 中 所 関 述 的 觀 點 , 與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思 想 策 略 都 略 同 。
另 外 一 條 坊 間 傳 聞 也 使 薄 熙 來 所 振 奮 。 在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的 策 動 下 , 一 批 太 子 黨 秘 密 評 估 了 中 國 新 一 代 領 導 人 的 構 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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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開 列 了 一 個 名 單 , 其 中 薄 熙 來 被 列 為 政 治 局 常 委 、 政 法 委 主
管 人 選 。 這 個 名 單 據 說 在 太 子 黨 中 間 已 經 獲 得 了 廣 泛 的 支 持 。
同 時 , 薄 熙 來 對 汪 洋 所 遇 到 的 一 系 列 難 題 也 幸 災 樂 禍 。
汪 洋 是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前 任 , 時 任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也 是 薄 熙
來 進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競 爭 對 手 。 四 個 月 前 ,2011 年 9 月 , 廣 東
烏 坎 鄉 下 的 數 千 農 民 舉 行 抗 議 , 抗 議 村 官 沒 有 给 村 民 提 供 適
當 補 償 , 便 將 土 地 賣 给 房 地 產 開 發 商 。 他 們 衝 擊 了 政 府 大 樓 、
公 安 局 和 工 業 區 。 當 地 政 府 逮 捕 了 五 名 組 織 者 , 在 押 期 間 一
人 死 亡 。 於 是 , 村 民 們 與 警 察 發 生 衝 突 , 並 將 他 們 趕 出 村 子 。
警 察 封 鎖 了 村 子 , 不 許 任 何 食 品 物 品 進 入 。 各 大 西 方 媒 體 都
報 導 了 這 一 被 稱 為 “ 烏 坎 暴 動 ” 的 事 件 。 這 次 事 件 的 發 生 ,
再 一 次 證 明 了 薄 熙 來 所 警 告 過 的 : 收 入 不 平 等 和 政 府 内 部 腐
敗 將 導 致 社 會 不 穩 。2011 年 12 月 , 汪 洋 這 位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後
任 副 總 理 ) 出 面 調 解 。 村 民 代 表 和 省 委 領 導 最 後 和 平 商 議 達
成 協 議 , 村 民 提 出 的 主 要 要 求 都 得 以 滿 足 。
可 是 , 不 到 一 個 月 以 後 , 附 近 另 一 個 村 子 的 大 約 1000
名 村 民 , 在 廣 州 市 省 政 府 大 樓 前 舉 行 示 威 , 抗 議 搶 奪 土 地 和
政 府 腐 敗 。 村 民 們 聲 稱 , 如 果 他 們 的 抗 議 得 不 到 滿 意 的 答 覆 ,
就 要 舉 行 和 烏 坎 一 樣 的 暴 動 。
這 些 群 體 事 件 , 在 薄 熙 來 看 來 , 是 跟 他 的 競 爭 對 手 的 安
撫 性 對 策 有 關 。 在 面 對 抗 議 者 時 暴 露 出 的 任 何 軟 弱 言 行 , 都
會 鼓 勵 更 多 的 群 眾 示 威 。2012 年 1 月 , 春 節 前 一 個 星 期 , 薄
熙 來 召 集 了 包 括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在 内 的 幾 個 親 信 , 在 一 家 餐
館 小 型 聚 會 。 一 位 參 加 了 聚 會 的 官 員 , 回 憶 了 當 時 在 餐 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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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關 於 烏 坎 暴 動 的 討 論 。
“ 這 事 如 果 發 生 在 重 慶 , 我 們 在 外 國 記 者 聽 到 風 聲 之 前
就 把 它 平 息 掉 了 ,” 薄 熙 來 說 。 他 相 信 , 烏 坎 事 件 會 成 為 他 對
手 的 滑 鐵 盧 , 政 治 局 常 委 將 利 用 這 一 事 件 , 把 汪 洋 這 樣 的 自
由 派 排 除 出 最 高 領 導 層 。 他 讓 手 下 的 人 “ 等 著 瞧 吧 ”。
儘 管 比 較 樂 觀 , 薄 熙 來 還 是 感 到 了 強 勁 的 阻 力 。 時 任 總
理 溫 家 寶 和 將 接 總 理 班 的 李 克 強 , 都 對 他 在 重 慶 的 作 為 視 而
不 見 。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私 下 答 應 過 他 , 說 胡 錦 濤 一 定 會 來
重 慶 視 察 , 但 薄 熙 來 沒 有 得 到 任 何 進 一 步 的 消 息 。2011 年 6
月 , 薄 熙 來 派 出 一 個 千 人 红 歌 演 唱 團 , 去 北 京 進 行 爲 期 四 天
的 七 場 表 演 , 政 治 局 常 委 沒 有 一 個 人 來 看 演 出 。 據 說 他 還 跟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聯 繋 過 , 要 求 見 一 面 聊 一 聊 。 江 當 時 對 人 事 安
排 仍 然 擁 有 相 當 大 的 政 治 影 響 力 , 但 他 始 終 沒 有 回 應 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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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重 慶 市 政 府 的 一 位 官 員 回 憶 說 , 薄 熙 來 對 下 半 年 的 中 央
領 導 層 更 迭 變 得 如 此 專 注 , 以 致 他 急 切 地 要 掃 清 所 有 可 能 的
障 礙 , 不 想 存 任 何 僥 幸 心 理 。
障 礙 之 一 就 是 李 望 知 —— 他 和 前 妻 所 生 的 兒 子 。( 我 在 前
邊 提 到 , 李 望 知 由 母 親 李 丹 宇 撫 養 , 她 給 兒 子 改 了 姓 。)2001
年 , 李 望 知 從 哥 倫 比 亞 大 學 畢 業 後 回 到 中 國 , 成 為 一 名 商 業
顧 問 和 投 資 銀 行 家 。2007 年 初 , 薄 熙 來 還 在 商 務 部 的 時 候 ,
據 說 李 望 知 通 過 薄 熙 來 的 朋 友 , 為 自 己 的 岳 父 搞 到 了 一 個 營
業 執 照 。2011 年 底 , 薄 熙 來 得 知 李 望 知 的 岳 父 使 用 營 業 執 照 ,
在 東 北 搞 傳 銷 。
有 人 投 訴 到 中 紀 委 那 裡 。 薄 熙 來 擔 心 兒 子 會 成 為 政 治 障
礙 , 據 說 他 把 兒 子 拘 留 起 來 。 李 望 知 的 一 個 朋 友 對 海 外 媒 體
披 露 , 薄 熙 來 的 真 正 意 圖 是 把 兒 子 作 為 人 質 , 這 樣 他 前 妻 李
丹 宇 在 十 八 大 之 前 , 便 不 會 報 復 , 講 他 的 壞 話 。 不 過 , 李 丹
宇 在 後 來 接 受 媒 體 採 訪 時 , 從 沒 肯 定 過 兒 子 被 關 押 的 傳 說 。
大 約 同 一 時 候 , 尼 爾 .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一 定 是 薄 熙 來 心 目 中
最 重 大 的 難 題 。 儘 管 官 方 的 王 立 軍 審 判 記 錄 上 表 明 , 薄 熙 來
第 一 次 聽 說 他 妻 子 與 海 伍 德 之 死 有 關 聯 , 是 在 2012 年 1 月 。
但 重 慶 一 位 高 级 官 員 卻 推 測 , 海 伍 德 死 去 不 久 , 薄 熙 來 就 知
道 他 妻 子 跟 此 案 有 關 了 。 他 說 , 薄 熙 來 變 得 非 常 神 經 質 , 逮
捕 了 他 的 兩 個 警 衛 , 說 他 們 偷 偷 進 入 他 的 辦 公 室 , 看 他 桌 上
的 工 作 筆 記 和 私 人 日 記 。 在 中 國 , 高 官 的 警 衛 是 由 北 京 的 中
央 警 衛 局 派 遣 的 , 帶 有 雙 重 任 務 : 既 保 衞 領 導 的 安 全 , 又 監
視 領 導 的 活 動 。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出 面 干 預 後 , 兩 名 警 衛 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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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尔 •
來 被 釋 放 了 。
1 月 28 日 早 上 , 王 立 軍 的 證 詞 中 提 到 , 他 向 薄 熙 來 透 露 ,
海 伍 德 之 死 跟 其 妻 谷 開 來 有 關 , 並 保 證 盡 力 而 為 , 嚴 格 保 密 。
匯 報 後 薄 熙 來 去 問 他 妻 子 , 她 對 王 立 軍 的 指 控 矢 口 否 認 , 加
上 憤 怒 於 王 立 軍 對 權 力 赤 裸 裸 的 貪 婪 , 使 薄 熙 來 第 二 天 再 一
次 把 他 的 公 安 局 長 叫 來 , 當 著 他 下 屬 的 面 , 給 了 王 立 軍 一 記
耳 光 。 這 事 在 薄 王 關 係 中 撕 開 了 裂 縫 , 很 快 這 裂 痕 就 大 到 無
法 修 補 的 地 步 。
此 後 兩 天 裡 , 薄 熙 來 審 問 了 王 立 軍 身 旁 的 工 作 人 員 , 發
現 王 立 軍 早 已 暗 中 監 聽 他 的 私 人 談 話 , 甚 至 安 裝 了 微 型 攝 像
頭 , 在 酒 店 房 間 多 次 裡 拍 下 他 與 情 人 的 幽 會 。 更 糟 的 是 , 薄
熙 來 懷 疑 王 立 軍 可 能 已 經 跟 北 京 的 高 層 有 勾 結 , 不 然 他 一 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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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公 安 局 長 , 哪 來 那 麼 大 的 膽 子 ? 同 時 , 薄 熙 來 把 四 名 偵 查 人
員 拘 押 起 來 , 他 們 承 認 在 王 立 軍 的 指 使 下 , 寫 了 假 的 辭 職 信 。
他 們 並 同 意 在 一 份 說 尼 爾 . 海 伍 德 死 於 自 然 原 因 , 王 立 軍 試 圖
誣 陷 谷 開 來 謀 殺 的 警 方 結 論 上 簽 字 。
2 月 2 日 , 不 顧 同 事 們 的 勸 告 , 薄 熙 來 解 除 了 王 立 軍 公
安 局 長 的 職 務 。 第 二 天 , 薄 熙 來 接 到 王 立 軍 的 道 歉 信 , 他 發
誓 效 忠 薄 熙 來 。 但 是 薄 熙 來 在 公 安 局 内 部 的 朋 友 報 告 說 , 王
立 軍 在 背 後 , 卻 摔 了 茶 杯 , 威 脅 說 如 果 不 讓 他 官 復 原 職 , 就
要 揭 出 薄 熙 來 一 家 的 秘 密 。 這 一 消 息 讓 薄 熙 來 暴 怒 , 他 下 決
心 要 在 王 立 軍 成 為 一 個 更 大 障 礙 之 前 , 將 他 清 除 掉 。
薄 熙 來 一 邊 考 慮 如 何 修 理 王 立 軍 , 一 邊 繼 續 利 用 媒 體 ,
既 攻 擊 他 的 對 手 , 又 不 加 掩 飾 地 捍 衛 自 己 的 執 政 理 念 。 他 是
個 偏 好 走 極 端 的 人 物 , 他 知 道 如 果 僅 僅 依 賴 幾 位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青 睐 , 自 己 可 能 赢 不 了 。 他 需 要 發 動 來 自 公 眾 的 支 持 聲 浪 ,
從 外 部 給 領 導 層 施 加 壓 力 , 正 如 毛 澤 東 在 “ 文 革 ” 中 所 做 的 ,
通 過 群 眾 運 動 來 鞏 固 自 己 的 權 力 。 在 一 次 重 慶 黨 代 會 上 , 薄
熙 來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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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分 析 家 把 薄 熙 來 的 話 , 解 釋 為 一 種 挑 戰 的 宣 言 。 他 在 向
政 治 局 裡 反 對 他 的 人 , 特 別 是 溫 家 寶 , 下 戰 書 了 。
“ 他 的 口 氣 就 好 像 他 是 黨 的 總 書 記 , 隨 意 譴 責 其 他 領 導
人 ,” 一 位 知 情 人 說 。
薄 熙 來 忙 於 他 的 公 共 活 動 時 , 沒 想 到 王 立 軍 更 勝 一 籌 ,
不 辭 而 別 了 。2012 年 2 月 6 日 , 王 立 軍 走 進 成 都 美 國 領 事 館 ,
把 他 們 之 間 的 私 人 對 立 , 上 升 為 一 個 國 際 事 件 , 事 件 的 後 果
超 出 了 薄 熙 來 的 控 制 。 他 對 王 立 軍 所 採 取 一 系 列 魯 莽 的 決 定 ,
違 反 了 一 個 最 基 本 的 法 則 —— 孔 子 曾 為 政 治 家 們 簡 練 地 歸 納
過 :“ 小 不 忍 則 亂 大 謀 。”
免 職
薄 熙 來 完 了 ! 對 , 千 真 萬 確 。 一 位 高 官 告 訴 我 說 。
我 是 接 到 國 内 一 位 已 經 認 識 了 20 年 的 記 者 打 來 手 機 之
後 , 向 這 位 官 員 核 實 的 。 那 是 北 京 時 間 3 月 15 日 上 午 。 這 位
記 者 透 露 薄 熙 來 被 解 除 市 委 書 記 職 務 。 我 的 關 係 已 經 證 實 了
這 個 消 息 。 你 在 你 的 網 站 上 發 出 這 個 消 息 沒 有 問 題 。”
事 實 上 , 半 小 時 以 前 , 在 中 國 的 博 客 上 有 20 萬 粉 絲 的 《 南
方 周 末 》 前 記 者 楊 海 鵬 巳 經 透 露 了 同 樣 的 消 息 。“ 如 果 這 個 消
息 不 實 的 話 , 我 願 意 關 掉 博 客 , 作 為 對 自 己 的 懲 罰 ,” 他 寫 道 。
在 我 發 出 薄 熙 來 不 再 擔 任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一 職 的 消 息 十 分
鐘 後 , 中 國 官 方 通 訊 社 新 華 社 試 圖 趕 上 , 發 布 了 一 條 54 個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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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的 消 息 。 新 華 社
的 消 息 很 快 就 顯
眼 地 出 現 在 中 國
所 有 新 聞 網 站
上 。 薄 熙 來 的 垮
台 在 中 國 公 眾 中
引 起 了 強 烈 反
應 。 不 到 一 個 小
時 , 中 國 最 大 的
門 戶 網 站 之 一 騰
訊 網 上 , 就 出 現
了 62,000 條 評 ,
論 。 左 派 網 站 如
烏 有 之 鄉 、 红 色 中 國 、 毛 澤 東 旗 幟 網 等 , 對 薄 熙 來 被 解 職 一
事 發 出 一 片 憤 怒 罵 聲 ; 很 多 大 連 和 重 慶 的 市 民 , 在 微 博 上 表
達 了 對 薄 熙 來 的 同 情 。
擔 心 這 一 消 息 會 引 發 混 亂 , 政 府 立 即 下 令 , 所 有 政 府 經
營 的 新 聞 網 站 一 律 要 淡 化 這 一 報 導 。 到 下 午 時 , 所 有 搶 眼 球
的 大 標 題 都 消 失 了 , 報 導 融 進 了 當 天 的 其 他 消 息 。 新 浪 和 網
易 等 門 戶 網 站 也 關 閉 了 討 論 跟 帖 功 能 。
北 京 大 學 教 授 孔 慶 東 在 電 視 台 上 公 開 反 對 解 職 薄 熙 來 的
決 定 , 稱 此 為 一 埸 “ 反 革 命 政 變 ”。 接 著 , 顯 然 在 政 府 的 壓 力
之 下 , 他 在 自 己 博 客 中 承 認 , 他 曾 接 受 薄 熙 來 資 助 100 萬 元 ,
用 於 宣 傳 重 慶 的 政 治 和 經 濟 成 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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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高 層 領 導 擔 心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會 舉 行 示 威 , 抗 議 他 被 解
職 , 據 說 公 安 部 下 令 在 重 慶 和 其 他 主 要 城 市 的 公 共 場 合 部 署
大 批 武 警 巡 邏 。 香 港 的 《 東 方 日 報 》 登 出 重 慶 居 民 貼 到 網 上
的 照 片 , 顯 示 大 街 上 的 裝 甲 車 和 大 批 警 察 。
我 在 中 國 長 大 的 時 候 , 有 一 個 很 普 遍 的 說 法 :“ 政 府 的 政
策 是 夏 天 的 雷 陣 雨 , 說 變 就 變 。” 重 慶 的 人 民 都 等 著 看 風 暴 往
哪 邊 吹 。
薄 熙 來 被 解 職 後 , 一 紙 通 知 貼 到 重 慶 市 中 心 人 民 廣 場 附
近 綠 色 的 公 告 牌 上 。 通 知 說 :
落 款 是 重 慶 市 人 民 大 禮 堂 管 理 處 , 日 期 是 2012 年 3 月
15 日 。
公 安 局 一 位 官 員 透 露 , 在 官 方 宣 布 前 幾 個 小 時 , 他 們 得
到 了 薄 熙 來 被 解 職 的 通 知 , 市 政 府 禁 止 “ 慶 祝 、 公 開 討 論 和
集 會 ”。 很 多 警 察 大 鬆 一 口 氣 ,“ 红 色 恐 怖 ” 結 束 了 。
3 月 15 日 晚 , 重 慶 衛 視 在 黃 金 時 段 新 聞 節 目 裡 , 播 出 了
關 於 薄 熙 來 的 消 息 。 新 聞 播 送 完 後 , 一 條 酒 的 廣 告 出 現 了 ,
接 著 是 重 慶 衛 視 廣 告 部 誠 招 綃 售 代 理 的 廣 告 。 在 薄 熙 來 時 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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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電 視 台 曾 禁 止 這 類 廣 告 。 在 剛 閉 幕 的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上 , 薄 熙
來 還 重 申 了 他 繼 續 在 重 慶 官 方 電 視 台 禁 止 廣 告 的 承 諾 。 這 則
酒 的 廣 告 激 起 許 多 博 主 驚 嘆 , 重 慶 的 政 局 瞬 息 萬 變 ! 網 名 “ 記
者 楊 萬 國 ” 的 網 友 , 在 微 博 發 表 了 題 為 “ 我 們 重 慶 又 開 始 開
放 了 ” 短 文 , 指 其 同 日 下 午 接 到 招 嫖 黃 色 小 卡 片 後 , 化 身 嫖
客 暗 查 酒 店 , 結 果 接 到 自 稱 重 慶 某 酒 店 “ 性 服 務 提 供 者 ” 的
電 話 , 向 他 介 紹 賣 淫 服 務 。 其 中 電 話 裡 的 女 孩 稱 , 賣 淫 業 務
剛 恢 復 , 目 前 已 擁 有 兩 三 個 “ 小 妹 兒 ”,“ 快 餐 ” 三 百 元 ( 人
民 幣 , 下 同 ),“ 包 夜 ” 六 百 元 。
記 者 當 時 問 賣 淫 中 介 者 :“ 不 怕 王 立 軍 副 市 長 來 抓 你
們 ?”
該 名 女 子 反 問 :“ 他 不 是 下 課 ( 被 免 職 ) 了 嘛 !”
記 者 又 問 :“ 那 一 會 萬 一 公 安 來 查 怎 麼 辦 ?”
對 方 則 稱 :“ 沒 事 的 , 我 們 重 慶 又 開 始 開 放 了 !”
幾 位 異 議 人 士 告 訴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 網 上 關 於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學 生 抗 議 、 法 輪 功 、 被 罷 免 的 總 理 趙 紫 陽 等 詞 條 , 在
被 封 鎖 多 年 以 後 , 又 重 新 出 現 了 。 在 百 度 上 ,1989 年 抗 議 的
歷 史 照 片 , 包 括 北 京 大 街 上 的 坦 克 , 也 可 査 到 。 另 外 , 北 京
大 學 一 位 教 授 譴 責 中 宣 部 的 文 章 也 解 禁 了 。
遺 憾 的 是 , 解 凍 是 短 暫 的 。 到 海 外 媒 體 開 始 報 導 這 些 現
象 、 解 讀 這 些 變 化 是 否 預 示 著 又 一 個 政 治 春 天 到 來 時 , 禁 錮
又 恢 復 了 。 對 這 一 拉 鋸 的 解 讀 是 , 黨 内 高 層 中 的 反 薄 派 , 希
望 向 國 際 社 會 傳 遞 一 個 信 息 : 一 旦 清 除 了 薄 熙 來 和 支 持 者 ,
中 國 的 政 改 是 有 可 能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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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網 絡 時 代 , 中 共 慣 用 的 黑 箱 作 業 風 格 和 秘 密 調 查 的 傾
向 , 與 公 眾 對 儘 快 獲 得 信 息 的 熱 度 是 無 法 吻 合 的 。 中 國 的 政
治 環 境 相 對 穩 定 已 經 20 多 年 , 薄 熙 來 的 突 然 免 職 , 讓 多 數 中
國 人 大 吃 一 驚 。 由 於 見 不 到 官 方 對 薄 熙 來 目 前 狀 況 及 時 端 出
明 確 的 說 法 , 各 種 對 薄 前 途 的 猜 測 傳 言 四 起 。 很 多 人 想 知 道 ,
官 方 會 對 他 提 出 起 訴 , 還 是 讓 他 平 安 退 休 了 事 。
3 月 16 日 , 谷 開 來 在 自 己 的 微 博 上 貼 出 兩 行 字 , 感 謝 大
家 對 他 們 的 關 心 。“ 我 想 澄 清 一 些 事 實 —— 我 現 在 很 好 , 我 們
都 沒 有 接 受 調 查 。 不 久 我 們 會 向 媒 體 報 告 真 相 。” 她 說 , 薄 熙
來 的 解 職 , 和 王 立 軍 的 企 圖 叛 逃 沒 有 任 何 關 係 。 薄 熙 來 的 其
他 家 人 也 通 過 媒 體 傳 話 。 谷 開 來 的 姐 姐 谷 丹 對 記 者 說 :“ 薄 在
家 平 靜 坦 蕩 !” 對 於 一 個 “ 少 年 文 革 經 風 浪 ” 的 人 ,“ 現 在 這
點 事 情 算 什 麼 ?”
官 方 在 薄 熙 來 事 件 上 的 沉 默 , 只 會 讓 公 眾 的 興 趣 火 上 澆
油 。 一 位 記 者 在 博 客 上 報 假 内 幕 , 說 薄 熙 來 和 他 全 家 38 位 成
員 都 被 中 央 警 衛 局 一 鍋 端 了 , 關 押 在 北 京 城 外 一 個 小 縝 上 。
他 還 宣 稱 , 牽 涉 進 來 的 至 少 有 50 位 在 任 的 和 已 經 退 休 的 官
員 。3 月 19 日 夜 , 北 京 一 位 居 民 在 微 博 上 發 了 一 條 信 息 , 說
有 一 大 群 外 國 記 者 聚 集 在 釣 魚 台 國 賓 館 門 前 , 看 來 是 有 什 麼
和 薄 熙 來 有 關 的 重 大 新 聞 了 。 之 後 不 久 , 有 人 說 , 首 都 國 際
機 場 和 北 京 主 要 街 道 上 布 滿 了 全 副 武 裝 的 警 察 和 士 兵 。 北 京
《 證 券 市 場 周 刊 》 編 委 李 德 林 稱 , 中 南 海 四 周 “ 軍 車 如 林 ,
每 個 路 口 都 多 名 便 衣 ”, 中 國 一 位 著 名 詩 人 寫 道 :“ 今 晚 氣 氛
詭 異 , 帝 都 傳 聞 四 起 , 似 將 風 雨 滿 樓 。” 網 友 “ 荒 唐 歸 來 ” 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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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道 ,“ 那 邊 傳 來 了 槍 聲 , 暗 流 湧 動 ”。
這 些 帖 子 , 被 海 外 一 家 中 文 網 站 拿 去 發 布 了 一 篇 報 導 ,
說 北 京 忠 於 薄 熙 來 的 部 隊 聯 合 起 武 警 , 發 動 了 一 次 政 變 , 並
“ 把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抓 起 來 了 ”。 中 國 的 一 位 記 者 告 訴 我 , 他
的 在 美 國 的 好 幾 位 朋 友 半 夜 給 他 打 電 話 , 問 他 北 京 是 否 發 生
了 政 變 。 第 二 天 , 微 博 上 的 帖 子 證 實 那 故 事 是 假 的 : 外 國 記
者 等 在 釣 魚 台 國 賓 館 外 邊 , 是 因 為 在 採 訪 朝 鮮 外 交 部 副 部 長 ,
他 正 率 領 一 個 代 表 團 訪 問 北 京 。 長 安 街 上 的 確 出 現 武 警 , 但
是 跟 另 一 件 我 們 在 後 面 章 節 要 闕 述 的 令 計 劃 事 件 有 關 。
官 方 藉 口 平 息 謠 言 , 向 海 内 外 所 有 合 法 和 有 名 的 新 聞 網
站 發 起 網 絡 攻 擊 。3 月 底 到 4 月 初 , 我 的 明 鏡 新 聞 網 不 斷 遭
到 黑 客 攻 撃 。 登 錄 明 鏡 網 的 讀 者 , 會 自 動 接 到 一 條 假 病 毒 警
告 。 遭 到 攻 擊 後 , 我 們 報 告 了 美 國 FBI, 確 定 了 黑 客 是 從 墨
西 哥 一 個 網 站 發 起 攻 撃 的 。 博 訊 由 於 報 導 過 很 多 内 幕 消 息 ,
披 露 了 圍 繞 薄 熙 來 醜 聞 發 生 的 政 治 陰 謀 , 被 迫 關 閉 好 幾 個 星
期 , 改 換 服 務 器 , 可 見 黑 客 對 該 網 站 攻 擊 之 嚴 重 。
3 月 裡 , 中 國 國 家 互 聯 網 信 息 管 理 部 門 對 國 内 16 家 “ 造
謠 傳 謠 ” 的 網 站 進 行 了 關 閉 , 並 對 新 浪 微 博 和 騰 訊 微 博 兩 家
“ 謠 言 ” 傳 播 集 中 的 網 站 點 名 嚴 肅 批 評 。 其 中 有 些 是 全 面 支
持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方 針 政 策 的 , 因 為 它 們 “ 惡 意 攻 擊 黨 的 領
導 , 對 即 將 召 開 的 黨 代 表 大 會 進 行 了 不 負 責 任 的 推 斷 ”。 幾 位
博 主 寫 道 , 警 察 來 找 過 他 們 , 邀 請 他 們 “ 喝 荼 ”, 強 制 他 們 “ 自
律 ”, 約 束 自 己 , 別 给 黨 和 政 府 製 造 麻 煩 。
有 趣 的 是 , 就 在 官 方 試 圖 堵 住 “ 敵 對 ” 網 站 的 同 時 , 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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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内 的 雙 方 都 在 繼 續 向 國 内 博 客 和 海 外 媒 體 注 入 信 息 。
3 月 24 日 , 一 段 重 要 新 聞 抓 住 了 公 眾 的 注 意 。 中 國 國 内
第 一 個 在 博 客 上 報 出 薄 熙 來 解 職 的 楊 海 鵬 又 发 微 博 說 : 死 者 :
瓜 瓜 的 保 姆 。 國 籍 : 英 國 。 地 點 : 重 慶 。 處 理 人 : 王 麗 娟 。
死 因 : 不 讓 王 查 。 屍 體 未 保 留 , 直 接 火 化 。 無 法 證 實 , 求 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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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謠 。
楊 海 鵬 指 的 “ 英 國 保 姆 ” 就 是 指 尼 爾 . 海 伍 德 ,“ 王 麗 娟 ”
是 微 博 上 用 來 指 代 王 立 軍 以 規 避 封 殺 的 代 稱 —— 這 則 消 息 ,
就 像 是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被 沉 進 河 底 , 但 又 在 對 薄 熙 來 最 為 不 利
的 時 候 浮 上 了 水 面 。
事 實 上 , 楊 海 鵬 不 是 唯 一 的 一 個 披 露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有
疑 點 的 。 在 楊 海 鵬 發 出 微 博 消 息 稍 後 不 久 ,2 月 15 日 ,《 南
方 周 末 》 一 位 記 者 披 露 , 他 接 到 王 立 軍 的 短 信 , 稱 薄 熙 來 的
妻 子 與 一 位 英 國 商 人 叫 海 伍 德 的 謀 殺 案 有 關 係 。 記 者 把 這 一
消 息 貼 上 微 博 , 但 很 快 就 被 官 方 刪 除 了 。
薄 熙 來 一 家 可 能 與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有 牽 連 的 新 聞 , 並 沒
有 在 中 國 媒 體 上 掀 起 多 少 風 浪 , 從 3 月 到 4 月 初 , 媒 體 的 注
意 力 一 直 集 中 在 薄 熙 來 醜 聞 的 政 治 層 面 。 大 家 沒 有 什 麼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信 息 , 很 多 人 覺 得 這 一 聯 繋 太 牽 強 了 : 一 位 市 委 書
記 的 妻 子 , 藉 助 丈 夫 的 反 腐 打 黑 的 權 力 平 台 呼 風 喚 雨 , 怎 會
因 為 商 業 上 的 一 些 小 纠 紛 去 殺 一 個 外 國 人 ? 網 上 一 些 帖 子 稱
此 消 息 荒 謬 可 笑 , 是 反 薄 派 人 胡 編 出 來 的 。
然 而 英 國 和 美 國 媒 體 卻 立 即 跟 進 關 注 。 尼 爾 . 海 伍 德 神 秘
的 死 亡 , 加 上 王 立 軍 逃 進 美 國 領 事 館 , 给 原 本 不 過 是 中 共 内
部 的 權 力 之 爭 , 新 注 入 了 國 際 因 素 。 在 大 約 兩 個 星 期 時 間 裡 ,
西 方 各 大 媒 體 , 例 如 《 華 爾 街 日 報 》、《 紐 約 時 報 》、《 每 日 電
訊 報 》、BBC、 英 國 《 衛 報 》 等 , 把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零 星 信 息 拼
到 一 起 , 給 這 個 故 事 裡 又 加 進 些 色 情 和 懸 念 的 細 節 , 當 然 其
中 有 一 些 被 證 明 纯 屬 推 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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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海 伍 德 於 1970 年 生 於 倫 敦 的 肯 辛 頓 , 就 讀 於 英 國 頗 有 聲
望 的 哈 羅 公 學 ,1992 年 從 沃 里 克 大 學 ( 又 譯 華 威 大 學 ) 畢 業
後 , 他 獲 得 了 一 筆 獎 學 金 , 來 到 北 京 語 言 文 化 大 學 學 習 中 文 。
倫 敦 的 《 每 日 電 訊 報 》 暸 解 到 , 海 伍 德 畢 業 後 回 到 英 國 , 提
出 過 幾 個 商 業 構 想 , 其 中 一 項 是 “ 把 英 國 的 名 牌 商 品 專 賣 店
集 中 在 一 起 , 建 成 一 個 以 英 國 為 主 題 的 購 物 中 心 ”, 但 是 沒 有
做 成 。
90 年 代 末 , 海 伍 德 再 次 來 到 中 國 , 想 在 這 裡 試 試 自 己 的
運 氣 。 時 機 好 得 不 能 再 好 了 。 幾 年 前 , 在 央 視 的 春 節 聯 歡 晚
會 上 , 一 個 中 文 名 字 叫 大 山 的 加 拿 大 人 , 以 一 口 纯 正 的 中 文
表 演 了 一 個 小 品 , 折 服 了 大 批 觀 眾 。 一 夜 之 間 , 他 的 名 字 家
喻 戶 曉 , 人 們 開 始 對 外 國 人 刮 目 相 看 了 , 尤 其 是 那 些 會 講 流
利 中 文 的 外 國 人 。 學 中 文 的 年 輕 西 方 人 突 然 之 間 發 現 自 己 吃
香 起 來 。 地 方 電 視 台 會 在 節 目 裡 安 排 西 方 人 , 西 方 人 的 面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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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在 中 國 廣 告 裡 也 變 得 常 見 起 來 。 西 方 公 司 通 常 會 雇 用 暸 解 中
國 文 化 和 語 言 的 人 , 藉 助 他 們 在 依 然 低 迷 的 商 業 世 界 裡 航 行 ;
同 樣 , 中 國 公 司 也 會 雇 用 西 方 人 , 以 顯 示 他 們 具 有 國 際 公 司
的 優 勢 , 這 些 老 外 幫 助 他 們 安 排 在 海 外 的 運 營 。
黃 哲 倫 的 百 老 匯 節 目 《 中 式 英 語 》, 描 寫 了 一 個 叫 做 彼 得 .
蒂 姆 斯 的 會 說 中 文 的 年 輕 澳 大 利 亞 人 , 來 到 中 國 教 授 英 語 ,
通 過 幫 助 一 個 高 官 的 兒 子 考 進 澳 大 利 亞 的 一 個 精 英 學 校 , 而
漸 漸 進 入 這 個 家 庭 。 運 用 他 的 政 治 關 係 和 語 言 天 份 , 他 放 棄
了 教 師 工 作 , 變 成 一 名 “ 顧 問 ”。 他 試 圖 訓 練 一 個 美 國 商 人 體
會 到 在 中 國 建 立 關 係 的 微 妙 之 處 , 卻 發 現 自 己 被 騙 , 並 無 意
中 牽 扯 進 一 場 政 治 權 力 之 爭 。 這 個 角 色 很 像 是 脫 胎 尼 爾 . 海 伍
德 , 因 為 那 就 是 他 在 中 國 選 擇 的 這 條 道 路 。
1998 年 , 海 伍 德 在 大 連 得 到 一 份 工 作 , 给 有 錢 人 家 的 孩
子 教 英 語 。 很 多 有 錢 人 都 很 崇 洋 , 希 望 把 孩 子 送 到 西 方 去 接
受 教 育 。 一 位 見 過 海 伍 德 的 中 國 商 人 回 憶 , 海 伍 德 是 個 有 禮
貌 的 英 國 紳 士 , 很 以 自 己 的 貴 族 血 統 為 榮 一 他 的 一 位 袓 上 曾
是 上 議 院 議 員 ,1925 年 到 1935 年 時 擔 任 英 國 駐 天 津 總 領 事 。
海 伍 德 稱 , 他 曾 安 排 過 英 國 戰 時 首 相 溫 斯 頓 . 邱 吉 爾 的 孫 女 訪
問 中 國 。 當 朋 友 問 他 是 如 何 與 薄 家 交 上 朋 友 的 , 海 伍 德 會 說 ,
90 年 代 末 , 谷 開 來 雇 他 給 薄 瓜 瓜 當 英 語 老 師 , 他 運 用 關 係 讓
薄 瓜 瓜 進 了 他 的 母 校 哈 羅 公 學 , 一 所 英 國 預 科 學 校 。
不 過 , 薄 家 的 一 位 朋 友 卻 質 疑 海 伍 德 的 說 法 , 說 這 個 英
國 人 是 2003 年 , 聽 說 薄 瓜 瓜 也 在 讀 哈 羅 公 學 的 時 候 , 才 認 識
谷 開 來 的 。 他 给 谷 開 來 寫 了 一 封 信 , 自 我 介 紹 是 哈 羅 公 學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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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校 友 , 現 在 定 居 中 國 , 他 稱 自 己 將 去 倫 敦 呆 一 段 時 間 , 可 不
可 以 跟 她 見 個 面 。 谷 開 來 同 意 了 , 兩 人 見 面 的 時 候 , 谷 開 來
為 了 陪 兒 子 , 巳 經 在 英 國 呆 了 三 年 。 她 表 示 想 不 久 後 返 回 中
國 做 些 事 。 海 伍 德 自 薦 在 她 不 在 的 時 候 擔 當 薄 瓜 瓜 的 臨 時 監
護 人 。 在 後 來 的 幾 個 月 裡 , 他 們 見 過 做 幾 面 , 慢 慢 熟 悉 起 來 。
谷 開 來 接 受 了 海 伍 德 的 自 薦 , 允 許 他 充 當 薄 瓜 瓜 在 學 校 的 家
庭 聯 繫 人 。 海 伍 德 周 末 來 接 薄 瓜 瓜 , 陪 薄 瓜 瓜 住 在 薄 家 位 於
倫 敦 西 區 的 住 所 。 海 伍 德 的 服 務 雖 然 是 沒 有 報 酬 的 , 但 等 他
回 到 中 國 , 便 成 了 經 常 造 訪 薄 家 的 座 上 賓 。
隨 著 薄 熙 來 政 治 上 的 上 升 —— 從 遼 寧 省 長 到 商 業 部 長 —
— 海 伍 德 放 棄 了 他 的 低 薪 工 作 , 做 起 了 顧 問 生 意 , 幫 助 英 國
廠 商 在 中 國 找 到 立 足 機 會 。
據 中 紀 委 的 官 員 披 露 , 谷 開 來 在 長 達 三 年 的 時 間 裡 , 曾
要 求 海 伍 德 把 她 家 的 幾 百 萬 資 產 —— 估 計 是 受 賄 的 錢 —— 轉
移 到 英 國 , 海 伍 德 的 死 , 有 可 能 是 因 為 這 些 錢 轉 帳 中 引 起 的
爭 執 。 薄 家 與 海 伍 德 死 亡 之 間 關 係 的 披 露 , 给 他 在 政 治 局 内
的 對 手 將 他 罷 黜 , 提 供 了 一 個 強 有 力 的 理 由 。
一 位 在 北 京 熟 悉 薄 熙 來 調 査 的 太 子 黨 說 , 高 層 就 薄 熙 來
問 題 有 以 下 兩 項 指 控 , 但 是 沒 有 能 夠 達 成 一 致 :
消 息 來 源 說 , 就 第 一 項 指 控 而 言 , 很 難 根 據 薄 熙 來 對 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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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常 懷 有 強 烈 願 望 而 起 訴 他 。 在 毛 澤 東 時 代 , 曾 有 幾 位 高 層 領
導 人 , 被 視 為 威 脅 到 毛 的 絕 對 權 力 , 而 被 指 控 懷 有 政 治 野 心 ,
企 圖 分 裂 黨 , 但 是 毛 的 做 法 早 巳 不 得 人 心 。 所 以 不 能 對 薄 熙
來 故 技 重 施 。 如 今 , 野 心 和 願 望 都 被 認 為 是 政 治 家 必 有 的 關
鍵 動 因 。 另 外 , 也 沒 有 確 鑿 的 證 據 , 說 薄 熙 來 計 劃 篡 權 , 自
己 當 黨 和 國 家 的 首 腦 。
還 有 , 溫 家 寶 總 理 在 全 國 人 大 的 會 議 上 提 及 , 薄 熙 來 偏
離 黨 的 改 革 大 計 , 企 圖 回 到 “ 文 化 大 革 命 ”。 他 的 話 表 明 , 薄
熙 來 問 題 的 性 質 是 意 識 形 態 上 的 , 不 是 刑 事 犯 罪 。
另 外 , 對 與 薄 熙 來 腐 敗 的 指 控 同 樣 可 能 冒 政 治 風 險 。 目
前 , 沒 有 哪 個 政 府 官 員 在 腐 敗 問 題 上 是 乾 淨 的 , 或 者 用 一 句
流 行 的 大 白 話 :“ 誰 的 屁 股 上 都 有 屎 。” 深 入 調 查 薄 熙 來 一 案 ,
可 能 會 牽 涉 更 多 的 高 官 , 在 公 眾 中 引 起 激 烈 反 應 。
隨 著 谷 開 來 與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有 關 的 細 節 逐 漸 披 露 , 高 層
領 導 同 意 , 這 才 是 一 個 有 力 的 武 器 , 能 夠 對 薄 熙 來 一 擊 致 命
—— 謀 殺 的 指 控 , 極 大 削 弱 了 薄 熙 來 支 持 者 為 他 的 辯 護 。 於
是 政 治 局 成 員 很 快 就 達 成 了 一 致 。 董 裴 東 在 他 《 薄 熙 來 事 件
謎 局 》 一 書 中 說 , 胡 錦 濤 曾 就 如 何 處 理 薄 熙 來 , 徵 求 了 江 澤
民 的 意 見 , 江 澤 民 完 全 支 持 政 治 局 調 査 薄 熙 來 的 決 定 。“ 江 澤
民 表 示 , 對 薄 熙 來 事 件 一 定 要 依 法 辦 事 , 處 理 他 要 經 得 起 法
律 和 歷 史 的 考 驗 , 要 辦 就 把 它 辦 成 一 個 鐵 案 。” 根 據 江 澤 民 的
意 見 , 胡 錦 濤 要 把 政 治 放 在 一 邊 , 先 査 清 薄 熙 來 的 法 律 問 題 ,
刑 事 問 題 。“ 薄 熙 來 的 問 題 已 突 破 了 人 類 文 明 的 底 線 ,” 江 澤
民 強 調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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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3 月 19 日 , 薄
熙 來 解 職 後 第 四
天 , 日 本 《 產 經 新
聞 》 引 用 一 個 内 部
消 息 來 源 , 說 薄 熙
來 巳 經 被 黨 内 反 腐
敗 機 構 中 紀 委 關 押
並 接 受 調 査 。 文 章
還 說 , 薄 熙 來 將 被
轉 到 北 京 外 一 個 小
鎮 接 受 問 訊 , 可 能
面 臨 刑 事 指 控 。
一 位 自 稱 是 薄
家 朋 友 的 中 學 老 師
在 網 上 發 言 , 說 日 本 的 報 導 完 全 是 謠 言 , 並 說 薄 熙 來 正 舒 舒
坦 坦 地 呆 在 他 北 京 的 家 裡 。 但 是 所 有 人 都 知 道 , 薄 熙 來 的 關
押 不 過 是 時 間 問 題 罷 了 。
4 月 10 日 ,《 人 民 日 報 》 的 微 博 貼 出 一 條 消 息 : 黨 中 央
準 備 發 出 一 項 重 要 通 告 。 然 而 整 整 一 天 , 卻 沒 有 更 進 一 步 的
消 息 , 連 電 視 晩 間 新 聞 也 沒 有 發 布 任 何 通 告 。 人 們 開 始 在 網
上 表 示 不 滿 , 責 罵 《 人 民 日 報 》 散 布 謠 言 。 夜 裡 11 點 , 大 多
數 人 已 經 入 睡 , 中 央 電 視 台 中 斷 了 正 在 播 出 的 節 目 , 播 放 了
以 下 通 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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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對 那 些 一 直 通 過 微 博 和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追 蹤 此 案 的 人 們 來
說 , 這 一 短 短 的 通 告 不 過 是 確 認 了 他 們 已 經 聽 到 和 猜 測 的 。
第 二 天 , 一 家 香 港 雜 誌 引 用 一 位 官 員 的 話 , 用 生 動 的 細 節 ,
描 述 了 薄 熙 來 被 帶 走 之 前 最 後 的 場 面 :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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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贺
我 在 北 京 的 消 息 來 源 的 版 本 更 加 戲 劇 化 一 些 :
消 息 來 源 說 , 調 查 之 初 , 薄 熙 來 要 求 單 獨 一 見 胡 錦 濤 。
在 他 的 要 求 被 拒 絕 之 後 , 他 拒 絕 與 調 査 人 員 合 作 , 堅 持 說 他
們 沒 有 權 力 向 他 提 問 。 又 一 次 , 他 甚 至 打 了 工 作 人 員 一 個 耳
光 。 整 整 一 個 星 期 , 他 保 持 著 沉 默 。 為 了 給 他 施 壓 , 負 責 他
案 子 的 工 作 人 員 告 訴 他 , 他 妻 子 也 已 經 被 關 押 。 這 個 消 息 讓
薄 熙 來 更 加 沮 喪 。
同 時 , 中 國 官 方 通 訊 社 新 華 社 4 月 18 日 發 表 評 論 , 反 駁
海 外 媒 體 包 括 明 鏡 新 聞 網 的 報 導 所 指 稱 的 薄 熙 來 案 是 出 於 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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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治 因 素 。“ 從 結 果 看 , 這 是 一 起 刑 事 案 件 ,” 文 章 說 ,“ 習 慣 戴
有 色 眼 鏡 的 一 些 人 不 妨 拭 目 以 待 。 隨 著 調 査 的 進 展 , 真 相 必
會 水 落 石 出 。”
“ 有 其 父 , 必 有 其 子 ”
1990 年 , 當 薄 熙 來 被 指 定 為 薄 家 政 治 接 班 人 時 , 他 決 不
可 能 想 像 到 , 他 父 親 倒 霉 的 歷 史 , 也 映 射 到 他 身 上 。 父 與 子
有 著 驚 人 類 似 的 命 運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薄 一 波 , 一 生 中 曾 經 四 次 被 關 押 , 前 三 次
都 是 在 上 個 世 紀 30 年 代 , 因 為 他 的 共 產 主 義 信 念 和 地 下 活
動 , 被 國 民 黨 關 押 ; 第 四 次 是 在 60 年 代 , 被 自 己 的 同 志 指 控
為 叛 徒 。 薄 熙 來 在 “ 文 革 ” 中 , 因 父 親 而 受 牽 連 , 被 黨 内 極
端 份 子 關 押 , 現 在 他 也 被 那 些 過 去 是 自 己 哥 們 和 同 志 的 人 所
監 禁 。 具 有 諷 刺 意 義 的 是 , 他 的 對 手 指 控 他 試 圖 恢 復 毛 在 “ 文
革 ” 中 的 極 端 作 為 。
父 親 和 兒 子 都 被 指 責 抛 棄 了 前 妻 , 在 他 們 人 生 困 難 時 期 ,
是 前 妻 支 持 了 他 們 , 而 當 他 們 的 事 業 和 人 生 度 過 低 谷 之 後 ,
他 們 就 都 喜 歡 上 了 更 年 輕 、 更 有 吸 引 力 的 女 人 。 而 他 們 兩 人
的 第 二 任 妻 子 , 都 被 丈 夫 致 命 地 連 累 。
1908 年 , 薄 一 波 生 於 中 國 中 部 省 份 山 西 的 一 個 貧 困 地
區 。 小 時 候 , 他 家 裡 一 貧 如 洗 , 父 母 無 法 養 活 四 個 孩 子 。 他
的 弟 弟 出 生 不 久 , 父 母 就 把 嬰 兒 扔 進 一 條 河 裡 淹 死 。 貧 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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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定 塑 造 了 薄 一 波 的 人 生 觀 。 在 他 還 是 個 中 學 生 的 時 候 , 就 組
織 了 幾 次 抗 議 當 地 政 府 過 高 徵 收 土 地 稅 的 活 動 。 在 25 歲 的 時
候 , 他 加 入 了 中 國 共 產 黨 。
之 後 , 薄 一 波 成 為 中 共 地 下 黨 的 組 織 者 , 先 是 在 他 的 老
家 山 西 , 然 後 在 天 津 。 國 民 黨 領 袖 蔣 介 石 開 始 在 全 國 鎮 壓 共
產 黨 , 薄 一 波 幾 進 幾 出 監 獄 。1931 年 , 他 被 判 八 年 徒 刑 , 關
在 位 於 北 京 的 北 平 軍 人 反 省 分 院 。1936 年 , 日 本 發 動 全 面 侵
華 之 前 , 共 產 黨 領 導 人 擔 心 一 旦 日 本 佔 領 北 京 , 薄 一 波 等 人
會 被 殺 害 。 中 共 中 央 北 方 局 報 請 示 黨 中 央 同 意 後 , 要 薄 一 波
等 61 位 獄 中 黨 員 , 簽 署 了 假 反 省 書 , 反 省 書 後 來 被 登 在 地 方
報 紙 上 。 薄 一 波 遵 從 黨 的 命 令 , 後 來 被 釋 放 出 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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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受 一 位 親 密 朋 友 的 邀 請 , 薄 一 波 回 到 家 鄉 , 在 一 個 抗 日
的 軍 閥 閻 錫 山 手 下 工 作 。 閻 錫 山 後 來 轉 而 反 對 自 己 部 隊 中 的
共 產 黨 , 薄 一 波 便 拉 起 自 己 的 支 持 者 , 加 入 了 毛 澤 東 的 隊 伍 ,
在 晉 南 開 展 抗 日 游 撃 戰 。1945 年 日 本 被 美 國 為 首 的 同 盟 國 軍
隊 打 敗 , 中 國 陷 入 了 國 共 内 戰 。 薄 一 波 成 為 了 共 產 黨 隊 伍 中
一 個 有 影 響 力 的 軍 政 首 領 。1949 年 毛 澤 東 奪 得 勝 利 後 , 薄 一
波 成 為 新 中 國 第 一 任 財 政 部 長 、 國 家 計 委 副 主 任 , 副 總 理 。
在 公 眾 眼 裡 , 薄 是 毛 的 親 密 朋 友 , 兩 人 時 常 在 一 起 游 泳 。
薄 一 波 的 政 治 生 涯 在 1966 年 開 始 的 “ 文 革 ” 期 間 突 告 中
斷 。 中 國 版 “ 克 格 勃 ” 的 頭 目 康 生 挖 出 了 一 張 報 紙 , 上 面 刊
登 了 1936 年 薄 一 波 簽 字 以 便 獲 得 釋 放 的 “ 反 共 啓 事 ”。 康 生
把 報 紙 呈 给 毛 , 譴 責 薄 一 波 是 共 產 黨 的 叛 徒 。 在 一 次 黨 中 央
的 會 議 上 , 對 那 是 一 份 假 反 省 書 心 知 肚 明 的 毛 澤 東 , 不 同 意
關 於 叛 徒 的 指 控 ; 但 是 一 個 月 後 , 在 其 他 身 邊 極 端 派 的 催 促
下 , 毛 改 變 了 立 場 。
在 1967 年 2 月 , 毛 接 見 一 個 阿 爾 巴 尼 亞 代 表 團 時 , 公 開
批 評 了 薄 一 波 :
毛 的 講 話 決 定 了 薄 一 波 的 命 運 , 正 象 35 年 後 , 溫 總 理 在
答 記 者 問 時 , 關 於 重 慶 模 式 的 評 論 導 致 他 兒 子 的 倒 台 一 樣 。
1967 年 3 月 , 薄 一 波 和 其 他 60 位 老 幹 部 ,30 年 代 因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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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他 們 對 共 產 主 義 的 堅 定 信 仰 而 被 投 進 國 民 黨 監 獄 , 現 在 發 現
自 己 成 了 當 年 爲 之 奮 鬥 而 建 立 的 國 家 的 囚 犯 。 薄 一 波 脖 子 上
掛 著 大 牌 子 被 遊 街 , 後 來 又 被 扭 送 上 北 京 體 育 場 群 眾 大 會 接
受 批 鬥 , 他 一 直 在 反 抗 , 要 求 為 自 己 辯 護 。
為 了 抹 黑 薄 一 波 , 當 局 發 動 了 全 國 範 圍 的 宣 傳 攻 勢 , 揭
發 他 “ 腐 朽 的 資 產 階 級 生 活 方 式 ”—— 若 干 年 後 的 掌 權 者 也
用 同 樣 的 手 段 對 付 他 兒 子 。
回 顧 60 年 代 , 在 “ 文 化 大 革 命 ” 席 捲 全 國 之 時 , 政 法 機
構 癱 瘓 , 定 罪 是 無 任 何 法 律 依 據 的 。 當 時 , 薄 一 波 被 指 控 為
極 端 腐 敗 因 為 他 喜 歡 看 外 國 電 影 、 全 家 八 口 人 擁 有 14 件 大
衣 。
有 本 小 冊 子 , 題 目 叫 “ 薄 一 波 的 骯 髒 靈 魂 和 糜 爛 生 活 ”
裡 說 , 薄 一 波 “ 喜 歡 看 腐 朽 的 英 美 黃 色 電 影 , 很 欣 賞 香 港 大
腿 片 ”, 他 愛 讀 黃 色 小 說 、 封 建 小 說 , 遺 有 庸 俗 和 色 情 的 老 京
劇 :
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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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级
驻
如 果 我 們 跟 當 今 對 薄 熙 來 的 腐 敗 指 控 相 比 一 貪 污 上 百 萬
美 元 ——60 年 代 薄 一 波 的 罪 狀 就 顯 得 太 雞 毛 蒜 皮 了 , 甚 至 可
說 是 笑 料 。 然 而 這 些 , 巳 經 足 夠 讓 薄 一 波 在 監 獄 裡 被 關 了 12
年 。
1976 年 毛 澤 東 死 後 , 後 來 成 為 中 共 中 央 總 書 記 的 胡 耀 邦
收 到 薄 一 波 的 一 封 信 , 要 求 復 查 他 的 案 子 。 胡 耀 邦 組 織 了 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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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案 組 , 不 聲 不 響
地 調 査 了 對 薄 一
波 的 指 控 。 在 那
個 年 代 , 即 使 “ 四
人 幫 ” 被 逮 捕 了 ,
很 多 “ 文 革 ” 支
持 者 還 在 掌 權 ,
任 何 毛 做 出 的 政
治 決 定 , 要 想 翻
案 , 阻 力 相 當 大 。
幸 好 胡 耀 邦 獲 得
了 權 威 領 導 人 鄧
小 平 的 支 持 一 在
多 年 政 治 迫 害 之
後 , 鄧 逐 漸 出 頭 ,
成 為 中 國 歷 史 上
一 個 重 要 人 物 。
1977 年 , 專
案 組 向 中 央 提 交
了 一 份 報 告 , 内 有 對 幾 百 人 的 採 訪 和 證 詞 , 調 査 結 果 表 明 ,
薄 一 波 等 共 產 黨 員 被 鍇 誤 地 判 罪 , 在 他 們 30 年 代 被 關 押 期
間 , 他 們 並 沒 有 背 叛 共 產 黨 。 黨 中 央 接 受 了 這 一 結 論 ,1978
年 12 月 16 日 , 薄 一 波 的 案 子 被 正 式 平 反 。 他 恢 復 工 作 , 當
上 了 副 總 理 , 進 入 了 政 治 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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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儘 管 遭 到 關 押 和 虐 待 , 薄 一 波 仍 對 毛 的 共 產 主 義 理 念 保
持 忠 誠 。 在 後 毛 時 代 , 薄 一 波 支 持 中 國 的 經 濟 改 革 , 但 反 對
任 何 政 治 上 的 自 由 化 。
批 評 家 說 , 縱 觀 他 的 一 生 , 薄 一 波 有 恩 將 仇 報 的 習 慣 。
1927 年 5 月 , 因 為 從 事 地 下 黨 活 動 , 他 被 國 民 黨 追 捕 , 躲 進
了 一 個 富 有 的 朋 友 家 中 , 朋 友 冒 著 掉 腦 袋 的 危 險 救 了 薄 一 波 。
藏 在 朋 友 家 避 難 期 間 , 薄 一 波 愛 上 了 朋 友 的 女 兒 。 兩 人 結 了
婚 , 並 有 了 一 個 女 兒 , 這 個 女 兒 後 來 成 為 外 交 部 的 一 個 官 員 。
等 他 的 處 境 好 轉 了 , 薄 一 波 又 與 自 己 的 秘 書 發 生 戀 情 ,
秘 書 生 於 廣 東 ,40 年 代 初 投 身 革 命 活 動 。 薄 一 波 要 求 與 妻 子
離 婚 , 遭 到 妻 子 拒 絕 。 薄 一 波 繼 續 婚 外 戀 , 使 秘 書 三 次 懷 孕 。
對 於 一 個 年 輕 女 子 來 說 , 婚 前 懷 孕 是 不 光 彩 的 , 只 好 三 次 人
工 流 產 。 薄 一 波 的 妻 子 逐 漸 感 到 非 常 不 忍 —— 或 者 說 驚 恐 。
她 同 意 了 離 婚 , 或 許 可 以 救 那 女 秘 書 一 命 。 幾 十 年 後 提
起 這 事 , 薄 一 波 的 前 妻 說 過 :
女 秘 書 的 名 字 叫 胡 明 。 盡 人 皆 知 她 人 很 漂 亮 而 且 聰 明 ,
16 歲 那 年 就 滿 懷 理 想 參 加 了 革 命 , 曾 任 廣 東 省 青 年 群 社 宣 傳
部 部 長 、 中 共 廣 東 省 委 秘 書 、 中 共 中 央 組 織 部 幹 事 、 中 央 黨
校 研 究 員 、 中 央 婦 委 研 究 員 等 職 。1945 年 , 她 與 薄 一 波 結 婚 。
1949 年 進 入 北 京 後 , 先 後 在 中 財 委 人 事 局 , 建 工 部 勞 動 工 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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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司 、 機 械 施 工 總 局 、
技 術 情 報 局 , 第 二
輕 工 業 部 工 藝 美 術
局 , 擔 任 處 長 、 副
局 長 、 局 長 等 職 。
她 生 了 四 男 二 女 ,
薄 熙 來 是 她 的 第 二
個 孩 子 。
薄 一 波 在 “ 文
革 ” 中 受 到 迫 害 ,
胡 明 當 時 人 在 廣
州 ,1967 年 1 月 5
日 , 胡 明 被 揪 回 北
京 揭 發 丈 夫 的 罪
行 , 在 從 廣 州 到 北
京 的 16 次 特 別 快
車 上 , 胡 明 不 明 不
白 地 死 了 。 揪 她 的 红 衛 兵 說 她 是 自 殺 , 但 後 來 的 報 告 說 , 她
是 被 打 致 死 的 , 時 年 不 滿 48 歲 。
80 年 代 時 , 薄 熙 來 要 求 與 前 妻 離 婚 , 好 與 谷 開 來 結 婚 ,
有 些 人 便 想 起 薄 一 波 的 兩 次 婚 姻 , 說 薄 熙 來 “ 跟 他 爸 爸 一 個
樣 ”。 薄 一 波 去 世 前 , 因 為 對 待 胡 耀 邦 的 態 度 , 給 他 的 名 聲 帶
來 污 點 。 胡 耀 邦 是 具 有 改 革 意 識 的 總 書 記 , 對 於 薄 一 波 結 束
十 年 關 押 , 起 了 很 大 作 用 。1986 年 11 月 , 全 國 各 地 有 大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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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生 舉 行 小 規 模 示 威 要 求 政 府 更 透 明 , 反 對 官 員 腐 敗 。 事 後 來
看 , 那 是 三 年 後 更 大 規 模 學 生 運 動 的 一 個 預 演 。 薄 一 波 與 強
硬 派 站 在 一 邊 , 指 責 胡 耀 邦 的 開 放 政 策 引 起 了 這 些 混 亂 。1987
年 1 月 , 胡 耀 邦 在 薄 一 波 等 元 老 的 壓 力 下 , 辭 去 總 書 記 一 職 。
1989 年 , 胡 耀 邦 突 發 心 臟 病 去 世 , 全 國 範 圍 的 學 生 民 主 運 動
於 是 爆 發 。 薄 一 波 支 持 了 鄧 小 平 武 力 縝 壓 的 決 定 。
薄 氏 父 子 相 似 人 生 的 最 後 一 段 , 是 22 年 後 ,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 二 人 都 被 看 做 是 胡 耀 邦 培 養 過 的 弟 子 , 結 束 了 薄 一 波
兒 子 的 政 治 生 涯 。
秘 密 調 査
1949 年 共 產 黨 奪 取 全 國 政 權 之 前 , 曾 多 年 以 游 撃 戰 對 抗
裝 備 精 良 的 國 民 黨 , 並 在 中 國 各 大 城 市 裡 建 立 了 廣 泛 的 地 下
黨 組 織 網 絡 。“ 間 諜 ” 是 宣 傳 片 中 常 見 的 主 題 , 描 寫 了 英 勇 的
地 下 黨 怎 樣 竊 聽 敵 人 的 談 話 、 在 秘 密 地 贴 給 其 他 共 產 黨 留 下
重 要 情 報 、 半 夜 在 臥 室 裡 秘 密 給 黨 組 織 發 電 報 、 用 無 聲 手 槍
處 決 叛 徒 和 敵 人 。 我 和 成 千 上 萬 的 少 年 , 就 是 看 著 這 些 影 片
長 大 的 , 詹 姆 斯 . 邦 德 的 間 諜 影 片 是 後 來 才 被 准 許 進 入 中 國
的 。 在 很 多 年 裡 , 當 一 名 共 產 黨 員 , 幾 乎 就 等 於 是 當 一 個 秘
密 情 報 人 員 。 我 父 親 加 入 共 產 黨 的 時 候 , 我 很 失 望 他 一 點 也
不 像 我 在 電 影 裡 看 到 的 那 些 神 秘 的 間 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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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事 後 看 來 , 我 們 童 年 對 共 產 黨 的 印 象 , 可 能 比 較 接 近 真
正 的 共 產 黨 。 中 國 共 產 黨 掌 權 60 年 以 後 , 仍 然 如 同 地 下 黨 組
織 那 樣 神 秘 。 在 北 京 , 所 有 關 鍵 的 共 產 黨 機 構 , 比 如 中 組 部 ,
中 宣 部 , 中 聯 部 , 一 律 在 沒 有 標 誌 、 沒 有 門 牌 號 碼 、 沒 有 電
話 號 碼 的 大 樓 裡 辦 公 。 重 要 的 決 定 都 是 在 秘 密 會 議 上 做 出 的 。
高 層 領 導 們 行 事 就 像 幾 個 黑 手 黨 , 神 秘 且 保 密 。 任 何 關 於 他
們 的 個 人 資 料 , 都 被 視 為 國 家 機 密 。2012 年 在 十 八 大 之 前 ,
當 時 的 副 主 席 習 近 平 據 說 身 體 有 病 , 從 公 眾 眼 中 消 失 了 兩 個
星 期 而 沒 有 對 外 做 任 何 解 釋 。 黨 中 央 拒 絕 透 露 細 節 , 引 發 了
瘋 狂 的 猜 想 : 有 些 人 以 為 發 生 政 變 。
薄 熙 來 一 案 , 任 何 有 關 他 被 調 查 的 信 息 , 都 被 視 為 頂 級
秘 密 。 公 眾 完 全 不 知 道 他 被 關 押 在 哪 裡 , 或 是 怎 樣 審 問 他 的 。
2012 年 4 月 , 官 方 只 宣 布 他 被 中 紀 委 調 查 。
中 紀 委 的 總 部 在 北 京 平 安 里 41 號 一 個 沒 有 名 字 的 辦 公
大 樓 裡 。 中 紀 委 是 一 個 什 麼 樣 的 機 構 ? 很 多 中 國 人 在 官 方 媒
體 上 常 聽 到 這 個 名 字 , 但 很 少 有 人 明 白 它 如 何 作 業 。
在 維 持 共 產 黨 一 黨 專 制 方 面 不 遺 餘 力 的 中 共 領 導 層 , 依
靠 一 個 内 部 的 反 腐 機 構 , 也 就 是 從 上 到 下 , 分 支 一 直 延 伸 到
縣 市 的 中 紀 委 , 來 監 督 8000 萬 黨 員 的 行 為 。 中 纪 委 當 時 下 設
八 個 局 , 前 四 個 局 , 負 責 處 理 黨 和 政 府 機 關 内 副 部 级 以 上 黨
員 中 的 腐 敗 案 件 ; 後 四 個 , 負 責 處 理 各 地 副 省 级 以 上 官 員 的
貪 腐 問 題 。
由 於 沒 有 一 個 正 常 的 公 開 渠 道 供 媒 體 和 公 眾 去 監 督 共 產
黨 , 中 紀 委 只 能 大 量 依 靠 上 訪 人 提 供 的 線 索 , 或 匿 名 的 舉 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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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人 。 根 據 官 方 媒
體 最 近 的 一 份 報
告 , 將 近 一 半 接
受 調 査 的 案 子 ,
都 是 根 據 告 密 或
檢 舉 信 。 另 外 一
個 重 要 來 源 , 就
是 來 自 高 層 的 指
示 , 或 被 送 達 到
黨 組 織 、 立 法 機 楼
構 最 高 層 的 上 訴 或 投 訴 。
80 年 代 末 期 以 來 , 隨 著 黨 内 腐 敗 變 得 更 加 嚴 重 , 黨 賦 予
中 紀 委 的 角 色 也 實 際 提 升 了 , 黨 給 了 它 更 大 的 權 力 , 去 處 分
腐 敗 高 官 和 普 通 幹 部 。 於 是 , 司 法 機 構 將 自 己 的 一 部 分 法 律
職 責 也 交 给 了 中 紀 委 。 刑 事 調 查 曾 經 是 公 安 機 關 或 公 訴 機 關
的 一 項 主 要 工 作 , 然 而 中 紀 委 接 手 了 初 级 調 査 , 公 訴 機 關 只
是 配 合 做 做 清 理 善 後 工 作 。
調 査 期 間 , 中 紀 委 的 一 種 做 法 叫 做 “ 雙 規 ”—— 被 起 訴
的 官 員 要 在 規 定 的 時 間 、 規 定 的 地 點 交 代 問 題 。 這 種 做 法 允
許 中 紀 委 在 法 律 調 查 開 始 之 前 就 先 行 介 入 。 有 時 候 , 調 查 人
員 將 嫌 疑 人 拘 押 在 一 個 遠 離 家 鄉 的 地 方 , 以 避 免 嫌 疑 人 在 自
己 的 地 盤 上 調 動 權 力 、 影 響 力 和 人 脈 關 係 網 。 分 析 家 說 , 保
密 是 意 在 屏 蔽 公 眾 對 細 節 的 暸 解 , 以 免 破 壞 黨 的 形 象 , 也 把
對 權 力 更 高 層 的 損 害 降 到 最 小 。 對 副 部 级 以 上 官 員 的 調 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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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要 由 政 治 局 批 准 , 先 由 政 治 局 對 那 些 指 控 進 行 權 衡 。 這 就 意
味 著 , 到 了 官 員 進 入 被 調 査 階 段 , 他 就 巳 經 被 政 治 局 視 為 有
罪 了 。 據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1999 年 到 2009 年 , 因 中 紀 委 的 調
査 而 被 法 庭 判 決 的 , 有 超 過 100 位 高 级 官 員 。 其 中 八 人 被 判
死 刑 ,20 人 死 緩 或 無 期 徒 刑 。 高 官 中 間 有 一 句 話 :“ 天 不 怕 ,
地 不 怕 , 就 怕 中 紀 委 來 談 話 。” 有 些 人 , 包 括 北 京 市 原 副 市 長 ,
在 被 拘 押 前 就 畏 罪 自 殺 , 或 蹊 蹺 地 死 掉 了 。
在 拘 押 期 間 , 被 指 控 的 官 員 會 遭 受 嚴 厲 的 審 問 ; 一 旦 調
査 人 員 獲 得 滿 意 的 供 詞 , 被 隔 離 的 官 員 通 常 就 被 從 領 導 崗 位
撤 職 了 , 然 後 他 們 的 案 子 移 交 给 司 法 機 構 , 立 即 開 庭 審 判 。
這 些 審 判 都 是 不 對 公 眾 開 放 的 。 從 1992 年 以 來 , 中 紀 委 的 調
查 導 致 了 多 位 高 官 的 落 馬 , 包 括 四 川 省 委 副 書 記 、 最 高 法 院
副 院 長 、 鐵 道 部 長 、 山 東 省 委 副 書 記 和 公 安 部 副 部 長 , 等 等 。
在 飽 受 政 府 官 員 腐 敗 之 苦 的 一 般 老 百 姓 眼 裡 , 中 紀 委 是
他 們 尋 求 公 正 的 唯 一 希 望 。
儘 管 中 纪 委 出 台 了 很 多 可 觀 的 統 計 報 告 , 沒 有 誰 相 信 腐
敗 是 在 被 制 度 性 地 解 決 。 腐 敗 的 發 生 , 是 因 為 整 個 體 系 缺 少
透 明 度 。 諷 刺 的 是 , 反 腐 也 是 在 以 同 樣 的 非 透 明 方 式 進 行 。
過 去 幾 年 裡 , 中 紀 委 作 為 一 個 越 來 越 強 大 的 魔 鬼 出 現 , 把 自
己 置 於 法 律 之 上 , 阻 礙 了 中 國 法 制 的 改 進 。 北 京 的 著 名 維 權
律 師 莫 少 平 說 , 中 紀 委 的 “ 雙 規 ” 措 施 , 從 根 本 上 來 講 違 反
了 中 國 的 憲 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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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在 接 到 一 個 涉 及 高 级 領 導 的 大 案 時 , 在 政 治 局 批 准 下 ,
中 紀 委 會 成 立 一 個 幾 百 人 的 專 案 組 開 展 調 查 , 將 自 己 當 作 了
最 高 執 法 和 司 法 機 構 。 在 薄 熙 來 一 案 中 , 中 紀 委 據 說 派 出 了
兩 批 人 馬 , 一 批 到 大 連 , 一 批 到 重 慶 。 此 外 , 一 個 小 組 到 香
港 和 廣 州 去 搜 集 有 關 薄 熙 來 家 庭 財 產 的 證 據 。 中 紀 委 的 調 査
不 是 司 法 程 序 的 一 部 分 , 卻 優 先 於 所 有 法 律 程 序 。 在 “ 雙 規 ”
期 間 , 中 紀 委 成 員 可 以 徵 調 公 安 人 員 、 武 警 和 交 警 , 沒 有 人
膽 敢 違 抗 。 中 紀 委 還 可 以 通 過 公 安 部 發 傳 票 、 拘 留 證 , 從 檢
察 官 辦 公 室 得 到 逮 捕 令 , 從 稅 收 機 關 得 到 審 計 許 可 。 它 具 有
拘 留 、 收 集 證 據 、 指 令 對 嫌 疑 人 的 處 罰 等 等 權 力 , 司 法 系 統
只 是 它 行 動 的 一 個 道 具 。 調 查 完 成 之 後 , 中 紀 委 會 強 制 法 庭
實 施 自 己 的 判 決 建 議 , 不 給 法 庭 任 何 獨 立 的 空 間 。
2007 年 5 月 29 日 , 國 家 食 品 藥 品 監 督 管 理 局 局 長 鄭 筱
萸 一 案 開 庭 審 理 , 他 因 允 許 假 藥 流 入 市 場 , 以 瀆 職 罪 接 受 審
判 。 瀆 職 罪 最 重 判 刑 七 年 , 但 先 行 調 查 過 鄭 筱 萸 的 中 紀 委 ,
“ 建 議 ” 法 庭 判 處 其 死 刑 以 平 民 憤 。 法 庭 默 許 了 , 最 後 用 腐
敗 罪 , 加 上 瀆 職 , 判 了 他 的 死 刑 。
中 纪 委 經 常 顯 得 比 最 高 人 民 法 院 權 力 更 大 , 最 高 人 民 法
院 負 責 核 准 全 部 被 下 级 法 院 判 處 死 刑 的 判 決 , 以 確 保 量 刑 適
當 。 中 國 法 律 專 家 說 , 以 反 腐 和 要 查 清 所 謂 “ 真 相 ” 的 名 義 ,
中 紀 委 對 指 控 人 進 行 長 時 間 拘 押 , 不 定 訴 訟 程 序 。 儘 管 中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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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
法 律 明 令 禁 止 審 問 中 使 用 酷 刑 , 卻 沒 有 明 文 規 定 允 許 嫌 犯 保
持 沉 默 。 逼 供 刑 訊 是 普 遍 的 。
北 京 的 另 一 位 律 師 李 和 平 說 , 中 紀 委 使 用 刑 罰 比 其 他 司
法 機 構 都 更 為 嚴 重 。 而 且 , 它 無 視 “ 無 罪 推 定 ”, 這 是 現 代 刑
法 中 , 保 護 人 權 最 重 要 的 標 誌 。 於 是 , 一 個 接 受 調 査 的 人 ,
無 權 雇 請 律 師 , 調 査 期 間 , 用 各 種 手 段 獲 取 的 證 詞 , 都 可 以
在 法 庭 上 被 當 作 證 據 。
各 地 的 紀 委 現 在 成 了 地 方 官 員 用 於 清 除 對 手 非 常 重 要 的
一 個 工 具 。 發 生 過 這 樣 的 事 情 : 新 省 委 領 導 新 官 上 任 , 卻 難
以 控 制 那 些 抵 制 他 領 導 的 下 級 。 在 這 種 情 況 下 , 新 領 導 可 以
捏 造 一 些 申 訴 , 交 给 當 地 紀 委 , 要 求 進 行 調 查 。 有 時 候 , 當
幾 個 人 在 政 府 機 構 都 盯 住 某 一 個 位 子 的 時 候 , 這 幾 個 人 會 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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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寫 信 投 訴 , 互 相 陷 害 , 以 清 除 對 手 。
在 中 央 一 級 , 中 紀 委 強 制 法 律 部 門 的 情 況 有 所 選 擇 。 反
腐 調 查 是 保 護 一 群 高 官 利 益 的 一 個 工 具 。 中 紀 委 最 重 要 的 任
務 之 一 , 就 是 過 濾 掉 任 何 不 得 體 的 檢 舉 , 比 如 有 可 能 傷 害 到
最 高 領 導 層 的 , 或 攻 擊 政 敵 的 , 或 為 保 護 某 人 而 揚 言 揭 露 某
高 管 政 治 醜 聞 的 。 受 到 懲 罰 的 , 便 是 那 些 後 台 不 夠 硬 的 , 或
是 被 看 成 政 治 上 無 足 輕 重 的 官 員 。 專 家 說 , 這 種 讓 一 些 人 凌
駕 於 另 一 些 人 之 上 的 方 式 , 就 解 釋 了 為 什 麼 腐 敗 在 中 國 如 此
盛 行 。 政 治 體 制 内 就 包 含 著 腐 敗 。 正 象 前 邊 提 到 的 , 在 通 常
情 的 調 查 , 都 必 須 經 過 政 治 局 同 意 。 政 治 局 常 委 享 受 絕 對 的
豁 免 , 因 為 在 最 高 層 内 的 整 肅 , 會 破 壞 政 權 的 穩 定 。
在 毛 時 代 , 政 治 整 肅 是 任 意 採 取 的 , 而 且 大 多 是 毛 自 己
的 命 令 。 黨 内 任 何 成 員 , 不 管 職 位 多 高 , 一 旦 被 視 為 威 脅 ,
都 可 能 在 一 夜 之 間 被 安 上 “ 叛 徒 ”、“ 資 本 家 ” 的 帽 子 。 沒 有
法 規 來 保 護 受 害 人 。 毛 就 像 個 皇 帝 , 他 的 話 就 是 法 律 。 這 種
迫 害 經 常 會 延 及 受 害 人 的 全 家 。 薄 一 波 就 是 個 典 型 的 例 子 。
毛 澤 東 在 1976 年 去 世 以 後 , 曾 經 受 過 毛 迫 害 的 黨 内 元 老
們 , 為 了 避 免 黨 内 權 力 鬥 爭 的 恣 意 與 殘 忍 , 保 護 統 治 高 層 成
員 的 基 本 權 利 , 設 立 了 某 些 程 序 , 提 出 了 一 種 有 序 的 領 導 層
交 接 體 系 。 不 過 ,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常 常 違 反 自 己 制 定 的 程 序 ,
使 用 中 紀 委 來 整 肅 對 手 。“ 文 革 ” 後 , 許 多 參 與 迫 害 老 幹 部 的
“ 造 反 派 ” 官 員 受 到 了 清 洗 。
在 後 鄧 時 代 , 鄧 的 接 班 人 把 中 紀 委 作 為 一 個 工 具 , 以 反
腐 的 名 義 將 政 治 對 手 定 罪 。 前 國 家 主 席 江 澤 民 成 功 地 解 決 了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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偸 産
前 中 央 政 治 局 委 員 、 北 京 市 委 書 記 陳 希 同 , 因 為 陳 希 同 以 及
他 的 “ 北 京 幫 ” 在 削 弱 他 的 權 威 。
薄 熙 來 一 案 , 黨 中 央 再 次 有 賴 於 強 大 的 中 紀 委 對 他 實 施
整 肅 。 中 紀 委 裡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說 , 最 初 的 調 査 重 點 集 中 在
薄 熙 來 在 尼 爾 .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中 的 角 色 。 很 快 地 , 調 查 就 面 臨
了 難 題 薄 熙 來 或 許 曾 經 試 圖 掩 蓋 他 妻 子 的 謀 殺 行 為 , 但 沒 有
確 鑿 的 證 據 證 明 他 參 與 了 謀 殺 。 單 是 包 庇 罪 , 不 足 以 徹 底 地
摧 毀 薄 熙 來 。 據 說 高 層 領 導 指 示 中 紀 委 , 轉 向 腐 敗 和 顛 覆 的
領 域 。 從 2012 年 5 月 開 始 , 黨 的 宣 傳 機 器 發 動 了 大 規 模 攻 勢 ,
把 薄 熙 來 描 繪 成 一 個 大 貪 官 , 使 用 非 法 手 段 獲 得 政 治 和 經 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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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利 益 。 同 時 , 北 京 的 内 部 知 情 人 也 大 量 向 海 外 媒 體 傳 遞 他 們
所 稱 的 “ 薄 熙 來 案 件 調 查 的 初 步 結 果 ”。
比 如 ,5 月 裡 , 有 “ 十 多 個 跟 共 產 黨 有 聯 繋 的 匿 名 消 息
來 源 ” 向 《 紐 約 時 報 》 證 實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廣 泛 設 立 竊 聽 計
劃 , 建 立 了 一 整 套 監 聽 、 監 視 系 統 , 包 括 胡 錦 濤 在 内 的 幾 乎
所 有 中 共 高 層 的 電 話 均 被 竊 聽 。3 月 初 就 出 現 過 類 似 的 報 導 ,
說 王 立 軍 是 這 一 計 劃 的 總 設 計 師 。
薄 的 竊 聽 行 動 始 於 數 年 之 前 , 是 作 為 國 家 財 政 撥 款 建 立
監 視 系 統 的 一 部 分 , 表 面 上 是 為 了 打 擊 犯 罪 和 保 持 政 治 穩
定 ……
内
同 一 個 月 裡 , 一 家 香 港 的 報 紙 引 用 了 一 個 消 息 人 士 的 話 ,
說 薄 熙 來 利 用 監 視 裝 置 , 收 集 對 高 層 領 導 家 人 和 情 人 的 負 面
信 息 , 薄 熙 來 計 劃 在 黨 代 表 大 會 前 披 露 這 些 信 息 , 作 為 他 攫
取 權 力 計 劃 的 一 部 分 , 並 且 , 如 果 有 必 要 , 逮 捕 顯 然 的 接 班
人 習 近 平 。
齊 红 是 一 位 重 慶 技 術 員 , 地 方 官 員 雇 他 到 辦 公 室 、 汽 車
和 臥 室 來 偵 查 和 拆 除 竊 聽 装 置 。 他 對 《 重 慶 晚 報 》 說 , 薄 熙
來 時 期 的 重 慶 , 竊 聽 器 變 得 十 分 普 遍 。2011 年 , 他 曾 拆 除 了
300 多 個 被 官 員 的 妻 子 、 情 人 、 上 司 、 對 手 們 秘 密 安 裝 的 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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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聽 器 和 攝 像 監 視 器 。《 重 慶 晚 報 》 披 露 說 , 現 在 在 各 级 政 府 的
權 力 鬥 爭 中 , 竊 聽 已 是 一 種 常 見 的 使 用 工 具 一 官 員 們 互 相 刺
探 , 收 集 需 要 的 錄 音 錄 像 證 據 , 以 清 除 對 手 。 齊 红 所 言 被 證
明 是 真 的 , 重 慶 北 碚 區 前 區 委 書 記 雷 政 富 , 在 他 和 一 位 年 輕
女 子 做 愛 的 錄 像 被 一 位 記 者 放 到 網 上 後 ,2013 年 年 初 被 免 了
職 。 那 位 記 者 遺 計 劃 披 露 更 多 官 員 。 他 說 這 些 錄 像 90% 都 是
來 自 黨 内 。
還 有 , 據 名 叫 風 清 揚 的 一 位 博 主 說 , 中 國 有 些 地 方 官 員 ,
怕 同 事 的 竊 聽 已 經 到 了 疑 神 疑 鬼 的 程 度 , 他 們 見 面 先 親 密 擁
抱 , 然 後 才 進 行 敏 感 談 話 , 為 的 是 確 定 沒 有 人 攜 帶 微 型 錄 音
錄 像 機 。 有 些 人 甚 至 選 擇 在 噪 雜 的 公 共 浴 室 談 生 意 。 一 位 重
慶 前 警 察 把 竊 聽 的 泛 濫 歸 結 於 薄 熙 來 和 王 立 軍 。“ 這 兩 個 自 大
狂 不 僅 刺 探 政 治 對 手 、 異 議 人 士 、 犯 罪 分 子 , 而 且 還 互 相 剌
探 ,” 這 位 警 察 說 。“ 到 最 後 , 別 人 也 開 始 學 樣 。 如 果 你 不 對
別 人 搞 陰 謀 , 別 人 就 會 設 計 來 搞 掉 你 。 你 不 能 不 幹 。 這 是 生
存 術 。”
不 止 如 此 。2012 年 3 月 到 7 月 , 我 定 期 接 到 一 個 “ 知 情
人 ” 的 電 子 郵 件 或 電 話 , 說 他 有 關 於 薄 熙 來 搞 竊 聽 的 “ 獨 家
消 息 ”。 一 封 電 子 郵 件 裡 說 , 薄 熙 來 命 令 他 的 公 安 局 長 , 從 重
慶 兵 工 廠 購 買 5000 支 搶 ,50 萬 發 子 彈 , 以 備 可 能 的 政 變 。
《 華 爾 街 日 報 》 也 接 到 類 似 的 信 息 。 一 個 有 影 響 力 的 政
府 智 囊 團 成 員 告 訴 一 家 報 紙 , 薄 熙 來 在 軍 隊 裡 培 養 了 關 係 ,
“ 至 少 有 兩 個 有 名 的 將 軍 已 被 談 話 , 詢 問 他 們 與 薄 先 生 的 關
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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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觎
《 華 爾 街 日 報 》 的 文 章 發 表 後 , 美 國 幾 家 中 文 報 紙 也 報
導 : 薄 熙 來 在 軍 隊 的 朋 友 , 给 他 提 供 了 武 器 , 並 秘 密 幫 助 他
建 立 了 一 支 私 人 部 隊 。 但 是 所 謂 薄 熙 來 獲 得 的 武 器 , 卻 在 哪
裡 也 沒 有 發 現 。
我 聯 繫 了 兩 位 軍 事 專 家 , 他 們 嚴 厲 指 責 海 外 媒 體 過 於 輕
信 這 樣 “ 内 部 消 息 ”, 誇 大 了 薄 熙 來 在 軍 隊 中 的 影 響 力 和 他 的
軍 事 野 心 。 兩 位 專 家 說 , 在 過 去 30 年 裡 , 通 過 高 層 軍 官 輪 換 ,
黨 逐 漸 收 緊 了 對 軍 隊 的 控 制 , 使 得 某 一 個 指 揮 官 培 養 對 個 人
的 支 持 變 得 絕 無 可 能 。 部 隊 對 現 代 化 武 器 的 獲 得 , 也 受 到 總
裝 備 部 的 嚴 格 控 制 。 就 算 薄 熙 來 和 兩 個 太 子 黨 將 軍 關 係 密 切 ,
他 作 為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 發 動 一 場 軍 事 政 變 的 能 力 也 是 極 其 有
限 的 。
根 據 專 家 所 言 , 重 慶 是 一 個 軍 事 重 鎮 , 設 計 武 器 的 軍 工
大 學 也 在 重 慶 。 薄 熙 來 與 軍 方 人 物 打 打 交 道 一 點 不 奇 怪 。 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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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家 們 承 認 ,5 月 裡 , 軍 隊 裡 的 許 多 人 被 要 求 宣 誓 效 忠 黨 和 胡
錦 濤 主 席 , 保 證 軍 隊 方 面 完 全 支 持 對 薄 熙 來 的 罷 黜 。4 月 裡 ,
中 央 軍 事 委 員 會 副 主 席 訪 問 了 成 都 軍 區 。 他 號 召 戰 士 們 “ 不
要 聽 , 不 要 相 信 , 不 要 傳 播 任 何 政 治 謠 言 , 預 防 政 治 上 的 自
由 主 義 ”, 顯 然 是 針 對 部 隊 會 看 到 有 關 薄 熙 來 和 其 他 高 官 的 各
種 腐 敗 醜 聞 , 是 為 了 增 強 軍 隊 對 黨 的 信 心 的 。
除 了 搞 政 變 的 謠 傳 , 官 方 媒 體 和 黨 内 知 情 人 還 把 薄 熙 來
描 述 為 一 個 偽 君 子 。 在 2 月 一 次 講 話 中 , 薄 熙 來 訓 誡 其 他 幹
部 說 :
可 是 , 他 所 標 榜 的 , 自 己 從 來 沒 有 做 到 。 薄 熙 來 和 他 妻
子 對 錢 都 是 貪 婪 的 。 據 說 過 去 十 年 裡 , 他 妻 子 共 介 入 30 多 項
商 業 地 產 開 發 項 目 , 接 受 了 回 扣 或 “ 法 律 咨 詢 費 ”; 在 大 連 和
重 慶 , 薄 熙 來 濫 用 權 力 , 把 幾 項 政 府 工 程 交 給 他 的 朋 友 , 包
括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 薄 熙 來 號 召 全 市 人 民 學 習 毛 主 席 著 作 , 通
過 唱 愛 國 歌 曲 加 深 對 國 家 的 愛 , 可 他 自 己 把 兒 子 送 到 英 國 和
美 國 的 名 牌 大 學 學 習 政 治 科 學 , 大 部 分 費 用 都 是 徐 明 支 付 的 。
有 意 思 的 是 , 我 注 意 到 , 在 2012 年 3 月 , 知 情 人 透 露 薄
熙 來 全 家 的 財 産 據 說 有 1 億 元 ; 不 到 一 個 月 後 , 這 個 數 字 增
加 到 10 億 元 。 網 上 有 報 導 甚 至 說 有 50 億 元 。
4 月 11 日 , 美 國 的 彭 博 社 公 布 了 對 薄 熙 來 全 家 人 財 政 情
況 的 一 項 調 査 結 果 。 報 告 表 明 , 他 第 一 個 婚 姻 所 生 的 兒 子 和
他 哥 哥 幫 助 管 理 的 在 海 外 註 冊 的 公 司 , 從 印 度 洋 上 的 毛 里 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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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斯 , 到 加 勒 比 海 的 英 屬 維 京 群 島 , 全 部 財 富 至 少 是 1.36 億 美
元 。 薄 熙 來 的 親 戚 們 使 用 不 同 的 名 字 註 冊 , 使 得 踉 蹤 查 詢 其
具 體 頭 銜 和 這 些 公 司 的 具 體 業 務 , 變 得 難 上 加 難 。 彭 博 社 說 ,
在 這 些 海 外 公 司 投 資 的 受 益 者 中 , 就 有 大 連 和 重 慶 這 兩 個 薄
熙 來 曾 經 任 職 的 城 市 中 的 一 些 企 業 。
彭 博 社 這 篇 文 章 在 中 國 的 微 博 上 廣 泛 傳 播 , 給 反 薄 人 士
提 供 了 大 量 炮 彈 。 不 過 , 他 們 沒 有 料 到 , 這 篇 文 章 引 來 了 西
方 媒 體 的 一 系 列 報 導 , 中 國 高 官 的 其 他 家 族 , 包 括 溫 家 寶 和
前 政 治 局 常 委 曾 慶 红 家 族 , 都 是 巨 富 的 生 意 人 , 都 因 為 他 們
的 關 係 而 極 大 地 獲 利 。
中 國 高 層 領 導 們 , 家 家 都 有 成 員 和 親 戚 在 從 事 可 疑 的 或
是 非 法 的 生 意 。 這 些 曝 光 , 使 他 們 意 識 到 , 如 果 允 許 薄 熙 來
調 查 繼 續 擴 大 , 那 麼 沒 有 誰 是 絕 對 安 全 的 。 消 息 來 源 說 , 因
為 薄 熙 來 已 被 成 功 地 拒 於 政 治 局 常 委 之 外 , 他 的 敵 人 對 他 的
攻 擊 便 開 始 冷 卻 。7 月 和 8 月 , 黨 大 力 號 召 黨 内 政 治 穩 定 ,
真 正 的 意 圖 是 保 護 領 導 們 的 既 得 利 益 。
在 薄 熙 來 與 腐 敗 相 關 的 所 有 傳 言 中 , 最 引 起 注 意 的 , 是
有 關 他 沉 迷 女 色 的 内 容 。 博 訊 和 一 家 香 港 報 紙 引 用 一 個 内 部
消 息 人 士 所 言 , 說 演 過 《 臥 虎 藏 龍 》 的 女 明 星 章 子 怡 , 涉 及
與 薄 熙 來 的 性 醜 聞 。 消 息 來 源 說 , 女 演 員 同 意 跟 薄 熙 來 上 床
以 獲 得 1000 萬 元 , 從 2004 年 到 2007 年 , 他 們 至 少 見 過 10
次 面 。 這 一 報 導 接 著 說 , 章 子 怡 被 禁 止 出 國 參 加 2012 年 5
月 的 戛 納 電 影 節 , 去 宣 傳 她 剛 拍 完 的 《 危 險 關 係 》 一 片 。 章
子 怡 回 應 這 一 報 導 , 宣 稱 她 從 來 沒 見 過 薄 熙 來 , 還 在 香 港 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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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级 法 院 向 刊 登 這 一 報 導 的 博 訊 和 另 外 兩 家 香 港 報 紙 提 起 訴
訟 。 至 筆 者 寫 到 這 裡 時 , 法 院 對 此 一 案 還 沒 有 裁 定 , 章 子 怡
也 並 沒 有 被 限 制 旅 行 。
一 邊 是 消 息 人 士 用 他 們 一 貫 的 真 假 參 半 的 方 式 不 斷 給 海
外 發 送 有 關 薄 熙 來 的 信 息 , 另 一 邊 則 是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傳 奇
也 在 被 悄 悄 抹 去 。 公 共 場 所 懸 掛 的 左 派 標 語 和 旗 幟 , 很 快 被
古 馳 包 和 雷 達 表 的 廣 告 取 代 。 警 察 們 搬 走 了 “ 五 個 重 慶 ” 的
巨 大 標 語 牌 ——“ 宜 居 重 慶 ”、“ 暢 通 重 慶 ”、“ 森 林 重 慶 ”、“ 平
安 重 慶 ” 和 “ 健 康 重 慶 ”。 五 個 重 慶 的 計 劃 是 薄 熙 來 上 任 一 年
後 提 出 的 建 設 目 標 , 曾 經 成 為 其 他 城 市 爭 相 效 彷 的 樣 板 。 後
來 升 為 政 治 局 委 員 的 薄 熙 來 後 任 , 徹 底 檢 查 了 政 府 的 財 政 ,
暫 停 了 許 多 薄 熙 來 大 規 模 的 公 共 項 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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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到 2012 年 5 月 中 , 在 薄 熙 來 時 期 被 關 押 、 被 降 级 或 辭 職
的 政 府 官 員 , 向 中 紀 委 遞 交 申 請 , 謀 求 復 査 他 們 的 案 件 , 不
少 人 恢 復 了 工 作 。 目 前 , 十 多 位 薄 熙 來 青 睐 的 市 一 级 高 官 ,
被 調 查 或 被 解 職 。
然 而 對 薄 熙 來 的 政 策 持 續 翻 盤 , 讓 重 慶 一 些 市 民 心 生 煩
亂 , 尤 其 是 在 他 們 聽 到 傳 言 , 說 政 府 正 在 計 劃 拔 掉 昂 貴 的 銀
杏 樹 時 。 種 下 那 些 樹 , 是 薄 熙 來 備 受 矚 目 的 環 境 計 劃 的 一 部
分 。“ 薄 書 記 為 這 個 城 市 做 了 很 多 事 , 他 的 計 劃 讓 老 百 姓 真 正
獲 了 益 的 計 劃 讓 年 11 月 , 在 市 中 心 一 條 繁 忙 街 道 交 通 亭 裡 服
務 的 一 位 志 願 者 說 。 提 到 薄 熙 來 , 他 還 是 用 了 過 去 的 稱 呼 。
“ 大 家 都 知 道 , 薄 書 記 和 王 立 軍 在 位 的 時 候 , 街 上 更 安 全 了 ,
還 有 環 境 也 改 善 了 。 路 上 樹 木 多 了 , 空 氣 更 乾 淨 了 。 我 們 不
應 該 把 他 做 的 一 切 都 推 翻 , 就 因 為 他 犯 了 些 錯 誤 ,” 志 願 者 又
說 。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和 重 慶 種 下 的 花 還 在 開 放 。2012 年 7 月 他
過 生 日 的 時 候 , 兩 個 城 市 的 公 共 場 合 , 冒 出 了 很 多 沒 署 名 的
“ 薄 書 記 生 日 快 樂 ” 招 貼 。
關 於 薄 熙 來 的 記 憶 , 不 是 那 麼 容 易 抹 去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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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第 三 章
禍 水
中 文 裡 把 引 誘 男 人 墮 落 的 女 人 , 稱
為 “ 禍 水 ”—— 禍 害 之 水 。 尤 指 毀 了 有
權 勢 男 人 前 程 甚 至 性 命 的 美 貌 女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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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一 刀 準 ”
1952 年 10 月 到 11 月 中 旬 的 六 個 星 期 裡 , 在 隔 開 了 南 北
朝 鮮 的 非 軍 事 區 不 遠 處 的 一 個 長 滿 灌 木 的 小 丘 上 , 中 國 士 兵
打 退 了 以 美 國 為 首 的 聯 合 國 軍 和 南 朝 鮮 部 隊 的 多 次 進 攻 , 史
稱 “ 上 甘 嶺 戰 役 ”, 美 國 人 叫 它 “ 三 角 山 戰 役 ”。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開 國 將 軍 、 志 願 軍 第 15 軍 軍 政 委 谷 景 生 , 深 知 這 一 地 區
在 戰 略 上 之 重 要 。 他 指 揮 部 隊 , 面 對 武 器 先 進 得 多 的 美 軍 ,
進 行 了 頑 強 防 守 , 付 出 了 巨 大 傷 亡 。 根 據 這 一 戰 役 拍 成 的 電
影 《 上 甘 嶺 》 現 在 被 看 作 共 產 黨 宣 傳 影 片 的 經 典 。 朝 鮮 戰 爭
後 , 谷 將 軍 先 後 在 中 國 空 軍 和 國 防 部 中 任 職 , 同 中 國 “ 航 天
之 父 ” 錢 學 森 一 道 , 發 展 了 中 國 的 火 箭 、 导 弹 和 航 天 事 業 ,
參 與 了 研 製 中 國 第 一 顆 原 子 彈 。
范 承 秀 是 中 國 北 宋 時 期 政 治 家 、 文 學 家 、 軍 事 家 、 教 育
家 范 仲 淹 的 後 代 。 范 仲 淹 的 作 品 , 至 今 仍 是 中 學 課 本 中 的 教
材 。 范 承 秀 14 歲 參 加 革 命 , 參 加 過 抗 日 戰 爭 和 解 放 戰 爭 。 革
命 成 功 後 , 范 承 秀 在 北 京 市 委 黨 校 任 職 。
范 承 秀 和 谷 景 生 將 軍 在 上 個 世 紀 40 年 代 結 婚 , 生 了 五 個
女 兒 。 最 小 的 就 是 谷 開 來 , 後 來 嫁 给 薄 熙 來 。
鄰 居 們 稱 谷 家 五 個 女 兒 “ 五 朵 金 花 ”, 這 是 50 年 代 很 有
名 的 一 部 音 樂 愛 情 影 片 的 名 字 , 講 的 是 五 個 堅 強 聰 明 的 美 麗
姑 娘 , 追 求 各 自 愛 情 的 故 事 。 谷 家 姐 妹 不 僅 擁 有 美 貌 , 而 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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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商 業 上 都 很 精 明 。 三 個 姐 妹 經 營 的 企 業 , 累 積 價 值 達 10 億 美
元 。
儘 管 父 母 有 著 不 凡 的 過 去 , 谷 開 來 卻 生 長 在 一 個 政 治 上
不 穩 定 的 時 期 。 她 出 生 那 年 , 母 親 因 替 一 位 膽 敢 批 評 黨 中 央
政 策 的 青 年 知 識 分 子 辯 解 , 被 打 成 “ 右 派 ”。 母 親 被 關 押 後 ,
黨 組 織 要 她 和 丈 夫 離 婚 , 以 保 護 谷 景 生 將 軍 的 政 治 前 途 。 谷
景 生 當 時 是 國 防 科 研 機 構 很 受 重 用 的 領 導 幹 部 。 當 他 被 迫 在
前 途 和 家 庭 之 間 做 出 選 擇 時 , 谷 景 生 選 擇 了 家 庭 , 他 要 妻 子
不 必 理 會 黨 組 織 的 要 求 。“ 我 最 暸 解 范 承 秀 ,” 最 谷 將 軍 寫 道 ,
“ 她 15 歲 就 入 黨 , 從 初 级 黨 校 學 習 到 高 級 黨 校 畢 業 , 她 在 戰
爭 中 出 生 入 死 , 忠 誠 堅 貞 , 她 早 把 一 切 都 交 给 了 黨 。 說 她 ‘ 反
黨 ’, 是 天 大 的 冤 枉 ! 如 果 我 和 她 離 婚 , 那 是 把 她 推 上 絕 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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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至 於 我 自 己 , 隨 便 組 織 怎 麼 處 置 安 排 吧 。”
谷 將 軍 為 自 己 的 選 擇 付 出 了 昂 貴 代 價 。 他 被 降 了 職 , 重
要 的 國 防 科 硏 項 目 不 許 他 參 加 了 。1966 年 “ 文 革 ” 爆 發 , 谷
將 軍 和 妻 子 被 分 別 關 押 長 達 12 年 , 在 此 期 間 , 谷 將 軍 與 孩 子
們 彼 此 不 知 下 落 , 谷 開 來 和 姐 姐 們 過 著 孤 兒 般 的 生 活 。 在 一
封 给 女 兒 們 的 信 中 , 谷 將 軍 寫 下 一 段 他 們 當 年 生 活 的 寫 照 :
13 歲 那 年 , 谷 開 來 初 中 畢 業 。 四 個 姐 姐 都 被 送 到 農 村 “ 接
受 再 教 育 ”, 她 的 待 遇 也 同 樣 嚴 苛 。 當 地 政 府 把 她 分 配 到 一 個
建 築 公 司 , 谷 開 來 先 是 當 泥 瓦 匠 , 後 來 轉 到 一 家 國 營 副 食 店
賣 肉 , 成 了 個 賣 肉 女 模 範 。 谷 開 來 的 一 位 朋 友 向 中 文 媒 體 介
紹 說 , 她 看 上 去 比 實 際 年 齡 還 小 , 實 際 上 很 厲 害 , 很 敬 業 ,
人 稱 “ 一 刀 準 ”—— 一 刀 下 去 , 顧 客 要 買 多 少 肉 , 她 就 切 出
多 少 。
業 餘 時 間 , 谷 開 來 開 始 學 彈 琵 琶 , 希 望 能 夠 成 為 職 業 音
樂 家 。 她 一 學 就 會 , 很 快 就 達 到 了 專 業 水 平 。1976 年 , 她 進
了 北 京 電 影 樂 圑 , 擔 任 獨 奏 演 員 , 曾 為 《 毛 主 席 逝 世 》 那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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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紀 錄 影 片 琵 琶 伴 奏 。
毛 澤 東 死 後 , 她 的 父 母 從 監 獄 被 釋 放 , 全 家 又 團 聚 了 。
高 考 恢 復 之 後 , 谷 開 來 複 習 考 大 學 , 但 是 由 於 她 沒 正 規 學 過
數 學 , 考 試 幾 乎 零 分 。 幸 虧 她 文 科 科 目 成 績 不 鍇 , 尤 其 是 她
的 那 筆 字 ,1978 年 秋 季 ,20 歲 的 谷 開 來 考 進 了 北 京 大 學 。 她
先 後 獲 得 了 法 律 學 士 學 位 和 國 際 政 治 學 碩 士 學 位 。2012 年 10
月 , 薄 熙 來 的 第 一 任 妻 子 李 丹 宇 對 《 紐 約 時 報 》 說 , 谷 開 來
一 開 始 沒 考 上 北 京 大 學 , 是 范 承 秀 找 了 薄 家 , 通 過 關 係 才 幫
她 進 了 北 大 。
在 大 學 裡 , 谷 開 來 成 了 校 圜 中 為 人 稱 羨 的 太 子 黨 圏 子 裡
的 一 員 。 她 的 聰 明 、 漂 亮 和 家 庭 背 景 , 使 她 很 快 在 男 生 中 大
受 矚 目 。70 年 代 末 , 北 京 大 學 每 個 周 末 都 舉 辦 舞 會 , 谷 開 來
據 說 是 舞 會 的 常 客 。 在 一 次 舞 會 上 , 她 遇 見 一 位 英 俊 但 不 聲
不 響 的 高 個 子 年 輕 人 , 不 久 兩 人 戀 愛 了 。 那 位 年 輕 人 的 父 親
是 部 隊 司 令 員 , 谷 將 軍 的 朋 友 。 大 學 第 二 年 , 谷 開 來 和 男 朋
友 已 經 難 捨 難 分 , 不 久 她 就 懷 了 孕 。70 年 代 末 那 段 時 日 , 婚
前 性 行 為 被 認 為 是 道 德 敗 壞 、 是 政 治 問 題 。 一 旦 被 發 現 , 谷
開 來 和 男 友 都 面 臨 被 被 開 除 的 危 險 。 男 友 害 怕 了 , 一 連 幾 個
星 期 不 見 人 影 。 他 的 怯 懦 和 冷 漠 讓 谷 開 來 震 驚 。 據 說 , 在 朋
友 的 幫 助 下 , 她 做 了 人 工 流 產 , 和 男 朋 友 分 了 手 。 一 位 同 學
至 今 記 得 , 她 是 一 個 堅 強 和 新 潮 的 女 性 。
谷 開 來 對 一 家 官 方 媒 體 說 ,1984 年 , 她 和 中 央 美 院 的 一
位 教 授 去 考 察 金 縣 時 , 認 識 了 薄 熙 來 , 對 他 很 崇 拜 。 薄 熙 來
的 第 一 位 妻 子 李 丹 宇 卻 說 , 薄 谷 二 人 在 北 京 大 學 讀 書 的 時 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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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就 是 朋 友 —— 他 倆 都 常 去
參 加 舞 會 。 新 加 坡 的 《 聯
合 早 報 》 上 的 一 篇 特 寫 說 ,
谷 開 來 把 年 輕 的 黨 委 書 記
和 自 己 的 父 親 做 了 比 較 —
—“ 有 素 養 , 有 擔 當 ”, 像
“ 小 說 裡 看 到 的 那 種 人 ”。
薄 和 谷 還 因 為 共 同 的 經 歷
而 產 生 共 鳴 : 他 們 的 父 母
都 是 從 山 西 參 加 革 命 的 ,
“ 文 革 ” 中 都 受 到 迫 害 。
谷 開 來 和 姐 姐 們 在 父 母 長
期 被 監 禁 的 環 境 中 長 大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被 關 押 , 母
親 死 在 红 衛 兵 手 裡 , 他 和
兄 妹 們 也 無 人 照 顧 , 曾 流
落 街 頭 。
薄 谷 兩 人 關 係 恨 快 發
展 到 高 峰 , 薄 熙 來 卻 得 先
處 理 完 麻 煩 的 離 婚 。1986
年 , 谷 開 來 放 棄 到 美 國 學
習 的 機 會 , 嫁 给 了 比 自 己 大 9 歲 的 薄 熙 來 。 第 二 年 , 兒 子 薄
瓜 瓜 出 生 。
1987 年 年 底 , 她 成 功 地 通 過 了 新 增 設 的 國 家 律 師 資 格 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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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試 , 成 為 “ 文 革 ” 後 中 國 最 早 拿 到 執 照 的 律 師 之 一 。1988 年 ,
薄 熙 來 調 到 大 連 擔 任 區 委 書 記 , 她 隨 他 來 到 大 連 , 創 辦 了 “ 開
來 律 師 事 務 所 ”, 成 為 中 國 最 早 一 批 以 自 己 名 字 開 辦 私 人 律 師
事 務 所 的 律 師 之 一 。 隨 著 丈 夫 的 官 越 升 越 高 , 谷 開 來 的 生 意
也 做 得 風 生 水 起 。
1995 年 , 她 又 把 開 來 律 師 事 務 所 拓 展 到 了 北 京 。
在 她 不 長 的 律 師 生 涯 中 , 兩 場 受 人 矚 目 的 官 司 提 高 了 她
的 知 名 度 。1997 年 , 她 為 大 連 氯 酸 鉀 廠 與 美 國 一 家 公 司 對 簿
公 堂 。 大 連 氯 酸 鉀 廠 曾 於 1987 年 購 買 了 美 國 一 家 機 械 公 司 的
電 腦 化 流 水 線 設 備 , 沒 等 把 主 要 軟 件 和 操 作 說 明 交 给 中 方 ,
美 國 公 司 就 宣 佈 了 破 產 , 整 套 設 備 成 了 一 堆 廢 鐵 , 中 方 為 此
付 出 的 500 萬 美 元 無 法 追 回 。 中 方 試 圖 找 回 相 關 技 術 , 以 便
設 備 能 夠 運 行 , 卻 遭 到 法 庭 指 定 的 破 產 受 托 公 司 起 訴 , 稱 中
方 盜 竊 行 業 機 密 , 侵 犯 其 知 識 產 權 。 法 庭 進 行 了 缺 席 裁 判 ,
令 中 國 公 司 賠 付 美 方 1400 萬 美 元 損 失 費 。 因 為 中 國 公 司 是 家
國 有 企 業 , 位 於 阿 拉 巴 馬 州 的 聯 邦 法 庭 於 1996 年 通 知 了 中 國
外 交 部 , 警 告 說 , 如 果 政 府 拒 絕 賠 款 , 就 要 凍 結 中 國 在 美 國
運 行 的 國 有 公 司 的 資 產 。 這 個 法 庭 命 令 引 起 了 中 國 政 府 的 強
烈 反 應 。 據 一 家 官 方 媒 體 的 報 導 , 谷 開 來 同 意 無 償 接 下 這 個
案 子 。 她 飛 到 阿 拉 巴 馬 , 雇 了 一 個 法 律 團 隊 為 案 子 辯 護 。1997
年 3 月 , 阿 拉 巴 馬 一 家 聯 邦 上 訴 法 庭 推 翻 了 原 判 。
90 年 代 中 期 , 中 美 商 業 糾 紛 相 對 還 很 少 見 , 沒 有 什 麼 先
例 可 循 。 這 一 起 案 子 使 谷 開 來 出 了 大 名 。
中 國 公 眾 把 她 視 為 敢 於 在 美 國 的 威 逼 面 前 挺 身 而 出 ,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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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護 中 國 企 業 利 益
的 英 雄 。 根 據 這
次 經 歷 , 谷 開 來
寫 的 《 勝 訴 在 美
國 》 這 本 書 暢 綃
一 時 。 不 過 , 後
來 有 批 評 家 指 責
谷 開 來 誇 大 了 自
己 在 這 一 案 中 的
角 色 。2012 年 8
月 14 日 , 香 港 的
《 新 史 記 》 雜 誌
發 表 一 篇 文 章 指
出 , 谷 開 來 沒 有
美 國 律 師 執 照 ,
無 法 在 法 庭 上 代
表 客 戶 , 她 的 角
色 只 限 於 給 美 國 律 師 提 提 建 議 和 追 蹤 法 庭 程 序 。 另 外 , 中 國
也 沒 有 真 正 臝 了 官 司 , 因 為 中 國 公 司 根 本 沒 有 從 美 國 設 備 製
造 商 那 裡 拿 回 那 500 萬 美 元 。
谷 開 來 似 乎 樂 於 與 人 論 戰 。1998 年 , 她 又 接 下 另 一 個 引
起 爭 議 的 官 司 , 為 大 連 的 田 徑 教 練 馬 俊 仁 打 官 司 。 馬 俊 仁 訓
練 出 來 的 女 子 中 長 跑 運 動 員 , 曾 66 次 打 破 全 國 記 錄 和 世 界 記
錄 , 令 全 世 界 矚 目 。 在 一 片 讚 揚 聲 中 ,《 中 國 作 家 》 雜 誌 卻 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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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表 了 一 篇 唱 反 調 的 作 品 , 披 露 馬 俊 仁 從 事 了 “ 非 法 活 動 ”, 比
如 體 罰 和 性 虐 待 運 動 員 , 沒 收 運 動 員 的 獎 金 , 更 嚴 重 的 是 ,
使 用 興 奮 劑 。 這 篇 調 査 報 告 震 驚 全 國 , 给 了 馬 俊 仁 這 位 一 度
似 乎 不 可 戰 勝 的 教 練 一 個 致 命 性 打 擊 。 在 她 的 市 長 丈 夫 支 持
下 , 谷 開 來 揚 言 起 訴 《 中 國 作 家 》, 捍 衛 這 個 與 大 連 密 不 可 分
的 偶 像 人 物 。 在 準 備 其 法 律 大 戰 之 中 , 她 寫 了 一 本 書 ,《 我 為
馬 俊 仁 當 律 師 》, 書 中 列 出 了 雜 誌 文 章 中 的 一 百 個 錯 誤 和 失 實
之 處 。 這 本 書 的 發 行 , 使 她 介 入 與 文 章 作 者 的 對 立 , 一 時 間 ,
他 們 三 人 名 動 天 下 。
這 場 官 司 最 終 沒 有 打 成 。 在 接 受 一 家 官 方 媒 體 的 採 訪 中 ,
谷 開 來 說 , 她 決 定 不 起 訴 雜 誌 , 因 為 法 律 訴 訟 有 可 能 成 為 一
齣 鬧 劇 , 會 損 害 大 連 市 以 及 馬 教 練 的 名 聲 。 谷 開 來 這 一 點 後
來 被 證 明 是 聰 明 之 舉 , 使 她 避 免 了 在 全 國 面 前 可 能 現 大 眼 。
兩 年 後 , 那 篇 調 查 報 告 披 露 的 很 多 内 容 被 證 明 確 有 其 事 : 在
藥 物 抽 査 中 , 調 査 人 員 懷 疑 , 馬 俊 仁 將 使 用 藥 物 作 為 他 訓 練
的 一 部 分 , 儘 管 他 強 烈 否 認 。 在 2000 年 的 悉 尼 奧 運 會 上 , 他
的 六 名 運 動 員 沒 能 通 過 血 液 檢 查 , 被 禁 止 代 表 中 國 隊 參 賽 。
馬 俊 仁 辭 去 了 中 國 奧 林 匹 克 代 表 隊 教 練 的 職 務 , 現 在 在 遼 寧
飼 養 藏 獒 。
同 年 , 谷 開 來 決 定 離 開 律 師 業 , 把 更 多 時 間 用 在 兒 子 的
教 育 上 。 她 這 樣 做 並 不 是 沒 有 先 例 : 很 多 高 官 的 配 偶 都 走 了
類 似 的 道 路 —— 放 棄 事 業 , 保 持 低 調 , 支 持 丈 夫 的 政 治 前 途 。
中 國 現 任 總 理 李 克 強 的 妻 子 , 原 來 在 一 所 大 學 裡 教 授 美 國 文
學 , 後 轉 而 從 事 不 必 在 公 眾 面 前 出 現 的 研 究 工 作 ; 胡 錦 濤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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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席 的 夫 人 曾 是 水 力 發 電 工 程 師 , 但 後 來 辭 去 了 她 在 政 府 部 門
的 工 作 。
谷 開 來 的 自 我 犠 牲 不 是 沒 有 收 穫 謝 忱 。2011 年 10 月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對 香 港 媒 體 談 到 自 己 的 妻 子 , 說 自 己 “ 既 感 激
又 愧 疚 ”:
這 種 愛 慕 似 乎 是 雙 方 面 的 。 她 對 他 的 愛 的 例 證 之 一 , 是
接 受 了 丈 夫 的 姓 , 這 在 現 代 中 國 文 化 中 是 罕 見 的 做 法 —— 現
在 的 中 國 婦 女 在 結 婚 後 , 一 般 仍 保 持 自 己 娘 家 的 姓 氏 。2012
年 4 月 , 在 宣 佈 谷 開 來 被 拘 押 時 , 官 方 媒 體 稱 她 為 “ 薄 谷 開
來 ”, 很 多 人 聽 後 感 到 吃 驁 , 以 為 政 府 可 能 是 有 意 將 她 與 薄 熙
來 聯 繋 起 來 。6 月 , 北 京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揭 開 了 謎 底 : 這 一
做 法 始 自 谷 開 來 的 母 親 。 她 在 戰 爭 年 代 嫁 给 谷 景 生 將 軍 的 時
候 , 就 接 受 了 丈 夫 的 姓 氏 , 作 為 一 種 誓 言 , 不 論 發 生 什 麼 ,
她 永 遠 是 谷 家 的 人 。 谷 開 來 被 母 親 的 忠 誠 所 感 動 , 也 接 受 了
薄 熙 來 的 姓 氏 。
在 公 眾 眼 裡 ,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是 恩 愛 、 般 配 的 權 勢 夫 妻 。
還 有 人 大 言 不 慚 地 稱 他 們 為 中 國 的 “ 約 翰 和 傑 奎 琳 . 肯 尼 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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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新 加 坡 《 聯 合 早
報 》 發 表 了 一 則
軼 事 , 如 今 在 網
上 廣 為 轉 貼 :
给
给
谷 開 來 的 朋 友 們 說 , 她 對 她 的 獨 子 也 全 心 全 意 。 她 和 丈
夫 都 忙 於 事 業 的 時 候 , 薄 瓜 瓜 在 北 京 由 外 公 外 婆 和 谷 開 來 的
四 姐 撫 養 。 谷 開 來 放 棄 律 師 職 業 的 時 候 , 薄 瓜 瓜 11 歲 。 谷 開
來 打 算 把 他 送 到 國 外 受 教 育 。 中 國 有 很 多 富 豪 , 把 孩 子 送 到
英 國 、 澳 大 利 亞 、 新 西 蘭 、 美 國 或 新 加 坡 去 上 高 中 , 這 樣 他
們 可 以 比 較 容 易 地 進 入 這 些 國 家 的 一 流 大 學 。 官 方 統 計 數 字
表 明 , 中 國 學 生 到 國 外 讀 書 的 人 數 , 自 從 2000 年 以 來 , 每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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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年 就 翻 一 番 ,2011 年 達 到 34 万 人 。 懂 雙 語 、 有 西 方 國 家 學
歷 的 的 年 輕 人 , 被 認 為 是 “ 鍍 了 金 ”。
大 約 在 2000 年 , 新 加 坡 政 府 對 中 國 大 陸 發 起 了 野 心 勃 勃
的 招 生 攻 勢 , 在 中 國 為 本 國 大 學 招 募 學 生 。 新 加 坡 的 大 學 ,
被 認 為 是 東 西 方 傳 統 的 最 佳 融 合 , 這 些 大 學 變 得 極 具 吸 引 力 ,
因 為 新 加 坡 離 中 國 很 近 , 很 多 學 生 都 感 到 這 裡 的 文 化 環 境 ,
比 西 方 國 家 更 容 易 適 應 。 谷 開 來 一 開 始 試 過 新 加 坡 , 在 那 裡
呆 了 幾 個 月 , 但 還 是 決 定 把 兒 子 轉 到 英 國 去 , 這 樣 他 可 以 學
到 “ 正 宗 的 ” 英 語 。 根 據 英 國 的 一 份 文 件 , 薄 瓜 瓜 剛 開 始 進
的 是 在 伯 恩 茅 斯 的 一 家 語 言 學 校 , 然 後 , 通 過 皇 家 英 國 軍 團
的 義 工 菲 多 . 薇 薇 安 —— 梅 (FidoVivien——May) 的 幫 忙 , 他
被 哈 羅 公 學 錄 取 。
儘 管 她 丈 夫 在 多 次 講 話 時 聲 稱 , 谷 開 來 放 棄 了 律 師 工 作 ,
拿 出 更 多 的 時 間 陪 伴 家 人 , 有 報 導 說 谷 開 來 從 未 停 止 過 工 作 ,
就 連 她 在 英 國 陪 兒 子 的 時 候 也 沒 停 止 過 。《 華 爾 街 日 報 》 和 《 衛
報 》 都 報 導 , 谷 開 來 把 她 律 師 事 務 所 的 名 稱 改 為 昂 道 律 師 事
務 所 , 她 自 己 一 直 是 註 冊 律 師 。2012 年 4 月 ,《 南 方 周 末 》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表 明 , 昂 道 最 大 的 投 資 人 , 是 薄 家 的 朋 友 、 大
連 的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 事 務 所 的 業 務 包 括 在 薄 熙 來 當 過 省 長 的
遼 寧 處 理 大 量 國 有 企 業 的 合 倂 和 破 產 。 谷 開 來 為 事 務 所 拉 客
戶 , 從 中 提 取 數 以 百 萬 元 計 的 佣 金 。 她 還 參 與 同 幾 個 外 國 人
合 夥 , 創 建 了 荷 魯 斯 咨 詢 投 資 公 司 , 為 想 在 中 國 做 生 意 的 客
戶 提 供 咨 詢 。 荷 魯 斯 (Horus), 是 谷 開 來 的 英 文 名 字 , 是 古
埃 及 天 空 、 戰 爭 和 狩 獵 之 神 的 名 字 。《 衛 報 》 報 導 說 , 谷 開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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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英 國 海 濱 城 市 伯 恩 茅 斯 陪 薄 瓜 瓜 的 時 候 , 對 在 那 裡 看 到 的
熱 氣 球 發 生 了 興 趣 。 從 這 筆 生 意 , 可 以 看 到 她 意 圖 所 在 。 她
找 到 那 裡 一 家 氣 球 製 造 商 , 打 聽 把 它 們 運 到 大 連 的 可 能 性 。
交 易 達 成 了 , 徐 明 答 應 出 資 買 一 個 巨 大 的 熱 氣 球 , 遊 客 坐 在
上 面 可 以 俯 瞰 整 個 城 市 。 不 過 , 這 筆 生 意 很 快 就 遇 到 個 小 障
礙 。
《 衛 報 》 說 :
一 個 二 手 熱 氣 球 的 絞 車 價 值 10 萬 英 鎊 , 可 是 谷 開 來 願 付
20 萬 —— 她 想 要 基 爾 斯 . 霍 爾 用 多 给 的 10 萬 去 付 她 兒 子 上 學
的 費 用 。 霍 爾 拒 絕 了 , 谷 開 來 的 態 度 “ 從 熱 情 溫 文 爾 雅 , 變
成 了 獨 斷 無 理 ”。
氣 球 飛 到 大 連 用 了 兩 年 , 被 一 場 颶 風 摧 毀 了 。 大 連 後 來
又 買 了 一 個 , 但 在 城 中 慶 祝 活 動 中 被 煙 花 撃 中 燒 掉 了 。
2002 年 , 谷 開 來 在 英 國 變 得 焦 躁 不 安 , 想 回 中 國 呆 一 段
時 間 。 哈 羅 公 學 的 校 友 海 伍 德 特 地 來 到 英 國 , 與 谷 開 來 建 立
起 聯 繋 , 他 答 應 在 她 回 國 期 間 照 顧 薄 瓜 瓜 。 這 個 英 國 人 的 和
藹 和 誠 意 最 終 赢 得 了 谷 開 來 的 信 任 。 她 允 許 海 伍 德 在 學 校 放
假 的 時 候 陪 著 薄 瓜 瓜 , 為 海 伍 德 接 送 兒 子 和 辦 事 方 便 , 她 還
購 買 了 一 部 二 手 的 奔 馳 。 重 慶 一 位 學 者 王 康 告 訴 英 國 媒 體 ,
海 伍 德 和 谷 開 來 在 倫 敦 期 間 可 能 還 有 私 情 , 但 他 的 這 一 說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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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從 來 未 經 證 實 。
谷 開 來 很 感 激 海 伍 德 幫 她 照 顧 薄 瓜 瓜 。2005 年 , 海 伍 德
全 家 從 大 連 搬 到 北 京 後 , 谷 開 來 便 把 他 介 紹 给 徐 明 。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管 理 著 一 個 大 型 民 營 企 業 。 他 們 四 人 說 好 , 一 起 在 中
國 做 一 筆 土 地 開 發 的 生 意 。 海 伍 德 的 任 務 是 给 中 國 開 發 商 介
紹 英 國 投 資 人 。 如 果 項 目 成 功 , 他 可 以 獲 得 15% 的 佣 金 。
谷 開 來 在 英 國 一 共 四 年 , 一 位 在 北 京 熟 悉 他 們 夫 婦 的 人
說 , 薄 谷 的 婚 姻 在 此 時 進 一 步 惡 化 了 。 消 息 來 源 說 :“ 很 多 外
人 可 能 還 把 他 們 看 成 模 範 夫 妻 , 其 實 他 們 的 婚 姻 在 90 年 代 末
就 開 始 不 行 了 , 尤 其 是 聽 到 薄 熙 來 沾 花 惹 草 的 傳 言 , 谷 開 來
變 得 疑 神 疑 鬼 , 喜 怒 無 常 。”
薄 熙 來 的 婚 外 情 之 一 , 據 說 涉 及 一 個 知 名 女 演 員 。 戀 情
是 2004 年 薄 熙 來 調 回 北 京 當 商 務 部 長 開 始 的 。 部 裡 的 幾 位 同
事 說 , 看 見 過 他 倆 在 一 起 。 有 報 導 說 ,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的 分
居 大 約 就 在 那 個 時 候 。 薄 熙 來 一 度 甚 至 讓 女 演 員 退 出 演 藝 界
嫁 給 他 。 這 段 情 最 終 還 是 結 束 了 , 大 概 薄 熙 來 考 慮 到 與 妻 子
和 好 可 以 為 他 臝 得 一 個 好 的 形 象 , 對 他 政 治 前 途 有 益 。
戀 情 終 止 以 後 , 這 位 女 演 員 從 來 沒 有 吐 露 過 情 人 的 名 字 ,
但 是 , 很 多 傳 聞 都 指 她 的 “ 秘 密 男 友 ” 就 是 薄 熙 來 。2008 年 ,
女 演 員 接 受 一 家 媒 體 的 採 訪 , 當 談 及 過 去 的 男 朋 友 時 說 :“ 這
些 事 情 過 去 了 , 我 不 想 再 提 那 個 人 了 。 那 個 領 域 跟 娛 樂 的 領
域 是 不 同 的 , 說 出 來 對 你 對 我 都 不 好 。 為 感 情 付 出 是 沒 有 意
義 的 。”
可 以 想 像 薄 熙 來 的 緋 聞 對 谷 開 來 的 毀 滅 性 影 響 。 據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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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2003 年 她 從 英 國 回 來 後 , 患 上 了 嚴 重 的 抑 鬱 症 。 北 京 的 一 位
對 薄 家 比 較 知 底 的 商 人 ,2012 年 4 月 曾 披 露 , 谷 開 來 2006
年 還 患 了 皮 膚 癌 , 在 臉 部 左 側 。 手 術 很 成 功 , 但 她 需 要 接 受
激 素 治 療 。“ 她 非 常 自 我 意 識 , 懇 請 朋 友 們 為 她 的 病 保 密 ,”
朋 友 說 ,“ 一 連 幾 個 月 , 她 幾 乎 沒 出 過 家 門 。”
2007 年 1 月 , 谷 開 來 在 公 公 薄 一 波 的 葬 禮 上 昏 倒 。 被 送
到 醫 院 後 , 醫 生 發 現 她 的 神 經 系 統 受 到 了 不 可 挽 回 的 損 傷 ,
因 為 她 一 直 在 服 用 鉛 汞 混 合 物 , 有 人 在 她 每 天 服 用 的 草 藥 膠
囊 中 下 了 毒 。 谷 開 來 懷 疑 有 人 陰 謀 暗 害 她 , 據 說 她 曾 向 公 安
部 門 報 過 案 。《 紐 約 時 報 》 也 報 導 說 , 谷 開 來 懷 疑 薄 熙 來 與 前
妻 所 生 的 兒 子 李 望 知 , 策 劃 殺 掉 她 。 她 周 圍 的 人 , 包 括 她 自
己 的 丈 夫 , 都 認 為 她 是 神 經 過 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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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2007 年 12 月 , 大 連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找 到 全 國 知 名 的 錦 州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 請 他 來 調 查 此 事 。 王 立 軍 不 負 期 望 , 很 快
就 解 決 了 疑 案 。 他 的 結 論 是 , 薄 熙 來 的 私 人 司 機 和 一 個 家 内
工 作 人 員 對 下 毒 負 有 責 任 。 谷 開 來 卻 堅 持 認 為 , 這 背 後 是 薄
熙 來 前 妻 和 李 望 知 在 搞 鬼 。
北 京 商 人 說 , 铅 亲 中 毒 後 果 是 很 嚴 重 的 , 谷 開 來 在 這 之
後 就 變 得 性 格 孤 僻 了 :
缓
颤
给
2007 年 薄 熙 來 被 任 命 為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的 時 候 , 谷 開 來 儘
管 身 體 極 差 , 還 是 從 北 京 搬 到 了 重 慶 。 那 位 北 京 商 人 說 , 谷
開 來 對 丈 夫 和 這 個 婚 姻 寄 予 很 高 的 希 望 。 他 們 決 定 把 過 去 的
感 情 糾 葛 與 恩 怨 都 放 下 , 重 新 開 始 。
他 們 剛 到 重 慶 時 , 谷 開 來 住 在 長 江 南 岸 山 邊 上 一 處 僻 靜
的 公 寓 房 裡 。 她 很 少 出 門 跟 當 地 人 社 交 。 不 過 , 在 她 丈 夫 “ 唱
红 打 黑 ” 運 動 的 鼎 盛 時 期 , 谷 開 來 給 薄 熙 來 的 手 下 工 作 人 員
提 供 過 法 律 諮 詢 。
剛 到 重 慶 不 久 , 薄 熙 來 需 要 找 一 位 得 力 的 公 安 局 長 , 谷
開 來 推 薦 了 王 立 軍 。2008 年 6 月 , 王 立 軍 搬 到 重 慶 以 後 ,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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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成 了 薄 家 的 常 客 。 在 王 立 軍 的 法 庭 供 詞 中 , 他 說 谷 開 來 在 他
經 常 的 拜 訪 中 “ 對 他 很 好 ”, 她 家 被 同 事 們 叫 作 “ 三 號 ”。 在
打 黑 戰 役 中 , 王 立 軍 接 到 過 多 次 來 自 犯 罪 組 織 對 他 妻 子 女 兒
的 死 亡 威 脅 。2009 年 10 月 , 有 個 惡 毒 的 傳 言 在 網 上 流 傳 很
廣 , 說 王 立 軍 的 妻 子 和 女 兒 都 被 活 活 剝 皮 , 以 報 復 他 對 一 個
黑 社 會 頭 目 的 處 決 。 為 了 保 護 妻 子 和 女 兒 的 安 全 , 王 立 軍 決
定 把 她 們 送 到 北 京 。 谷 開 來 用 自 己 的 關 係 給 他 女 兒 找 了 學 校 ,
並 幫 他 妻 子 找 了 工 作 。 大 連 實 德 集 團 總 裁 徐 明 , 為 王 立 軍 在
北 京 購 買 了 兩 套 公 寓 房 , 價 值 285 萬 人 民 幣 。
王 立 軍 用 忠 心 耿 耿 回 報 谷 開 來 的 慷 慨 。 根 據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所 說 , 谷 開 來 有 一 次 在 一 家 五 星 級 酒 店 為 一 群 朋 友 舉 行 晚
宴 , 飯 後 突 然 腹 瀉 , 王 立 軍 得 到 消 息 , 立 即 下 令 將 五 星 级 酒
店 封 了 , 停 業 檢 查 , 甚 至 親 自 看 著 化 驗 餐 廳 的 食 物 。 重 慶 警
察 中 有 一 種 很 流 行 的 說 法 :“ 王 立 軍 天 不 怕 地 不 怕 , 就 怕 谷 開
來 。” 根 據 2012 年 12 月 16 日 《 南 都 周 刊 》 上 一 篇 特 寫 , 谷
開 來 昵 稱 王 立 軍 為 “ 鬼 子 ”, 王 立 軍 稱 谷 為 “ 瓜 媽 ”。
王 立 軍 第 一 次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大 樓 裡 舉 辦 打 黑 展 覽 時 , 谷
開 來 身 穿 紅 風 衣 , 黑 色 長 靴 , 帶 著 從 北 京 來 探 望 她 的 母 親 ,
一 起 在 展 會 上 亮 相 。2010 年 夏 天 , 王 立 軍 不 顧 炎 熱 的 天 氣 ,
帶 領 手 下 到 街 上 指 揮 交 通 。 谷 開 來 擔 心 王 立 軍 會 中 暑 , 親 自
给 他 去 送 水 。
“ 王 立 軍 和 我 是 好 朋 友 ,” 谷 開 來 對 法 庭 說 ,“12 月 6 日
事 件 ( 指 谷 開 來 聲 稱 鉛 汞 中 毒 , 王 立 軍 幫 她 抓 到 下 毒 人 ) 之
後 , 王 立 軍 親 自 領 導 一 個 醫 療 小 組 為 我 治 病 。 他 對 我 盡 心 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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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力 , 我 變 得 非 常 依 賴 他 。 另 外 , 瓜 瓜 到 哈 佛 上 學 的 時 候 , 王
立 軍 負 責 他 在 美 國 的 安 全 。” 所 以 ,2011 年 7 月 , 谷 開 來 聽
說 尼 爾 . 海 伍 德 在 倫 敦 對 她 兒 子 發 出 威 脅 , 她 立 刻 就 找 王 立 軍
尋 求 幫 助 。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的 死 屍
那 是 11 月 一 個 寒 冷 的 夜 晚 。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就 像 一 座
荒 涼 的 城 堡 , 座 落 在 樹 木 濃 密 的 南 山 山 頂 。 儘 管 酒 店 的 房 價
打 折 , 並 在 號 稱 可 以 俯 瞰 全 城 壯 觀 夜 景 的 餐 廳 裡 , 推 出 惹 人
垂 涎 的 蒙 古 烤 羊 , 大 多 數 遊 客 還 是 選 擇 方 便 又 熱 鬧 的 城 中 鬧
市 區 下 榻 或 就 餐 。
第 一 眼 看 去 , 酒 店 給 人 感 覺 並 不 宏 大 , 又 黯 淡 乏 味 。 主
樓 的 黃 色 外 表 都 開 始 褪 色 , 讓 人 聯 想 起 美 國 的 路 邊 汽 車 旅 館 ,
想 省 錢 的 旅 客 花 上 50 美 元 就 可 以 租 到 一 個 簡 陋 房 間 。 但 是 ,
酒 店 的 精 華 是 那 十 座 帶 陽 台 歐 洲 風 格 的 別 墅 , 不 顯 山 不 露 水
地 環 繞 著 主 樓 , 座 落 在 樹 木 之 間 。 通 向 錯 層 式 別 墅 的 小 道 蜿
蜿 蜒 蜒 , 曲 徑 通 幽 , 小 道 兩 邊 , 燭 台 型 街 燈 把 昏 暗 的 燈 光 灑
在 光 滑 的 磚 面 上 , 拉 長 了 人 們 搖 曳 的 身 影 。 別 墅 豪 華 的 套 房
裡 擺 著 大 號 雙 人 床 , 以 及 歐 式 或 中 國 式 仿 古 董 傢 具 。 這 裡 的
一 切 , 為 那 些 有 錢 的 企 業 家 和 地 方 高 官 提 供 了 一 個 密 幽 會 的
場 所 。
就 在 這 樣 一 所 別 墅 裡 , 酒 店 人 員 發 現 了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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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體 。 谷 開 來 對 法 庭 承 認 , 她 為 海 伍 德 訂 下 了 1605 房 間 , 然 後
在 11 日 13 日 那 個 寒 冷 的 夜 裡 毒 死 了 他 。 原 因 是 海 伍 德 對 她
家 人 提 出 勒 索 , 並 威 脅 要 殺 死 她 兒 子 。
“ 威 脅 勒 索 ” 始 自 重 慶 一 項 土 地 開 發 交 易 。 根 據 谷 開 來
的 供 認 , 她 把 海 伍 德 介 紹 给 徐 明 和 另 外 一 位 在 一 家 國 企 任 高
管 的 太 子 黨 。 徐 明 和 那 位 太 子 黨 正 計 劃 在 重 慶 的 江 北 區 開 發
一 個 豪 華 住 宅 小 區 , 項 目 完 成 後 , 海 伍 德 可 以 得 到 1.4 億 英
鎊 佣 金 。 不 幸 , 這 一 項 目 因 為 政 治 原 因 未 能 實 施 。 北 京 的 一
位 消 息 人 士 說 , 薄 熙 來 否 決 了 這 一 項 目 , 因 為 害 怕 它 會 變 成
一 樁 醜 聞 , 危 及 自 己 的 政 治 前 途 。 英 國 廣 播 公 司 的 一 個 紀 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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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片 , 给 這 項 交 易 提 供 了 另 一 種 版 本 : 谷 開 來 把 海 伍 德 介 紹 给
徐 明 , 徐 明 在 重 慶 巳 經 買 下 一 塊 地 , 計 劃 建 一 批 英 國 式 豪 華
連 棟 房 。2005 年 , 他 雇 了 海 伍 德 為 這 個 項 目 去 吸 引 富 有 的 英
國 投 資 商 。2008 年 , 海 伍 德 連 一 個 投 資 商 也 沒 有 能 夠 找 來 。
於 是 他 被 炒 了 魷 魚 。
海 伍 德 對 此 十 分 不 滿 。 他 覺 得 在 這 個 項 目 裡 投 入 了 許 多
時 間 和 精 力 , 但 從 未 得 到 任 何 報 酬 。 後 來 的 法 庭 文 件 表 明 ,
2008 年 , 海 伍 德 通 過 電 子 郵 件 , 向 薄 瓜 瓜 索 要 他 早 先 被 許 諾
的 佣 金 數 目 的 1/10。 薄 熙 來 年 僅 25 歲 的 兒 子 , 似 乎 掌 管 著
薄 家 在 海 外 資 產 。 海 伍 德 還 提 到 他 過 去 給 予 薄 瓜 瓜 的 幫 助 ,
來 說 明 自 己 要 求 合 情 合 理 。 薄 瓜 瓜 拒 絕 付 款 , 但 同 意 和 海 伍
德 見 面 商 議 。 薄 瓜 瓜 安 排 了 在 2008 年 北 京 奧 運 會 期 間 , 海 伍
德 和 谷 開 來 在 北 京 見 面 。 雙 方 達 成 和 解 , 同 時 , 海 伍 德 對 他
不 適 當 的 要 求 表 示 道 歉 。
2011 年 7 月 , 海 伍 德 回 到 英 國 。 面 臨 金 錢 的 壓 力 , 情 急
之 下 , 他 找 到 了 當 時 正 住 在 倫 敦 的 薄 瓜 瓜 。 海 伍 德 重 提 “ 補
償 問 題 ”。 谷 開 來 說 , 當 薄 瓜 瓜 拒 絕 了 他 的 要 求 時 , 海 伍 德 變
得 不 客 氣 起 來 。 他 違 背 薄 瓜 瓜 意 願 , 把 他 軟 禁 在 公 寓 内 長 達
數 小 時 。 谷 開 來 得 知 此 事 後 , 大 罵 海 伍 德 是 個 瘋 子 , 並 向 王
立 軍 求 救 。 由 於 此 事 發 生 在 英 國 , 王 立 軍 覺 得 鞭 長 莫 及 , 也
拿 不 出 什 麼 行 得 通 的 解 決 辦 法 。2011 年 8 月 , 海 伍 德 又 一 次
跟 薄 瓜 瓜 在 北 京 見 面 。 他 們 喝 酒 時 , 討 論 了 補 償 問 題 , 但 沒
有 進 展 。
《 南 方 周 末 》 的 一 篇 調 查 報 告 說 ,11 月 初 , 海 伍 德 再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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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通 過 電 子 郵 件 與 薄 瓜 瓜 聯 繋 , 聲 稱 :“ 如 果 你 不 守 信 用 , 你 會
面 對 後 果 的 。 我 還 沒 對 你 死 心 呢 。” 薄 瓜 瓜 在 回 信 中 說 , 如 果
海 伍 德 繼 續 威 脅 他 , 他 將 採 取 法 律 行 動 。 海 伍 德 退 縮 了 , 回
覆 說 :“ 如 果 現 在 不 是 解 決 這 件 事 的 時 候 , 那 我 們 等 到 下 一 次
好 了 。” 前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郭 維 國 曾 仔 細 査 閱 過 海 伍 德 和
薄 瓜 瓜 之 間 的 全 部 通 信 , 他 對 法 庭 說 , 他 從 中 沒 有 發 現 恐 嚇
信 息 。
然 而 , 谷 開 來 說 的 卻 不 一 樣 。 她 在 供 詞 中 說 ,11 月 初 的
時 候 , 海 伍 德 信 中 對 她 兒 子 說 :“ 我 要 毀 了 你 。” 她 還 說 ,2011
年 7 月 , 在 收 到 威 脅 信 之 前 , 薄 瓜 瓜 给 她 打 電 話 , 告 訴 她 ,
他 被 “ 綁 架 ” 了 。 谷 開 來 在 證 詞 中 說 , 聽 到 這 個 消 息 , 她 開
始 擔 心 和 極 度 的 憂 慮 。“ 在 我 看 來 這 已 經 不 僅 僅 是 威 脅 了 , 而
是 正 在 發 生 的 事 實 , 我 必 須 拼 死 制 止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瘋 狂 。”
海 伍 德 的 幾 個 朋 友 反 駁 谷 開 來 的 說 法 。“ 我 認 為 關 於 尼 爾
威 脅 了 薄 瓜 瓜 安 全 的 念 頭 很 離 奇 ,” 一 個 和 海 伍 德 一 家 關 係 比
較 近 的 人 對 《 華 爾 街 日 報 》 說 ,“ 他 是 薄 瓜 瓜 多 年 的 忠 實 好 友 ,
他 在 英 國 念 書 的 時 候 , 他 是 他 的 臨 時 監 護 人 。 不 管 生 意 上 的
事 情 有 什 麼 意 見 不 一 致 , 他 一 直 都 保 持 了 一 個 好 心 叔 叔 的 姿
態 。”
同 時 , 中 紀 委 一 個 熟 悉 薄 熙 來 調 查 的 官 員 說 , 海 伍 德 曾
跟 朋 友 誇 口 , 說 他 一 直 留 著 所 有 為 薄 家 海 外 匯 錢 轉 帳 的 完 整
記 錄 —— 谷 開 來 通 過 海 伍 德 把 幾 百 萬 轉 移 到 海 外 賬 戶 。 在 關
鍵 時 刻 , 他 會 毫 不 猶 豫 地 把 這 些 證 據 交 给 國 際 媒 體 的 。 薄 熙
來 這 麼 想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這 樣 的 揭 露 會 毀 了 他 的 政 治 前 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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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用 一 位 中 國 分 析 家 的 話 說 :“ 海 伍 德 對 薄 家 知 道 得 太 多 了 , 知
道 得 太 多 是 件 危 險 的 事 。”
谷 開 來 在 法 庭 上 承 認 ,11 月 初 海 伍 德 给 薄 瓜 瓜 發 去 電 子
郵 件 之 後 , 她 便 想 除 掉 這 個 英 國 人 了 。 同 時 , 對 王 立 軍 遲 遲
不 肯 幫 她 也 心 生 不 快 , 她 對 11 月 11 日 到 重 慶 來 拜 訪 的 徐 明
抱 怨 過 , 要 王 立 軍 拿 出 辦 法 來 對 付 海 伍 德 。 徐 明 向 王 立 軍 建
議 , 讓 重 慶 公 安 設 個 局 , 指 控 海 伍 德 私 運 和 出 售 毒 品 —— 中
國 對 毒 品 販 子 懲 罰 最 嚴 厲 ,1997 年 以 來 , 共 有 16 個 外 國 人
因 為 毒 品 被 處 決 。 王 立 軍 接 受 了 這 個 主 意 , 讓 徐 明 匿 名 向 重
慶 公 安 局 發 信 息 , 舉 報 海 伍 德 為 西 南 販 毒 網 重 要 頭 目 。
徐 明 走 後 , 王 立 軍 與 谷 開 來 聯 繫 , 要 她 把 海 伍 德 從 北 京
引 到 重 慶 來 。“ 在 首 都 逮 捕 他 不 容 易 ,” 檢 察 官 引 述 王 立 軍 所
說 的 話 ,“ 你 應 該 把 他 弄 到 重 慶 來 , 這 樣 我 就 能 治 他 了 。” 在
商 議 的 過 程 中 , 開 始 打 算 的 是 將 海 伍 德 撃 斃 , 然 後 再 往 他 身
上 塞 一 些 毒 品 , 不 過 王 立 軍 很 快 推 翻 了 這 個 主 意 , 因 為 他 擔
心 動 槍 會 引 起 外 交 麻 煩 , 有 損 重 慶 的 名 聲 。 谷 開 來 最 後 選 定 ,
先 给 海 伍 德 下 毒 , 隨 後 在 王 立 軍 幫 助 下 , 把 海 伍 德 的 死 弄 成
像 服 藥 過 量 或 自 然 死 亡 。
由 於 在 中 國 劇 毒 的 物 質 由 政 府 嚴 格 控 制 , 法 庭 文 件 顯 示 ,
谷 開 來 藉 口 “ 作 科 學 實 驗 ” 的 名 義 , 通 過 犯 罪 集 團 搞 到 了 一
種 毒 鼠 藥 , 叫 “ 三 步 倒 ”。 供 給 谷 開 來 的 毒 鼠 藥 , 應 該 是 含 氰
化 物 的 。 不 過 , 重 慶 一 位 警 察 說 , 毒 藥 是 重 慶 區 委 書 記 夏 澤
良 搞 來 的 。
《 南 方 周 末 》 報 導 說 , 徐 明 在 11 月 12 日 用 自 己 的 手 機
230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向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發 了 短 信 , 舉 報
海 伍 德 涉 毒 。 當
天 下 午 , 王 立 軍
來 到 薄 熙 來 “3
號 樓 ” 家 中 , 幫
助 谷 開 來 拆 掉 毒
藥 的 外 包 裝 蠟
紙 。 中 途 由 於 緊
張 , 不 慎 把 手 弄
傷 , 王 還 到 處 找
藥 给 她 泡 手 。 谷
開 來 家 的 勤 務 人
員 都 看 到 這 一 場
景 。
谷 開 來 要 張
曉 軍 把 海 伍 德 邀
到 重 慶 來 。 張 曉 軍 是 退 伍 軍 人 , 曾 擔 任 谷 開 來 父 親 的 貼 身 勤
務 員 ,2004 年 谷 景 生 將 軍 去 世 後 , 張 開 始 為 薄 熙 來 及 谷 開 來
一 家 服 務 。
“2011 年 11 月 12 日 , 谷 開 來 要 我 與 尼 爾 . 海 伍 德 聯 繋 ,
說 她 想 要 見 他 , 要 我 去 把 他 接 上 , 帶 到 重 慶 來 ,” 張 曉 軍 和 谷
開 來 一 起 接 受 審 判 , 他 對 法 庭 說 :“ 她 幾 次 對 我 說 , 要 我 和 海
伍 德 一 起 來 重 慶 。 海 伍 德 說 , 他 也 想 見 她 , 但 得 先 看 看 他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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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安 排 。 不 到 半 小 時 , 海 伍 德 给 我 回 了 電 話 , 說 他 明 天 可 以 走 ,
要 我 為 他 買 張 機 票 。”
11 月 13 日 , 海 伍 德 乘 坐 中 國 南 方 航 空 公 司 8129 航 班 頭
等 艙 , 上 午 11:35 從 北 京 起 飛 。 等 他 降 落 、 離 開 機 場 後 , 王
立 軍 通 知 谷 開 來 , 海 伍 德 巳 經 在 重 慶 警 方 監 控 之 下 。 海 伍 德
的 酒 店 登 記 表 顯 示 , 他 住 進 了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隠 秘 的 別 墅
區 1605 號 房 間 。 酒 店 是 重 慶 政 府 經 營 的 ,11 月 裡 酒 店 幾 乎
無 人 , 是 個 考 慮 周 到 的 作 案 地 方 。 另 外 , 谷 開 來 以 前 在 這 裡
招 待 過 客 人 , 和 酒 店 的 管 理 人 員 比 較 熟 , 萬 一 有 什 麼 閃 失 ,
她 在 酒 店 的 朋 友 們 也 可 以 替 她 遮 掩 。
那 天 晚 上 , 谷 開 來 到 海 伍 德 房 裡 來 見 了 他 , 商 議 未 來 的
生 意 計 劃 。 在 去 酒 店 的 路 上 , 她 要 司 機 買 了 一 瓶 皇 家 禮 炮 威
士 忌 。9 點 鐘 , 谷 開 來 和 海 伍 德 在 別 墅 裡 坐 下 來 喝 酒 。 她 準
備 了 兩 個 瓶 子 , 一 個 裝 著 有 毒 藥 的 玻 璃 瓶 , 和 一 個 裝 著 綠 白
膠 囊 和 藥 丸 的 瓶 子 。 谷 開 來 後 來 對 徐 明 自 誇 , 說 她 穿 了 件 尼
龍 上 衣 , 一 條 有 很 多 口 袋 的 寬 鬆 褲 , 口 袋 裡 裝 著 她 的 茶 葉 袋 、
毒 藥 瓶 、 一 個 小 醬 油 瓶 。 谷 開 來 到 樓 上 海 伍 德 的 房 間 跟 他 喝
酒 的 時 候 , 叫 張 曉 軍 和 司 機 在 一 樓 寬 敞 的 大 廳 裡 等 著 。
根 據 谷 開 來 的 判 決 書 , 海 伍 德 把 350 毫 升 一 瓶 的 40 度
威 士 忌 喝 了 半 瓶 。 他 的 酒 量 很 小 , 所 以 很 快 就 醉 了 。 他 到 廁
所 嘔 吐 時 ( 廁 所 馬 桶 周 圍 也 發 現 了 大 量 嘔 吐 物 ), 谷 開 來 從 口
袋 裡 拿 出 荼 包 和 毒 藥 瓶 子 , 做 好 了 準 備 。 然 後 , 她 到 門 外 招
呼 張 曉 軍 , 把 他 叫 到 海 伍 德 的 房 間 , 兩 人 把 海 伍 德 拖 到 床 上 。
在 海 伍 德 大 口 喘 氣 要 喝 水 時 , 谷 開 來 把 毒 藥 倒 進 小 醬 油 瓶 ,
232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把 混 了 毒 藥 的 水 灌 進 海 伍 德 嘴 裡 。 然 後 , 谷 開 來 和 張 曉 軍 按
住 海 伍 德 , 直 到 他 們 發 現 海 伍 德 的 脈 搏 停 止 ( 谷 用 隨 身 攜 帶
的 電 子 血 壓 計 给 尼 爾 . 伍 德 量 血 壓 , 又 測 量 了 脈 搏 )。
離 開 之 前 , 谷 開 來 在 房 間 地 上 撒 了 些 毒 品 藥 丸 —— 如 果
心 臟 病 發 作 的 藉 口 不 行 , 好 讓 警 察 能 夠 宣 稱 海 伍 德 死 於 毒 品
過 量 。 臨 出 門 時 , 谷 開 來 在 門 上 掛 出 了 “ 請 勿 打 擾 ” 的 牌 子 。
她 跟 酒 店 服 務 人 員 說 , 海 伍 德 醉 了 , 需 要 多 睡 一 陣 。 晚 上 11:
38, 谷 開 來 、 勤 務 員 張 嘵 軍 和 司 機 離 開 了 現 場 。
但 是 谷 開 來 的 口 供 還 提 供 了 另 一 個 細 節 : 她 自 己 在 家 裡
準 備 了 三 個 玻 璃 瓶 ,“ 其 中 兩 瓶 裝 上 舒 緩 劑 , 另 外 一 瓶 裝 上 夏
澤 良 给 的 毒 藥 , 交 给 張 曉 軍 帶 在 身 上 並 告 知 是 毒 藥 。 另 外 ,
其 還 把 毒 品 膠 囊 等 裝 到 藥 瓶 中 , 出 發 前 讓 張 曉 軍 把 藥 瓶 摔
碎 。”13 日 21 時 許 , 到 了 南 山 酒 店 後 , 谷 開 來 進 入 海 伍 德 的
房 間 , 將 兩 瓶 舒 緩 劑 混 在 酒 中 與 他 共 同 飲 用 。
233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11 月 14 日 中 午 , 王 立 軍 來 到 谷 開 來 的 寓 所 , 問 事 情 進
行 得 如 何 。“ 那 天 我 看 到 王 立 軍 後 , 就 把 情 況 告 訴 了 他 ,11
月 13 日 夜 裡 我 怎 麼 見 的 尼 爾 , 怎 麼 下 的 毒 ,” 谷 開 來 在 證 詞
中 說 ,“ 王 立 軍 要 我 不 用 為 案 子 擔 心 , 以 後 這 案 子 跟 我 一 點 關
係 也 沒 有 。 他 還 讓 我 把 這 案 子 忘 了 。 我 說 , 我 有 點 擔 心 ; 他
告 訴 我 , 過 一 兩 個 星 期 就 沒 事 了 。” 谷 開 來 不 知 道 的 是 , 王 立
軍 巳 經 暗 中 把 她 跟 他 的 談 話 錄 下 來 了 。 王 立 軍 說 他 當 時 錄 音
的 目 的 是 害 怕 將 來 被 人 做 了 局 。 後 來 , 他 還 用 那 段 錄 音 去 敲
詐 谷 開 來 的 丈 夫 薄 熙 來 。 在 他 2012 年 2 月 被 關 押 之 後 , 王 立
軍 把 錄 音 交 给 了 北 京 的 調 査 人 員 。
11 月 15 日 早 上 , 酒 店 人 員 發 現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 通 知 了
醫 院 , 並 報 告 了 王 立 軍 , 王 立 軍 派 手 下 去 偵 查 犯 罪 現 場 。 根
據 法 庭 文 件 , 偵 破 人 員 在 遇 害 人 心 臟 附 近 提 取 了 血 樣 , 對 屍
體 進 行 了 掃 描 。 從 現 場 死 者 身 上 抽 取 了 心 血 ,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内 做 了 毒 化 檢 驗 後 , 放 入 市 公 安 局 物 證 鑑 定 中 心 。 事 後 王 立
軍 要 求 整 理 尼 爾 . 海 伍 德 死 亡 案 證 據 材 料 時 , 心 血 樣 本 被 分 為
四 份 , 其 中 兩 份 仍 存 放 在 物 證 鑑 定 中 心 , 另 外 兩 份 送 到 一 公
安 幹 警 的 家 中 放 入 冰 箱 保 存 。
在 後 來 的 詢 問 目 擊 者 和 現 場 偵 査 中 , 警 察 調 看 了 酒 店 保
安 監 控 錄 像 , 檢 査 了 海 伍 德 房 間 内 杯 子 上 的 指 纹 , 警 方 調 查
人 員 確 定 谷 開 來 是 殺 害 海 伍 德 的 可 能 嫌 疑 人 。 檢 察 官 說 , 四
名 現 場 調 査 人 員 採 取 “ 製 作 虛 假 走 訪 筆 錄 、 隱 匿 物 證 ” 等 手
段 , 掩 蓋 市 委 書 記 妻 子 涉 案 的 真 相 。 他 們 草 草 地 给 調 査 做 出
了 結 論 , 在 徵 求 王 立 軍 意 見 後 , 把 海 伍 德 的 死 亡 原 因 定 為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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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入 過 量 酒 精 , 引 起 心 臟 病 發 作 。 調 査 人 員 沒 有 把 海 伍 德 的 死
亡 列 為 刑 事 案 件 。
11 月 16 日 , 海 伍 德 的 遺 孀 王 璐 趕 到 重 慶 。 谷 開 來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附 近 的 一 家 咖 啡 館 見 了 王 璐 , 說 服 她 接 受 調 查 人 員
的 結 論 , 同 意 不 作 屍 檢 , 將 屍 體 火 化 。
11 月 17 日 , 王 立 軍 把 酒 店 的 保 安 錄 像 交 给 谷 開 來 , 上
面 有 記 錄 , 海 伍 德 死 前 她 踉 張 曉 軍 進 入 其 房 間 , 她 走 之 後 再
沒 人 找 過 海 伍 德 。 王 立 軍 撒 謊 說 , 保 安 錄 像 沒 有 拷 貝 過 。
海 伍 德 的 遺 體 11 月 19 日 被 火 化 。 當 年 晚 上 , 王 立 軍 給
谷 開 來 打 電 話 , 告 訴 她 海 伍 德 已 經 “ 化 作 青 煙 , 駕 鶴 西 去 ”
了 。
如 前 所 述 , 海 伍 德 死 後 一 個 星 期 , 王 立 軍 暴 露 了 他 真 實
的 意 圖 , 向 谷 開 來 施 壓 , 讓 她 說 服 薄 熙 來 幫 幫 他 在 鐵 嶺 的 朋
友 。 谷 開 來 說 服 丈 夫 未 果 , 王 立 軍 變 得 不 客 氣 起 來 , 對 谷 開
來 發 出 含 蓄 的 威 脅 。 眼 看 自 己 不 知 不 覺 落 入 王 立 軍 的 陷 阱 ,
谷 開 來 慌 了 。 根 據 法 庭 文 件 , 谷 開 來 背 著 王 立 軍 , 找 到 市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 命 令 他 綃 毀 海 伍 德 案 證 據 。 王 立 軍 發 現 後 , 愈
加 惱 火 ,“ 谷 開 來 讓 越 來 越 多 的 人 知 道 這 樁 謀 殺 案 了 。”
2011 年 12 月 14 日 , 谷 開 來 用 王 立 軍 的 名 義 , 請 四 名 調
査 人 員 到 她 家 吃 晚 飯 。 酒 飯 之 間 , 谷 開 來 表 達 了 她 的 擔 心 ,
和 海 伍 德 謀 殺 有 關 的 證 據 如 果 不 完 全 銷 毀 , 可 能 會 落 到 不 該
得 到 的 人 手 裡 。 為 了 讓 谷 開 來 放 心 , 其 中 一 人 李 陽 , 派 谷 開
來 的 一 位 家 庭 勤 務 員 去 他 自 己 的 辦 公 室 , 把 所 有 巳 粉 碎 的 文
件 取 回 到 谷 開 來 家 , 證 明 全 部 證 據 都 已 經 被 毀 掉 了 。 第 二 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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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衆
王 智 和 王 鵬 飛 醒 來 對 當 晚 沒 什 麼 記 憶 。
後 來 , 王 立 軍 斥 責 這 四 位 辦 案 人 員 , 因 為 他 們 都 是 王 在
東 北 時 期 的 同 事 , 跟 著 他 到 重 慶 來 的 。 王 立 軍 責 罵 他 們 不 得
體 , 也 提 醒 他 們 ,“ 昨 晚 的 酒 被 下 藥 了 ”。 王 立 軍 完 全 沒 料 到 ,
其 中 一 人 背 叛 了 他 , 將 這 些 話 都 報 告 給 了 谷 開 來 。
2011 年 12 月 底 , 偏 執 的 谷 開 來 又 暗 中 盤 問 了 幾 個 王 立
軍 的 手 下 , 看 王 立 軍 手 上 還 有 沒 有 留 著 任 何 對 她 不 利 的 證 據 。
同 時 , 谷 開 來 還 趁 王 立 軍 到 北 京 開 會 之 機 , 搜 查 了 他 的 辦 公
室 , 帶 走 了 王 立 軍 裝 鞋 子 、 西 服 、 衣 服 等 物 品 的 盒 子 , 香 水 ,
高 檔 酒 , 成 條 的 香 煙 , 名 牌 手 錶 和 金 首 飾 。 王 立 軍 去 找 谷 開
來 質 問 時 , 她 說 王 立 軍 被 中 紀 委 秘 密 調 查 了 , 她 是 在 試 圖 保
護 他 , 在 北 京 的 調 查 人 員 到 來 之 前 , 把 有 可 能 招 惹 懷 疑 的 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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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西 都 拿 走 。 後 來 ,
在 一 次 非 正 式 聚
會 上 , 據 說 谷 開
來 告 訴 王 立 軍 的
女 兒 , 她 父 親 是
個 像 文 強 一 樣 的
腐 敗 官 員 。
王 立 軍 意 識
到 谷 開 來 在 收 集
對 他 不 利 的 證
據 , 便 在 2012
年 1 月 26 日 给 徐
明 打 電 話 , 讓 他
去 薄 熙 來 那 兒 說
說 他 妻 子 飛 揚 跋
扈 欺 負 人 的 情
況 , 替 他 說 句 公 道 話 。 徐 明 認 為 此 舉 不 妥 , 有 挑 撥 薄 熙 來 夫
妻 關 係 之 嫌 , 予 以 拒 絕 。 王 立 軍 見 徐 明 沒 有 痛 快 答 應 , 便 警
告 說 :“ 你 要 是 去 了 , 就 是 為 了 黨 和 民 族 大 義 , 做 了 一 件 大 好
事 ; 如 果 不 去 , 就 會 發 生 一 件 驚 天 動 地 的 爆 炸 性 事 件 , 覆 水
難 收 。” 王 立 軍 的 話 表 明 , 他 那 時 已 經 考 慮 , 在 與 薄 熙 來 公 開
決 裂 之 前 , 把 谷 開 來 的 罪 行 報 告 给 北 京 高 層 , 或 西 方 政 府 和
媒 體 。
台 灣 出 生 的 美 國 刑 偵 專 家 李 昌 钰 ,2012 年 5 月 對 紐 約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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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中 文 報 紙 《 世 界 日 報 》 說 ,2012 年 1 月 底 , 王 立 軍 曾 和 他 聯
繋 , 說 有 個 人 喝 酒 中 毒 死 亡 , 希 望 他 幫 忙 化 驗 證 物 。 李 昌 钰
表 示 可 以 幫 忙 。 王 立 軍 說 好 派 他 一 名 助 手 帶 著 樣 品 去 美 國 ,
但 是 從 來 就 沒 了 下 文 。 王 立 軍 顯 然 打 算 透 露 谷 開 來 的 案 子 ,
利 用 李 昌 钰 把 他 的 話 傳 出 去 。
徐 明 被 王 立 軍 的 威 脅 嚇 慌 了 , 他 立 即 飛 到 重 慶 , 來 見 薄
熙 來 和 他 妻 子 , 但 談 話 間 他 沒 提 起 這 個 話 題 。
王 立 軍 卻 約 了 時 間 , 與 薄 熙 來 進 行 了 單 獨 會 面 , 說 出 了
谷 開 來 在 海 伍 德 之 死 中 扮 演 的 角 色 。 他 還 斷 言 , 谷 開 來 患 有
精 神 障 礙 , 因 為 她 命 令 他 逮 捕 薄 熙 來 前 妻 和 兒 子 、 逮 捕 自 己
的 四 姐 —— 指 控 他 們 给 自 己 下 毒 。
《 南 都 周 刊 》 報 導 說 , 談 到 最 後 , 薄 熙 來 握 著 王 立 軍 的
手 感 謝 他 。 然 而 王 立 軍 一 離 開 , 薄 熙 來 與 谷 開 來 核 實 , 得 知
是 王 立 軍 敲 詐 她 。 薄 熙 來 對 王 立 軍 的 “ 背 叛 ” 怒 不 可 遏 , 第
二 天 把 王 立 軍 和 副 局 長 都 叫 到 自 己 辦 公 室 , 打 了 那 記 著 名 的
耳 光 , 拉 開 了 政 治 醜 聞 的 序 幕 , 這 一 醜 聞 最 終 將 他 二 人 雙 雙
毀 掉 。
與 薄 熙 來 的 決 裂 公 開 化 了 , 王 立 軍 立 刻 命 令 重 新 製 作 尼
爾 . 海 伍 德 案 卷 , 並 搶 先 隠 藏 那 些 物 證 , 以 免 落 到 薄 熙 來 手 裡 。
就 是 在 這 時 , 調 查 人 員 王 鵬 飛 將 一 份 海 伍 德 的 血 樣 , 轉 移 到
北 京 一 個 朋 友 家 中 。
檢 察 官 說 ,2012 年 2 月 , 王 立 軍 進 入 美 國 領 事 館 之 後 ,
他 們 重 新 研 究 了 王 立 軍 交 來 的 證 據 。 酒 店 保 安 攝 像 機 拍 下 的
錄 像 顯 示 , 谷 開 來 和 張 曉 軍 在 海 伍 德 死 亡 的 那 天 夜 晚 出 現 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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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谷 開 來 和 張 曉 軍 的 指 紋 , 也 在 犯 罪 現 場 的 瓶 蓋 和 杯 蓋 上 發 現 。
根 據 海 伍 德 血 液 樣 品 和 在 現 場 收 集 的 嘔 吐 物 , 北 京 的 調 查 人
員 認 定 , 海 伍 德 的 死 因 , 是 氰 化 物 中 毒 , 海 伍 德 是 一 起 他 殺
案 的 受 害 人 。 谷 開 來 —— 還 有 她 的 私 人 助 理 張 曉 軍 ——2012
年 3 月 15 日 起 被 監 控 ,2012 年 7 月 正 式 逮 捕 。
令 人 失 望 的 世 紀 非 審 判
在 谷 開 來 1998 年 出 版 的 《 勝 訴 在 美 國 》 一 書 中 , 她 評 論
了 辛 普 森 謀 殺 案 的 審 判 , 批 評 美 國 法 律 系 統 冗 長 和 衰 退 , 過
於 注 重 訴 訟 程 序 :
在 發 展 自 己 的 法 律 原 則 時 , 中 國 從 美 國 的 法 律 體 系 陷 阱
得 到 了 一 個 教 訓 。 在 美 國 法 律 中 , 即 使 所 有 的 人 都 知 道 某 某
殺 了 人 , 可 是 , 只 要 檢 方 提 不 出 法 律 要 求 的 證 據 , 法 庭 還 是
會 把 那 人 無 罪 釋 放 。 中 國 法 律 制 定 了 一 個 原 則 , 叫 作 “ 以 事
實 為 根 據 ”, 不 會 那 麼 咬 文 嚼 字 , 只 要 確 實 知 道 你 張 三 殺 了 人 ,
逮 捕 、 審 判 、 槍 斃 。
谷 開 來 可 能 從 來 不 會 想 像 , 她 自 己 有 一 天 會 站 在 法 律 的
另 一 邊 , 親 身 體 驗 中 國 法 律 的 “ 效 率 ”。
對 她 謀 殺 一 案 的 審 判 定 在 2012 年 8 月 9 日 , 那 天 , 全 世
界 的 關 注 點 多 在 倫 敦 奧 運 會 上 。 整 個 審 判 過 程 , 精 心 設 計 得
如 同 奧 運 會 的 開 幕 式 一 樣 精 煉 , 前 後 不 到 七 個 小 時 就 結 束 。
我 問 到 的 當 地 許 多 人 , 他 們 對 審 判 一 無 所 知 。 也 難 怪 他 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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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那 一 天 , 整 個 國 家 都 在 為 奧 運 會 上 一 個 歷 史 性 勝 利 歡 欣 鼓 舞 。
在 男 子 乒 乓 球 團 體 決 賽 中 , 中 國 隊 三 比 零 戰 勝 了 南 朝 鮮 , 奪
得 了 四 個 乒 乓 球 冠 軍 , 跟 四 年 前 的 北 京 奧 運 會 上 一 樣 。 這 一
勝 利 , 讓 中 國 的 金 牌 總 數 達 到 36 塊 , 比 美 國 多 出 二 枚 。
谷 開 來 審 判 的 時 機 還 有 著 其 他 政 治 考 慮 : 北 戴 河 中 共 高
層 會 議 一 星 期 後 舉 行 。 開 會 期 間 , 高 層 領 導 將 討 論 中 共 十 八
大 的 接 班 計 劃 。 给 谷 開 來 定 罪 , 無 疑 會 對 罷 黜 薄 熙 來 提 供 有
力 的 證 據 。
官 方 把 審 判 地 點 從 薄 熙 來 的 地 盤 重 慶 , 換 到 東 部 的 安 徽
省 會 合 肥 , 這 檨 , 審 判 便 可 以 不 受 重 慶 地 方 政 府 官 員 的 干 擾 。
更 重 要 的 是 , 這 個 地 點 對 一 般 中 國 百 姓 具 有 象 徵 意 義 —— 合
肥 是 宋 代 傳 奇 官 員 包 拯 的 故 鄉 , 傳 說 包 拯 握 有 皇 帝 賜 给 的 尚
方 寶 劍 , 他 在 大 堂 把 寶 劍 一 亮 , 不 管 被 告 有 多 高 的 社 會 政 治
地 位 , 都 得 跪 拜 其 下 。 有 了 這 把 寶 劍 , 包 拯 可 以 先 斬 後 奏 ,
有 權 處 置 皇 親 國 戚 , 而 不 必 擔 心 被 打 撃 報 復 。 包 拯 的 一 生 ,
因 他 對 貪 官 的 不 留 情 面 而 留 下 美 名 , 在 中 國 , 他 也 成 了 公 平
和 正 義 的 同 義 詞 。
不 過 , 包 拯 所 象 徵 的 公 平 正 義 卻 沒 有 絲 毫 的 體 現 。 審 判
於 上 午 8 點 半 開 始 。 因 為 一 場 颳 風 前 一 天 在 東 南 沿 海 登 陸 ,
合 肥 正 是 風 雨 交 加 。 一 位 來 到 合 肥 的 中 國 記 者 說 , 全 城 部 署
了 將 近 5000 名 警 察 , 深 色 短 袖 制 服 外 套 著 黑 色 雨 衣 。 警 察 封
鎖 了 法 庭 附 近 所 有 街 口 , 幾 位 支 持 薄 熙 來 的 抗 議 者 剛 打 標 語
出 現 , 就 被 帶 走 了 , 他 們 聲 稱 是 大 連 市 民 , 被 拉 走 時 , 高 喊
著 “ 毛 主 席 萬 歲 ” 的 口 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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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我 的 朋 友 開 玩 笑 說 :“ 大 雨 中 , 身 穿 黑 色 雨 衣 的 警 察 們 護
衛 者 一 場 秘 密 的 審 判 , 讓 我 聯 想 起 了 中 國 的 黑 社 會 , 這 個 詞
真 是 再 合 適 不 過 了 。” 所 謂 “ 公 開 審 判 ”, 只 是 對 140 位 精 心
挑 選 來 的 官 員 、 市 人 大 代 表 , 幾 位 親 戚 , 兩 個 從 英 國 大 使 館
來 的 外 交 官 , 和 七 家 官 方 媒 體 的 代 表 公 開 罷 了 。 錄 音 設 備 和
筆 一 律 不 許 帶 進 法 庭 。 法 庭 外 邊 , 十 幾 位 中 國 和 外 國 的 記 者 ,
和 其 他 觀 看 人 群 一 道 , 頂 著 瓢 潑 大 雨 , 在 等 候 結 果 。
審 判 前 一 個 月 , 過 去 幾 年 一 直 住 在 重 慶 的 90 多 歲 的 范 承
秀 返 回 北 京 , 試 圖 營 救 女 兒 和 女 婿 。 她 請 了 兩 位 曾 經 為 腐 敗
案 件 中 失 勢 的 高 官 辯 護 過 的 著 名 律 師 , 但 是 當 局 以 禁 止 其 他
地 方 的 律 師 介 入 此 案 為 由 , 拒 絕 了 他 們 為 谷 開 來 辯 護 的 要 求 。
法 庭 “ 經 過 謹 慎 的 選 擇 ”, 指 定 了 兩 名 當 地 律 師 : 合 肥 律 師 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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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會 主 席 蔣 敏 和 蕪 湖 律 師 協 會 主 席 周 宇 浩 。
基 於 這 一 案 子 的 複 雜 性 , 以 及 媒 體 持 續 不 斷 的 關 注 , 很
多 人 預 期 中 國 官 方 對 這 次 審 理 會 高 度 謹 慎 , 或 至 少 是 盡 力 給
國 際 社 會 做 出 個 姿 態 , 表 明 中 共 尊 重 訴 訟 程 序 。 但 令 人 失 望
的 是 , 不 到 七 小 時 審 判 就 告 結 束 。 沒 有 傳 任 何 證 人 到 庭 , 也
無 控 辯 雙 方 的 交 叉 質 證 。 歐 逸 文 (EvanOsnos) 在 《 紐 約 客 》
雜 誌 一 篇 題 為 “ 世 纪 非 審 判 ” 的 文 章 中 這 樣 寫 道 :“ 原 來 預 期
的 ‘ 世 紀 謀 殺 案 審 判 ’, 更 確 切 地 說 , 成 了 一 場 非 審 判 ”。
當 天 晚 上 7 點 , 中 央 電 視 台 晚 間 黃 金 時 段 的 新 聞 聯 播 節
目 , 播 出 一 條 簡 訊 , 给 公 眾 提 供 了 審 判 的 一 點 細 節 。 鏡 頭 上 ,
谷 開 來 昂 首 闊 步 走 進 法 庭 , 臉 上 微 有 笑 意 , 身 邊 是 兩 位 身 穿
制 服 的 女 警 察 。 她 沒 戴 手 銬 。 身 穿 白 襯 衫 、 外 著 黑 色 套 裝 ,
好 像 是 一 位 律 師 來 到 法 庭 為 他 人 作 辯 護 來 了 , 完 全 不 像 身 為
涉 嫌 謀 殺 的 被 告 。 在 此 之 前 , 公 眾 在 網 上 看 到 過 她 多 張 照 片 。
例 如 有 一 張 她 穿 著 鮮 红 的 夏 威 夷 衫 , 和 丈 夫 一 起 , 在 像 是 檀
香 山 的 某 個 地 方 漫 步 。 還 有 一 張 , 在 其 公 公 薄 一 波 的 葬 禮 上 ,
她 穿 著 黑 色 喪 服 , 一 臉 晦 氣 和 鬱 悶 。
很 多 人 , 包 括 我 , 看 到 她 出 庭 的 形 象 時 都 很 吃 驚 。 一 度
富 於 魅 力 的 高 顴 骨 瘦 削 臉 龐 , 現 在 脹 滿 起 來 , 過 去 苗 條 的 身
材 , 一 點 影 子 也 不 見 了 。“ 谷 姐 一 副 剛 剛 度 假 回 來 的 模 樣 ,”
一 位 網 民 嬉 笑 說 ,“ 監 獄 裡 的 伙 食 一 定 不 錯 嘍 。”
谷 開 來 的 發 福 , 引 發 了 廣 泛 懷 疑 , 有 網 民 覺 得 法 庭 上 的
她 是 個 替 身 。 有 位 中 國 博 友 把 電 視 上 的 谷 開 來 與 她 先 前 的 照
片 仔 細 做 了 比 較 , 列 出 了 20 項 差 異 , 包 括 眼 睛 、 顴 骨 , 耳 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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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牙 齒 , 甚 至 她 的 口 音 , 來 說 明 法 庭 上 那 個 女 人 是 個 “ 冒 牌 貨 ”。
另 一 位 博 友 貼 出 一 條 “ 獨 家 ”, 說 谷 開 來 的 替 身 實 際 上 是 一 個
姓 趙 的 46 歲 女 工 。 據 說 這 替 身 是 溫 家 寶 太 太 花 了 大 筆 錢 從 外
地 僱 來 的 。 博 友 說 , 真 正 的 谷 開 來 , 還 在 北 京 被 警 方 關 著 呢 。
真 正 認 識 谷 開 來 的 人 , 則 對 這 類 演 繹 不 置 一 詞 。 一 位 華
裔 精 神 病 醫 生 告 訴 我 , 她 體 重 的 增 加 有 可 能 是 因 為 她 服 用 的
抗 抑 鬱 藥 物 。
審 判 結 束 後 幾 個 小 時 , 現 場 目 擊 審 判 的 趙 象 察 , 用 電 子
郵 件 给 幾 個 海 外 媒 體 發 來 他 對 審 判 的 實 錄 。 之 前 他 是 貼 在 國
内 網 上 的 , 但 全 被 網 管 刪 除 , 只 好 轉 向 海 外 。 趙 象 察 說 , 他
的 實 錄 只 能 憑 記 憶 和 推 斷 , 因 為 在 進 入 法 庭 之 前 , 就 連 帶 的
一 枝 小 鉛 筆 也 被 沒 收 了 。 這 一 實 錄 , 經 過 另 外 兩 位 在 場 者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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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證 實 , 有 些 細 節 已 被 寫 進 前 邊 的 章 節 。 第 二 天 , 新 華 社 發 出
法 庭 審 判 過 程 的 官 方 版 本 , 省 略 了 趙 象 察 實 錄 中 的 大 量 細 節 。
“ 政 府 在 谷 開 來 審 判 中 面 臨 一 個 兩 難 ,” 北 京 的 一 位 法 律
學 者 說 ,“ 如 果 上 層 高 官 允 許 法 庭 公 開 太 多 與 海 伍 德 謀 殺 、 薄
家 腐 敗 有 關 的 細 節 , 就 要 冒 牽 涉 更 多 高 官 的 風 險 , 引 發 公 眾
的 強 烈 不 滿 。 可 是 , 如 果 法 庭 公 開 的 東 西 太 簡 略 , 又 使 人 們
對 判 決 難 以 信 服 。”
即 使 如 此 , 身 在 審 判 現 場 的 趙 象 察 在 他 手 記 的 最 後 說 :
蛊 唤
内
然 而 趙 象 察 也 指 出 , 他 聽 見 近 旁 一 位 律 師 一 聲 嘆 息 。 這
位 律 師 原 是 谷 開 來 的 母 親 打 算 請 來 給 女 兒 辯 護 的 , 他 嘆 道 ,
這 案 子 被 律 師 毀 了 。
法 律 專 家 問 : 谷 開 來 殺 了 海 伍 德 嗎 ?
儘 管 官 方 費 盡 心 思 , 努 力 在 審 判 中 讓 公 眾 信 服 : 谷 開 來
案 確 實 涉 及 刑 事 犯 罪 , 不 是 政 治 鬥 爭 犧 牲 品 , 然 而 訴 訟 程 序
透 明 度 的 缺 乏 , 使 得 人 們 的 懷 疑 無 法 消 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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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美 國 華 裔 律 師 高 光 俊 , 畢 業 於 四 川 的 西 南 政 法 學 院 ( 現 為
西 南 政 法 大 學 ), 刑 事 偵 査 專 家 。 曾 在 北 京 的 中 國 公 安 大 學 教
授 刑 事 偵 査 。
我 向 他 請 教 了 谷 開 來 審 判 中 的 問 題 , 並 採 訪 了 四 位 記 者
和 法 律 專 家 。 梳 理 官 方 對 谷 開 來 的 起 訴 書 之 後 , 我 們 發 現 了
10 個 重 要 的 法 律 問 題 , 如 果 允 許 辯 護 律 師 充 分 陳 述 的 話 , 這
10 個 問 題 有 可 能 會 讓 法 庭 駁 回 指 控 , 或 宣 告 無 罪 。
1, 谷 開 來 被 法 庭 指 定 的 醫 學 專 家 診 斷 為 患 有 躁 狂 抑 鬱 症
和 中 度 精 神 分 裂 症 。4 月 時 , 與 薄 熙 來 家 關 係 比 較 近 的 人 們
告 訴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 在 “ 鉛 中 毒 事 件 ” 中 之 後 , 她 患 有 焦 慮 、
偏 執 和 憂 鬱 症 , 醫 生 根 據 她 惡 化 的 精 神 狀 態 , 给 她 開 了 藥 。
因 為 藥 的 副 作 用 使 人 精 神 萎 靡 , 發 胖 , 谷 開 來 有 時 候 拒 絕 服
藥 。 更 有 甚 者 ,2011 年 12 月 4 日 , 她 參 加 一 個 關 於 作 家 應
該 如 何 促 進 重 慶 的 打 黑 戰 役 的 會 議 , 她 戴 著 父 親 的 少 將 肩 章
走 進 會 場 。“ 她 先 是 說 , 她 接 受 了 公 安 部 的 秘 密 命 令 , 為 了 保
衛 王 立 軍 同 志 在 重 慶 的 個 人 安 全 她 才 這 麼 做 的 ,” 一 位 消 息 人
士 對 路 透 社 說 ,“ 全 亂 套 了 。 她 完 全 語 無 倫 次 , 我 覺 得 她 是 有
病 了 。” 在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中 , 辯 護 人 也 提 出 了 她 的 精 神 疾 病 問
題 。
上 海 市 精 神 衛 生 中 心 的 司 法 鑒 定 所 對 谷 開 來 進 行 了 精 神
狀 態 的 鑒 定 , 判 斷 出 她 曾 因 慢 性 失 眠 症 、 焦 慮 抑 鬱 狀 態 、 偏
執 狀 態 等 接 受 過 治 療 :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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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因 為 起 訴 書 很 大 程 度 上 根 據 她 的 供 詞 , 又 沒 有 證 人 的 證
實 , 人 們 不 能 不 懷 疑 她 記 憶 的 可 靠 程 度 , 尤 其 是 與 犯 罪 過 程
有 關 的 記 憶 。 她 的 精 神 疾 病 對 犯 罪 意 圖 和 能 力 有 沒 有 影 響
呢 ?
2, 犯 罪 的 動 機 不 明 。 檢 察 官 說 , 谷 開 來 得 知 海 伍 德 在 英
國 軟 禁 了 她 的 兒 子 便 策 劃 了 謀 殺 海 伍 德 的 陰 謀 。 向 法 庭 顯 示
的 證 據 , 只 有 海 伍 德 和 薄 瓜 瓜 的 來 往 電 子 郵 件 。 不 過 , 重 慶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郭 維 國 , 在 海 伍 德 死 前 曾 經 接 到 過 谷 開 來 關 於
受 到 威 脅 的 報 告 , 他 看 了 所 有 這 些 電 子 郵 件 , 在 他 的 證 詞 中
說 , 他 從 中 沒 有 發 現 任 何 針 對 薄 瓜 瓜 性 命 發 出 的 威 脅 。 是 否
有 人 操 控 , 故 意 誇 大 海 伍 德 的 威 脅 , 促 使 谷 開 來 採 取 行 動 呢 ?
3, 起 訴 書 說 ,2011 年 8 月 份 左 右 , 薄 谷 開 來 讓 重 慶 前
區 委 書 記 夏 澤 良 幫 助 尋 找 毒 藥 。 同 年 10 月 份 , 夏 澤 良 找 到 了
兩 支 内 藏 毒 藥 的 红 色 蠟 燭 交 給 谷 開 來 , 並 告 知 谷 開 來 毒 藥 内
含 有 氰 化 物 ,?? 俗 稱 “ 三 步 倒 ”。 政 府 對 劇 毒 物 質 如 此 嚴 密
的 控 制 , 他 們 從 哪 裡 得 到 的 毒 藥 ? 起 訴 書 沒 有 說 清 這 麼 關 鍵
的 問 題 。 在 通 常 情 況 下 ,“ 三 步 倒 ” 在 動 物 控 制 中 心 可 搞 到 ,
雖 含 氰 化 物 , 但 含 量 極 小 —— 不 足 以 殺 死 一 個 人 。 谷 所 用 毒
藥 未 做 過 含 量 檢 驗 。 如 果 這 類 與 謀 殺 工 具 直 接 有 關 係 的 問 題
都 不 清 楚 , 那 麼 調 査 的 其 他 部 分 還 靠 得 住 嗎 ?
4, 海 伍 德 的 死 因 是 什 麼 ? 法 庭 認 定 , 谷 開 來 先 將 海 伍 德
灌 醉 , 然 後 给 他 喝 了 摻 有 氰 化 物 的 水 。 可 是 , 最 初 的 法 醫 報
告 沒 有 顯 示 氱 化 物 中 毒 的 基 本 症 狀 。 被 害 人 屍 體 火 化 之 前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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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CT 掃 描 和 血 液 化 驗 , 沒 有 發 現 氰 化 物 的 殘 留 。 根 據 王 立 軍 的
證 詞 , 所 有 這 些 化 驗 都 是 在 警 察 得 知 谷 開 來 涉 案 之 前 做 的 ,
應 該 被 認 為 是 客 觀 的 。 另 外 , 從 谷 開 來 的 描 述 , 海 伍 德 的 死
亡 似 乎 來 得 很 平 靜 。 他 服 毒 後 頭 靜 靜 地 靠 在 枕 頭 上 , 高 光 俊
律 師 認 為 , 氰 化 物 通 常 是 會 引 起 身 體 劇 烈 反 應 的 —— 透 不 過
氣 來 , 痙 攣 , 大 小 便 失 禁 。
海 伍 德 是 否 因 為 舒 緩 劑 與 烈 酒 摻 和 造 成 了 休 克 ?
根 據 谷 開 來 的 口 供 , 她 自 己 在 家 裡 準 備 了 三 個 玻 璃 瓶 ,
其 中 兩 瓶 裝 上 舒 緩 劑 , 另 外 一 瓶 裝 上 夏 澤 良 給 的 毒 藥 。 她 進
入 海 伍 德 的 房 間 , 將 兩 瓶 舒 緩 劑 混 在 酒 中 與 他 共 同 飲 用 。 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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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學 人 士 講 , 舒 緩 劑 如 果 和 烈 酒 結 合 , 會 造 成 嘔 吐 、 心 臟 衰 竭 、
心 律 不 整 、 休 克 、 甚 至 死 亡 的 現 象 。 還 有 , 海 伍 德 有 心 血 管
病 家 族 史 , 他 又 是 個 酒 量 不 大 的 人 , 有 沒 有 可 能 自 然 地 死 於
過 量 飲 酒 引 起 的 心 臟 病 發 作 ?
5, 谷 開 來 離 開 之 前 , 海 伍 德 真 的 巳 經 死 亡 了 嗎 ? 起 訴 書
上 說 , 谷 開 來 通 過 血 壓 計 得 知 海 伍 德 已 無 血 壓 後 , 離 開 房 間 。
她 並 不 確 定 海 伍 德 是 否 真 正 死 亡 。 當 時 , 海 伍 德 躺 在 床 上 ,
頭 枕 在 枕 頭 上 。 可 是 警 察 兩 天 後 看 到 的 海 伍 德 屍 體 , 是 平 躺
在 床 上 , 床 上 有 滾 動 過 痕 跡 。 考 慮 到 這 一 點 , 海 伍 德 可 能 不
是 被 氰 化 物 毒 死 的 —— 因 為 氰 化 物 致 死 是 很 快 的 ; 或 者 是 毒
量 不 足 , 他 並 沒 有 當 場 完 全 斷 氣 。
6, 根 據 辯 護 詞 , 陽 台 上 發 現 了 陌 生 人 的 腳 印 , 是 谷 開 來
離 開 犯 罪 現 場 後 留 下 的 , 但 是 沒 有 進 入 房 間 的 跡 象 。 王 立 軍
在 證 詞 中 承 認 , 他 在 海 伍 德 房 間 裡 安 裝 了 竊 聽 裝 置 。 法 庭 為
什 麼 不 調 查 腳 印 從 哪 裡 來 的 , 又 是 誰 的 ?
7, 檢 察 官 說 , 屍 體 火 化 前 , 王 立 軍 從 現 場 死 者 身 上 抽 取
了 心 血 ,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内 做 了 毒 化 檢 驗 後 , 放 入 市 公 安 局 物
證 鑑 定 中 心 。 事 後 王 立 軍 要 求 整 理 尼 爾 * 伍 德 死 亡 案 證 據 材 料
時 , 心 血 樣 本 被 分 為 四 份 , 其 中 兩 份 仍 存 放 在 物 證 鑑 定 中 心 ,
另 外 兩 份 送 到 一 公 安 幹 警 的 家 中 放 入 冰 箱 保 存 。4 個 月 後 ,
這 第 二 份 血 液 標 本 的 化 驗 顯 示 出 氰 化 物 , 其 濃 度 恰 好 剛 剛 足
夠 殺 死 一 個 人 。 當 這 些 樣 本 被 多 人 保 管 , 轉 移 多 處 後 , 法 庭
如 何 確 定 血 樣 未 被 人 動 過 手 腳 ?
8, 谷 開 來 是 一 名 有 經 驗 的 律 師 , 可 是 其 行 為 , 似 乎 就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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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這 一 領 域 毫 無 常 識 , 更 別 提 專 業 訓 練 了 。 根 據 起 訴 書 , 谷
開 來 沒 有 戴 手 套 , 把 指 紋 留 在 水 杯 和 瓶 蓋 上 。 還 有 , 谷 開 來
把 毒 品 藥 丸 撒 在 地 上 , 给 人 造 成 海 伍 德 吸 毒 的 假 象 。 以 她 所
受 到 的 法 學 訓 錬 , 她 怎 麼 能 不 知 道 氰 化 物 或 毒 品 在 化 驗 血 液
時 是 可 以 輕 易 檢 測 出 來 的 ?
9, 谷 開 來 審 判 期 間 , 檢 察 官 宣 稱 收 集 了 394 個 證 人 的 證
詞 和 212 份 書 面 陳 述 , 但 是 關 鍵 證 人 , 包 括 王 立 軍 在 内 , 都
沒 參 加 庭 審 並 進 行 交 叉 質 證 。 谷 開 來 的 兒 子 薄 瓜 瓜 , 也 是 一
個 關 鍵 證 人 。 據 CNN 的 報 導 , 薄 瓜 瓜 向 法 庭 提 交 了 他 的 書 面
證 詞 , 但 是 沒 有 得 到 法 庭 任 何 確 認 。 為 什 麼 ?
10, 中 國 政 府 在 審 判 前 一 個 月 , 給 谷 開 來 指 定 了 辯 護 律
師 。 他 們 和 谷 開 來 只 見 了 十 分 鐘 的 面 , 還 要 在 很 短 時 間 内 看
完 長 達 1468 頁 的 文 件 。 在 這 種 情 況 下 , 兩 位 律 師 做 出 了 最 大
的 努 力 。 然 而 審 判 期 間 , 法 庭 沒 有 给 谷 開 來 律 師 向 關 鍵 證 人
提 問 的 機 會 。 即 便 如 此 , 律 師 還 是 指 出 了 幾 項 調 査 中 的 漏 洞 ,
對 谷 開 來 精 神 狀 態 下 的 行 為 能 力 , 和 圍 繞 海 伍 德 之 死 的 最 後
結 論 等 , 提 出 了 質 疑 。 法 庭 沒 有 考 慮 谷 開 來 律 師 提 出 的 任 何
辯 護 質 疑 。 顯 然 , 谷 開 來 的 犯 罪 判 決 早 被 預 先 決 定 , 律 師 辯
護 只 是 象 徵 性 的 。
整 個 審 判 期 間 都 沒 有 提 及 薄 熙 來 。 作 為 被 告 人 的 丈 夫 ,
王 立 軍 的 上 司 , 他 事 先 是 否 知 情 ? 他 有 沒 有 命 令 警 方 替 妻 子
掩 蓋 罪 行 ? 謀 殺 一 個 外 國 公 民 , 通 常 會 被 視 為 嚴 重 犯 罪 , 因
為 弄 不 好 就 可 能 擴 大 成 為 一 個 國 際 事 件 。 所 以 , 身 為 公 安 局
長 的 王 立 軍 , 直 到 案 發 三 個 月 後 才 將 事 件 真 相 報 告 给 薄 熙 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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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有 些 匪 夷 所 思 。 擔 任 過 大 連 市 長 和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 薄 熙 來 以
事 必 躬 親 著 稱 , 控 制 著 自 己 任 内 所 有 能 夠 影 響 他 政 治 前 途 的
決 策 。 曾 有 傳 說 , 有 天 晚 上 他 偶 然 發 現 廁 所 水 管 漏 水 , 連 修
理 的 事 情 他 都 監 督 。 說 他 沒 有 覺 察 到 不 對 勁 , 似 乎 太 荒 唐 了 。
谷 開 來 審 判 後 六 個 星 期 , 中 國 最 高 人 民 檢 察 院 的 著 名 法
醫 專 家 王 雪 梅 , 也 提 出 了 相 同 的 問 題 。 那 個 英 國 商 人 死 於 氰
化 物 中 毒 的 說 法 , 被 她 稱 為 在 理 論 上 “ 顯 然 站 不 住 腳 ”。 王 雪
梅 是 中 國 最 高 檢 察 院 的 第 一 位 女 性 法 醫 , 名 氣 很 響 , 因 經 常
在 電 視 上 露 面 而 家 喻 戶 曉 。 她 在 博 客 上 說 , 她 對 涉 及 尼 爾 .
海 伍 德 死 亡 事 件 的 偵 査 、 起 訴 、 審 判 活 動 最 終 所 認 定 的 事 實
與 結 果 深 表 遺 憾 ,“ 我 個 人 認 為 , 尼 爾 . 海 伍 德 死 於 氰 化 物 中
毒 的 結 論 , 嚴 重 缺 乏 事 實 與 科 學 依 據 。”
王 雪 梅 說 ,“ 無 論 是 從 王 立 軍 主 動 向 政 府 提 交 的 谷 開 來 與
其 詳 述 殺 人 經 過 的 秘 密 錄 音 中 , 還 是 從 谷 開 來 與 張 曉 軍 在 法
庭 上 的 殺 人 供 述 中 , 我 都 沒 有 尋 找 到 兩 個 ‘ 毒 殺 者 ’ 提 供 的 、
本 該 親 眼 見 證 的 一 系 列 出 現 在 受 害 者 身 上 符 合 科 學 規 律 的 中
毒 表 現 。” 根 據 王 雪 梅 所 說 , 氰 化 物 中 毒 症 狀 通 常 有 來 自 呼 吸
系 統 “ 閃 電 式 ” 窒 息 的 尖 叫 反 應 , 來 自 中 樞 神 經 系 統 閃 電 式
痙 攣 的 軀 體 動 作 , 接 著 是 昏 迷 , 最 後 是 心 跳 呼 吸 驟 停 和 死 亡 。
根 據 她 的 職 業 經 驗 , 王 雪 梅 指 出 , 只 要 是 個 法 醫 , 就 應
該 一 眼 識 破 這 樣 的 異 常 。 死 於 氰 化 物 毒 殺 的 屍 體 , 由 於 血 中
有 氰 化 正 鐵 血 红 素 形 成 , 其 屍 斑 及 血 液 必 然 會 呈 現 出 明 顯 異
常 的 鮮 红 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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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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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王 雪 梅 不 懷 疑 薄 谷 開 來 有 明 確 的 殺 人 動 機 和 殺 人 預 謀 。
但 她 很 懷 疑 薄 谷 開 來 用 來 毒 殺 海 伍 德 的 毒 藥 是 否 真 的 致 命 ,
海 伍 德 是 否 死 於 氰 化 物 中 毒 。 王 雪 梅 雖 未 談 到 舒 緩 劑 在 海 伍
德 死 中 的 作 用 , 但 她 提 出 另 一 種 可 能 的 死 因 : 不 排 除 係 他 人
用 柔 軟 物 襯 墊 在 死 者 的 頸 部 導 致 的 機 械 性 窒 息 死 亡 。“ 用 這 樣
的 方 式 實 施 ‘ 後 補 性 ’ 他 殺 , 完 全 可 以 在 屍 體 上 留 下 與 ‘ 設
計 中 ’ 的 氰 化 物 中 毒 相 似 的 窒 息 徵 象 , 卻 又 不 會 在 屍 體 的 表
面 留 下 扼 壓 頸 部 的 暴 力 痕 跡 ,” 她 說 。
王 雪 梅 不 是 唯 一 的 質 疑 者 。 早 在 2012 年 4 月 , 海 伍 德 的
遺 孀 王 璐 , 據 說 也 不 同 意 說 谷 開 來 殺 了 她 丈 夫 。 她 對 幾 個 朋
友 表 達 過 她 的 懷 疑 , 但 是 第 二 天 , 王 璐 就 接 到 中 國 當 局 的 嚴
厲 警 告 —— 這 些 威 脅 , 使 她 在 4 月 12 日 前 往 英 國 大 使 館 , 為
本 人 和 她 的 孩 子 的 安 危 而 尋 求 定 居 英 國 的 許 可 。 這 一 消 息 ,
讓 人 更 加 深 了 對 政 府 試 圖 掩 蓋 真 相 的 懷 疑 。
谷 開 來 審 判 中 的 這 些 未 解 之 謎 , 讓 懷 疑 論 者 有 了 更 多 的
論 據 , 認 為 這 一 謀 殺 , 是 北 京 高 層 領 導 一 個 更 大 政 治 陰 謀 的
一 部 分 , 為 的 是 阻 止 薄 熙 來 奪 取 政 治 局 常 委 之 位 。 不 僅 如 此 ,
谷 開 來 審 判 之 後 出 現 的 更 多 可 信 的 細 節 和 分 析 讓 人 相 信 ,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 是 一 個 非 常 可 能 的 主 犯 嫌 疑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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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最 陰 險 的 人
王 立 軍 在 任 重 慶 是 公 安 局 长 期 間 , 曾 有 過 很 多 頭 銜 , 比
如 “ 法 律 教 授 ”、“ 法 律 專 家 ”、“ 法 醫 專 家 ”,2012 年 9 月 18
日 , 在 他 接 受 審 判 時 , 王 立 軍 看 上 去 十 分 自 在 。 他 沒 有 穿 標
準 的 橘 黃 色 囚 服 , 上 身 着 一 件 挺 括 的 白 襯 衫 。 旁 聽 審 判 的 人
說 , 在 發 表 證 詞 的 時 候 , 他 保 持 了 他 一 貫 的 自 負 和 得 意 。
王 立 軍 有 資 格 感 到 自 負 。 他 通 過 叛 逃 美 領 館 , 把 谷 開 來
謀 殺 海 伍 德 的 案 件 公 之 於 世 , 成 功 地 對 薄 熙 來 這 個 在 中 國 政
壇 上 最 具 影 響 力 的 人 物 實 施 了 報 復 。 王 立 軍 的 行 動 還 幾 乎 打
亂 了 中 國 高 層 的 權 力 交 接 。
自 從 2012 年 9 月 王 立 軍 被 定 罪 以 來 , 許 多 政 府 官 員 和 王
立 軍 共 事 過 的 幹 警 向 媒 體 洩 露 了 一 些 王 立 軍 的 内 幕 , 把 王 立
軍 描 述 成 放 縱 、 自 私 、 殘 忍 和 欺 詐 的 化 身 。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告
訴 我 , 王 立 軍 從 1992 年 到 2011 年 的 歷 次 打 黑 運 動 中 , 共 造
成 800 多 人 被 處 決 , 在 對 付 那 些 被 他 指 為 與 黑 社 會 有 關 係 的
人 時 , 王 立 軍 時 常 使 用 栽 贓 和 偽 造 證 據 的 手 段 。
《 南 都 周 刊 》 素 以 其 調 査 報 導 出 名 , 他 們 花 了 一 年 時 間 ,
採 訪 了 王 立 軍 過 去 的 同 事 , 研 究 了 王 立 軍 一 案 以 前 未 公 開 的
法 庭 文 件 。
2012 年 12 月 ,《 南 都 周 刊 》 推 出 一 篇 由 五 大 部 分 組 成 的
特 寫 , 全 面 “ 起 底 ” 王 立 軍 的 人 生 和 其 職 業 生 涯 。 三 天 以 後 ,
文 章 被 官 方 封 殺 , 因 為 文 中 對 官 方 在 谷 開 來 謀 殺 案 的 處 理 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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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露 出 懷 疑 。 分
析 家 和 公 眾 就
更 加 相 信 , 王
立 軍 才 是 真 正
的 主 謀 , 他 和
北 京 高 層 中 的
反 薄 勢 力 一
道 , 設 計 了 這
一 扳 倒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薄 熙 來
的 陰 謀 。
王 立 軍 精
心 策 劃 海 伍 德
的 謀 殺 , 懷 有
一 個 明 確 的 動
機 。《 南 都 周 刊 》
報 導 說 , 王 立 軍
2011 年 5 月 當 上 重 慶 副 市 長 以 後 , 便 一 心 想 進 入 市 委 常 委 ,
他 要 谷 開 來 為 他 遊 說 。 按 照 他 的 意 願 , 谷 開 來 吹 了 枕 邊 風 ,
薄 熙 來 卻 被 王 立 軍 沒 完 沒 了 的 要 求 弄 得 很 惱 火 。 然 而 王 立 軍
永 不 言 放 棄 , 一 直 在 尋 找 機 會 證 明 自 己 對 薄 熙 來 的 價 值 , 使
他 改 變 看 法 。
2011 年 春 末 , 在 王 立 軍 打 黑 運 動 中 , 那 些 許 多 因 指 控 為
腐 敗 和 勾 結 黑 社 會 而 被 逮 捕 、 被 處 決 者 的 家 屬 們 來 到 北 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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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聯 名 向 高 層 領 導 申 訴 —— 控 告 王 立 軍 設 計 取 證 、 刑 訊 逼 供 、
違 反 訴 訟 程 序 等 等 。 由 於 告 狀 的 勢 頭 , 王 立 軍 犯 了 疑 心 病 ,
懷 疑 北 京 的 某 些 上 層 有 意 鼓 動 這 些 上 訪 者 , 意 在 暗 中 扳 倒 他 。
據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說 , 王 立 軍 對 薄 熙 來 反 映 了 自 己 的 懷 疑 , 薄
熙 來 卻 不 當 回 事 , 只 是 答 應 說 , 如 果 出 問 題 , 他 會 給 王 立 軍
撐 腰 。 可 是 ,2011 年 5 月 , 王 立 軍 在 鐵 嶺 的 兩 名 部 下 被 調 査
後 , 他 意 識 到 這 一 案 子 是 直 接 針 對 他 來 的 。 他 再 去 找 薄 熙 來 ,
懇 求 他 出 面 干 預 , 薄 熙 來 卻 拒 絕 了 。 王 立 軍 感 到 既 憤 怒 又 失
望 。 他 可 以 清 楚 地 看 到 , 一 旦 政 治 風 雲 有 變 , 薄 熙 來 會 毫 無
歉 疚 地 抛 棄 他 , 或 拿 他 當 替 罪 羊 。 一 連 幾 個 月 , 因 為 嚴 重 失
眠 , 王 立 軍 不 得 不 去 看 醫 生 。 他 還 患 上 了 多 疑 症 —— 不 斷 地
對 食 堂 裡 给 他 準 備 的 食 物 進 行 毒 性 化 驗 。 不 過 , 到 了 秋 天 ,
王 立 軍 似 乎 重 拾 了 自 信 。 據 王 立 軍 過 去 的 一 個 同 事 分 析 , 他
大 概 跟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對 手 談 成 了 條 件 , 來 換 取 對 他 政 治 上
的 保 護 , 因 為 王 立 軍 自 這 個 時 候 起 , 對 薄 熙 來 的 私 人 生 活 表
現 出 強 烈 的 興 趣 , 小 心 地 把 薄 熙 來 的 婚 外 情 和 家 庭 財 務 情 況
都 留 了 記 錄 。
隨 著 海 伍 德 與 谷 開 來 之 間 矛 盾 的 升 级 ,2011 年 10 月 ,
王 立 軍 積 極 參 與 了 對 付 海 伍 德 的 陰 謀 。 由 於 谷 開 來 讓 他 直 接
監 控 海 伍 德 與 薄 家 的 通 訊 聯 繋 , 重 慶 官 員 認 為 他 誇 大 海 伍 德
對 薄 瓜 瓜 的 威 脅 , 驅 使 谷 開 來 去 殺 掉 他 。
2011 年 11 月 12 日 , 王 立 軍 指 點 徐 明 向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報
假 案 , 說 海 伍 德 是 西 南 地 區 販 毒 網 重 要 頭 目 。 當 天 下 午 , 在
谷 開 來 家 裡 , 王 幫 助 谷 拆 掉 毒 劑 的 外 包 裝 蠟 紙 。 王 立 軍 對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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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庭 承 認 ,11 月 13 日 , 隨 著 海 伍 德 到 達 重 慶 , 他 “ 以 海 伍 德
有 可 能 進 行 與 毒 品 有 關 的 犯 罪 活 動 , 而 對 海 伍 德 安 排 了 監
控 ”。《 南 都 周 刊 》 說 , 當 天 晚 上 8 點 , 就 在 要 動 手 之 前 , 谷
開 來 非 常 緊 張 , 想 打 退 堂 鼓 。 王 立 軍 再 次 來 到 她 家 。“ 當 晚 我
身 體 不 舒 服 , 他 問 我 怎 麼 還 沒 去 ,” 谷 開 來 後 來 說 ,“ 我 表 示
不 想 去 , 王 立 軍 說 那 不 行 。”
根 據 谷 開 來 的 同 謀 張 曉 軍 的 證 詞 , 王 立 軍 在 谷 開 來 的 臥
室 呆 了 大 約 20 分 鐘 。 據 說 谷 開 來 懇 請 王 立 軍 去 動 手 , 但 王 立
軍 堅 持 說 , 這 事 她 才 是 合 適 人 選 , 因 為 海 伍 德 對 她 是 不 會 起
疑 心 的 。 王 立 軍 還 對 谷 開 來 說 , 她 正 在 為 國 家 除 掉 一 個 危 險
的 英 國 間 諜 。 谷 開 來 出 門 前 , 王 立 軍 還 讓 廚 房 的 勤 務 員 給 她
煮 了 碗 麵 條 , 讓 她 吃 掉 。 然 後 , 他 又 令 谷 開 來 的 司 機 去 備 車 。
谷 開 來 按 照 事 先 計 劃 , 帶 著 張 曉 軍 , 大 約 9 點 到 了 酒 店 。
她 把 海 伍 德 用 烈 酒 加 舒 緩 劑 灌 醉 , 在 海 伍 德 的 水 裡 加 了 幾 滴
毒 鼠 藥 。 然 而 , 毒 鼠 藥 中 氰 化 物 的 含 量 , 並 不 足 以 殺 死 海 伍
德 。 另 一 種 判 斷 是 谷 開 來 根 本 沒 有 给 海 伍 德 下 氰 化 物 , 他 們
只 是 喝 了 加 過 舒 緩 劑 的 酒 , 到 谷 開 來 離 開 的 時 候 , 海 伍 德 可
能 出 現 休 克 , 並 沒 有 死 。
根 據 《 南 都 周 刊 》 報 導 , 谷 開 來 向 司 機 借 了 手 機 , 给 王
立 軍 打 電 話 , 卻 找 不 到 人 。 谷 開 來 又 给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打 電 話 ,
問 :“ 鬼 子 哪 兒 去 了 ?”(“ 鬼 子 ” 是 王 立 軍 的 外 號 )。 副 局 長
在 王 立 軍 的 辦 公 室 裡 找 到 他 , 告 訴 他 谷 開 來 在 找 他 。 王 立 軍
沒 好 氣 地 說 :“ 知 道 了 。” 副 局 長 後 來 對 法 庭 說 , 王 立 軍 在 故
意 躲 著 谷 開 來 。 一 位 在 重 慶 公 安 局 關 係 很 廣 的 消 息 人 士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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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王 立 軍 一 直 監 視
著 海 伍 德 的 房
間 , 對 谷 開 來 沒
按 事 先 說 好 的 計
劃 去 殺 死 海 伍 德
很 是 生 氣 。
根 據 這 個 消
息 人 士 所 說 , 王
立 軍 有 可 能 自 己
後 來 又 去 了 一 趟
海 伍 德 房 間 , 用
其 專 業 手 段 , 親
手 “ 了 結 ” 了 海
伍 德 , 而 沒 有 留
下 痕 跡 。 調 查 人
員 在 陽 台 上 發 現
的 無 名 腳 印 , 有
可 能 就 是 王 立 軍
的 。
“ 王 立 軍 希
望 海 伍 德 死 ,” 我 的 消 息 來 源 說 ,“ 他 一 死 , 王 立 軍 就 更 好 控
制 谷 開 來 了 , 而 且 也 更 有 資 本 去 要 挾 薄 熙 來 了 。”
再 說 , 王 立 軍 是 刑 偵 專 家 , 如 果 他 真 想 幫 谷 開 來 , 就 會
教 她 如 何 毀 滅 證 據 , 如 何 不 留 指 纹 , 並 想 辦 法 把 酒 店 的 閉 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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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 視 系 統 關 掉 或 遮 蓋 住 。 但 是 ,“ 王 立 軍 沒 有 做 這 些 事 , 這 就
表 明 他 意 在 给 谷 開 來 設 圏 套 ,” 我 的 消 息 人 士 說 。 另 外 , 作 為
法 醫 專 家 , 他 完 全 懂 得 如 何 用 舒 緩 劑 與 烈 酒 混 合 或 其 他 無 法
檢 測 出 的 手 段 殺 死 海 伍 德 , 並 不 需 要 施 行 被 容 易 檢 測 出 氰 化
劇 毒 物 。 當 谷 開 來 使 用 氰 化 劇 毒 物 時 , 他 並 沒 有 阻 攔 。 其 目
的 , 就 是 為 了 讓 谷 開 來 暴 露 —— 讓 調 查 人 員 容 易 得 出 海 伍 德
被 謀 殺 的 結 論 。
11 月 14 日 , 王 立 軍 來 到 谷 開 來 家 , 哄 騙 谷 開 來 描 述 了
謀 殺 海 伍 德 的 過 程 。 她 的 話 被 王 立 軍 秘 密 錄 了 音 。 在 法 庭 上 ,
這 段 錄 苜 只 是 被 提 到 , 並 沒 有 播 放 。 沒 人 知 道 王 立 軍 是 否 對
這 盤 錄 音 帶 做 了 手 腳 。
根 據 重 慶 一 位 警 察 所 說 , 谷 開 來 痛 快 地 宣 稱 她 給 海 伍 德
下 了 毒 , 因 為 她 生 怕 王 立 軍 會 怪 她 說 了 不 做 。 而 旦 , 如 果 承
認 了 手 軟 , 就 會 給 她 對 海 伍 德 有 感 情 的 謠 言 添 油 加 醋 。
2011 年 11 月 15 日 , 酒 店 人 員 發 現 海 伍 德 的 屍 體 。 王 立
軍 派 了 四 位 手 下 去 做 。 他 的 意 圖 很 清 楚 —— 讓 其 他 人 去 發 現
谷 開 來 的 涉 案 , 洗 清 他 自 己 给 谷 開 來 設 局 的 嫌 疑 。 另 外 , 王
立 軍 悄 悄 地 從 海 伍 德 屍 體 上 抽 了 些 血 樣 讓 偵 緝 人 員 帶 回 了
家 。 考 慮 到 王 立 軍 是 名 老 練 的 法 醫 專 家 , 我 們 有 充 分 的 理 由
懷 疑 , 他 在 血 樣 上 做 手 腳 。
為 什 麼 王 立 軍 會 冒 險 殺 死 一 個 英 國 人 ? 一 旦 敗 露 , 是 有
可 能 引 起 外 交 糾 紛 、 並 引 起 北 京 方 面 注 意 的 。
北 京 一 位 在 公 安 部 高 層 人 士 有 廣 泛 交 往 的 生 意 人 說 , 海
伍 德 一 直 在 中 國 情 報 部 門 的 監 視 名 單 上 。 作 為 重 慶 市 公 安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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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長 , 王 立 軍 知 道 了 海 伍 德 與 英 國 間 諜 機 構 軍 情 六 處 (MI6) 的
關 係 。 所 以 , 海 伍 德 的 死 是 個 穩 赢 的 賭 注 —— 英 國 政 府 因 為
擔 心 會 暴 露 海 伍 德 的 真 實 身 份 不 會 给 中 國 施 加 壓 力 , 進 行 任
何 追 查 ; 另 一 方 面 , 薄 熙 來 也 會 懇 求 王 立 軍 掩 蓋 海 伍 德 的 死 ,
因 為 薄 熙 來 和 中 國 政 府 都 不 想 讓 公 眾 知 道 , 英 國 間 諜 已 經 滲
透 到 一 個 高 官 家 中 。
海 伍 德 被 火 化 、 偵 查 工 作 結 束 之 後 , 王 立 軍 再 一 次 跟 谷
開 來 提 起 鐵 嶺 的 話 題 , 以 及 他 想 進 市 委 常 委 的 要 求 。 谷 開 來
再 次 跟 丈 夫 遊 求 薄 熙 來 考 慮 王 立 軍 的 要 求 。 薄 熙 來 沒 有 理 會
谷 開 來 , 據 說 谷 開 來 跟 薄 熙 來 為 此 吵 了 一 場 , 好 幾 天 沒 說 話 。
王 立 軍 的 同 事 對 《 南 都 周 刊 》 說 ,12 月 11 日 晚 , 王 立
軍 接 到 消 息 , 市 裡 在 對 他 進 行 提 拔 前 的 背 景 調 査 。 王 立 軍 立
刻 召 集 了 手 下 , 開 了 個 緊 急 會 議 。 王 立 軍 說 , 他 今 天 召 開 這
個 會 , 要 討 論 “ 如 何 政 府 廉 潔 問 題 ”, 但 實 際 上 , 是 利 用 這 一
機 會 洗 清 自 己 。 王 立 軍 宣 佈 , 分 配 給 他 一 個 人 的 四 輛 車 , 現
在 誰 都 可 以 使 用 。“ 那 些 不 是 我 私 人 的 車 , 是 屬 於 大 家 的 。”
另 外 , 他 還 說 出 , 有 個 大 煤 礦 的 老 闆 , 把 一 座 豪 華 公 寓 的 三
層 捐 给 他 個 人 使 用 , 這 一 財 產 價 值 1000 萬 人 民 幣 , 他 決 定 把
它 還 给 市 裡 。 所 有 在 場 的 人 都 對 王 立 軍 的 “ 慷 慨 ” 大 惑 不 解 ,
後 來 才 發 現 了 他 的 真 實 意 圖 。
一 個 星 期 後 , 王 立 軍 發 現 所 謂 的 提 升 原 來 是 誤 傳 。 他 便
加 緊 了 向 谷 開 來 施 壓 , 並 威 脅 說 , 如 果 她 丈 夫 不 肯 提 拔 他 ,
他 就 要 披 露 她 在 海 伍 德 之 死 中 的 角 色 。 面 對 王 立 軍 的 要 挾 ,
谷 開 來 變 得 疑 神 疑 鬼 , 精 神 狀 態 更 差 了 。 接 著 , 在 王 立 軍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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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北 京 期 間 , 她 搜 査 了 王 立 軍 的 辦 公 室 , 跟 王 立 軍 手 下 的 人 和
他 女 兒 說 , 她 正 在 收 集 證 據 , 說 明 王 立 軍 是 一 個 腐 敗 官 員 ,
過 著 腐 朽 的 生 活 方 式 。 此 外 , 她 還 說 她 會 向 中 紀 委 檢 舉 王 立
軍 。
《 南 都 周 刊 》 說 , 隨 著 王 立 軍 與 谷 開 來 的 關 係 不 可 逆 轉
地 急 轉 直 下 , 他 決 定 通 報 給 薄 熙 來 。2012 年 1 月 14 日 , 王
立 軍 把 那 四 位 調 查 人 員 叫 到 他 辦 公 室 , 要 他 們 每 人 寫 了 一 份
辭 職 報 告 , 他 說 , 他 們 的 報 告 中 應 該 包 含 以 下 三 个 要 點 :
尼 爾 . 海 伍 德 為 薄 谷 開 來 所 殺 , 無 法 立 案 ;
谷 安 排 他 們 做 不 恰 當 的 事 情 ;
在 3 號 樓 喝 酒 , 懷 疑 酒 裡 被 下 藥 , 心 生 恐 懼 。
王 立 軍 又 命 令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郭 維 國 寫 了 尼 爾 . 海 伍 德 案
現 場 勘 查 存 疑 報 告 。 王 智 等 人 供 述 , 王 立 軍 並 非 要 他 們 真 辭
職 , 而 是 利 用 他 們 的 辭 職 來 向 薄 熙 來 施 壓 。
然 後 就 到 了 決 定 命 運 的 1 月 29 日 , 在 跟 薄 熙 來 見 面 時 ,
王 立 軍 挨 了 一 記 耳 光 。 同 去 的 公 安 局 副 局 長 郭 維 國 記 得 , 他
們 從 薄 熙 來 辦 公 室 回 來 的 路 上 , 他 向 王 立 軍 抱 怨 ,“ 這 回 咱 們
是 打 不 著 狐 狸 還 惹 一 身 騷 , 還 不 如 真 整 呢 。” 王 立 軍 答 ,“ 能
真 整 嗎 ? 這 回 也 達 到 80% 的 目 的 了 。”
《 南 都 周 刊 》 說 , 王 智 、 王 鵬 飛 等 人 稱 , 王 立 軍 並 未 將
此 案 上 報 公 安 部 , 他 並 不 是 想 真 正 破 案 , 而 是 為 了 達 到 個 人
目 的 。
第 二 天 , 王 立 軍 给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寫 了 一 封 信 , 對 自 己
的 錯 誤 表 示 道 歉 , 稱 所 有 問 題 都 是 薄 熙 來 助 手 的 挑 撥 。 這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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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信 未 能 亡 羊 補 牢 , 薄 熙 來 撤 了 王 立 軍 的 職 。 兩 天 後 , 谷 開 來
聽 另 一 位 調 査 人 員 說 , 王 立 軍 指 使 他 陷 害 自 己 有 七 條 人 命 ,
谷 開 來 就 去 找 王 立 軍 對 質 。 王 立 軍 打 了 自 己 的 耳 光 , 辯 解 不
是 他 指 使 的 。 谷 開 來 哭 了 , 原 諒 了 他 。 有 人 看 到 他 二 人 在 市
局 接 待 餐 廳 吃 了 午 飯 。 但 是 薄 熙 來 再 也 不 信 任 王 立 軍 了 。 王
聽 說 薄 熙 來 計 劃 要 除 掉 他 後 , 就 逃 跑 了 。
很 多 人 不 解 , 如 果 王 立 軍 謀 殺 了 尼 爾 . 海 伍 德 , 他 為 什 麼
要 跑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去 。 一 個 熟 悉 此 案 的 官 員 說 , 王 立 軍 沒 有
其 他 選 擇 —— 他 最 初 是 打 算 逃 到 北 京 去 的 , 但 他 在 北 京 的 朋
友 勸 他 不 要 。 如 果 他 逃 到 哪 個 偏 遠 地 方 藏 起 來 , 他 遲 早 還 是
會 被 抓 到 的 。 王 立 軍 認 為 自 己 符 合 申 請 庇 護 的 條 件 —— 他 有
證 據 表 明 自 己 有 生 命 危 險 , 因 為 他 試 圖 揭 露 英 國 公 民 的 謀 殺
案 。 另 外 , 作 為 一 名 高 官 , 他 能 夠 向 美 國 人 提 供 有 價 值 的 情
報 。 如 果 他 的 庇 護 申 請 被 拒 絕 , 他 的 企 圖 叛 逃 , 和 對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揭 露 , 也 會 成 為 西 方 國 家 的 頭 條 新 聞 , 這 樣 就 會 引
起 北 京 的 關 注 。 王 立 軍 還 可 以 指 控 , 薄 熙 來 計 劃 對 習 近 平 發
動 政 變 。 這 一 條 無 疑 會 在 薄 熙 來 和 其 他 高 層 中 間 引 起 裂 痕 ,
他 們 會 介 入 進 來 , 保 護 王 立 軍 不 受 薄 熙 來 的 報 復 。
事 實 證 明 , 王 立 軍 賭 臝 了 —— 他 保 住 了 自 己 的 命 , 而 且
毀 了 薄 熙 來 。
2012 年 4 月 , 一 位 父 親 在 鄧 小 平 時 代 擔 任 高 官 的 太 子 黨
稱 , 王 立 軍 曾 把 谷 開 來 要 殺 掉 尼 爾 . 海 伍 德 的 計 劃 報 告 給 一 位
政 治 局 常 委 。“ 這 位 高 官 一 定 默 許 了 這 個 計 劃 , 不 然 , 王 立 軍
哪 來 那 麼 大 膽 子 。” 太 子 黨 還 指 出 了 一 點 , 王 立 軍 被 解 職 後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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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到 北 京 走 一 趟 , 但 是 那 位 高 層 勸 住 了 他 , 因 為 他 無 法 幫 助 王
立 軍 。 高 官 勸 他 去 試 試 美 國 領 事 館 。“ 王 立 軍 從 來 沒 打 算 申 請
政 治 庇 護 , 他 唯 一 的 目 的 就 是 把 薄 熙 來 的 醜 聞 弄 成 國 際 事 件 ,
迫 使 黨 内 元 老 , 比 如 江 澤 民 , 對 薄 熙 來 採 取 行 動 。 不 弄 出 這
麼 大 動 靜 , 要 想 打 敗 薄 熙 來 是 不 可 能 的 ,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關
係 深 得 很 。”
我 選 擇 不 公 佈 這 位 高 官 和 太 子 黨 的 名 字 , 因 為 我 還 不 能
證 實 這 位 太 子 黨 的 斷 言 。 而 從 巳 經 發 生 的 事 來 看 , 比 較 保 險
的 說 法 是 , 北 京 的 反 薄 勢 力 看 到 了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是 罷 免 薄 熙
來 的 最 佳 理 由 。 高 層 領 導 和 王 立 軍 站 到 了 一 起 , 用 了 王 立 軍
的 一 面 之 詞 去 對 付 薄 熙 來 和 他 妻 子 。 這 是 一 個 雙 臝 局 面 ——
薄 熙 來 和 他 妻 子 被 穩 妥 地 關 進 了 監 獄 裡 , 英 國 諜 報 員 潛 在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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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危 險 也 被 消 除 了 。
寫 到 這 裡 , 公 眾 還 沒 聽 到 薄 熙 來 對 這 一 案 件 的 說 法 。 隨
著 谷 開 來 的 被 定 罪 , 薄 熙 來 的 律 師 要 想 推 翻 前 邊 的 關 於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法 庭 判 決 , 官 方 便 可 以 要 麼 堵 回 去 , 要 麼 根 本 不
理 會 。
2012 年 9 月 , 王 立 軍 以 徇 私 枉 法 、 叛 逃 、 濫 用 職 權 和 受
賄 四 項 罪 名 接 受 審 判 。 因 為 他 “ 揭 發 了 他 人 重 大 違 法 犯 罪 線
索 , 為 有 關 案 件 的 查 辦 發 揮 了 重 要 作 用 , 有 重 大 立 功 表 現 ”,
官 方 沒 有 對 王 立 軍 的 謀 殺 尼 爾 . 海 伍 德 進 行 任 何 追 究 。“ 代 替
死 亡 真 相 的 , 就 只 剩 下 從 遠 離 屍 體 的 物 證 檢 材 中 獲 取 的 物 證 ,
及 與 之 相 關 的 人 證 共 同 编 織 而 就 的 人 造 現 象 。” 法 醫 專 家 王 雪
梅 說 。 這 樣 , 尼 爾 . 海 伍 德 之 死 , 將 在 漫 長 的 中 國 當 代 史 中 懸
而 未 解 的 政 治 疑 案 清 單 上 , 再 加 上 一 個 。
007 栽 倒 中 國
作 為 中 國 “ 四 個 現 代 化 ” 的 一 部 分 , 當 局 在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號 召 學 生 們 學 習 英 語 。 我 的 一 位 朋 友 跟 著 廣 播 開 始 上 課 。
有 一 天 , 他 在 一 個 大 酒 店 門 前 , 遇 到 一 位 退 休 的 美 國 商 人 ,
便 上 前 用 他 的 不 熟 練 的 英 語 與 之 攀 談 起 來 。 談 到 最 後 , 他 們
交 換 了 地 址 。 兩 個 月 後 , 那 個 美 國 人 給 他 的 中 國 新 朋 友 寄 來
一 張 明 信 片 , 描 述 了 他 在 中 國 其 他 地 方 的 旅 行 。 明 信 片 被 街
道 居 委 會 截 獲 , 送 到 了 當 地 派 出 所 。 派 出 所 的 民 警 立 刻 聯 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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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附 近 一 所 學 校 英 語 教 師 , 讓 他 們 翻 譯 明 信 片 上 的 文 字 。 於 此
同 時 , 我 這 位 朋 友 被 拘 留 並 被 審 問 。 最 後 , 他 把 美 國 人 送 給
他 當 禮 物 的 一 本 英 文 小 說 上 交 了 , 又 寫 了 篇 長 長 的 自 我 批 評 ,
反 省 “ 在 未 經 批 准 的 情 況 下 ” 與 一 個 外 國 人 通 信 , 才 算 完 事 。
30 年 過 去 , 與 外 國 人 通 信 , 或 邀 請 外 國 人 到 家 裡 來 吃 晚
飯 , 不 再 被 視 為 違 反 中 國 公 安 條 例 了 。 不 過 , 對 一 個 政 治 局
成 員 來 說 , 和 一 個 外 國 人 交 往 過 密 , 仍 然 會 是 禁 忌 。2012 年
5 月 , 當 我 聽 到 一 個 太 子 黨 說 , 尼 爾 . 海 伍 德 被 列 在 中 國 國 安
部 的 監 視 名 單 上 巳 經 好 幾 年 了 , 我 是 一 點 不 意 外 的 。
“ 這 個 英 國 人 開 了 一 家 商 業 咨 詢 公 司 , 自 誇 跟 薄 熙 來 關
係 密 切 ,” 消 息 來 源 說 。
“ 薄 熙 來 在 當 商 業 部 長 時 , 海 伍 德 說 他 帶 了 幾 個 外 國 商
團 見 了 薄 熙 來 。2007 年 薄 熙 來 轉 到 重 慶 , 谷 開 來 把 海 伍 德 介
紹 給 那 裡 的 幾 位 企 業 家 。 據 說 她 跟 朋 友 們 介 紹 , 海 伍 德 是 她
的 ‘ 外 國 顧 問 ’。 因 此 , 海 伍 德 早 就 被 國 安 盯 上 了 。”
消 息 來 源 補 充 說 , 薄 熙 來 還 為 海 伍 德 安 排 了 會 見 了 當 時
的 國 家 副 主 席 習 近 平 , 說 海 伍 德 出 身 貴 族 家 庭 , 在 英 國 人 脈
很 廣 。 現 在 不 清 楚 這 次 會 面 發 生 在 什 麼 時 候 , 也 不 清 楚 薄 熙
來 是 想 要 海 伍 德 為 習 近 平 女 兒 的 教 育 問 題 提 供 咨 詢 呢 —— 習
的 女 兒 當 時 正 在 離 上 海 不 遠 的 一 個 外 語 學 校 上 學 , 渴 望 到 國
外 大 學 拿 個 文 憑 —— 還 是 為 與 英 國 有 關 的 政 治 和 文 化 問 題 提
供 咨 詢 。
海 伍 德 的 間 諜 背 景 的 暴 露 , 给 薄 熙 來 大 戲 又 增 添 了 一 個
有 趣 的 情 節 , 引 發 了 媒 體 一 系 列 的 猜 測 —— 記 者 們 無 法 抗 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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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如 此 題 材
的 誘 惑 ,
特 別 還 是
這 一 樁 牽
涉 到 未 來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秘 而
不 宣 的 題
材 , 而 間
諜 的 因 素
更 是 錦 上
添 花 。
英 國 《 衛 報 》 採 訪 了 海 伍 德 的 一 些 朋 友 , 據 其 報 導 說 ,
海 伍 德 駕 駛 一 輛 車 牌 號 為 “007” 的 銀 色 捷 豹 汽 車 , 喜 歡 作 出
一 副 神 秘 狀 。 而 他 的 朋 友 們 認 為 , 他 那 不 過 是 裝 酷 , 給 自 己
營 造 一 種 虛 構 的 幻 想 。 不 過 ,《 華 爾 街 日 報 》 披 露 , 海 伍 德 曾
經 為 Hakluyt 工 作 過 , 這 是 一 家 戰 略 商 業 情 報 公 司 , 由 兩 位
英 國 軍 情 六 處 的 退 休 官 員 創 辦 , 雇 員 中 不 乏 前 情 報 人 員 , 低
調 從 事 情 報 收 集 的 生 意 。2012 年 11 月 ,《 衛 報 》 又 報 導 , 確
認 海 伍 德 是 一 個 “ 不 拿 錢 的 線 人 ”, 定 期 向 軍 情 六 處 人 員 提 供
關 於 薄 家 私 人 事 務 的 情 報 。
2012 年 11 月 ,《 紐 約 時 報 》 也 有 報 導 , 確 認 了 我 在 這 一
年 5 月 聽 到 的 消 息 一 中 國 國 安 部 懷 疑 海 伍 德 是 英 國 間 諜 , 已
經 很 長 時 間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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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分 析 人 士 說 , 部 级 官 員 同 外 國 人 有 來 往 , 是 肯 定 會 受
到 監 視 的 ,” 分 析 人 士 說 。
海 伍 德 與 軍 情 六 處 的 關 係 , 導 致 公 眾 間 “ 陰 謀 論 ” 的 傳
言 大 行 其 道 —— 有 些 細 節 可 能 是 真 的 , 也 有 些 只 具 有 娛 樂 價
值 。2012 年 11 月 , 在 瀏 覽 量 甚 高 的 萬 維 網 論 壇 上 有 一 篇 文
章 , 說 強 烈 反 對 薄 熙 來 “ 唱 红 打 黑 ” 運 動 的 總 理 溫 家 寶 ,2009
年 曾 秘 密 敦 促 國 安 部 副 部 長 査 一 查 薄 熙 來 的 疑 點 。 秘 密 人 員
首 先 瞄 準 了 薄 的 兒 子 薄 瓜 瓜 , 試 圖 摸 清 他 在 國 外 上 學 的 資 金
來 源 。
他 們 很 快 發 現 了 薄 熙 來 與 億 萬 富 翁 徐 明 之 間 的 聯 繋 , 是
徐 明 給 薄 熙 來 兒 子 提 供 的 上 學 費 用 , 換 取 政 府 工 程 項 目 。 同
時 , 有 時 候 像 是 薄 家 在 海 外 的 經 紀 人 的 海 伍 德 , 引 起 了 他 們
的 注 意 。 中 國 秘 密 人 員 懷 疑 海 伍 德 可 能 利 用 與 薄 家 的 關 係 ,
為 軍 情 六 處 收 集 情 報 , 但 是 他 們 從 來 沒 有 發 現 證 據 。
國 安 部 副 部 長 向 溫 家 寶 匯 報 了 秘 密 人 員 的 發 現 , 溫 指 示
秘 密 人 員 確 認 海 伍 德 的 真 實 身 份 。 溫 家 寶 知 道 , 如 果 他 們 可
以 證 明 這 位 薄 熙 來 兒 子 的 英 國 監 護 人 是 一 個 間 諜 , 這 下 薄 熙
來 就 完 蛋 了 。 中 國 安 全 人 員 開 始 對 海 伍 德 的 背 景 大 感 興 趣 。
國 家 安 全 部 的 一 名 人 員 一 度 還 把 海 伍 德 的 中 國 妻 子 王 璐 作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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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秘 密 人 員 , 派 她 監 視 丈 夫 , 報 告 他 任 何 可 疑 的 活 動 。
2010 年 , 薄 熙 來 一 位 曾 是 國 安 部 高 官 的 朋 友 , 把 國 安 部
對 海 伍 德 的 調 査 透 露 给 薄 熙 來 。 朋 友 警 告 薄 熙 來 , 他 的 政 治
對 手 可 以 利 用 他 與 海 伍 德 的 親 密 關 係 , 毀 掉 他 的 政 治 前 途 。
薄 熙 來 立 即 把 情 況 告 訴 了 谷 開 來 , 叫 她 和 薄 瓜 瓜 不 要 再 跟 海
伍 德 來 往 。2010 年 起 , 海 伍 德 就 不 得 再 與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聯
繋 , 但 薄 瓜 瓜 人 在 英 國 , 海 伍 德 還 是 保 持 了 與 薄 瓜 瓜 經 常 的
電 子 通 信 。 把 海 伍 德 當 成 間 諜 去 調 查 的 消 息 , 使 谷 開 來 的 多
疑 症 更 厲 害 了 。 她 認 定 北 京 高 層 中 有 人 编 出 個 間 諜 故 事 , 陰
謀 對 付 薄 熙 來 。 她 懷 疑 海 伍 德 的 妻 子 也 在 提 供 情 報 , 把 自 己
向 海 外 轉 移 資 金 的 有 關 情 況 報 告 給 國 安 部 。 萬 維 網 上 的 說 法 ,
似 乎 和 英 國 媒 體 的 報 導 吻 合 , 說 谷 開 來 在 2010 年 與 海 伍 德 聯
繫 , 要 他 跟 妻 子 王 璐 離 婚 , 並 宣 誓 效 忠 薄 家 。“ 谷 開 來 行 為 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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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常 古 怪 ,” 海 伍 德 這 樣 對 朋 友 說 過 。
還 是 在 2010 年 , 萬 維 網 上 說 , 薄 熙 來 给 政 治 局 提 交 了 一
份 書 面 報 告 , 聲 明 在 他 與 海 伍 德 的 來 往 中 , 沒 有 違 反 國 家 安
全 的 規 定 。 這 個 報 告 先 發 制 人 , 成 功 地 抵 擋 了 溫 家 寶 的 進 攻 。
之 後 幾 個 月 裡 ,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上 開 始 出 現 報 導 , 說 溫 總 理 的
兒 子 和 妻 子 利 用 政 治 上 得 天 獨 厚 的 優 勢 , 積 累 了 大 量 財 富 。
據 說 薄 熙 來 為 反 擊 提 供 了 消 息 。
到 目 前 為 止 , 並 沒 有 證 據 能 證 明 , 溫 家 寶 指 示 國 安 部 去
查 清 海 伍 德 與 軍 情 六 處 的 關 係 。 在 美 國 的 華 裔 學 者 陳 小 平 博
士 認 為 ,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主 管 國 安 部 的 周 永 康 , 就 是 那 個 在
2011 年 指 示 薄 熙 來 擺 脫 海 伍 德 的 人 。
“ 周 永 康 選 擇 薄 熙 來 當 自 己 的 接 班 人 , 他 擔 心 薄 熙 來 與
一 個 外 國 人 的 來 往 會 给 其 他 人 以 口 實 , 反 對 在 十 八 大 上 薄 熙
來 的 晋 升 ,” 陳 小 平 指 出 ,“ 在 重 慶 而 不 是 在 北 京 殺 掉 海 伍 德 ,
可 以 排 除 未 來 的 障 礙 , 減 少 負 面 效 應 。” 陳 小 平 推 測 , 薄 熙 來
利 用 谷 開 來 把 海 伍 德 引 誘 到 重 慶 , 給 王 立 軍 佈 置 了 任 務 , 谷
開 來 把 海 伍 德 灌 醉 , 再 由 王 立 軍 將 其 窒 息 致 死 。 薄 王 鬧 翻 以
後 , 王 立 軍 便 把 一 切 都 推 到 谷 開 來 身 上 。
博 訊 上 有 篇 報 導 , 描 寫 了 國 安 部 人 員 同 王 立 軍 於 2011
年 10 月 在 北 京 的 會 面 , 說 國 安 命 令 王 立 軍 找 個 辦 法 殺 掉 海 伍
德 , 因 為 海 伍 德 企 圖 向 黨 内 高 官 滲 透 。 王 立 軍 便 利 用 谷 開 來
把 海 伍 德 誘 到 重 慶 。 海 伍 德 昏 睡 在 床 上 , 王 立 軍 给 他 注 射 了
有 毒 化 學 藥 品 。 然 後 , 他 與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敵 人 合 作 , 捏 造
了 谷 開 來 謀 殺 案 , 以 報 復 薄 熙 來 拒 絕 幫 他 的 鐵 嶺 朋 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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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這 些 版 本 至 今 仍 然 缺 乏 實 證 , 可 以 是 英 國 間 諜 小 說 家 約
翰 . 勒 卡 雷 式 驚 險 間 諜 小 說 的 好 材 料 , 一 場 發 生 在 中 國 的 驚
險 、 異 國 風 格 的 曲 折 和 陰 謀 , 正 是 西 方 出 版 業 不 斷 在 物 色 的
題 材 。 但 是 一 個 重 慶 的 消 息 來 源 說 , 海 伍 德 與 英 國 情 報 組 織
的 關 係 , 在 警 方 中 間 是 個 公 開 的 秘 密 。 那 四 位 調 査 海 伍 德 案
幹 警 中 的 一 位 , 就 對 薄 熙 來 說 過 :“ 谷 開 來 為 國 家 消 除 了 一 個
危 險 的 間 諜 。” 英 國 政 府 方 面 對 海 伍 德 之 死 異 乎 尋 常 的 沈 默 ,
更 加 助 長 了 間 諜 說 如 果 他 僅 僅 是 個 在 中 國 工 作 的 英 國 公 民 ,
對 他 的 死 亡 至 少 應 該 有 個 領 事 調 査 和 公 開 聲 明 。 在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中 , 英 國 政 府 派 了 兩 名 外 交 官 到 場 旁 聽 , 但 在 谷 開 來 被
定 罪 後 拒 絕 評 論 。 大 使 館 倒 是 發 表 了 一 項 聲 明 :
對 英 國 政 府 的 聲 明 , 一 位 中 國 博 友 評 論 說 ,“ 他 們 的 一 位
情 報 線 人 被 殺 了 , 你 能 指 望 英 國 政 府 說 什 麼 呢 ? 中 國 有 句 話 ,
對 這 種 情 況 再 合 適 不 過 了 , 叫 ‘ 啞 巴 吃 黃 連 , 有 苦 說 不 出 。’”
禍 水
古 希 臘 神 話 中 有 一 個 潘 多 拉 盒 子 的 故 事 : 宙 斯 把 潘 多 拉
送 到 人 間 , 作 為 對 普 羅 米 修 斯 從 天 上 盜 火 種 送 給 人 類 的 懲 罰 。
潘 多 拉 身 邊 帶 著 一 個 盒 子 , 當 她 把 盒 子 打 開 時 , 就 會 把 所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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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的 災 禍 放 出 來 泛 濫 人 間 。 而 在 《 聖 經 》 裡 , 夏 娃 違 背 上 帝 的
旨 意 , 吃 了 智 慧 之 果 , 還 分 给 亞 當 , 上 帝 把 他 們 逐 出 了 伊 甸
園 。
在 中 國 , 人 們 熟 知 “ 禍 水 ” 的 故 事 。 比 如 , 西 安 城 中 ,
離 秦 王 的 兵 馬 俑 不 遠 , 有 座 因 兩 個 美 女 而 出 名 的 驪 山 。 這 兩
位 美 女 毀 了 兩 個 王 朝 , 留 下 “ 红 顏 禍 水 ” 的 說 法 。
第 一 位 美 女 叫 褒 拟 , 她 與 3000 年 前 在 山 頂 上 修 起 的 烽 火
台 有 關 。 傳 說 在 西 周 時 期 , 周 天 子 處 在 周 邊 敵 國 威 脅 之 下 。
為 了 防 禦 , 他 修 建 了 20 個 烽 火 台 , 每 個 山 頭 安 裝 了 大 鼓 , 驪
山 上 的 鼓 為 最 大 。 一 旦 衛 兵 看 到 敵 國 軍 隊 打 來 , 便 點 燃 烽 火 ,
敲 響 戰 鼓 。 烽 煙 會 向 諸 侯 報 警 , 他 們 會 調 集 軍 隊 , 趕 來 救 援 。
這 一 傳 統 一 直 延 續 到 周 宣 王 。 宣 王 死 後 , 兒 子 周 幽 王 即 位 ,
他 是 個 暴 君 。 一 日 , 幽 王 得 到 全 國 最 美 的 女 子 褒 姒 , 他 把 她
迎 進 皇 宫 , 讓 她 當 了 皇 后 。 幽 王 寵 愛 褒 姒 , 想 方 設 法 取 悅 她 ,
但 這 個 褒 姒 卻 不 愛 笑 , 終 日 愁 眉 緊 鎖 。
一 天 , 周 幽 王 到 驪 山 烽 火 台 一 遊 , 得 到 個 主 意 。 他 讓 一
個 大 臣 點 燃 了 烽 火 。 褒 姒 見 到 烽 火 , 終 於 第 一 次 笑 了 出 來 ,
令 周 王 十 分 欣 喜 。 諸 侯 部 隊 見 到 烽 火 , 以 為 敵 國 打 來 了 , 飛
快 趕 來 , 卻 發 現 不 過 是 個 玩 笑 。
結 果 , 等 到 真 的 來 了 敵 人 , 周 王 點 燃 了 烽 火 , 卻 沒 有 人
來 救 他 了 , 西 周 因 此 滅 亡 。 現 在 , 登 山 人 爬 上 烽 火 台 , 還 可
以 看 到 一 塊 岩 石 上 刻 著 “ 一 笑 傾 國 ” 幾 個 大 字 。
驪 山 山 腳 下 , 有 個 華 清 池 , 是 唐 朝 皇 帝 的 貴 妃 洗 溫 泉 澡
的 地 方 。 年 輕 的 唐 玄 宗 是 個 有 謀 略 、 有 遠 見 的 君 主 , 但 到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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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晚 年 , 他 被 他 兒 子 18 歲 的 貌 美 妻 子 楊 貴 妃 所 迷 。 宦 官 們 說 服
了 太 子 放 棄 妻 子 , 唐 玄 宗 收 了 兒 媳 做 貴 妃 。 因 為 這 位 楊 貴 妃 ,
唐 玄 宗 不 理 政 務 , 朝 綱 混 亂 。
不 久 , 自 然 災 害 加 上 兵 變 , 安 祿 山 起 兵 叛 亂 。 唐 玄 宗 帶
貴 妃 逃 往 蜀 中 。 路 上 , 禁 軍 士 兵 嘩 變 , 認 為 楊 貴 妃 乃 禍 國 红
顏 , 不 誅 難 慰 軍 心 。 玄 宗 不 得 已 , 賜 白 綾 一 條 , 讓 楊 貴 妃 自
縊 。
“ 禍 水 ” 的 故 事 , 在 中 國 一 直 在 講 。 現 在 , 美 國 的 一 句
名 言 “ 每 個 成 功 的 男 人 背 後 都 有 個 好 女 人 ”, 被 修 改 了 借 用 來
形 容 中 國 一 個 特 有 的 現 象 :“ 每 個 失 敗 的 男 人 後 面 都 有 個 壞 女
人 。”
王 光 美 曾 是 中 國 第 一 夫 人 。 她 的 丈 夫 劉 少 奇 , 被 共 產 黨
主 席 毛 澤 東 指 定 在 1959 年 指 定 為 國 家 主 席 , 他 於 1969 年 被
折 磨 致 死 。
王 光 美 在 一 個 中 國 外 交 官 家 庭 裡 長 大 , 上 個 世 紀 30 年 代
在 美 國 一 所 教 會 大 學 讀 書 , 主 修 科 學 , 會 講 法 語 、 俄 語 和 英
語 。40 年 代 中 期 , 滿 懷 理 想 的 王 光 美 逃 到 共 產 黨 佔 領 區 , 在
美 國 政 府 試 圖 在 兵 戎 相 見 的 國 民 黨 和 共 產 黨 之 間 進 行 調 停
時 , 她 擔 任 翻 譯 。 王 光 美 24 歲 時 嫁 給 劉 少 奇 , 當 了 他 的 秘 書 。
劉 少 奇 當 上 國 家 主 席 後 , 王 光 美 在 政 治 場 上 很 活 躍 , 隨 同 丈
夫 高 調 出 訪 了 幾 個 鄰 國 。60 年 代 中 期 , 當 中 國 的 婦 女 都 衣 著
樸 素 時 , 王 光 美 以 她 一 身 旗 袍 的 形 象 與 教 養 , 令 外 國 權 貴 們
驚 艷 。 她 的 照 片 刊 登 在 黨 報 頭 版 , 據 說 引 起 毛 澤 東 夫 人 江 青
的 嫉 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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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文 化 大 革 命 ” 中 , 劉 少 奇 和 其 他 高 官 遭 到 清 洗 , 劉 少
奇 被 打 成 “ 叛 徒 、 内 奸 、 工 賊 ”, 被 公 開 批 判 。 王 光 美 成 了 替
罪 羊 , 成 為 她 丈 夫 滔 天 罪 行 的 一 個 代 表 形 象 。 她 身 穿 旗 袍 、
佩 戴 珠 寶 的 高 雅 格 調 , 被 說 成 是 堕 落 的 資 產 階 級 生 活 方 式 。
1967 年 初 , 红 衛 兵 強 迫 她 穿 上 出 訪 時 穿 過 的 旗 袍 和 高 跟 鞋 ,
在 她 脖 子 上 掛 了 一 圈 乒 乓 球 權 充 “ 珍 珠 項 鏈 ”, 開 萬 人 大 會 批
鬥 她 。
四 個 月 後 , 她 和 丈 夫 在 天 安 門 廣 場 10 萬 人 面 前 遊 街 ,
被 當 眾 羞 辱 和 毒 打 。 她 丈 夫 被 關 押 在 河 南 的 一 個 秘 密 地 點 ,
王 光 美 則 被 關 進 惡 名 昭 著 的 秦 城 監 獄 達 12 年 。 我 還 是 個 孩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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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時 , 就 看 過 流 傳 很 廣 的 一 本 手 抄 小 說 , 把 王 光 美 描 寫 成 一 個
美 國 間 課 , 一 個 反 革 命 , 一 個 叫 “ 梅 花 黨 ” 的 特 務 組 織 的 頭
目 , 這 個 特 務 組 織 的 目 標 , 是 要 炸 毀 中 國 的 很 多 地 標 性 建 築 。
最 近 , 中 國 一 個 雜 誌 發 表 了 一 篇 文 章 , 作 者 推 測 , 是 王
光 美 的 美 貌 给 丈 夫 帶 來 了 厄 運 。 作 者 說 毛 澤 東 在 60 年 代 早
期 , 經 常 和 王 光 美 調 情 , 時 常 邀 請 她 來 家 裡 游 泳 。 毛 的 舉 動
惹 惱 了 劉 少 奇 , 使 他 公 開 挑 戰 毛 在 幾 個 重 要 問 題 上 的 決 策 ,
游 泳 的 事 情 也 讓 毛 的 妻 子 懷 恨 , 在 “ 文 革 ” 中 實 施 了 報 復 。
1971 年 9 月 , 作 為 毛 澤 東 “ 最 親 密 戰 友 和 接 班 人 ” 被 寫
進 黨 章 的 林 彪 元 帥 , 在 一 種 神 秘 情 況 下 消 失 了 。 根 據 官 方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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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指 控 , 他 懷 有 強 烈 的 篡 黨 奪 權 之 心 , 陰 謀 炸 毀 毛 的 專 列 , 殺
害 偉 大 領 袖 。 毛 主 席 挫 敗 了 林 彪 的 政 變 企 圖 , 他 和 妻 子 兒 子
要 逃 到 蘇 聯 , 但 他 們 的 飛 機 燃 料 耗 盡 , 墜 毀 在 蒙 古 荒 漠 。
林 彪 死 後 , 毛 的 政 府 將 林 彪 之 死 定 為 “ 國 家 秘 密 ”, 許 多
實 情 被 隱 藏 。 接 著 是 全 國 範 圍 的 “ 批 林 運 動 ”。
林 彪 的 妻 子 也 成 了 重 要 靶 子 , 說 她 迫 害 了 很 多 林 彪 的 對
頭 , 逼 迫 林 彪 篡 權 ( 事 實 上 , 林 彪 和 他 妻 子 多 次 懇 求 毛 不 要
把 林 彪 的 名 字 放 在 第 二 位 )。 整 個 70 年 代 , 黨 的 高 级 領 導 人
中 間 都 知 道 葉 群 那 些 未 經 證 實 的 故 事 , 說 她 给 丈 夫 服 了 藥 ,
把 他 硬 拖 上 飛 機 , 強 迫 他 逃 離 中 國 。
毛 的 遺 孀 江 青 , 也 有 著 類 似 的 命 運 。 她 是 30 年 代 上 海 小
有 名 氣 的 女 演 員 , 受 共 產 主 義 運 動 的 影 響 , 來 到 延 安 , 野 心
勃 勃 。 毛 被 她 的 魅 力 征 服 , 拋 棄 了 當 游 擊 隊 长 的 妻 子 , 不 顧
其 他 共 產 黨 高 官 的 反 對 ,1938 年 娶 了 江 青 。 據 歷 史 學 家 說 ,
他 們 把 江 青 看 作 是 來 淘 金 的 。1949 年 共 產 黨 掌 權 後 , 江 青 參
與 處 理 中 國 文 化 方 面 的 事 務 。1966 年 , 當 “ 文 革 ” 開 始 時 ,
江 青 和 毛 的 支 持 者 成 為 清 除 政 治 對 手 和 知 識 分 子 的 領 導 核
心 。1969 年 她 進 入 中 央 政 治 局 , 與 其 他 激 進 左 派 , 結 成 了 緊
密 的 政 治 聯 盟 。
毛 一 死 , 江 青 的 政 治 影 響 迅 速 消 亡 , 在 她 企 圖 憑 藉 毛 的
名 字 獲 得 更 多 支 持 , 進 而 獲 取 權 力 之 時 , 毛 澤 東 指 定 的 接 班
人 華 國 鋒 , 聯 合 其 他 老 革 命 家 , 在 1976 年 10 月 發 動 了 政 變 。
江 青 和 另 外 三 個 同 夥 , 合 稱 “ 四 人 幫 ”, 一 併 被 逮 捕 。 四 年 後 ,
她 被 送 上 法 庭 , 被 控 在 “ 文 革 ” 中 迫 害 了 前 國 家 主 席 劉 少 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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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以 及 成 千 上 萬 黨 政 軍 領 導 和 知 識 分 子 , 並 在 毛 死 後 又 陰 謀 篡
權 。
在 一 個 月 的 審 判 中 , 中 國 公 眾 的 注 意 力 都 被 電 視 轉 播 的
公 審 江 青 所 吸 引 , 她 成 了 十 年 “ 文 革 ” 中 國 一 切 苦 難 之 源 ,
好 像 毛 在 那 十 年 都 在 沉 睡 。 儘 管 審 判 是 政 治 性 的 , 人 們 還 是
應 該 感 謝 當 時 的 領 導 層 和 最 高 人 民 法 院 , 是 遵 從 適 當 的 法 律
程 序 的 。 整 個 六 個 階 段 的 審 判 , 全 部 由 中 央 電 視 台 現 場 直 播 ,
延 續 了 整 整 一 個 月 。 幾 十 名 受 害 人 和 證 人 出 來 作 證 , 反 駁 辯
護 人 , 起 訴 方 提 交 了 大 量 證 據 。 目 中 無 人 的 江 青 也 有 機 會 發
表 慷 慨 激 昂 的 演 說 , 包 括 那 句 她 袒 露 真 情 的 話 :“ 我 就 是 毛 澤
東 的 一 條 狗 , 他 讓 我 咬 誰 我 就 咬 誰 。”
像 很 多 在 她 之 前 被 統 稱 為 “ 禍 水 ” 的 女 人 一 樣 , 江 青 被
判 處 死 緩 , 後 來 改 判 無 期 徒 刑 。1991 年 , 她 在 所 住 醫 院 的 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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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生 間 裡 上 吊 自 殺 。
2000 年 以 來 , 每 當 一 位 高 官 因 腐 敗 指 控 被 處 決 時 , 受 到
譴 責 的 往 往 是 他 們 的 情 婦 。 在 最 近 的 一 次 反 腐 大 會 上 , 中 紀
委 副 書 記 說 ,“ 我 們 的 反 腐 戰 役 , 不 能 總 是 针 對 那 些 二 奶 。”
1994 年 , 前 貴 州 省 委 書 記 劉 正 威 和 他 的 妻 子 、 貴 州 省 國
際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董 事 長 閻 建 宏 , 因 腐 敗 問 題 被 雙 雙 調 査 。 為
保 護 丈 夫 的 政 治 前 途 , 閻 建 宏 承 擔 了 全 部 罪 行 的 責 任 ,1995
年 1 月 , 因 濫 用 職 權 、 挪 用 公 款 罪 被 判 處 死 刑 。 在 她 的 遺 囑
裡 , 她 寫 下 著 名 的 一 句 :“ 我 做 這 些 都 是 為 我 丈 夫 , 沒 有 什 麼
可 後 悔 的 。” 在 處 決 現 場 , 她 站 著 等 她 的 子 彈 , 頭 高 昂 得 象 一
個 烈 士 。 她 死 以 後 , 她 丈 夫 得 以 保 住 了 職 位 ( 他 一 度 還 被 派
去 主 管 一 個 反 腐 機 構 ), 保 住 了 “ 晚 節 ”, 活 到 82 歲 , 而 且 另
娶 了 妻 子 。
人 們 在 看 到 匆 匆 完 成 的 對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時 , 不 可 能 不 把
她 與 她 之 前 那 些 共 產 黨 領 袖 妻 子 們 的 命 運 做 個 比 較 。
2012 年 5 月 ,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刊 登 了 日 本 《 富 士 晚 報 》 發
表 的 一 篇 記 者 宇 田 川 敬 介 對 薄 熙 來 的 獨 家 採 訪 。 記 者 稱 , 此
次 採 訪 是 他 利 用 國 安 部 門 要 他 協 助 調 査 的 要 求 , 才 得 以 見 到
薄 熙 來 的 。 宇 田 川 敬 介 在 文 章 裡 說 :
2012 年 8 月 , 自 由 亞 洲 電 台 播 出 評 論 , 評 論 家 梁 京 明 確
地 提 出 “ 禍 水 ” 之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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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给
麽
谷 開 來 自 願 充 當 了 替 罪 羊 的 角 色 。 在 審 判 快 結 束 時 , 她
對 法 庭 表 示 了 “ 感 謝 :”
様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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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辧
北 京 一 位 資 深 政 治 記 者 一 直 跟 蹤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 他 說 ,
谷 開 來 很 聰 明 , 明 白 真 正 接 受 審 判 的 是 她 丈 夫 , 北 京 的 高 層
希 望 將 薄 熙 來 判 處 有 罪 、 永 遠 毀 滅 。 如 果 她 辯 駁 謀 殺 的 指 控 ,
政 府 就 會 告 她 腐 敗 罪 , 那 也 是 死 罪 。 在 中 國 , 腐 敗 如 此 普 遍 ,
沒 有 那 個 官 員 是 乾 淨 的 , 如 果 提 出 這 樣 的 指 控 , 薄 熙 來 更 多
的 親 屬 和 朋 友 都 得 被 牽 涉 進 來 。 兩 相 權 衡 , 或 許 謀 殺 的 指 控
還 好 一 些 。 也 許 這 就 是 為 什 麼 谷 開 來 和 她 的 家 人 沒 有 進 行 有
力 的 辯 護 : 他 們 知 道 那 是 沒 用 的 。 谷 開 來 的 命 運 , 巳 經 被 北
京 的 高 層 , 而 不 是 法 庭 上 的 法 官 決 定 了 。
谷 開 來 跟 中 國 政 府 達 成 一 致 , 積 極 配 合 。 她 一 方 面 承 認
了 自 己 所 犯 的 罪 , 同 時 也 將 王 立 軍 和 他 的 手 下 人 馬 拉 扯 進 來 。
這 樣 做 , 谷 開 來 的 訴 求 是 保 護 兒 子 不 受 任 何 刑 事 指 控 , 並 減
輕 丈 夫 死 刑 的 危 險 。 值 得 強 調 的 是 , 薄 熙 來 的 名 字 在 整 個 谷
開 來 審 判 中 , 從 來 沒 有 被 提 到 一 次 。 熟 悉 她 案 子 的 内 部 知 情
人 承 認 , 谷 開 來 與 政 府 之 間 存 在 這 樣 一 個 交 易 。
正 如 中 國 一 句 老 話 :“ 留 得 青 山 在 , 不 怕 沒 柴 燒 。” 谷 開
來 一 案 , 留 住 性 命 , 一 旦 政 治 風 向 改 變 , 就 有 東 山 再 起 的 機
會 , 正 像 她 自 己 的 父 母 和 公 公 在 “ 文 革 ” 時 期 一 樣 。 所 以 她
合 作 了 , 做 了 政 府 要 她 做 的 。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 谷 開 來 成 功 地 實 現 了 她 的 期 望 。8 月 20
日 , 法 庭 判 處 她 死 刑 , 緩 期 二 年 執 行 。 依 照 中 國 法 律 , 谷 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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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來 的 判 決 兩 年 後 會 減 刑 , 考 慮 到 她 的 精 神 狀 況 , 她 將 夠 條 件
申 請 保 外 就 醫 。
現 在 , 儘 管 案 件 中 的 所 有 關 鐽 嫌 疑 人 都 宣 判 了 , 誰 是 殺
了 海 伍 德 的 真 正 凶 手 的 爭 論 還 會 繼 續 。 官 方 審 判 文 件 中 的 含
糊 其 辭 , 各 種 “ 知 情 人 ” 不 同 版 本 的 故 事 , 都 為 更 多 的 理 論
提 供 了 素 材 。
不 管 是 不 是 谷 開 來 殺 了 海 伍 德 , 她 都 和 江 青 、 王 光 美 一
道 , 永 遠 被 烙 上 “ 禍 水 ” 的 印 記 。 有 些 網 民 甚 至 稱 她 為 “ 狐
狸 精 ”—— 附 在 一 個 有 權 勢 的 男 人 身 上 , 要 了 他 們 的 命 。 一
位 政 治 評 論 員 稱 , 谷 開 來 對 金 錢 的 貪 婪 是 薄 熙 來 政 治 災 難 的
根 源 。 這 位 評 論 員 在 他 2012 年 8 月 發 表 在 自 由 亞 洲 電 台 網 站
上 的 一 篇 文 章 中 , 對 中 國 共 產 黨 發 出 了 警 告 :
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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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第 四 章
王 與 寇
成 王 敗 寇 —— 在 舊 王 朝 , 那 些 權 力 鬥
爭 中 的 勝 者 便 成 了 王 , 他 們 奪 得 權 力 的
方 式 也 無 人 指 責 。 而 敗 者 和 同 夥 則 都 被
殺 掉 或 放 逐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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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不 倒 翁 —— 政 法 沙 皇
中 央 電 視 台 , 或 叫 CCTV, 是 中 國 最 大 的 官 方 電 視 台 。22
個 新 聞 、 娛 樂 和 教 育 頻 道 , 擁 有 十 億 多 觀 眾 。 近 年 來 ,CCTV
被 衛 星 傳 送 到 北 美 、 歐 洲 和 整 個 亞 洲 —— 它 成 為 北 京 雄 心 勃
勃 增 強 國 家 軟 實 力 的 宣 傳 攻 勢 的 一 部 分 , 用 以 抗 衡 大 多 對 中
國 持 有 戒 心 的 西 方 列 國 的 報 導 。
CCTV 的 神 武 , 吸 引 了 一 大 批 全 國 條 件 最 好 、 人 脈 最 廣 、
也 是 最 漂 亮 的 記 者 、 主 播 和 節 目 主 持 人 。 多 年 來 , 中 央 電 視
台 以 其 女 性 , 尤 其 是 新 聞 女 主 播 和 節 目 主 持 人 , 成 了 共 產 黨
高 官 們 配 偶 或 情 人 的 聚 集 地 。 吸 引 力 是 雙 向 的 。 在 影 藝 界 ,
一 個 女 演 員 , 可 以 通 過 她 在 潛 規 則 中 的 “ 演 技 ”, 得 到 夢 寐 以
求 的 角 色 。 在 CCTV 這 樣 一 個 龐 大 的 國 家 官 僚 機 構 裡 , 要 想 成
功 , 政 治 方 面 的 人 脈 是 必 不 可 少 的 , 想 出 大 名 、 想 讓 十 億 觀
眾 每 天 看 到 自 己 臉 蛋 的 年 輕 女 人 們 , 都 在 尋 找 一 個 恩 主 。 中
國 大 陸 現 在 有 個 很 流 行 的 說 法 :“ 每 一 個 新 聞 主 播 背 後 , 都 有
一 個 高 官 或 富 翁 。” 同 樣 的 現 象 也 存 在 於 全 國 各 個 地 方 電 視
台 。 最 高 人 民 檢 察 院 檢 察 長 曹 建 明 的 妻 子 , 中 央 政 治 局 委 員 、
新 疆 自 治 區 黨 委 書 記 張 春 賢 的 妻 子 , 都 是 CCTV 的 主 播 。 明 鏡
新 聞 網 曾 發 表 消 息 , 指 中 央 電 視 台 台 長 為 了 自 己 的 升 遷 , 給
台 裡 女 員 工 施 加 壓 力 , 要 她 們 同 高 官 交 友 或 睡 覺 。
在 CCTV 的 “ 淘 金 人 ” 中 間 , 原 新 聞 主 播 、 財 經 頻 道 編 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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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賈 曉 燁 釣 到 了 一 條 最 大 的 “ 魚 ”。 她 丈 夫 就 是 周 永 康 , 被 稱 爲
“ 中 國 的 埃 德 加 . 胡 佛 ”。 周 永 康 擁 有 極 大 的 政 治 權 力 和 准 軍
事 權 力 。 他 當 年 是 政 治 局 常 委 , 控 制 著 中 國 的 政 法 機 構 , 包
括 警 察 和 武 警 , 法 院 和 檢 察 院 , 他 掌 控 的 預 算 據 說 超 過 國 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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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預 算 。
儘 管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未 經 證 實 , 公 認 的 傳 言 說 , 周 永 康 認
識 比 自 己 年 輕 28 歲 的 賈 曉 燁 時 , 還 是 個 已 婚 人 士 。 很 快 , 賈
曉 燁 宣 稱 懷 了 孕 , 要 求 婚 姻 承 諾 , 周 永 康 只 好 答 應 。2008 年 ,
就 在 周 永 康 提 出 離 婚 的 時 候 , 他 的 前 妻 在 一 場 車 禍 中 喪 生 。
人 們 懷 疑 車 禍 是 他 親 自 策 劃 的 , 儘 管 沒 有 證 據 證 明 這 是 真 的 。
到 他 70 歲 時 , 周 永 康 一 直 緋 聞 不 斷 , 人 送 外 號 “ 百 雞 王 ”,
這 是 說 一 個 男 人 性 欲 強 過 常 人 , 不 放 過 遇 見 的 任 何 漂 亮 女 人 。
在 四 川 的 一 次 兩 天 會 議 期 間 , 據 說 他 跟 好 幾 位 酒 店 女 工 作 人
員 都 有 過 性 關 係 。
儘 管 他 過 去 在 北 京 的 同 事 中 間 名 聲 很 壞 , 周 永 康 在 老 百
姓 中 並 不 出 名 。 作 為 國 家 安 全 首 腦 , 他 大 半 都 在 幕 後 行 動 。
可 是 , 薄 案 爆 發 後 , 他 被 推 到 了 前 台 。2012 年 2 月 , 王 立 軍
逃 進 美 國 領 事 館 後 一 個 星 期 , 周 永 康 的 名 字 開 始 頻 繁 出 現 在
新 聞 報 導 和 博 客 裡 。 其 中 一 些 是 關 於 他 的 性 事 , 但 大 部 分 是
說 , 他 與 薄 熙 來 共 同 策 劃 了 企 圖 推 翻 中 共 接 班 人 習 近 平 的 政
變 。
一 個 中 央 書 記 處 的 消 息 來 源 披 露 ,2 月 12 日 , 政 治 局 常
委 開 會 , 討 論 王 立 軍 叛 逃 一 事 和 他 對 薄 熙 來 的 指 控 :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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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這 個 唯 一 投 了 反 對 票 的 人 , 顯 然 是 周 永 康 。 眾 所 周 知 ,
他 兒 子 主 要 投 資 於 四 川 的 石 油 和 建 築 業 , 一 般 相 信 , 他 指 望
在 2012 年 11 月 退 休 後 , 讓 薄 熙 來 接 替 他 在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的
席 位 。
2012 年 2 月 , 當 周 永 康 得 知 王 立 軍 進 入 了 美 國 駐 成 都 總
領 事 館 , 他 立 即 給 薄 熙 來 打 了 電 話 , 敦 促 薄 熙 來 “ 不 惜 一 切
代 價 把 王 立 軍 弄 出 來 ”。 由 於 周 永 康 的 命 令 , 薄 熙 來 才 不 顧 一
切 地 派 出 幾 百 位 武 警 包 圍 了 美 國 總 領 事 館 。
2 月 21 日 , 周 永 康 原 定 率 領 龐 大 的 中 國 法 律 專 家 和 企 業
家 代 表 團 訪 問 阿 根 廷 , 但 他 在 最 後 一 刻 取 消 了 行 程 , 以 便 專
心 處 理 王 立 軍 一 案 。 在 這 一 時 間 内 , 他 發 出 的 命 令 之 一 , 就
是 管 制 國 内 博 客 , 和 對 海 外 中 文 網 站 發 動 攻 撃 。 明 鏡 網 和 博
訊 網 一 道 成 為 駭 客 攻 撃 的 主 要 目 標 。 公 安 部 的 消 息 來 源 說 ,
周 永 康 對 關 於 他 搞 女 人 和 支 持 薄 熙 來 的 報 導 大 為 惱 火 。
3 月 8 日 到 12 日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期 間 , 很 多 高 層 領 導 都 迴
避 薄 熙 來 。 他 的 政 治 前 途 在 搖 曳 不 定 時 , 周 永 康 兩 次 來 看 望
重 慶 代 表 , 讚 揚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發 展 方 面 的 成 就 。 周 永 康 的 讚
揚 , 被 視 為 一 個 信 號 : 薄 熙 來 獲 得 了 來 自 高 層 強 有 力 的 支 持 ,
他 會 平 安 度 過 這 場 風 暴 。
薄 熙 來 被 解 職 的 前 一 天 , 溫 家 寶 發 表 了 批 評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政 策 的 講 話 , 當 時 一 些 分 析 家 便 預 計 , 周 永 康 也 有 麻 煩 了 。
在 那 個 星 期 裡 , 一 位 自 稱 學 者 的 知 情 人 士 在 博 訊 上 貼 出 一 篇
報 導 , 說 周 永 康 巳 經 被 禁 止 出 境 了 , 因 為 高 層 領 導 巳 經 發 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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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周 永 康 和 薄 熙 來
策 劃 推 翻 習 近 平
的 陰 諜 。 據 這 位
學 者 說 :
内
這 位 學 者 進 一 步 宣 稱 , 周 永 康 協 助 王 立 軍 從 以 色 列 和 德
國 購 買 了 最 先 進 的 竊 聽 設 備 , 對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很 多 電 話 交 談
進 行 監 聽 。 他 還 同 意 王 立 軍 對 高 層 領 導 建 立 秘 密 擋 案 , 調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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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們 私 人 生 活 中 違 法 之 處 和 經 濟 上 的 犯 罪 , 準 備 在 2012 年 春
節 後 進 行 輿 論 抹 黑 、 攻 擊 。 薄 熙 來 雇 佣 了 200 多 記 者 、 學 者
參 與 這 輪 攻 撃 。 但 是 王 立 軍 事 件 打 亂 了 他 的 這 一 計 劃 。
據 這 位 學 者 說 , 周 永 康 長 期 享 用 薄 熙 來 提 供 的 年 輕 美 女 ,
包 括 歌 手 、 女 演 員 、 以 及 中 央 民 族 大 學 等 高 校 的 女 生 。 其 中
一 名 著 名 歌 星 , 薄 熙 來 睡 過 多 次 後 , 送 给 周 共 享 。
這 篇 妙 趣 橫 生 的 文 章 , 顯 然 是 要 敗 壞 周 永 康 的 名 聲 , 在
網 上 像 病 毒 一 樣 傳 播 開 來 , 其 中 大 部 分 情 節 都 未 經 證 實 。3
月 22 日 , 政 法 委 在 上 海 召 開 全 國 政 法 宣 傳 會 議 , 而 身 為 中 央
政 法 委 書 記 的 周 永 康 卻 沒 到 場 , 讓 人 們 相 信 以 前 關 於 周 永 康
垮 台 的 報 導 都 是 真 的 , 他 已 經 在 接 受 調 查 了 。
周 永 康 沒 有 現 身 的 消 息 迅 速 傳 播 開 來 , 官 方 媒 體 被 令 制
止 謠 言 。 第 二 天 ,CCTV 播 出 了 周 永 康 在 北 京 會 見 印 度 尼 西 亞
外 長 的 鏡 頭 。 周 永 康 是 負 責 國 內 事 務 的 , 這 一 會 見 顯 得 不 太
尋 常 。 兩 天 後 , 周 永 康 再 次 在 電 視 上 出 現 , 是 和 其 他 高 層 領
導 一 道 植 樹 , 然 後 又 對 一 群 執 法 官 員 發 表 了 講 話 , 號 召 他 們
與 黨 中 央 保 持 一 致 。 然 而 , 儘 管 這 些 突 發 性 的 媒 體 露 面 想 表
明 一 切 照 常 , 知 情 人 仍 然 给 海 外 媒 體 爆 料 , 說 他 已 經 被 調 査
了 。
4 月 17 日 , 政 府 正 式 拘 押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的 兩 天 後 , 一
位 自 稱 熟 悉 周 永 康 現 狀 的 官 員 给 我 發 來 電 子 郵 件 , 說 政 治 局
召 開 了 一 次 秘 密 會 議 , 在 兩 項 決 定 上 達 成 一 致 : 就 周 永 康 與
薄 熙 來 醜 聞 的 關 係 對 其 展 開 調 查 ; 推 遲 召 開 十 八 大 , 從 原 訂
的 2012 年 10 月 中 旬 , 推 到 11 月 , 先 集 中 進 行 薄 周 調 査 。 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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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 , 其 他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都 報 導 了 同 一 消 息 。4 月 裡 , 周 永 康
成 了 網 上 僅 次 於 薄 熙 來 和 谷 開 來 、 搜 尋 次 數 最 高 的 中 國 官 員
之 一 。
周 永 康 ,1942 年 生 於 中 國 東 南 部 的 江 蘇 省 , 是 石 油 勘 探
技 術 幹 部 出 身 。1962 年 進 入 北 京 石 油 學 院 , 即 現 在 的 中 國 石
油 大 學 , 學 習 地 球 物 理 勘 探 專 業 , 這 是 一 個 五 年 制 專 業 , 很
多 城 裡 學 生 不 願 意 報 考 , 因 為 幹 上 地 球 物 理 勘 探 , 人 生 大 部
分 時 間 要 在 野 外 度 過 。 畢 業 後 , 周 永 康 有 幸 被 分 配 到 中 國 國
有 企 業 中 的 典 範 —— 大 慶 油 田 。
60 年 代 , 中 國 石 油 大 學 在 北 京 不 算 是 有 聲 望 的 大 學 , 但
是 很 多 年 以 後 , 這 裡 的 很 多 畢 業 生 都 成 了 中 國 有 影 響 的 人 物 ,
控 制 了 大 部 分 中 國 能 源 工 業 。
周 永 康 在 中 國 溫 暖 的 南 方 長 大 , 東 北 的 冰 天 雪 地 對 他 來
講 是 很 遭 罪 的 。 但 他 很 快 就 適 應 了 自 然 和 政 治 環 境 。 周 永 康
從 技 術 員 開 始 , 後 來 當 了 遼 河 油 田 的 大 隊 長 。 至 1983 年 , 他
巳 是 遼 河 石 油 勘 探 局 局 長 、 黨 委 副 書 記 , 兼 任 盤 錦 市 委 副 書
記 和 市 長 , 這 是 個 有 120 萬 人 口 的 石 油 之 城 。
1985 年 , 當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 包 括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薄 一 波 等
人 準 備 退 休 的 時 候 , 黨 中 央 開 始 在 全 國 範 圍 物 色 年 輕 、 受 過
高 等 教 育 的 黨 員 幹 部 , 把 他 們 調 到 北 京 , 接 受 更 高 職 位 的 訓
練 。43 歲 的 周 永 康 被 選 中 , 調 入 中 央 , 出 任 石 油 工 業 部 副 部
長 。1996 年 又 擔 任 中 國 最 大 的 國 有 企 業 一 中 國 石 油 天 然 氣 總
公 司 , 簡 稱 CNPC 天 然 總 經 理 , 管 理 著 石 油 和 天 然 氣 在 中 國 以
及 其 他 30 個 國 家 的 勘 探 和 生 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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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隨 著 中 國 對 石 油 和 其 他 能 源 需 求 量 的 增 長 , 周 永 康 也 在
仕 途 上 攀 升 。 他 發 現 自 己 很 吃 香 。80 年 代 末 、90 年 代 初 , 周
永 康 是 新 疆 塔 里 木 石 油 會 戰 指 揮 部 指 揮 , 同 時 兼 任 距 新 疆
3000 多 公 里 的 勝 利 石 油 管 理 局 黨 委 書 記 、 局 長 和 山 東 省 東 營
市 委 書 記 。
中 國 對 石 油 的 國 家 壟 斷 , 包 括 幾 乎 沒 有 限 制 的 預 算 , 给
腐 敗 提 供 了 溫 床 。 作 為 CNPC 的 總 經 理 , 周 永 康 陷 入 醜 聞 之 中 。
作 為 國 家 的 石 油 大 亨 , 他 以 意 識 形 態 上 教 條 、 跋 扈 、 對 年 輕
女 人 需 求 的 貪 得 無 厭 著 稱 。 就 是 在 這 個 階 段 , 他 獲 得 “ 百 雞
王 ” 的 綽 號 。 在 中 石 油 CNPC 任 上 時 , 周 永 康 經 常 無 視 國 際 批
評 : 一 共 訪 問 過 蘇 丹 14 次 , 去 跟 那 個 腐 敗 和 搞 種 族 滅 絕 的 政
府 加 固 關 係 。
近 些 年 , 中 國 石 油 化 工 集 團 公 司 原 總 經 理 、 中 國 石 油 化
工 股 份 有 限 公 司 原 董 事 長 陳 同 海 , 因 接 受 賄 賂 2 億 元 被 判 處
死 緩 ; 中 石 化 勝 利 油 田 大 明 ( 集 團 ) 公 司 總 裁 李 榮 興 因 貪 污
公 款 3698 萬 餘 元 被 判 死 緩 。 周 永 康 和 這 兩 人 都 有 密 切 的 關
係 , 卻 不 知 怎 的 沒 有 受 到 腐 敗 指 控 的 觸 動 。
1998 年 , 國 務 院 新 成 立 了 國 土 資 源 部 , 負 責 管 理 土 地 、
礦 藏 和 海 洋 資 源 的 保 護 和 開 發 , 在 物 色 部 長 人 選 時 , 周 永 康
因 他 地 球 物 理 學 的 背 景 , 和 他 在 石 油 工 業 的 豐 富 經 驗 被 選 中 。
當 時 , 中 國 經 濟 起 飛 剛 剛 開 始 。 土 地 和 能 源 是 最 引 起 爭 議 、
最 富 挑 戰 性 的 兩 大 領 域 , 在 資 源 分 配 上 引 發 過 無 數 爭 論 。
“ 周 永 康 覺 得 自 己 就 像 坐 在 火 藥 桶 上 , 大 多 數 時 間 都 花
在 化 解 衝 突 上 了 ,” 一 位 前 國 土 資 源 部 官 員 回 憶 說 ,“ 即 便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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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 他 還 是 不 斷 地 成 為 捲 入 衝 突 的 人 們 攻 撃 的 靶 子 。 周 永 康
走 到 今 天 , 是 用 自 己 的 血 鋪 出 來 的 。”
1999 年 12 月 , 在 當 上 國 土 資 源 部 部 長 一 年 九 個 月 之 後 ,
他 再 一 次 被 調 離 , 結 束 了 他 32 年 在 能 源 工 業 的 技 術 官 僚 生
涯 。 周 永 康 接 替 退 休 的 謝 世 傑 , 擔 任 四 川 省 委 書 記 。
如 果 說 周 永 康 以 前 在 CNPC 和 國 土 資 源 部 的 工 作 , 都 是 靠
了 他 高 度 專 業 的 技 術 知 識 和 經 驗 , 他 在 四 川 的 工 作 卻 是 纯 政
治 的 。 他 走 上 了 進 入 政 治 局 的 快 車 道 。 領 導 中 國 最 大 的 一 個
省 , 给 他 提 供 了 一 個 展 現 他 政 治 領 導 才 能 和 積 累 政 治 資 本 的
機 會 。
8000 萬 人 口 的 四 川 , 是 很 多 有 抱 負 的 領 袖 起 家 的 地 方 。
70 年 代 末 , 前 總 理 趙 紫 陽 因 在 四 川 的 改 革 , 極 大 提 高 了 四 川
的 工 業 和 農 業 產 量 而 名 聲 大 震 。 周 永 康 也 走 了 類 似 的 路 子 。
在 他 的 官 方 履 歷 上 , 對 他 出 台 了 一 系 列 振 興 四 川 經 濟 的 創 新
計 劃 予 以 了 讚 揚 , 儘 管 官 方 沒 有 記 載 表 明 這 些 創 新 計 劃 具 體
是 什 麼 。 對 很 多 人 權 活 動 家 來 說 , 周 永 康 則 擁 有 “ 殘 酷 鎮 壓
法 輪 功 ” 的 惡 名 。 法 輪 功 是 個 練 功 強 身 的 組 織 ,1999 年 在 北
京 進 行 一 次 示 威 運 動 後 , 被 政 府 稱 為 “ 邪 教 ”。 當 時 他 們 通 過
手 機 的 聯 絡 , 在 一 個 小 時 内 便 在 中 南 海 周 圍 聚 集 起 上 萬 名 學
員 , 使 警 方 大 為 震 驁 。 在 哈 佛 大 學 醫 學 院 生 物 醫 學 研 究 生 何
海 鹰 ,2001 年 在 美 國 對 周 永 康 提 起 訴 訟 , 指 控 他 對 警 察 下 令 ,
用 迫 害 和 酷 刑 折 磨 他 練 法 輪 功 的 家 人 。
另 外 , 周 永 康 還 因 在 川 西 地 區 對 藏 人 的 迫 害 受 到 抨 擊 。
川 西 是 個 藏 人 比 較 多 的 地 區 。 據 海 外 媒 體 報 導 , 當 政 期 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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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永 康 毫 不 掩 飾 地 歧 視 藏 族 文 化 ,2000 年 3 月 , 他 批 評 西 藏
宗 教 讓 人 們 太 多 關 注 來 生 , 而 不 考 慮 今 生 , 反 對 藏 人 給 寺 院
大 量 捐 錢 。2001 年 夏 , 四 川 省 政 府 給 色 達 五 明 佛 學 院 佛 教 大
師 施 加 壓 力 , 令 其 拿 掉 達 賴 喇 嘛 的 畫 像 , 減 少 院 裡 僧 侶 的 人
數 。 大 師 拒 絕 後 , 政 府 強 行 驅 趕 了 來 自 中 國 大 陸 各 地 、 香 港
和 新 加 坡 的 1000 多 名 朝 拜 和 學 習 的 僧 侶 和 尼 姑 , 強 迫 他 們 在
譴 責 達 賴 喇 嘛 的 文 件 上 簽 字 , 又 拆 毀 了 他 們 的 宿 舍 。
2002 年 , 在 他 60 歲 這 一 年 , 周 永 康 進 入 了 政 治 局 。12
月 , 他 被 任 命 為 公 安 部 長 。 很 多 人 不 明 白 他 憑 什 麼 能 擔 任 這
一 職 務 。 但 是 石 油 工 業 的 運 行 , 就 像 一 個 軍 事 單 位 , 主 管 石
油 部 門 的 領 導 人 , 總 是 採 取 準 軍 事 化 的 管 理 風 格 。 周 永 康 被
提 升 到 國 家 警 察 最 高 主 管 的 位 置 , 其 實 是 順 理 成 章 的 。
作 為 公 安 部 長 , 周 永 康 決 心 徹 底 肅 清 懶 散 作 風 , 提 高 公
安 隊 伍 的 威 信 。 為 杜 絕 酗 酒 過 度 , 他 撤 了 幾 百 人 的 職 。 他 還
下 令 逮 捕 和 綁 架 了 很 多 四 川 的 異 議 人 士 , 誓 言 制 裁 一 切 “ 西
方 敵 對 勢 力 ” 挑 起 的 抗 議 運 動 。
在 中 共 十 七 大 上 , 他 作 為 一 匹 黑 馬 , 被 選 進 政 治 局 常 委 。
在 評 論 中 國 新 領 導 層 的 《 習 近 平 PK 李 克 強 》 一 書 中 , 作 者 夏
飛 認 為 , 周 永 康 的 上 升 , 緣 於 前 中 共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的 支 持 。
“ 江 澤 民 退 休 前 , 在 軍 隊 、 中 央 警 衛 局 和 掌 管 武 警 的 公 安 機
關 安 插 了 三 個 親 信 。 這 一 安 排 增 加 了 江 澤 民 在 退 休 後 的 影 響
力 。”
有 報 導 說 , 周 永 康 和 江 澤 民 的 妻 子 有 親 戚 關 係 。 儘 管 很
多 人 說 , 那 只 是 一 個 謠 傳 , 有 一 點 是 肯 定 的 : 江 澤 民 和 周 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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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 是 親 密 的 政 治 问 盟 。 中 石 油 的 一 位 官 員 說 , 周 永 康 早 在 主
政 石 油 的 年 代 就 和 江 澤 民 是 朋 友 了 。 周 永 康 也 許 更 願 意 當 副
總 理 , 那 比 較 適 合 他 的 技 術 專 長 , 但 江 澤 民 給 了 他 更 有 權 力
的 位 置 。
就 像 俄 國 的 弗 拉 基 米 爾 . 普 京 , 在 選 舉 前 拍 下 赤 膊 騎 馬 的
照 片 , 以 顯 示 他 的 健 康 和 體 魄 , 周 永 康 在 年 滿 64 歲 時 , 也 在
十 七 大 前 夕 做 了 獨 特 的 表 演 :2007 年 8 月 31 日 , 他 視 察 一
個 地 方 公 安 分 局 , 走 進 警 員 們 正 在 例 行 訓 練 的 健 身 房 。 在 攝
像 機 前 , 他 一 口 氣 做 了 十 個 仰 臥 起 坐 。
周 永 康 的 任 命 , 據 說 引 起 其 他 政 治 局 委 員 普 遍 的 反 對 ,
他 們 認 為 他 缺 乏 内 外 安 全 事 務 的 經 驗 , 何 况 他 的 過 去 還 有 污
點 。 但 是 江 澤 民 的 意 見 最 終 佔 了 上 風 。
在 他 就 任 政 法 委 書 記 時 的 講 話 中 , 周 永 康 提 出 了 公 安 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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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 的 三 大 政 治 和 社 會 責 任 : 鞏 固 黨 的 執 政 地 位 , 維 護 國 家 長
治 久 安 , 保 障 人 民 安 居 樂 業 。 海 外 分 析 家 們 對 他 把 人 民 利 益
放 在 三 大 責 任 的 最 後 一 位 , 進 行 了 抨 擊 。
政 法 委 始 建 於 1949 年 , 旨 在 加 強 黨 對 國 家 警 察 和 司 法 的
控 制 。 當 時 共 產 黨 正 在 努 力 將 一 個 戰 後 國 家 的 各 種 因 素 , 都
納 入 與 新 政 府 方 向 一 致 的 軌 道 。 但 在 當 時 , 政 法 委 書 記 只 是
個 象 徵 性 頭 銜 , 沒 有 太 多 的 實 際 權 力 。
“ 文 革 ” 期 間 , 红 衛 兵 在 毛 澤 東 的 鼓 動 下 , 摧 毀 了 中 國
的 公 檢 法 體 系 , 政 法 委 被 廢 除 了 。 中 國 陷 入 無 法 無 天 的 狀 態 。
在 毛 澤 東 的 “ 群 眾 專 政 ” 理 論 下 , 任 何 地 方 黨 組 織 和 公 安 機
關 都 可 以 任 意 逮 捕 公 民 , 隨 時 隨 地 召 開 公 審 大 會 。 所 謂 的 革
命 委 員 會 , 經 常 對 諸 如 “ 製 造 混 亂 ”、 小 偷 小 摸 等 輕 微 犯 罪 ,
略 重 一 些 的 比 如 搶 劫 和 性 犯 罪 宣 佈 死 刑 。 在 北 京 , 毛 澤 東 可
以 不 需 要 任 何 法 律 理 由 , 就 把 他 的 高 官 們 投 進 監 獄 。
在 後 毛 澤 東 時 期 , 在 “ 文 革 ” 期 間 飽 受 迫 害 的 鄧 小 平 和
一 群 老 革 命 家 謀 求 恢 復 法 制 。 政 法 委 重 新 建 立 起 來 , 並 提 高
了 在 黨 内 的 地 位 。 即 使 如 此 , 在 80 年 代 早 期 , 政 法 委 書 記 的
位 置 一 般 是 给 元 老 們 退 休 前 安 排 的 閑 職 , 更 多 的 是 作 為 對 過
去 功 勞 的 一 種 酬 佣 性 任 命 , 沒 有 什 麼 竇 權 。 在 胡 耀 邦 和 趙 紫
陽 擔 任 黨 的 總 書 記 期 間 , 具 有 改 革 意 識 的 一 派 , 試 圖 加 強 立
法 機 構 的 功 能 和 司 法 獨 立 ,1988 年 政 法 委 再 次 被 削 弱 , 更 名
為 中 央 政 法 領 導 小 組 , 權 限 範 圍 縮 小 , 利 益 也 小 , 一 些 地 方
的 政 法 領 導 小 組 只 得 成 立 打 擊 走 私 辦 牟 利 。
政 治 風 向 很 快 就 再 一 次 轉 變 。1989 年 政 府 縝 壓 了 學 生 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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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 運 動 之 後 , 黨 内 元 老 推 出 新 的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 以 “ 加 強 黨
在 司 法 領 域 的 領 導 ” 來 提 高 政 法 委 的 地 位 : 政 法 領 導 小 組 再
次 成 為 政 法 委 , 它 的 職 責 也 擴 大 了 許 多 。
1999 年 6 月 , 中 國 政 府 將 法 輪 功 視 為 一 個 政 治 團 體 來 反
擊 , 當 局 在 政 法 委 下 成 立 了 “ 局 在 政 辦 公 室 ”, 專 門 針 對 法 輪
功 。 隨 著 因 政 府 的 腐 敗 、 土 地 佔 有 、 農 民 工 欠 薪 、 和 下 崗 工
人 的 失 業 和 養 老 金 等 問 題 而 加 劇 的 社 會 動 蕩 , 黨 又 在 政 法 委
的 職 權 範 圍 内 加 進 “ 維 穩 ” 一 項 。
從 2002 年 開 始 , 中 央 政 法 委 書 記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周 永
康 在 國 家 主 席 和 国 务 院 總 理 之 後 , 成 為 中 國 實 際 上 的 第 三 號
重 要 人 物 。 他 對 公 安 和 武 警 的 直 接 控 制 , 使 他 的 權 力 已 近 乎
不 可 戰 勝 。
據 估 計 , 受 周 永 康 管 轄 的 人 員 達 1000 萬 —— 遠 遠 超 過 中
國 正 規 軍 的 250 萬 人 , 每 年 供 他 維 穩 的 預 算 , 達 到 7000 億
人 民 幣 。 在 黨 、 政 、 軍 之 後 , 有 “ 中 國 第 四 權 力 ” 之 稱 的 周
永 康 帝 國 , 囊 括 了 國 家 公 共 安 全 的 全 部 機 構 , 即 公 安 、 檢 察 、
法 院 、 司 法 ( 包 括 勞 教 、 監 獄 、 律 師 、 公 證 )、 民 政 和 負 責 情
報 收 集 的 國 家 安 全 系 統 。 更 重 要 的 是 , 周 永 康 控 制 了 國 家 龐
大 的 用 於 内 政 的 武 警 隊 伍 , 它 的 使 命 之 一 是 特 別 用 來 應 付 社
會 動 亂 。
在 過 去 十 年 裡 , 周 永 康 領 導 下 的 政 法 委 , 借 著 維 穩 的 名
義 , 把 中 國 變 成 一 個 與 前 蘇 聯 和 前 東 德 類 似 的 事 實 上 的 警 察
國 家 。 武 警 被 用 來 鎮 壓 西 藏 的 藏 獨 抗 議 示 威 、 迫 害 基 督 教 地
下 教 會 成 員 和 政 治 異 議 人 士 , 任 意 逮 捕 和 拷 打 上 訪 人 士 和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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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
權 律 師 。80 年 代 , 政 法 委 借 助 武 警 大 規 模 行 動 的 情 況 十 年 内
只 發 生 一 次 。 而 在 周 永 康 治 下 , 大 量 動 用 武 警 鎮 壓 抗 議 或 暴
亂 的 情 況 是 平 均 每 年 15 次 。 最 近 幾 年 , 政 法 委 違 反 中 國 法 律 ,
让 警 察 不 需 要 根 据 法 律 规 定 就 可 以 進 行 “ 維 穩 ” 或 控 制 群 體
示 威 事 件 。 這 條 不 成 文 規 定 被 全 國 各 地 執 法 機 構 廣 泛 採 用 ,
慫 恿 了 他 們 採 取 極 端 措 施 , 比 如 綁 架 、 酷 刑 、 非 法 沒 收 私 人
財 產 , 而 無 需 法 律 理 由 。 司 法 部 門 被 動 地 放 任 這 類 行 動 。 民
眾 對 政 府 這 種 如 同 黑 社 會 般 的 行 為 有 個 說 法 : 警 察 比 土 匪 還
土 匪 。
憑 藉 如 此 巨 大 的 權 力 , 周 永 康 覺 得 自 己 可 以 屆 滿 平 安 著
陸 , 再 把 接 力 棒 傳 给 自 己 的 盟 友 薄 熙 來 , 論 經 營 一 個 警 察 國
家 的 經 驗 , 沒 有 人 能 比 得 上 薄 熙 來 。 然 而 , 王 立 軍 的 叛 逃 事
件 打 亂 了 周 永 康 的 計 劃 , 使 他 突 然 陷 入 深 深 的 危 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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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4 月 , 官 方 的 新 華 社 發 起 強 大 的 報 導 攻 勢 , 以 回
應 海 外 媒 體 對 周 永 康 的 負 面 報 導 。 不 到 一 個 月 時 間 裡 , 新 華
社 出 台 了 十 篇 關 於 周 永 康 的 長 篇 報 導 , 使 他 成 為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報 導 最 頻 繁 的 一 位 。4 月 6 日 , 在 人 民 大 會 堂 會 見 奧 地 利
司 法 部 部 長 ; 同 一 天 , 在 人 民 大 會 堂 會 見 全 國 公 安 機 關 “ 清
網 行 動 ” 先 進 事 跡 報 告 團 成 員 並 同 大 家 座 談 ;4 月 17 日 , 與
全 國 司 法 所 建 設 工 作 先 進 集 體 和 先 進 個 人 代 表 座 談 ; 同 一 天 ,
在 人 民 大 會 堂 會 見 古 巴 共 產 黨 中 央 書 記 處 書 記 。
與 此 同 時 , 周 永 康 的 名 字 也 同 樣 頻 繁 地 出 現 在 海 外 媒 體 。
海 外 媒 體 繼 續 跟 蹤 在 此 之 前 的 報 導 :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意 欲 清
除 周 永 康 及 其 同 盟 軍 。 一 篇 文 章 披 露 , 幾 位 退 休 高 官 一 包 括
周 永 康 的 靠 山 , 前 国 家 主 席 江 澤 民 , 和 前 總 理 朱 鎔 基 , 據 說
都 對 周 永 康 高 調 支 持 薄 熙 來 不 滿 。
海 外 一 家 中 文 網 站 刊 出 一 篇 報 導 , 曝 光 周 永 康 的 兒 子 如
何 利 用 父 親 在 法 律 界 的 影 響 敲 詐 “ 保 護 費 ”。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告
訴 博 訊 , 有 一 次 周 永 康 的 兒 子 接 受 了 2000 萬 人 民 幣 的 賄 賂 ,
因 為 他 設 法 使 甘 肅 一 個 被 控 多 起 殘 殺 案 的 黑 社 會 關 鍵 人 物 從
監 獄 裡 放 了 出 來 ; 還 有 一 次 , 他 讓 一 位 拷 打 嫌 疑 人 至 死 的 警
察 得 以 保 釋 , 那 警 察 把 一 桶 滚 開 的 水 澆 在 嫌 疑 人 身 上 。 周 永
康 的 兒 子 還 私 吞 了 犯 罪 嫌 疑 人 的 家 人 付 給 他 的 錢 共 一 億 多
元 。
《 薄 熙 來 疑 案 》 的 作 者 紀 偉 仁 說 , 周 永 康 在 政 治 局 常 委
會 議 上 為 支 持 了 薄 熙 來 含 淚 道 歉 , 但 是 強 烈 否 認 陰 謀 反 對 未
來 的 總 書 記 。 周 永 康 最 終 被 排 除 在 薄 熙 來 調 査 的 三 人 工 作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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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 之 外 。“ 根 據 黨 中 央 的 規 定 , 如 果 一 位 官 員 與 某 個 案 件 有 牽
連 , 他 就 得 迴 避 , 以 避 免 利 益 衝 突 ,” 紀 偉 仁 說 。
海 外 媒 體 關 於 周 永 康 因 涉 薄 熙 來 案 件 可 能 將 被 調 查 的 許
多 報 導 , 是 根 據 從 北 京 決 策 圏 内 透 露 出 來 的 消 息 。 中 國 問 題
專 家 石 藏 山 因 此 懷 疑 北 京 是 在 放 出 試 探 汽 球 , 看 看 公 眾 反 應 ,
以 便 決 定 是 否 針 對 周 永 康 採 取 行 動 。
王 立 軍 逃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35 天 後 , 他 的 老 闆 薄 熙 來 才 被 解
職 和 拘 押 。 很 多 人 很 想 看 看 , 免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老 闆 周 永 康
的 職 , 會 用 多 長 時 間 。 但 是 隨 著 中 共 十 八 大 臨 近 , 不 倒 翁 周
永 康 顯 然 有 驚 無 險 。
北 京 的 一 位 記 者 對 此 做 了 這 樣 的 解 釋 :
给
结
這 位 分 析 家 只 是 部 分 正 確 。 人 們 不 應 忘 記 , 上 個 世 紀 80
年 代 鄧 小 平 掌 權 時 做 出 的 “ 一 致 同 意 ” 規 定 。 規 定 說 , 政 治
局 常 委 應 該 永 遠 是 一 個 一 致 的 整 體 , 或 至 少 維 持 一 個 表 面 的
整 體 , 以 防 止 混 亂 , 保 持 黨 的 穩 定 。 中 國 古 代 有 句 話 :“ 刑 不
上 大 夫 ”。 出 任 政 治 局 常 委 , 猶 如 獲 得 了 免 死 金 牌 , 可 以 免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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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 事 調 査 和 起
訴 。 所 以 , 周
永 康 便 得 以 幸
免 。
即 使 周 永
康 可 以 退 休 ,
他 的 權 力 基 礎
也 被 削 弱 了 ,
因 為 他 失 去 了
安 插 自 己 的 親
信 接 替 自 己 的
機 會 。 周 永 康
退 休 後 還 不 滿
一 個 月 , 習 近
平 領 導 下 的 新 班 子 就 展 開 了 對 他 的 親 信 、 四 川 省 委 副 書 記 李
春 城 的 調 查 。 據 說 李 春 城 在 四 川 利 用 權 力 , 幫 周 永 康 的 兒 子
做 成 了 好 幾 筆 石 油 和 房 地 產 交 易 。 目 前 這 一 涉 及 侵 吞 公 款 和
瘋 狂 賣 官 的 調 查 , 被 視 為 新 領 導 班 子 更 大 整 肅 計 劃 的 先 聲 。
新 班 子 將 把 周 永 康 的 親 信 從 黨 政 重 要 崗 位 清 除 出 去 , 以 進 一
步 削 弱 他 的 影 響 力 。
更 重 要 的 是 , 在 十 八 大 上 , 中 央 政 法 委 的 地 位 又 被 降 低 ,
政 法 委 書 記 不 再 是 政 治 局 常 委 。 這 一 改 變 , 對 這 一 巨 大 國 家
機 器 的 權 力 多 少 是 些 限 制 , 给 未 來 促 進 司 法 獨 立 和 緩 解 社 會
矛 盾 的 改 革 , 留 下 了 更 多 空 間 。 不 過 , 只 要 真 正 的 政 治 改 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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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 未 啟 動 , 周 永 康 和 他 邪 惡 的 帝 國 , 就 仍 會 籠 罩 中 國 , 社 會
和 政 治 問 題 將 更 加 惡 化 , 如 果 得 不 到 抑 制 , 終 將 拖 垮 共 產 黨 。
薄 熙 來 的 秘 密 錢 袋
2012 年 2 月 2 日 , 薄 熙 來 的 密 友 、 億 萬 富 商 徐 明 , 得 知
了 王 立 軍 被 撤 綃 公 安 局 長 一 職 的 消 息 。 他 預 感 到 災 難 降 臨 ,
立 即 從 大 連 飛 到 重 慶 。
徐 明 一 個 星 期 前 剛 來 過 重 慶 , 那 一 次 是 應 王 立 軍 的 要 求 ,
來 緩 和 王 與 谷 開 來 之 間 的 僵 局 。 徐 明 的 調 解 沒 有 成 功 。 接 著 ,
1 月 28 日 , 王 立 軍 直 接 找 了 薄 熙 來 , 發 泄 對 谷 開 來 的 牢 騷 。
後 來 , 他 告 訴 徐 明 , 和 薄 熙 來 的 談 話 進 行 得 順 利 。 徐 明 以 為
沒 事 了 , 就 返 回 大 連 。 不 久 , 他 就 聽 說 了 薄 熙 來 打 王 立 軍 耳
光 的 事 。 徐 明 立 刻 與 王 立 軍 聯 繋 , 督 促 他 向 薄 熙 來 道 歉 , 與
之 和 解 。 王 立 軍 同 意 了 。 但 是 徐 明 可 沒 料 到 , 接 下 來 的 幾 天 ,
形 勢 戲 劇 性 地 急 轉 直 下 。
法 國 國 際 廣 播 電 台 引 用 了 徐 明 一 位 朋 友 所 透 露 的 情 况 。
報 導 說 , 徐 明 到 重 慶 後 , 立 即 奔 往 薄 熙 來 辦 公 室 , 在 那 裡 呆
了 一 個 小 時 , 遊 說 薄 熙 來 , 讓 他 重 新 考 慮 撤 銷 王 立 軍 職 務 的
決 定 , 但 是 薄 熙 來 拒 絕 收 回 成 命 。 徐 明 又 去 了 王 立 軍 住 處 ,
勸 他 不 要 魯 莽 從 事 。 王 立 軍 還 在 為 臉 上 的 耳 光 和 免 職 一 事 而
憤 恨 , 始 終 不 依 不 饒 。 徐 明 深 知 薄 王 衝 突 必 會 危 及 周 圍 朋 友 ,
導 致 災 難 性 後 果 。 再 加 上 他 本 人 也 捲 入 了 海 伍 德 案 的 密 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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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 以 他 感 到 無 比 恐 懼 。 之 後 的 三 天 裡 , 他 試 圖 再 次 聯 絡 薄 熙
來 。 在 他 最 後 的 努 力 失 敗 後 ,2 月 5 日 , 徐 明 登 上 他 的 私 人
飛 機 , 朝 澳 大 利 亞 飛 去 —— 據 說 他 有 澳 大 利 亞 的 綠 卡 。 中 國
很 多 頂 级 商 人 都 有 外 國 的 居 留 許 可 , 作 為 萬 一 政 府 政 策 改 變
時 的 一 條 退 路 。
之 後 幾 個 星 期 展 開 的 大 戲 , 印 證 了 徐 明 最 初 的 擔 心 。
徐 明 1971 年 出 生 在 大 連 郊 外 一 個 小 村 莊 , 一 家 人 在 一 間
15 平 米 ( 有 說 30 平 米 ) 的 小 房 子 裡 住 了 好 多 年 。 朋 友 們 都
叫 他 “ 徐 胖 子 ”, 緣 於 他 矮 壯 身 材 的 一 個 親 昵 綽 號 。 有 個 村 民
記 得 徐 明 是 個 膽 小 羞 怯 的 孩 子 , 卻 具 有 精 明 的 商 業 頭 腦 。《 南
方 周 末 》 報 導 , 上 高 中 的 時 候 , 徐 明 就 從 批 發 商 手 裡 買 來 各
種 文 具 和 小 點 心 , 再 零 售 给 同 學 , 給 自 己 掙 下 零 花 錢 。 他 的
朋 友 們 說 , 在 泡 妞 上 , 徐 明 不 遺 餘 力 。 他 追 求 一 位 會 彈 鋼 琴
的 同 學 , 追 了 整 整 五 年 , 兩 人 才 在 1993 年 結 婚 。
高 中 畢 業 後 , 徐 明 稱 自 己 進 了 瀋 陽 航 空 工 業 大 學 , 但 一
個 大 學 同 學 說 , 他 上 的 是 瀋 陽 航 空 工 業 大 學 開 的 三 年 大 專 班 ,
國 家 不 給 學 費 補 貼 , 畢 業 生 得 自 己 找 工 作 。 徐 明 畢 業 後 的 第
一 份 工 作 , 是 一 家 冷 庫 駐 大 連 辦 事 處 業 務 員 , 這 是 一 家 出 口
對 蝦 到 日 本 的 企 業 。 作 為 公 司 的 業 務 代 表 , 徐 明 在 大 連 有 了
間 辦 公 室 , 他 的 工 作 是 接 待 日 本 客 戶 , 按 照 他 們 的 要 求 協 調
發 貨 事 宜 。 閑 下 來 沒 事 時 , 他 經 常 去 一 家 舞 廳 跳 舞 , 帶 著 部
手 機 , 在 那 個 年 代 的 中 國 , 一 部 大 哥 大 手 機 是 很 吸 引 女 孩 子
的 。
一 年 以 後 , 徐 明 辭 掉 了 出 口 公 司 的 工 作 , 在 大 連 一 家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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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店 裡 租 了 一 間 套 房 作 為 辦 公 室 , 自 己 成 立 了 一 家 對 蝦 貿 易
公 司 。 那 些 日 子 理 , 政 府 對 生 蝦 貿 易 限 制 很 多 , 但 對 熟 蝦 並
無 明 文 規 定 。 徐 明 想 鑽 政 策 的 空 子 , 做 出 口 凍 熟 蝦 的 生 意 。
他 的 朋 友 回 憶 說 , 當 時 徐 明 的 對 蝦 貿 易 公 司 半 年 内 沒 做 成 一
單 生 意 , 只 好 灰 心 喪 氣 地 放 棄 。 失 望 之 下 , 他 回 到 老 家 , 辦
了 一 個 小 廠 , 给 一 家 韓 國 客 戶 加 工 無 線 電 路 板 。
1992 年 初 , 他 又 不 甘 現 狀 , 回 到 了 大 連 。 一 家 雜 誌 介 紹
說 , 他 開 始 穿 西 裝 , 連 續 幾 個 小 時 地 苦 練 普 通 話 , 克 服 他 的
鄉 下 地 方 口 音 。 他 決 定 要 學 會 一 門 外 語 , 提 高 自 己 的 書 法 水
平 , 並 學 會 開 車 。 這 三 件 事 , 他 只 做 到 了 一 件 : 開 車 。
在 大 連 , 有 人 把 他 介 紹 给 谷 開 來 , 當 時 大 連 市 長 的 夫 人 。
自 從 結 識 了 谷 開 來 和 她 丈 夫 薄 熙 來 , 徐 明 得 到 的 好 處 可 就 太
大 了 。
90 年 代 , 對 於 與 國 外 合 資 的 企 業 , 政 府 提 供 了 諸 多 優 惠
政 策 。 很 多 利 用 了 這 一 優 惠 的 公 司 , 只 是 在 公 司 名 錄 上 加 上
個 外 國 人 的 名 字 , 做 一 份 假 的 合 資 合 同 。 徐 明 去 了 趟 澳 門 ,
會 見 了 三 位 股 東 , 他 們 同 意 他 用 三 人 名 字 入 股 。 簽 完 合 同 後
他 和 三 位 股 東 去 吃 飯 , 在 回 酒 店 的 途 中 , 酒 後 駕 車 的 股 東 之
一 失 去 控 制 , 釀 成 車 禍 , 三 個 股 東 當 場 死 亡 。 徐 明 活 了 下 來 ,
只 斷 了 幾 根 肋 骨 。
徐 明 沒 有 被 嚇 住 , 回 來 以 後 繼 續 推 進 自 己 的 計 劃 , 成 立
了 一 個 外 貿 公 司 , 自 己 當 總 經 理 和 法 人 代 表 。 雖 然 外 方 合 資
人 都 死 了 , 但 徐 明 憑 著 這 份 合 資 合 同 , 從 中 國 農 業 銀 行 貸 到
一 大 筆 款 子 , 買 下 一 座 辦 公 樓 , 後 來 成 為 他 公 司 的 總 部 大 廈 。
300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1993 年 , 薄
熙 來 領 導 下 的 大
連 要 進 行 一 系 列
大 型 公 共 設 施 的
項 目 。 徐 明 嗅 到
了 商 機 。 他 找 到
一 位 巳 從 日 本 和
美 國 購 買 了 多 台
二 手 機 械 設 備 的
港 商 , 雙 方 合 資 ,
建 立 了 大 連 實 德
機 械 工 程 有 限 公
司 , 並 在 谷 開 來
的 幫 助 下 , 得 到
了 他 第 一 個 政 府
合 同 : 為 勝 利 廣
場 的 地 基 挖 土 石
方 。 他 從 這 一 項
目 獲 利 300 萬 元 。
當 薄 熙 來 決 定 , 在 星 海 灣 建 一 個 亞 洲 最 大 的 公 共 廣 場 時 ,
徐 明 的 新 公 司 與 政 府 簽 下 合 同 , 承 接 了 一 個 土 石 方 工 程 , 用
混 凝 土 加 上 從 城 市 另 一 端 挖 來 的 土 , 填 實 60 萬 立 方 米 的 空
間 。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當 市 長 期 間 , 類 似 這 樣 的 建 築 工 程 , 徐 明
一 共 拿 到 過 不 止 30 項 。
301

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1994 年 , 徐 明 的 生 意 又 達 到 另 一 個 里 程 碑 。 作 為 “ 綠 化
大 連 、 明 亮 大 連 、 美 化 大 連 ” 計 劃 的 一 部 分 , 薄 熙 來 要 求 ,
大 連 主 要 街 道 和 高 速 公 路 兩 旁 的 商 業 樓 和 居 民 樓 , 還 有 居 民
小 區 , 都 要 安 裝 塑 鋼 門 窗 , 那 樣 看 上 去 美 觀 、 堅 固 、 有 利 於
環 保 —— 塑 鋼 是 一 種 複 合 塑 料 , 堅 固 如 鋼 , 但 輕 得 多 且 透 明 。
徐 明 是 這 一 項 目 的 兩 個 競 標 者 之 一 , 他 跑 了 一 趟 歐 洲 , 研 究
了 塑 鋼 加 工 的 最 先 進 工 藝 , 還 找 到 了 一 位 德 國 的 合 作 夥 伴 。
他 們 合 資 成 立 了 大 連 實 德 塑 鋼 工 業 有 限 公 司 。 徐 明 耗 資 1.2
億 元 , 引 進 了 12 條 門 框 窗 框 組 裝 生 產 線 。 官 方 記 錄 顯 示 , 徐
明 貸 款 3000 萬 元 , 建 起 大 連 實 德 塑 鋼 門 窗 加 工 廠 , 是 大 連 同
類 加 工 廠 中 唯 一 的 一 家 。
薄 熙 來 市 政 府 的 訂 單 滾 滾 而 來 。 當 局 全 力 以 赴 , 推 進 塑
鋼 門 窗 的 普 及 , 對 於 負 擔 不 起 安 裝 費 的 居 民 , 政 府 還 提 供 補
貼 。 很 短 時 間 内 , 徐 明 的 產 品 就 在 全 城 到 處 可 見 了 , 城 中 主
要 的 政 府 大 樓 和 商 業 大 樓 , 還 有 新 建 的 居 民 小 區 , 都 換 上 了
塑 鋼 門 窗 。
1998 年 , 實 德 塑 鋼 工 業 有 限 公 司 一 年 可 生 產 四 噸 塑 鋼 ,
到 了 2001 年 , 公 司 年 產 量 便 達 到 40 噸 , 客 戶 來 自 全 中 國 以
及 南 朝 鮮 、 日 本 、 美 國 、 加 拿 大 和 歐 盟 。 公 司 的 資 產 超 過 20
億 人 民 幣 。
隨 著 薄 熙 來 在 政 治 上 的 上 升 , 徐 明 財 運 滾 滾 。 有 薄 熙 來
持 續 支 持 , 徐 明 擴 大 了 生 意 , 進 入 熱 水 暖 器 、 家 用 電 器 和 房
地 產 等 行 業 。 薄 熙 來 把 全 國 聞 名 的 大 連 足 球 隊 看 作 是 大 連 的
“ 名 片 ”, 在 薄 熙 來 的 敦 促 下 ,1999 年 2 月 , 徐 明 投 資 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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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萬 元 收 購 了 大 連 足 球 倶 樂 部 , 一 年 後 成 為 其 唯 一 的 股 東 , 將
倶 樂 部 改 名 為 “ 大 連 實 德 足 球 倶 樂 部 ”。 徐 明 承 認 , 他 並 不 懂
足 球 。 在 收 購 倶 樂 部 之 前 , 他 總 共 只 看 過 20 分 鐘 的 球 賽 。“ 第
一 年 裡 , 徐 明 連 一 次 比 賽 也 沒 來 看 過 ,” 一 位 球 員 對 紀 偉 仁 說 ,
“ 我 們 向 他 發 邀 請 , 請 他 來 看 比 賽 , 每 一 次 徐 明 都 沒 來 。”
徐 明 接 手 足 球 倶 樂 部 之 初 , 薄 熙 來 和 其 他 市 裡 領 導 每 次
比 賽 都 去 看 。 徐 明 很 積 極 地 投 入 時 間 和 金 錢 , 以 確 保 他 的 球
隊 打 臝 比 賽 。 他 打 算 把 體 育 變 成 真 正 的 商 業 。2000 年 , 徐 明
對 倶 樂 部 進 行 了 結 構 上 的 改 變 。 他 收 購 之 前 的 很 多 老 隊 員 和
教 練 都 退 役 和 辭 職 了 , 由 他 組 織 起 一 支 全 新 的 隊 伍 。2001 年
和 2002 年 , 徐 明 又 買 下 全 國 六 家 倶 樂 部 , 逐 漸 建 立 起 一 個 足
球 帝 國 , 在 兩 大 聯 賽 中 總 共 擁 有 了 七 支 球 隊 。 徐 明 是 那 種 狂
熱 的 賭 徒 , 他 竇 行 了 操 縱 比 賽 的 方 案 —— 如 果 實 德 的 某 一 支
明 星 球 隊 需 要 打 臝 一 場 比 賽 , 其 他 球 隊 就 得 配 合 讓 它 臝 。 如
果 某 支 球 隊 只 有 臝 了 某 場 球 賽 , 才 能 確 保 不 被 淘 汰 出 聯 賽 ,
那 麼 其 他 球 隊 , 包 括 明 星 球 隊 , 就 得 輸 给 它 。 薄 熙 來 醜 聞 之
後 , 很 多 四 川 球 迷 痛 責 徐 明 毀 了 他 們 的 球 隊 —— 徐 明 買 下 他
們 的 球 隊 , 使 它 陷 於 操 縱 比 賽 、 打 假 球 的 醜 聞 。
“ 是 找 徐 明 好 好 算 帳 的 時 候 了 !” 一 位 球 迷 在 自 己 的 博 客
裡 說 。
最 近 幾 年 , 隨 著 民 眾 呼 聲 高 漲 , 政 府 開 始 打 撃 操 縱 足 球
比 賽 。 中 國 足 球 協 會 的 兩 位 高 官 被 判 10 年 以 上 監 禁 。 徐 明 因
為 與 薄 熙 來 和 周 永 康 的 親 密 關 係 , 暫 時 逃 脫 了 制 裁 。
除 了 足 球 , 徐 明 還 進 軍 房 地 產 。2001 年 , 在 中 國 各 銀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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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倶
收 緊 貸 款 政 策 之 時 , 實 德 集 團 也 上 了 很 多 銀 行 的 黑 名 單 , 銀
行 擔 心 徐 明 有 太 多 的 風 險 投 資 , 他 的 公 司 若 崩 潰 , 將 觸 發 一
場 嚴 重 危 機 。 徐 明 憑 藉 他 在 政 府 中 朋 友 的 幫 助 , 通 過 在 房 地
產 市 場 和 其 他 資 本 投 資 , 再 一 次 平 安 度 過 風 暴 。
那 一 年 , 徐 明 連 設 備 帶 土 地 一 起 , 以 2.56 億 人 民 幣 的 價
格 , 把 一 個 工 廠 賣 给 一 家 大 型 化 學 公 司 。 之 後 不 久 , 有 人 给
徐 明 通 消 息 , 說 政 府 正 在 計 劃 買 下 一 塊 土 地 , 用 於 一 項 開 發
計 劃 。 他 趕 快 在 化 學 公 司 裡 買 下 大 部 分 股 份 , 得 以 控 制 公 司
的 管 理 , 用 便 宜 得 多 的 價 格 , 把 土 地 又 買 回 到 他 自 己 的 公 司 。
正 如 預 期 的 , 等 到 他 把 土 地 賣 給 政 府 時 , 他 淨 賺 了 2.3 億 元
人 民 幣 。 土 地 賣 出 完 成 後 , 徐 明 又 把 化 學 公 司 的 股 份 全 部 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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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出 , 又 賺 了 1460 萬 元 。
一 位 徐 明 的 兒 時 夥 伴 告 訴 《 南 方 周 末 》, 徐 明 對 於 錢 的 欲
望 是 貪 得 無 厭 的 。2002 年 , 他 因 飲 酒 過 度 —— 這 在 商 人 中 很
普 遍 , 他 們 必 須 花 費 大 量 時 間 , 請 客 戶 和 政 府 官 員 喝 酒 ——
而 突 發 肝 硬 化 , 生 命 垂 危 。 身 邊 的 人 聽 說 新 鮮 的 熊 膽 能 救 肝 ,
便 四 處 搜 羅 熊 膽 , 最 後 聽 說 香 港 動 物 園 有 頭 熊 快 死 了 , 一 位
朋 友 立 即 飛 過 去 , 等 到 熊 死 了 , 便 出 大 價 買 回 那 熊 膽 。
不 知 是 因 為 幸 運 , 還 是 西 藥 , 還 是 那 頭 熊 , 徐 明 的 病 情
逐 漸 穩 定 下 來 。 他 朋 友 們 認 定 這 次 瀕 死 經 歷 , 會 使 他 對 人 生
有 個 新 看 法 。 但 是 正 相 反 , 徐 明 比 過 去 更 貪 心 了 。“ 我 要 掙 更
多 的 錢 。” 他 說 ,“ 更 有 錢 就 能 直 接 殺 一 頭 熊 ,” 否 則 還 得 等 到
它 死 。
他 很 快 就 回 到 辦 公 室 ,2002 年 又 開 始 了 幾 項 冒 險 事 業 ,
包 括 購 進 一 家 人 壽 保 險 公 司 , 買 下 三 家 銀 行 的 股 份 。2004 年 ,
在 薄 熙 來 擔 任 商 務 部 長 時 , 徐 明 獲 得 了 在 大 連 建 立 一 家 石 化
公 司 的 執 照 , 不 過 , 這 一 計 劃 從 來 沒 有 實 施 。
到 2005 年 , 徐 明 共 擁 有 三 家 上 市 公 司 , 三 家 銀 行 , 兩 家
保 險 公 司 , 一 家 避 險 基 金 , 還 有 十 多 家 企 業 , 涵 蓋 七 個 工 業
行 業 , 包 括 塑 鋼 、 汽 車 製 造 、 石 化 和 製 藥 。2011 年 , 實 德 集
團 名 列 全 國 第 66 大 私 營 公 司 , 全 年 收 入 達 12 億 元 人 民 幣 。
奇 怪 的 是 , 徐 明 在 《 福 布 斯 》 中 國 富 豪 榜 上 , 從 2005 年 的 第
8 名 , 降 到 2011 年 的 第 253 名 , 讓 很 多 人 懷 疑 , 徐 明 也 如 中
國 大 多 數 商 人 一 樣 , 隱 瞞 了 資 產 , 避 免 被 政 府 列 爲 調 查 目 標
—— 上 了 《 福 布 斯 》 榜 的 絕 大 多 數 企 業 , 都 因 此 而 垮 台 。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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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外 有 人 認 為 , 薄 熙 來 離 開 大 連 以 後 , 徐 明 的 生 意 就 極 大 地 縮
水 了 。
中 國 一 家 官 方 媒 體 2012 年 5 月 曾 報 導 , 徐 明 的 家 用 電 器
公 司 正 面 臨 成 本 提 高 和 利 潤 率 降 低 的 挑 戰 。 政 府 在 2005 年 ,
取 消 了 他 的 汽 車 生 產 的 執 照 。 他 的 足 球 企 業 又 醜 聞 纏 身 , 贊
助 者 銳 減 。 總 有 些 關 於 徐 明 欠 球 員 薪 水 , 實 德 集 團 欠 債 數 十
億 的 傳 聞 。2011 年 , 他 還 被 迫 放 棄 了 他 在 實 德 集 團 的 CEO 位
置 , 不 過 他 一 直 還 是 總 裁 。
徐 明 的 財 富 逐 漸 減 少 也 許 驅 使 他 更 接 近 薄 熙 來 的 圈 子 。
徐 明 比 任 何 人 都 更 寄 希 望 於 薄 熙 來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以 掌 握
巨 大 的 政 治 和 經 濟 權 力 。 據 中 紀 委 系 統 的 一 位 官 員 說 , 徐 明
和 薄 熙 來 其 他 生 意 朋 友 , 搬 著 成 箱 的 現 金 到 北 京 , 遊 說 其 他
政 治 局 委 員 , 賄 賂 媒 體 , 支 持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競 標 。
2012 年 2 月 , 徐 明 據 信 在 澳 大 利 亞 呆 了 兩 個 星 期 , 眼 看
著 薄 熙 來 醜 聞 逐 漸 披 露 。2 月 底 , 薄 熙 來 找 到 了 他 , 罵 他 是
膽 小 鬼 , 敦 促 他 回 來 。 有 了 薄 熙 來 的 保 證 , 徐 明 覺 得 應 該 沒
事 了 , 就 返 回 了 中 國 。
和 薄 熙 來 一 樣 , 徐 明 對 政 治 形 勢 的 判 斷 也 大 大 地 錯 了 。
2012 年 3 月 14 日 , 溫 家 寶 對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政 策 提 出 嚴 肅 批
評 。 重 慶 一 位 官 員 透 露 , 一 個 小 時 之 内 , 大 約 70 位 市 级 領 導
被 帶 到 北 京 聽 取 一 個 “ 重 要 傳 達 ”—— 關 於 薄 熙 來 解 職 。 徐
明 就 在 那 天 夜 裡 消 失 。 公 安 部 的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說 ,3 月 16 日 ,
徐 明 企 圖 第 二 次 逃 出 中 國 , 但 是 被 公 安 局 和 海 關 攔 截 。 接 下
來 的 一 個 星 期 , 我 梳 理 了 中 國 官 方 媒 體 , 尋 找 關 於 徐 明 下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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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線 索 , 但 是 沒
有 找 到 。
3 月 底 , 一
家 隸 屬 新 華 社 的
財 經 雜 誌 確 認 了
徐 明 的 被 捕 。 報
導 說 , 徐 明 因 捲
入 經 濟 犯 罪 而
“ 被 相 關 部 門 控
制 ”。 同 時 , 中 紀
委 派 調 査 組 到 大
連 , 調 査 徐 明 的
商 業 活 動 。 即 使
文 章 並 沒 有 提 供
細 節 , 公 眾 也 知
道 徐 明 的 被 拘 押
必 定 與 薄 熙 來 有 關 。
3 月 30 日 , 大 連 實 德 足 球 倶 樂 部 在 南 京 一 場 球 賽 中 慘 敗 ,
比 賽 結 束 後 , 一 位 記 者 向 隊 員 們 打 聽 徐 明 的 情 況 , 他 們 都 搖
頭 , 什 麼 也 沒 說 。
徐 明 的 實 德 集 團 3 月 31 日 發 出 内 部 通 知 , 承 認 公 司 上 層
從 3 月 14 日 起 就 沒 有 了 徐 明 的 消 息 , 沒 有 任 何 政 府 機 構 會 正
式 通 報 發 生 了 什 麼 。 根 據 這 一 通 知 , 公 司 巳 就 徐 明 的 失 蹤 向
大 連 市 政 府 遞 交 了 書 面 報 告 , 徐 明 的 哥 哥 臨 時 出 任 總 裁 , 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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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理 行 使 徐 明 的 職 權 。 公 司 承 諾 遵 守 黨 的 政 策 , 保 持 業 務 照 常
運 行 。 這 個 通 知 先 是 貼 在 新 浪 網 站 上 , 但 很 快 被 刪 除 了 。
徐 明 的 被 捕 逐 漸 公 開 以 後 , 更 多 信 息 開 始 曝 光 。 有 報 導
指 徐 明 為 薄 瓜 瓜 付 了 學 費 和 生 活 費 , 還 包 下 了 谷 開 來 在 海 外
旅 行 的 大 部 分 費 用 。 另 外 , 徐 明 支 付 了 數 以 百 萬 元 给 女 演 員
和 模 特 , 安 排 她 們 跟 薄 熙 來 睡 覺 。 有 一 次 , 大 連 新 來 的 一 位
電 視 女 主 播 , 因 與 薄 熙 來 有 染 懷 了 孕 , 徐 明 拿 出 了 1000 萬 封
口 費 。 一 位 官 方 媒 體 的 記 者 說 , 徐 明 面 臨 操 縱 比 賽 和 違 反 中
國 金 融 條 例 的 指 控 。 一 條 指 控 說 ,2009 年 , 他 抵 押 了 一 塊 不
屬 於 自 己 公 司 的 土 地 , 從 地 方 銀 行 獲 得 貸 款 1.5 億 元 。
2012 年 9 月 9 日 , 在 對 重 慶 前 公 安 局 長 王 立 軍 的 審 判 中 ,
官 方 文 件 中 提 到 徐 明 的 名 字 :
徐 明 的 名 字 還 出 現 在 谷 開 來 的 供 詞 中 , 稱 他 幫 助 策 劃 了
海 伍 德 的 謀 殺 , 提 供 了 指 認 海 伍 德 是 “ 販 毒 頭 目 ” 的 假 舉 報 。
這 些 揭 露 , 預 示 著 徐 明 未 來 會 有 比 較 重 的 刑 罰 。
徐 明 的 故 事 讓 人 想 到 , 中 國 很 多 億 萬 富 翁 都 走 了 類 似 的
彎 路 。 此 前 最 近 的 一 位 是 黃 光 裕 , 他 1990 年 從 廣 東 鄉 下 來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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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北 京 , 懷 揣 4000 人 民 幣 , 創 辦 了 他 的 國 美 電 器 店 。 國 美 後 來
成 為 中 國 第 二 大 家 用 電 器 零 售 商 。 從 2005 年 到 2008 年 , 他
在 胡 潤 “ 中 國 大 陸 富 豪 榜 ” 上 被 列 為 首 富 , 資 產 430 億 元 。
2010 年 他 41 歲 時 , 被 指 控 犯 有 非 法 經 營 罪 、 内 幕 交 易
罪 、 單 位 行 賄 罪 , 在 北 京 市 中 级 人 民 法 院 被 判 14 年 徒 刑 。 指
控 稱 ,2006 年 到 2008 年 , 他 直 接 或 指 使 他 人 , 向 五 名 政 府
官 員 用 現 金 和 房 產 形 式 行 賄 450 萬 元 , 以 換 取 企 業 利 益 。
黃 光 裕 東 窗 事 發 , 導 致 公 安 部 經 濟 犯 罪 調 查 局 、 國 家 稅
務 局 、 北 京 市 公 安 局 一 群 高 官 落 馬 。 公 安 部 部 長 助 理 也 因 收
受 黃 光 裕 賄 賂 而 接 受 調 査 。
徐 明 被 捕 前 , 他 的 幾 位 朋 友 表 達 過 他 們 對 他 的 擔 心 。2000
年 的 一 天 , 一 位 同 事 到 徐 明 辦 公 室 匯 報 工 作 , 中 間 徐 明 接 到
一 個 電 話 , 電 話 那 頭 是 大 連 市 某 位 副 區 長 。 同 事 聽 出 那 位 副
區 長 是 想 通 過 徐 明 , 和 薄 熙 來 搭 上 線 尋 求 晉 升 機 會 。 幾 個 月
後 , 那 同 事 對 《 南 方 周 末 》 說 , 他 預 感 徐 明 會 出 事 ,“ 和 某 些
領 導 利 益 捆 綁 太 深 了 。” 同 事 對 徐 明 提 醒 過 , 但 徐 明 不 以 為 意 。
徐 明 和 其 他 中 國 富 商 的 厄 運 , 凸 顯 了 中 國 官 商 之 間 既 密
切 又 高 風 險 的 關 係 。 在 中 國 經 商 , 商 人 要 極 大 地 仰 仗 高 官 ,
一 位 百 萬 富 翁 , 去 巴 結 一 個 小 小 政 府 機 構 的 頭 頭 , 這 種 情 況
太 常 見 了 , 那 個 小 頭 頭 很 可 能 控 制 著 地 方 政 策 和 資 源 , 可 以
讓 那 商 人 的 財 富 一 夜 之 間 蕩 然 無 存 。 我 的 朋 友 最 近 到 中 國 中
部 去 了 一 趟 , 聽 說 了 這 麼 一 件 事 : 一 家 超 市 連 鎖 店 的 老 闆 ,
因 為 不 肯 捐 款 給 一 項 工 程 , 得 罪 了 一 個 在 市 人 大 任 職 的 高 官 。
一 年 後 , 老 闆 得 到 通 知 , 為 建 一 座 辦 公 樓 , 他 的 連 鎖 超 市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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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最 大 的 一 家 要 被 拆 遷 , 而 他 剛 剛 續 約 了 一 個 10 年 租 期 , 在 這
家 超 市 投 資 很 大 。 就 算 市 政 府 给 他 補 貼 了 一 部 分 損 失 , 失 去
了 這 一 黃 金 地 段 , 還 是 有 效 地 摧 毀 了 他 的 企 業 。
由 於 政 治 和 商 業 之 間 如 此 無 法 分 離 , 中 國 的 很 多 商 人 ,
比 學 者 對 政 治 都 更 為 敏 感 。 很 多 到 紐 約 來 訪 、 請 我 吃 飯 的 商
人 , 飯 桌 上 談 的 都 是 政 治 。 談 話 中 間 我 發 現 , 他 們 消 息 都 非
常 靈 通 , 對 錯 綜 複 雜 的 政 治 問 題 , 都 有 深 刻 的 理 解 。 我 問 他
們 在 中 國 都 有 哪 一 類 的 政 治 關 係 , 多 數 比 較 大 的 商 人 都 會 有
省 一 级 書 記 、 省 長 、 市 長 或 政 治 局 委 員 的 朋 友 。
這 種 吸 引 力 是 雙 方 的 。 官 員 們 也 越 來 越 依 靠 商 人 給 他 們
自 己 的 家 庭 開 綃 買 單 。 官 員 們 清 楚 , 如 果 不 利 用 手 中 的 權 力
給 自 己 多 撈 些 好 處 , 退 休 後 他 們 就 將 一 無 所 有 。 在 80 年 代 到
90 年 代 , 來 自 商 人 的 賄 賂 , 是 以 红 包 、 購 物 卡 或 無 限 使 用 某
個 賬 號 等 等 形 式 。 那 一 套 方 式 , 已 經 進 化 為 各 種 各 樣 行 賄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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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方 法 , 一 位 富 商 就 好 像 一 個 高 官 的 私 人 會 計 或 地 下 金 庫 的 經
理 。 他 不 聲 不 響 地 就 把 高 官 全 家 人 的 大 開 綃 付 清 了 。 有 些 官
員 , 比 如 像 薄 熙 來 , 甚 至 要 他 們 的 商 業 夥 伴 給 他 們 買 房 子 、
負 擔 子 女 在 海 外 上 學 的 費 用 。 有 時 候 , 一 位 富 商 會 讓 一 位 官
員 或 他 的 家 人 , 在 某 個 企 業 中 成 為 一 個 不 出 聲 的 股 東 。 這 是
— 個 雙 赢 的 局 面 一 官 員 一 分 不 花 , 就 擁 有 了 公 司 的 一 部 分 ,
公 眾 和 黨 都 毫 無 覺 察 ; 而 商 人 得 到 了 必 要 的 政 治 庇 護 , 或 得
到 政 府 的 工 程 。
80 年 代 , 共 產 黨 禁 止 高 幹 子 女 經 商 , 但 是 現 在 , 很 少 看
到 哪 位 高 官 的 子 女 沒 有 利 用 父 母 的 關 係 做 生 意 的 。 這 一 現 象
在 各 级 政 府 中 都 有 。 有 時 候 , 某 個 商 人 成 為 某 位 官 員 秘 密 的
遊 說 人 , 代 表 這 位 官 員 對 更 高 官 員 行 賄 借 以 謀 得 提 升 , 或 付
錢 給 媒 體 , 发 表 文 章 對 這 位 官 員 歌 功 頌 德 。 結 果 , 腐 敗 便 滲
透 到 各 级 黨 和 政 府 。 如 果 哪 位 官 員 試 圖 保 持 清 白 , 他 或 她 就
會 被 視 為 破 壞 規 則 , 很 快 被 清 除 掉 。
因 為 共 同 利 益 , 商 與 官 就 被 拴 在 一 條 船 上 了 。 哪 一 邊 出
了 問 題 , 另 一 邊 都 會 一 起 沈 沒 。 行 文 至 此 , 徐 明 依 然 被 拘 押
在 一 個 秘 密 地 點 , 上 層 們 正 在 给 薄 熙 來 羅 織 一 個 鐵 案 , 徐 明
的 證 詞 無 疑 是 舉 足 輕 重 。 然 而 , 這 麼 多 注 意 力 都 只 集 中 在 薄
熙 來 , 整 個 世 界 卻 似 乎 已 經 忘 了 徐 明 , 一 度 是 商 業 和 金 融 媒
體 焦 點 的 那 位 傳 奇 億 萬 富 翁 。 徐 明 的 處 境 , 說 明 了 中 國 一 個
令 人 悲 哀 的 事 實 —— 一 旦 富 商 失 去 了 權 力 者 的 庇 護 , 他 就 可
以 像 一 隻 螞 蟻 一 樣 被 碾 死 。 這 也 恰 恰 是 徐 明 緊 緊 抱 住 薄 熙 來
的 原 因 , 只 是 他 投 鍇 了 靠 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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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人 民 總 理 , 還 是 影 帝 ?
2012 年 10 月 中 旬 ,《 紐 約 時 報 》 的 編 輯 與 中 國 外 交 部 聯
繋 , 請 求 置 評 一 篇 關 於 溫 家 寶 總 理 的 家 人 所 掌 握 的 金 融 資 產
的 文 章 , 遭 到 中 國 官 員 的 拒 絕 。 隨 後 , 華 盛 頓 的 中 國 駐 美 大
使 張 業 遂 , 和 中 國 駐 紐 約 總 領 事 親 自 造 訪 了 《 紐 約 時 報 》 總
部 , 試 圖 阻 止 這 一 文 章 的 發 表 。 文 章 作 者 張 大 衛
(DavidBarboza), 是 《 紐 約 時 報 》 駐 上 海 分 社 社 長 、 商 業 記
者 。
“ 中 國 官 員 向 《 紐 約 時 報 》 高 層 宣 佈 了 六 點 ,” 一 位 接 近
溫 總 理 的 人 對 我 說 ,“ 他 們 解 釋 了 兩 國 文 化 和 政 治 上 的 差 異 ,
要 求 《 紐 約 時 報 》 不 要 刊 發 這 篇 關 於 溫 總 理 的 報 導 。 張 業 遂
大 使 還 威 脅 說 , 在 黨 代 會 前 夕 發 表 這 樣 一 篇 對 溫 總 理 的 負 面
文 章 , 會 嚴 重 破 壞 中 美 關 係 。”
中 國 官 員 對 西 方 新 聞 機 構 缺 乏 基 本 暸 解 以 及 其 自 負 可 見
一 斑 。 同 時 , 張 業 遂 大 使 的 干 涉 只 能 證 實 這 篇 文 章 的 重 要 性 。
10 月 25 日 ,《 紐 約 時 報 》 在 它 的 英 文 和 中 文 網 站 上 , 發 表 了
張 大 衛 的 長 篇 調 査 報 告 。 文 章 證 實 了 這 些 年 來 微 博 上 和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刊 登 的 關 於 溫 家 寶 總 理 夫 人 和 兒 子 的 大 量 傳 言 。
《 紐 約 時 報 》 披 露 , 溫 家 寶 的 很 多 親 屬 , 包 括 他 兒 子 、
女 兒 、 弟 弟 、 妹 夫 , 在 他 執 政 期 間 都 變 成 了 巨 富 。 一 項 公 司
與 監 管 記 錄 表 明 , 在 總 理 的 親 屬 中 , 有 些 人 的 生 意 風 格 十 分
強 勢 , 他 們 掌 控 了 價 值 不 低 於 27 億 美 元 的 資 產 。 張 大 衛 發 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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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很 多 情 況 下 , 溫 家 寶 家 族 的 名 字 都 掩 藏 在 多 層 的 朋 友 、 同
事 、 商 業 夥 伴 合 資 和 投 資 載 體 背 後 。
張 大 衛 此 番 財 務 解 析 , 細 緻 而 不 同 尋 常 地 揭 示 出 , 在 經
濟 高 速 發 展 、 政 府 影 響 和 私 人 財 富 重 疊 交 鍇 的 中 國 , 擁 有 政
治 人 脈 的 人 物 是 如 何 利 用 自 己 溝 通 政 商 的 能 力 來 謀 取 利 益
的 。
文 章 稱 , 溫 家 寶 的 妻 子 張 蓓 莉 通 過 她 參 與 的 珠 寶 生 意 而
暴 富 ; 而 他 的 兒 子 溫 雲 松 , 通 過 私 募 基 金 和 其 他 商 業 交 易 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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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得 大 利 。 張 大 衛 說 , 他 沒 有 發 現 溫 家 寶 本 人 名 下 的 任 何 財 產 ,
從 記 錄 上 也 看 不 出 他 是 否 幫 助 了 親 屬 的 商 業 活 動 。
關 於 溫 家 寶 的 故 事 被 全 世 界 的 媒 體 競 相 轉 載 , 但 大 多 數
中 國 人 並 不 知 情 。 中 國 政 府 在 文 章 發 表 的 三 小 時 後 , 就 屏 蔽
了 《 紐 約 時 報 》 在 中 國 的 網 站 。 中 國 外 交 部 發 言 人 嚴 厲 指 責
《 纽 約 時 報 》 “ 抹 黑 中 國 且 別 有 用 心 ”, 與 此 同 時 , 官 方 媒
體 攻 擊 《 紐 約 時 報 》 是 “ 記 者 多 次 抄 襲 造 假 ”。 網 上 所 有 “27
億 美 元 ”, 或 “ 溫 家 寶 ” 的 字 樣 都 被 屏 蔽 , 但 網 民 們 聰 明 地 避
開 屏 蔽 , 用 “ 寶 寶 ” 一 詞 代 替 溫 家 寶 的 名 字 。 一 位 博 主 甚 至
引 用 溫 家 寶 經 常 說 的 “ 人 民 有 知 情 權 和 監 督 政 府 的 權 利 ”, 點
出 對 實 際 現 狀 的 殘 酷 諷 剌 。
對 於 一 般 公 眾 來 說 , 很 難 將 這 位 “ 廉 潔 愛 民 ” 的 總 理 與
那 個 默 許 自 己 家 人 利 用 自 己 政 治 地 位 斂 財 27 億 美 元 的 人 連
在 一 起 。 儘 管 有 些 人 把 這 一 報 導 視 為 纯 屬 捏 造 , 意 在 詆 毀 他
們 熱 愛 的 總 理 , 很 多 人 卻 感 到 受 了 愚 弄 。
“ 溫 家 寶 就 是 一 個 偽 君 子 ,” 財 經 網 的 一 位 網 友 留 言 說 。
一 位 北 京 的 記 者 也 贊 同 :“ 政 治 圈 子 裡 眾 所 周 知 , 溫 家 非 常 有
錢 ,” 她 說 ,“ 據 說 就 連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都 跟 溫 家 寶 開 玩 笑 , 管
他 叫 ‘ 中 國 首 富 ’。 可 他 在 反 腐 運 動 中 喊 得 最 響 。 這 篇 文 章 表
明 了 腐 敗 有 多 麼 普 遍 。 中 國 有 句 話 叫 ‘ 一 人 得 道 , 雞 犬 升 天 ’。
現 在 當 官 的 都 在 把 權 轉 換 成 錢 。《 紐 約 時 報 》 做 了 國 内 媒 體 沒
法 做 到 的 事 情 。”
巧 合 的 是 ,《 紐 約 時 報 》 發 表 這 一 文 章 的 同 一 天 , 國 内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 中 國 人 大 常 委 會 宣 佈 罷 免 薄 熙 來 全 國 人 大 代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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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職 務 , 這 就 意 味 著 , 薄 熙 來 免 於 起 訴 的 可 能 不 存 在 了 。 午
夜 前 20 分 鐘 , 新 華 社 發 表 了 另 一 條 消 息 : 最 高 人 民 檢 察 院 “ 作
出 決 定 , 對 涉 嫌 犯 罪 的 薄 熙 來 立 案 偵 查 並 採 取 強 制 措 施 ”。
這 兩 起 事 件 的 巧 合 , 使 得 有 人 說 , 挺 薄 派 向 海 外 媒 體 提
供 了 負 面 和 虛 假 消 息 , 以 報 復 溫 家 寶 對 薄 熙 來 的 整 肅 。 早 在
2012 年 2 月 , 王 立 軍 叛 逃 事 件 的 兩 個 星 期 前 , 一 位 黨 内 知 情
人 就 斷 言 , 薄 熙 來 雇 用 了 幾 個 中 國 記 者 和 學 者 整 理 溫 家 寶 家
族 的 黑 材 料 。 媒 體 大 規 模 攻 擊 溫 家 寶 的 計 劃 , 在 2012 年 上 半
年 就 定 好 了 , 意 在 讓 溫 家 寶 出 醜 , 削 弱 他 參 與 選 定 總 理 接 班
人 的 能 力 。10 月 23 日 , 一 位 未 署 名 的 網 上 作 者 , 在 《 紐 約
時 報 》 通 知 中 國 政 府 要 求 置 評 之 後 , 顯 然 已 經 知 道 即 將 出 台
的 文 章 , 在 網 上 再 次 聲 稱 , 十 多 家 英 文 和 中 文 媒 體 , 包 括 我
的 新 聞 網 , 都 在 10 月 裡 收 到 過 關 於 溫 家 族 的 大 量 文 件 。“ 黨
内 保 守 派 由 來 巳 久 地 蓄 意 組 織 了 這 一 借 外 國 媒 體 之 手 的 卑 鄙
惡 意 攻 擊 , 意 在 敗 壞 中 國 總 理 的 名 聲 , 甚 至 主 席 的 選 舉 未 署
名 的 作 者 說 ,“ 這 些 文 件 中 含 有 數 百 頁 的 公 司 記 錄 和 内 部 通
知 。 沒 有 黨 内 高 層 的 幫 助 , 獲 得 這 樣 保 密 的 材 料 , 是 不 可 能
的 。”
另 外 , 文 章 還 說 , 這 些 文 件 中 含 有 假 證 據 和 誤 導 媒 體 的
推 測 。 未 署 名 的 作 者 指 出 , 在 溫 家 寶 一 案 中 , 陰 謀 策 劃 者 有
意 把 其 他 人 的 資 產 歸 到 溫 家 人 的 名 下 , 以 造 成 轟 動 。
因 為 《 紐 約 時 報 》 作 者 在 中 國 工 作 期 間 使 用 了 一 個 中 國
名 字 “ 張 大 衛 ”, 一 位 博 友 在 網 上 搜 尋 , 發 現 了 幾 篇 署 名 “ 張
大 衛 ” 的 關 於 讚 揚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成 就 的 文 章 。 這 位 博 主 迅 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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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得 出 結 論 , 這 位 張 大 衛 在 重 慶 被 薄 熙 來 請 過 喝 酒 吃 飯 , 他 文
章 中 的 事 實 應 該 受 到 質 疑 。 幾
個 小 時 後 , 其 他 博 友 指 出 , 兩
位 不 是 同 一 人 。 紐 約 時 報 的 張
大 衛 從 來 沒 去 過 重 慶 。
看 完 無 名 作 者 在 網 上 的 文
章 , 我 跟 幾 個 海 外 媒 體 聯 絡 了
一 下 。 沒 有 人 收 到 過 關 於 溫 家
寶 的 “ 大 量 文 件 ”。
在 12 月 裡 的 一 封 電 子 郵
件 中 , 張 大 衛 也 斷 然 否 認 從 黨
内 知 情 人 獲 得 過 任 何 信 息 。 他
說 , 他 在 一 年 前 就 開 始 了 這 項
調 査 , 他 的 信 息 都 是 從 公 共 記
錄 上 獲 得 的 。 另 外 , 他 在 自 己
博 客 中 說 ,“ 不 僅 泄 密 文 件 並 不 存 在 , 而 且 在 報 導 過 程 中 , 我
也 從 未 見 過 任 何 主 動 提 出 或 暗 示 說 自 己 持 有 關 於 溫 家 寶 家 族
財 產 的 文 件 的 人 。 我 是 通 過 查 閱 購 買 公 司 記 錄 , 來 開 展 我 的
報 導 的 , 如 果 我 可 以 斗 膽 推 測 , 這 是 一 番 在 我 之 前 沒 有 人 做
過 的 查 閱 。”
我 也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的 一 篇 評 論 中 , 對 這 一 傳 言 提 出 了
質 疑 。“ 重 要 的 問 題 是 ,《 紐 約 時 報 》 是 否 準 確 和 公 正 地 陳 述
了 事 實 ,” 我 寫 道 ,“ 從 這 篇 文 章 , 我 們 可 以 看 出 《 紐 約 時 報 》
進 行 了 嚴 謹 的 調 查 , 提 供 了 一 份 周 全 的 報 告 。《 紐 約 時 報 》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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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中 國 政 府 和 溫 總 理 評 論 這 篇 報 導 提 供 了 作 出 反 應 的 機 會 , 但
他 們 誰 也 沒 有 反 應 。”
即 便 如 此 , 一 些 政 治 分 析 家 和 中 國 公 眾 還 是 心 存 疑 慮 。
一 位 分 析 家 指 責 ,《 紐 約 時 報 》 把 自 己 降 格 為 一 個 中 國 權 力 之
爭 的 工 具 。《 溫 家 寶 傳 》 的 作 者 高 新 , 在 接 受 法 國 國 際 廣 播 電
台 採 訪 時 說 :
寳 给
内
溫 家 寶 就 這 樣 成 了 新 一 輪 權 力 之 爭 中 目 標 最 大 的 犧 牲
品 。
不 過 , 政 治 分 析 家 們 承 認 ,2010 年 以 來 , 關 於 溫 家 寶 家
族 財 富 的 傳 言 一 直 不 斷 , 在 溫 家 寶 擔 當 了 關 於 薄 熙 來 案 的 重
要 角 色 之 後 , 這 種 聲 浪 就 開 始 重 新 升 溫 。 學 者 陳 小 平 分 析 :
内
况 内
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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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時 年 72 歲 的 溫 家 寶 , 以 他 悲 天 憫 人 和 平 易 謙 遜 的 個 性 聞
名 , 被 公 眾 看 做 是 一 個 和 藹 的 、 學 者 風 度 的 官 員 。 他 暸 解 尋
常 百 姓 的 疾 苦 , 講 話 中 經 常 引 經 據 典 。 他 不 是 太 子 黨 中 的 一
員 。 他 在 講 話 中 多 次 提 到 自 己 普 通 的 出 身 成 長 於 天 津 一 個 尋
常 人 家 , 父 母 都 是 教 員 , 小 時 候 , 全 家 經 歷 了 戰 亂 的 苦 難 。
記 者 們 提 到 他 時 都 親 切 地 稱 他 “ 溫 爺 爺 ”。 每 逢 春 節 , 全 家 團
聚 的 日 子 , 溫 家 寶 不 是 在 邊 遠 的 大 西 北 鄉 下 和 當 地 居 民 一 起
過 節 , 就 是 在 井 下 和 煤 礦 工 人 一 起 吃 餃 子 。 他 會 流 著 淚 给 礦
難 遇 難 者 家 屬 鞠 躬 , 在 被 艾 滋 病 毀 掉 的 村 莊 握 住 一 位 患 者 的
手 。 很 多 年 了 , 人 們 注 意 到 , 他 穿 著 同 一 件 舊 外 套 , 同 一 雙
舊 球 鞋 , 走 訪 工 廠 和 農 村 。
溫 家 寶 的 職 業 生 涯 從 地 質 力 學 隊 的 技 術 員 開 始 , 然 後 成
為 甘 肅 省 地 質 局 的 幹 部 。80 年 代 初 , 他 調 到 北 京 , 在 地 質 部
擔 任 領 導 職 位 。 他 與 具 有 改 革 頭 腦 的 總 書 記 胡 耀 邦 的 關 係 ,
使 他 升 為 中 央 辦 公 廳 副 主 任 、 主 任 , 負 責 黨 的 高 级 領 導 人 的
日 常 事 務 。1988 年 對 胡 耀 邦 的 整 肅 之 後 他 未 受 牽 連 , 繼 續 在
這 一 職 位 上 , 直 到 趙 紫 陽 接 任 總 書 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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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1989 年 , 百 萬 抗 議 者 佔 領 天 安 門 廣 場 , 當 時 的 總 書 記 趙
紫 陽 , 有 意 借 此 反 腐 敗 運 動 推 進 他 的 改 革 計 劃 , 叫 溫 家 寶 給
正 在 美 國 訪 問 的 人 大 委 員 長 萬 里 打 電 報 。 趙 紫 陽 希 望 聯 合 萬
里 , 一 道 制 止 保 守 派 發 佈 戒 嚴 令 。 溫 家 寶 沒 有 發 出 這 樣 的 電
報 。 相 反 , 他 向 政 治 局 常 委 報 告 了 趙 紫 陽 的 行 為 。 趙 紫 陽 最
終 被 元 老 們 罷 黜 , 軟 禁 在 家 中 。 趙 紫 陽 離 開 那 天 , 溫 家 寶 陪
他 到 天 安 門 廣 場 , 在 那 裡 趙 含 淚 發 表 了 告 別 講 話 。 在 天 安 門
屠 殺 之 後 , 溫 家 寶 毫 髪 無 損 地 又 出 現 了 —— 批 評 他 的 人 稱 他
為 機 會 主 義 者 —— 繼 續 擔 任 下 一 位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的 中 央 辦 公
廳 主 任 。2003 年 , 在 江 澤 民 的 支 持 下 , 溫 家 寶 登 上 總 理 的 位
置 。
溫 家 寶 掌 權 時 , 中 國 在 實 現 前 所 未 有 的 經 濟 起 飛 中 ,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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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面 臨 嚴 重 的 社 會 問 題 。90 年 代 , 黨 的 領 袖 們 把 希 望 寄 託 於 高
經 濟 增 長 , 相 信 一 個 強 勁 的 經 濟 將 會 證 明 共 產 黨 的 合 法 性 。
結 果 , 不 均 衡 的 經 濟 政 策 , 導 致 自 然 資 源 的 過 度 開 發 和 環 境
的 極 大 破 壞 。 另 外 , 政 府 的 數 字 顯 示 , 中 國 工 業 的 增 長 , 大
多 集 中 在 沿 海 省 份 和 大 城 市 。 廣 大 的 内 陸 地 區 —— 全 國 總 面
積 的 71%, 居 住 著 全 國 30% 的 人 口 —— 在 2003 年 , 國 民 生 產
總 值 只 佔 全 國 的 17%。 沿 海 地 區 的 增 長 , 與 内 陸 地 區 持 續 的
停 滯 , 意 味 著 城 鄉 之 間 發 展 和 收 入 的 差 別 、 貧 富 差 別 , 都 在
急 劇 擴 大 。
從 全 球 看 , 很 多 經 濟 學 家 用 基 尼 指 數 來 判 斷 資 產 或 收 入
分 配 的 公 平 程 度 , 其 值 在 0 和 1 之 間 ——0 表 明 收 入 分 配 完
全 平 等 ,1 表 明 最 不 平 等 。 中 國 的 基 尼 指 數 在 2003 年 是 0.47,
遠 高 於 鄰 國 日 本 (0.24) 和 美 國 (0.4)。 具 有 諷 刺 意 味 的 是 ,
擁 護 共 產 黨 革 命 、 被 毛 澤 東 稱 為 “ 國 家 主 人 ” 的 工 人 和 農 民 ,
落 到 了 社 會 的 底 層 。 為 了 解 決 發 展 和 收 入 分 配 的 懸 殊 , 溫 家
寶 和 胡 錦 濤 採 取 了 一 系 列 利 民 政 策 , 比 如 2005 年 廢 除 農 業
稅 , 建 立 社 會 保 障 系 統 , 頒 佈 法 規 保 護 中 小 私 人 企 業 。 這 些
政 策 被 證 明 收 效 甚 微 , 城 鄉 差 別 還 在 進 一 步 擴 大 。 面 對 廣 泛
的 社 會 不 滿 , 溫 家 寶 和 胡 錦 濤 加 快 實 施 高 調 的 反 腐 戰 役 , 認
為 腐 敗 已 經 嚴 重 破 壞 了 人 民 對 黨 的 信 任 。2003 年 , 黨 的 反 腐
機 構 展 開 了 範 圍 更 廣 的 調 査 , 把 3000 多 名 被 控 腐 敗 的 政 府 官
員 關 進 監 獄 。 溫 家 寶 還 試 圖 出 台 規 定 , 要 求 政 府 高 級 幹 部 公
佈 家 庭 財 政 情 況 。 這 一 動 議 遇 到 強 大 阻 力 , 迄 今 束 之 高 閣 。
在 第 二 個 五 年 任 期 内 , 胡 錦 濤 採 取 措 施 , 支 持 不 景 氣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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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國 有 企 業 , 以 支 撐 經 濟 ; 同 時 對 異 議 人 士 嚴 酷 鎮 壓 , 以 維 護
社 會 穩 定 。 溫 家 寶 卻 開 始 偏 離 黨 的 路 線 , 支 持 在 民 主 改 革 上
自 由 派 大 膽 的 言 論 。 他 經 常 舉 行 包 括 外 國 媒 體 的 記 者 招 待 會 ,
對 過 去 政 治 上 敏 感 的 話 題 , 他 以 坦 率 的 回 答 給 記 者 留 下 深 刻
印 象 。2010 年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結 束 前 , 在 回 答 法 國 《 世 界 報 》
記 者 關 於 民 主 問 題 的 提 問 時 , 溫 家 寶 說 :
结
在 2012 年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上 ,“ 改 革 ” 一 詞 被 溫 家 寶 提 到
了 七 次 。 他 說 , 中 國 “ 不 僅 要 進 行 經 濟 體 制 改 革 , 而 且 要 進
行 政 治 體 制 改 革 , 特 別 是 黨 和 國 家 領 導 制 度 的 改 革 ”。
中 國 異 議 人 士 作 家 余 傑 , 寫 了 《 中 國 影 帝 溫 家 寶 》 一 書 ,
被 警 察 關 押 和 多 次 毆 打 。 被 釋 放 後 他 離 開 了 中 國 。 余 傑 指 責
溫 家 寶 關 於 民 主 的 言 辭 虛 假 而 空 洞 , 他 穿 著 舊 外 套 對 貧 苦 家
庭 的 多 次 訪 問 纯 粹 是 公 開 表 演 。 余 傑 是 最 先 揭 露 溫 家 寶 妻 子
和 兒 子 的 人 之 一 , 稱 他 們 利 用 政 治 關 係 , 給 自 己 建 立 了 龐 大
的 商 業 帝 國 。 他 遺 指 出 , 溫 家 寶 根 本 無 意 促 進 政 治 改 革 , 政
治 改 革 只 會 危 及 他 自 己 家 族 的 經 濟 利 益 。
溫 家 寶 還 因 他 在 2008 年 5 月 在 四 川 地 震 中 的 雙 重 面 孔 飽
受 批 評 。 那 次 地 震 造 成 近 7 萬 人 被 確 認 喪 生 , 其 中 5335 人 是
中 小 學 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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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地 震 後 幾 個 小 時 , 溫 總 理 就 出 現 了 。 不 顧 自 己 被 劃 破 手
臂 , 他 在 災 區 幾 天 幾 夜 指 揮 救 災 , 含 淚 安 慰 幸 存 者 。 前 所 未
有 的 災 難 和 政 府 迅 即 反 應 , 引 發 了 公 眾 前 所 未 有 的 積 極 響 應 。
地 震 幾 天 之 内 , 公 眾 紛 紛 起 來 捐 款 , 很 多 人 來 到 四 川 , 幫 助
當 地 居 民 疏 散 、 安 置 。 政 府 也 給 了 記 者 前 所 未 有 的 自 由 去 報
導 災 情 , 這 就 有 效 地 防 止 了 可 能 引 起 混 亂 的 謠 言 和 猜 測 。
然 而 , 抗 震 救 災 工 作 帶 來 的 團 結 一 致 和 積 極 因 素 並 沒 能
持 續 太 久 。 很 快 , 官 員 們 恢 復 了 他 們 一 貫 的 腐 敗 和 官 僚 作 風 。
對 媒 體 的 控 制 又 回 來 了 。 很 多 失 去 孩 子 的 心 碎 父 母 聚 集 在 一
起 , 要 求 地 方 官 員 對 學 校 建 設 中 的 豆 腐 渣 工 程 進 行 調 査 。 在
他 們 的 要 求 得 不 到 答 覆 時 , 憤 怒 的 居 民 舉 行 了 一 系 列 示 威 。
警 察 被 叫 來 , 逮 捕 和 關 押 了 很 多 家 長 及 人 權 活 動 家 。 溫 家 寶
從 未 進 行 過 干 預 。 一 位 家 長 给 溫 家 寶 寫 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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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政 治 分 析 家 看 來 , 溫 家 寶 的 自 由 派 言 辭 , 和 薄 熙 來 的
“ 唱 红 打 黑 ” 戰 役 , 沒 有 什 麼 兩 樣 。 本 質 上 , 兩 人 都 是 民 粹
主 義 者 , 都 試 圖 在 公 眾 不 滿 情 緒 中 臝 得 民 心 , 而 兩 人 都 並 不
相 信 自 己 所 宣 揚 的 。 據 說 2004 年 在 薄 熙 來 擔 任 商 務 部 長 的 時
候 , 溫 家 寶 是 他 的 “ 粉 絲 ”。 他 們 一 起 執 行 過 幾 項 貿 易 任 務 ,
溫 家 寶 甚 至 推 薦 薄 熙 來 擔 任 副 總 理 一 職 。 不 過 , 他 們 的 關 係
在 薄 熙 來 去 了 重 慶 以 後 就 變 得 緊 張 起 來 。 重 慶 市 委 的 一 位 官
員 說 , 薄 熙 來 開 始 與 其 他 太 子 黨 走 得 更 近 , 疏 遠 了 溫 家 寶 。
在 幾 個 場 合 , 他 公 開 痛 斥 溫 家 寶 。 在 一 次 黨 的 會 議 上 , 薄 熙
來 稱 讚 他 的 搭 檔 重 慶 市 長 , 說 他 “ 比 中 國 總 理 能 幹 多 了 ”。 薄
熙 來 的 話 把 市 長 和 很 多 與 會 者 弄 得 很 尷 尬 。
2011 年 , 薄 熙 來 的 重 慶 模 式 吸 引 了 全 國 的 注 意 , 溫 家 寶
卻 成 為 一 個 坦 率 的 批 評 家 , 對 這 種 打 擊 腐 敗 、 達 到 共 同 富 裕
似 乎 有 效 的 方 式 , 拒 不 表 示 認 同 。 其 他 高 層 領 導 都 到 重 慶 去
過 , 對 薄 熙 來 的 重 慶 模 式 给 予 高 度 讚 揚 , 溫 家 寶 卻 支 持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對 手 汪 洋 , 他 倡 導 市 場 經 濟 的 進 一
步 改 革 , 和 政 治 上 的 自 由 化 。 溫 家 寶 在 他 的 文 章 中 明 確 地 說 ,
他 一 直 以 胡 耀 邦 等 改 革 家 為 榜 樣 ; 而 薄 熙 來 則 大 言 不 慚 地 把
自 己 當 做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的 繼 承 人 , 比 如 毛 澤 東 和 他 自 己 的 父
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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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所 以 ,2012 年 3 月 , 溫 家 寶 在 人 大 會 議 期 間 答 記 者 問 ,
成 為 第 一 位 嚴 厲 批 評 薄 熙 來 的 高 層 領 導 , 這 一 事 實 就 具 有 了
很 大 的 意 義 。 溫 家 寶 指 責 薄 熙 來 是 企 圖 恢 復 毛 澤 東 在 “ 文 革 ”
中 的 做 法 一 那 些 做 法 曾 使 成 千 上 萬 的 人 們 被 迫 害 至 死 。4 月 ,
當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討 論 如 何 處 理 薄 熙 來 , 是 内 部 懲 戒 還 是 實 行
司 法 調 查 意 見 出 現 分 歧 時 , 溫 家 寶 和 前 總 書 記 江 澤 民 一 道 ,
堅 決 主 張 把 薄 熙 來 作 為 刑 事 案 件 審 判 , 讓 他 受 到 嚴 厲 的 懲 罰 。
北 京 一 位 退 休 官 員 認 為 , 溫 家 寶 對 薄 熙 來 的 強 硬 立 場 ,
並 不 全 是 意 識 形 態 的 因 素 。 看 到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對 自 己 的 政 敵
和 私 營 企 業 老 闆 採 取 的 嚴 厲 手 段 ,“ 溫 家 寶 就 決 定 在 2013 年
自 己 任 期 屆 滿 之 前 , 徹 底 整 垮 薄 熙 來 , 以 保 護 自 己 、 保 護 家
人 的 利 益 。” 同 時 , 薄 熙 來 感 到 了 溫 家 寶 有 意 阻 止 他 進 入 政 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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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局 常 委 , 據 說 他 曾 決 心 在 自 己 掌 權 以 後 , 借 反 腐 的 名 義 , 把
溫 家 寶 家 人 都 送 進 監 獄 。
2012 年 9 月 , 薄 熙 來 被 開 除 出 黨 、 面 臨 刑 事 審 判 之 後 ,
根 多 人 認 為 72 歲 的 總 理 大 獲 全 勝 。 然 而 ,《 紐 約 時 報 》 關 於
溫 家 寶 家 族 財 富 的 報 導 , 幾 乎 賠 盡 了 溫 家 寶 從 薄 熙 來 的 倒 台
中 獲 得 的 一 切 。 他 自 己 倒 成 了 公 眾 憤 怒 和 嘲 笑 的 鞭 子 。 我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寫 了 一 篇 評 論 : 如 果 被 證 明 是 真 的 , 溫 家 寶 的
腐 敗 對 共 產 黨 的 損 害 , 要 大 於 薄 熙 來 。 薄 熙 來 只 是 一 個 地 區
的 領 導 , 收 受 賄 赂 不 過 2000 萬 元 。 作 為 第 二 高 位 的 領 導 , 標
榜 自 己 是 為 人 民 的 人 , 溫 家 寶 醜 聞 破 壞 的 是 黨 的 信 譽 , 直 接
挑 戰 黨 的 合 法 性 。
居 住 在 美 國 的 評 論 家 馮 勝 平 , 卻 從 一 個 不 同 的 角 度 來 看
溫 家 寶 醜 聞 。 在 馮 勝 平 看 來 , 薄 熙 來 代 表 極 左 , 而 溫 家 寶 代
表 右 派 。 他 們 兩 人 的 政 策 , 對 黨 内 當 權 派 的 利 益 而 言 , 都 是
一 種 威 脅 。 薄 熙 來 的 軟 肋 在 於 他 的 公 安 局 長 , 王 立 軍 利 用 美
國 領 事 館 對 他 發 起 攻 擊 ; 而 溫 家 寶 的 軟 肋 就 是 有 一 堆 貪 婪 的
親 戚 。 現 在 兩 個 策 略 都 用 上 了 : 除 掉 薄 熙 來 , 就 為 在 黨 代 會
上 的 領 導 權 平 穩 交 接 掃 除 了 一 個 障 礙 ; 而 溫 家 寶 的 醜 聞 , 則
可 以 安 撫 那 些 擔 心 失 去 一 黨 專 政 的 保 守 派 。
居 住 在 美 國 的 學 者 陳 小 平 說 得 更 為 尖 刻 :“ 溫 家 寶 選 擇 懲
罰 薄 熙 來 , 是 因 為 他 政 治 上 的 野 心 和 政 策 , 加 上 腐 敗 罪 行 和
不 道 德 的 生 活 方 式 , 所 有 這 些 都 會 讓 公 眾 高 興 一 人 民 憎 恨 腐
敗 官 員 。 溫 家 寶 沒 有 意 識 到 , 打 倒 薄 熙 來 的 同 樣 武 器 會 對 準
他 自 己 。 現 在 , 溫 家 寶 的 對 手 要 攻 擊 他 的 形 象 , 同 樣 用 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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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反 腐 敗 的 名 義 。
在 黨 代 會 前 , 溫
家 寶 醜 聞 給 黨 内
激 烈 的 權 力 之 爭
又 增 加 了 新 的 變
數 , 溫 家 寳 的 報
導 發 出 之 後 兩 小
時 , 一 個 自 稱 是
“ 溫 家 寶 家 一 位
朋 友 ” 的 人 , 從
北 京 给 我 打 來 電
話 , 問 我 能 不 能
採 訪 一 位 叫 段 偉
红 的 女 富 商 ,《 紐
約 時 報 》 的 報 導
裡 提 到 過 她 。 她
想 告 訴 明 鏡 新 聞
網 ,《 紐 約 時 報 》
文 章 中 羅 列 的 大 部 分 資 產 , 都 被 錯 當 成 是 溫 家 寶 家 人 的 了 。
我 安 排 了 一 名 記 者 進 行 了 採 訪 。 接 著 , 另 一 個 與 溫 家 關 係 很
近 的 來 源 又 给 我 發 了 一 封 電 子 郵 件 。 這 第 二 個 來 源 披 露 說 ,
溫 家 巳 經 請 了 律 師 , 很 快 要 發 表 一 個 聲 明 , 要 我 發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 據 這 個 消 息 來 源 說 , 溫 總 理 在 看 完 《 紐 約 時 報 》 的
文 章 後 , 做 出 了 四 點 回 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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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第 一 , 他 的 家 人 沒 有 從 事 任 何 不 合 法 的 商 業 行 為 ; 第 二 ,
《 紐 約 時 報 》 披 露 他 們 家 族 擁 有 27 億 美 元 (170 億 人 民 幣 )
根 本 不 存 在 ; 第 三 , 凡 有 關 的 家 人 都 應 該 就 此 公 開 澄 清 , 並
接 受 工 商 、 財 務 和 司 法 的 調 查 和 審 計 , 並 承 擔 責 任 ; 第 四 ,
其 他 親 屬 、“ 朋 友 ”、“ 同 事 ” 應 該 對 他 們 自 己 的 商 業 和 行 為 承
擔 責 任 。
我 很 快 就 接 到 了 來 自 君 合 律 師 事 務 所 和 國 浩 律 師 事 務 所
發 來 的 聲 明 , 兩 家 事 務 所 都 在 北 京 。 這 份 聲 明 與 我 從 溫 家 朋
友 那 裡 聽 到 的 大 體 相 似 , 只 是 律 師 們 加 上 了 要 對 《 紐 約 時 報 》
提 起 法 律 訴 訟 的 警 告 。 所 有 這 些 都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發 表 , 後
來 被 國 際 媒 體 廣 泛 報 導 。 在 兩 天 時 間 裡 , 我 接 到 了 來 自 溫 家
寶 家 人 和 生 意 夥 伴 發 來 的 照 片 和 文 件 , 為 溫 總 理 進 行 熱 切 的
辯 護 。 我 請 教 的 法 律 專 家 認 爲 , 這 些 文 件 太 模 糊 , 辯 詞 太 無
力 , 不 能 作 為 無 罪 或 有 罪 的 證 據 。
不 同 尋 常 的 是 , 而 且 也 許 比 醜 聞 本 身 更 具 意 義 的 是 , 為
溫 家 寶 辯 護 所 採 取 的 方 法 。 作 為 一 個 編 輯 , 我 巳 經 習 慣 了 ,
每 次 有 哪 位 高 官 的 負 面 報 導 發 表 了 , 官 方 新 闖 審 查 都 會 在 網
絡 上 干 擾 , 騷 擾 記 者 , 試 圖 攔 截 那 篇 文 章 , 中 國 外 交 部 會 發
佈 一 個 簡 短 的 聲 明 , 指 責 媒 體 “ 別 有 用 心 , 醜 化 中 國 領 導 人 ”。
還 從 來 沒 有 哪 個 文 章 中 提 到 的 個 人 , 發 來 過 任 何 反 應 。
2012 年 6 月 , 彭 博 網 刊 登 了 關 於 習 近 平 家 族 財 富 的 報 導 , 這
一 報 導 並 沒 有 在 中 國 國 内 發 表 出 來 , 習 近 平 的 朋 友 採 取 了 不
同 尋 常 的 步 驟 , 給 我 發 來 了 詳 盡 的 事 實 , 反 駁 彭 博 的 報 導 。
而 溫 家 寶 一 案 , 他 事 實 上 答 應 , 在 黨 代 會 後 , 要 面 對 公 眾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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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自 己 辯 護 。 這 種 主 動 的 與 媒 體 配 合 , 完 全 是 出 人 預 料 的 , 透
露 出 將 給 媒 體 以 更 多 自 由 , 在 政 治 舞 台 上 允 許 媒 體 參 與 的 可
能 性 。
另 外 , 溫 家 寶 的 親 戚 們 還 通 過 明 鏡 新 聞 網 傳 遞 了 一 個 信
息 : 溫 家 寶 會 書 面 回 應 《 紐 約 時 報 》 的 指 控 。“ 不 管 怎 麼 樣 ,
我 必 須 向 人 民 說 清 楚 , 我 要 求 我 的 家 人 交 代 清 楚 , 我 準 備 為
此 承 擔 責 任 , 即 使 付 出 生 命 的 代 價 。” 溫 家 寶 說 。
溫 家 寶 的 決 定 , 在 網 上 引 來 正 面 肯 定 的 反 應 。“ 如 果 他 和
家 人 有 違 規 的 情 況 , 他 也 願 意 面 對 其 後 果 ,” 四 川 一 位 網 民 說 ,
“ 即 使 最 後 進 了 監 獄 , 他 也 會 作 為 一 個 受 尊 敬 的 政 治 家 而 青
史 留 名 , 他 的 誠 實 和 勇 氣 將 有 助 於 實 現 真 正 的 政 治 改 革 。”
我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的 文 章 裡 , 請 溫 家 寶 的 朋 友 和 他 的 支
持 者 們 想 一 想 《 紐 約 時 報 》 的 文 章 向 中 國 展 現 的 機 會 : 多 年
來 , 溫 總 理 一 直 在 推 動 公 佈 財 產 規 定 的 出 台 。 如 果 他 自 信 沒
有 什 麼 可 隠 瞞 的 , 我 會 建 議 他 把 自 己 家 人 的 財 產 記 錄 公 諸 於
眾 , 就 像 民 主 國 家 的 政 治 家 們 那 樣 。 他 公 佈 了 這 些 數 字 , 就
給 中 國 政 治 建 立 了 一 個 新 標 準 , 給 其 他 高 層 領 導 樹 立 了 一 個
前 所 未 有 的 榜 樣 。 透 明 度 是 阻 止 腐 敗 和 拯 救 黨 的 一 個 有 效 方
式 。
我 的 文 章 還 敦 促 高 層 領 導 們 不 要 阻 礙 溫 家 寶 的 努 力 。 我
估 計 黨 内 某 些 高 層 領 導 會 阻 止 溫 家 寶 公 開 出 來 辯 解 , 因 爲 這
樣 會 開 啟 一 個 危 險 的 先 例 ; 溫 家 寶 自 己 的 一 些 家 人 也 可 能 要
他 沈 默 , 不 要 損 害 他 們 的 經 濟 利 益 :
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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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紐 約 時 報 》 關 於 溫 家 寶 家 族 的 報 導 , 導 致 了 媒 體 對 其
他 高 官 更 廣 泛 的 監 督 ——2012 年 12 月 , 彭 博 通 訊 社 就 發 表
過 一 篇 關 於 一 個 老 革 命 家 的 億 萬 富 翁 後 代 的 文 章 一 並 在 政 治
對 手 中 間 也 引 發 了 新 一 輪 攻 擊 , 他 們 競 相 向 海 外 媒 體 揭 露 對
方 的 污 點 。 國 外 媒 體 , 包 括 海 外 中 文 媒 體 , 以 振 奮 的 姿 態 ,
扮 演 著 本 應 屬 於 中 國 國 内 媒 體 的 公 民 監 督 人 角 色 。 共 產 黨 要
麼 在 越 來 越 多 的 媒 體 監 督 下 有 所 改 進 , 要 麼 被 知 情 的 大 眾 推
翻 。
2010 年 10 月 , 在 接 受 CNN 全 球 公 共 廣 場 電 視 節 目 法 里
德 . 扎 卡 里 亞 (FareedZakaria) 的 現 場 採 訪 時 , 溫 家 寶 發 出 了
聲 明 :“ 我 想 用 兩 個 詞 來 表 達 我 的 決 心 , 風 雨 無 阻 , 至 死 方 休 。”
走 筆 至 此 , 我 們 還 沒 有 看 到 來 自 溫 家 寶 總 理 本 人 的 任 何
回 應 。 他 要 麼 是 遇 到 了 領 導 班 子 的 反 對 , 正 如 我 在 評 論 文 章
中 所 預 言 的 ; 要 麼 是 他 自 己 意 識 到 , 對 《 紐 約 時 報 》 揭 出 的
他 家 人 巨 額 財 產 的 問 題 , 他 無 法 澄 清 , 因 為 報 導 中 那 些 , 大
部 分 是 真 實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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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胡 主 席 與 他 的 總 管
雖 然 官 方 反 覆 聲 稱 , 薄 熙 來 醜 聞 是 一 個 司 法 案 件 , 不 是
政 治 案 件 , 公 眾 還 是 會 把 黨 的 高 層 領 導 人 , 比 如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 而 不 是 法 庭 上 那 些 端 坐 正 中 的 人 , 看 成 是 實 際 上 的 法
官 。
公 眾 的 這 一 認 知 , 是 合 乎 事 實 的 。 在 中 國 , 公 安 幹 警 、
檢 察 官 和 法 官 , 都 是 由 黨 控 制 的 , 所 有 政 治 上 敏 感 的 案 子 ,
黨 在 審 判 前 就 已 經 決 定 了 結 果 。
於 是 ,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就 成 了 薄 熙 來 在 黨 内 的 對 手 的 代
名 詞 , 這 些 對 手 們 精 心 導 演 了 2012 年 2 月 開 始 的 政 治 大 戲 。
在 很 多 海 外 媒 體 的 報 導 中 , 這 個 案 子 是 薄 熙 來 与 胡 溫 的 對 決 。
到 了 7 月 , 反 薄 人 士 甚 至 把 薄 熙 來 被 解 職 稱 為 胡 錦 濤 執 政 期
内 的 一 個 亮 點 , 否 則 胡 錦 濤 還 真 談 不 上 有 什 麼 建 樹 。
正 如 我 在 前 一 節 所 描 述 的 , 在 這 兩 個 代 表 人 物 中 , 溫 家
寶 才 可 能 稱 得 上 是 薄 熙 來 的 真 正 政 敵 。 很 多 分 析 家 稱 , 胡 錦
濤 的 加 入 只 是 勉 為 其 難 。 如 果 有 人 仔 細 留 意 一 下 胡 錦 濤 在 任
期 内 的 政 策 , 就 不 難 看 出 , 胡 錦 濤 對 薄 熙 來 在 意 識 形 態 方 面
非 常 接 近 ~ 他 們 都 在 致 力 於 做 毛 澤 東 的 信 徒 。
2002 年 12 月 5 日 , 一 場 大 雪 落 在 中 國 北 方 大 地 , 把 首
都 北 京 城 外 的 山 區 變 成 一 片 冰 天 雪 地 , 就 像 毛 澤 東 在 他 一 首
詞 中 形 容 的 :“ 山 舞 銀 蛇 , 原 馳 蠟 象 。” 在 那 個 飛 雪 的 寒 冷 日
子 裡 , 因 為 道 路 難 行 , 人 們 被 告 知 留 在 家 中 。 然 而 惡 劣 的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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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氣 , 沒 有 阻 止 新 上 任 的 總 書 記 、60 歲 胡 錦 濤 的 旅 程 。 他 來 到
了 西 柏 坡 , 共 產 黨 的 “ 聖 地 ” 之 一 ,1948 年 毛 澤 東 和 他 的 黨
中 央 機 關 臨 時 總 部 。
一 頭 染 得 烏 黑 的 頭 髪 —— 共 產 黨 高 官 千 篇 一 律 的 面 目 ,
就 像 他 們 曾 經 千 篇 一 律 的 毛 式 中 山 裝 —— 一 副 意 味 深 長 虔 誠
的 面 孔 。 總 書 記 在 幾 個 手 下 簇 擁 下 來 了 。 這 是 他 正 式 成 為 總
書 記 以 來 , 第 一 次 公 開 露 面 。 儘 管 巳 經 當 了 十 年 “ 皇 太 子 ”,
胡 錦 濤 始 終 是 個 高 深 莫 測 的 人 。 大 多 數 人 不 知 道 他 是 誰 , 不
知 道 他 對 黨 和 國 家 面 臨 的 問 題 是 何 立 場 。 用 中 國 曾 經 的 共 產
主 義 鄰 居 當 個 參 照 , 人 們 很 想 知 道 , 他 是 會 成 為 中 國 的 戈 爾
巴 喬 夫 呢 , 還 是 中 國 的 普 京 。
他 選 擇 西 柏 坡 為 他 即 將 擔 負 的 角 色 定 調 子 , 是 因 為 在 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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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命 勝 利 前 夜 的 1948 年 , 毛 澤 東 在 西 柏 坡 為 黨 構 想 了 許 多 統 治
策 略 , 指 揮 了 對 國 民 黨 部 隊 的 三 大 戰 役 。 多 年 以 來 變 得 默 默
無 聞 、 且 破 損 失 修 , 西 柏 坡 在 21 世 紀 初 才 又 恢 復 了 生 機 , 成
為 一 個 旅 遊 者 都 來 光 臨 的 地 方 。 它 離 首 都 不 遠 , 現 在 經 常 有
各 地 黨 組 織 的 團 體 來 參 觀 訪 問 。 毛 澤 東 時 代 成 長 起 來 的 人 們
—— 基 本 上 所 有 60 歲 以 下 的 人 一 在 這 裡 可 以 產 生 一 種 懷 舊
的 感 覺 。 從 西 柏 坡 的 展 覽 和 圖 片 上 , 可 以 看 到 早 年 艱 苦 奮 鬥
的 共 產 黨 高 層 領 導 們 簡 陋 的 生 活 狀 況 。 參 觀 的 人 們 在 這 裡 聽
到 他 們 的 傳 奇 故 事 , 朱 德 將 軍 怎 樣 幫 助 當 地 人 犁 地 、 收 割 莊
稼 , 他 在 自 己 理 髪 員 的 葬 禮 上 怎 麼 自 願 當 個 抬 棺 材 的 人 。 在
磨 房 裡 幹 活 時 毛 澤 東 用 過 的 磨 盤 , 周 恩 來 在 一 個 雨 夜 救 了 一
個 村 民 時 提 過 的 馬 燈 , 董 必 武 用 來 紡 線 的 木 紡 車 …… 是 這 裡
突 出 的 展 品 。 他 們 儉 樸 的 生 活 方 式 , 和 今 天 的 領 導 們 形 成 極
大 的 反 差 。
在 他 短 暫 的 造 訪 中 , 胡 錦 濤 回 顧 了 毛 在 40 年 代 革 命 的 成
功 經 驗 , 尋 找 著 臀 他 回 答 中 國 當 今 問 題 的 靈 感 。 他 在 官 方 控
制 的 媒 體 面 前 , 採 取 了 這 一 不 同 尋 常 的 舉 動 , 於 是 整 個 國 家
都 看 到 了 他 的 朝 聖 。 新 華 社 報 導 說 , 胡 錦 濤 在 一 個 臨 時 的 禮
堂 裡 , 專 注 地 聽 講 解 員 介 紹 了 在 這 裡 召 開 的 黨 的 七 屆 二 中 全
會 。 在 那 次 會 議 上 , 毛 澤 東 發 表 了 講 話 , 警 告 全 黨 , 在 成 為
一 個 執 政 黨 後 , 要 力 戒 自 滿 和 腐 敗 。 他 說 :
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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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虚
根 據 毛 澤 東 的 提 議 , 會 上 作 出 了 以 下 規 定 : 禁 止 给 黨 的
領 導 人 祝 壽 ; 不 接 受 禮 物 ; 不 過 多 互 相 祝 酒 ; 不 過 多 互 相 鼓
掌 ; 不 用 黨 的 領 導 人 的 名 字 作 地 名 等 等 。
一 位 導 遊 告 訴 一 個 外 國 媒 體 記 者 , 當 今 來 訪 的 人 們 聽 到
這 些 總 是 譏 笑 出 聲 , 因 為 在 如 今 當 官 的 中 間 , 公 款 喝 酒 吃 飯 ,
接 受 禮 物 , 與 每 年 各 級 領 導 數 以 百 萬 元 計 的 貪 污 相 比 , 都 是
最 低 级 別 的 腐 敗 了 。
跟 著 胡 錦 濤 來 的 記 者 們 發 現 , 他 用 自 己 的 30 元 錢 吃 了 一
頓 飯 。 儘 管 手 下 人 勸 阻 , 因 為 當 地 政 府 的 招 待 所 條 件 不 夠 好 ,
但 他 還 是 堅 持 就 在 西 柏 坡 過 夜 。 他 想 體 驗 一 下 在 這 個 老 革 命
根 據 地 , 一 般 老 百 姓 的 日 子 是 怎 麼 過 的 。 第 二 天 , 胡 錦 濤 和
他 的 隨 從 訪 問 了 幾 個 村 民 的 家 , 對 當 地 官 員 說 ,“ 一 個 沒 有 艱
苦 奮 鬥 精 神 的 黨 , 是 不 能 生 存 和 興 旺 的 。”
胡 錦 濤 離 開 村 子 後 , 一 位 記 者 問 一 位 跟 總 書 記 聊 了 14
分 鐘 的 韓 姓 村 民 ,“ 你 覺 得 胡 錦 濤 總 書 記 怎 麼 樣 ?”“ 他 人 很
好 ,” 韓 先 生 笑 逐 顏 開 地 說 ,“ 他 特 別 告 訴 我 們 , 事 先 什 麼 也
不 要 準 備 。” 村 民 的 評 語 ——“ 他 是 個 好 人 ”—— 反 映 了 公 眾
在 2002 年 時 對 胡 錦 濤 總 的 印 象 , 那 時 候 , 一 般 老 百 姓 還 是 充
滿 希 望 和 謹 慎 樂 觀 的 。 他 不 像 前 任 江 澤 民 , 給 人 感 覺 浮 誇 、
愛 出 風 頭 、 精 英 派 頭 , 胡 錦 濤 吻 合 一 個 年 輕 帝 王 的 傳 統 形 象
—— 沈 靜 、 謙 遜 、 謹 慎 , 加 上 有 教 養 和 穩 重 的 舉 止 。 他 被 視
為 一 個 真 正 的 平 民 , 暸 解 百 姓 的 需 要 。 在 他 當 政 期 間 , 他 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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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覆 呼 籲 對 毛 澤 東 的 感 情 , 把 恢 復 對 毛 澤 東 的 崇 拜 推 向 一 個 新
的 高 度 。 他 時 時 告 誡 黨 員 們 , 提 醒 大 家 , 黨 首 先 是 人 民 的 黨 ,
黨 根 基 於 此 , 才 獲 得 執 政 的 合 法 性 。 他 還 盡 力 效 仿 毛 , 在 政
治 控 制 上 收 得 更 緊 , 和 普 京 在 蘇 聯 垮 台 後 所 做 的 一 樣 。 他 的
很 多 親 民 政 策 和 他 對 異 議 人 士 的 嚴 酷 鎮 壓 , 都 反 映 了 毛 的 影
響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的 “ 唱 红 打 黑 ” 運 動 , 正 是 胡 錦 濤 左 派 哲
學 的 一 種 順 理 成 章 的 表 現 。
胡 錦 濤 與 太 子 黨 不 同 , 他 1942 年 生 於 中 國 東 南 部 江 蘇 省
的 一 個 小 茶 商 家 庭 。 他 母 親 在 他 很 小 的 時 候 就 去 世 了 。 父 親
的 荼 葉 店 又 被 戰 爭 和 自 然 災 害 毀 了 。 共 產 黨 掌 權 後 , 他 父 親
進 入 一 家 國 營 公 司 當 了 會 計 , 用 微 薄 的 工 資 帶 大 三 個 孩 子 。
1959 年 , 憑 藉 自 己 的 聰 明 和 勤 奮 , 胡 錦 濤 考 入 清 華 大 學
一 中 國 的 麻 省 理 工 學 院 , 學 習 水 利 工 程 。1968 年 , 他 被 分 配
到 邊 遠 的 甘 肅 省 , 在 水 電 部 下 邊 的 一 個 工 程 局 當 技 術 員 。 在
甘 肅 , 他 克 服 了 在 毛 澤 東 時 代 自 己 政 治 條 件 的 不 利 因 素 , 逐
漸 走 上 了 黨 的 仕 途 , 從 工 程 師 轉 為 管 理 幹 部 , 當 上 了 機 關 黨
總 支 副 書 記 。 中 國 的 記 者 們 喜 歡 用 胡 錦 濤 早 期 生 涯 中 的 一 件
事 , 來 說 明 他 來 自 底 層 , 不 歧 視 那 些 在 腐 敗 幹 部 手 中 遭 受 不
公 正 待 遇 的 人 們 。1978 年 , 胡 錦 濤 的 父 親 在 家 鄉 去 世 , 死 前
冤 案 還 沒 做 結 論 。 在 “ 文 革 ” 中 他 父 親 得 罪 了 當 地 幹 部 , 於
是 被 說 成 貪 污 公 款 , 一 度 甚 至 還 被 關 了 起 來 , 身 體 搞 垮 了 。
這 事 成 了 全 家 人 多 年 的 陰 影 。 毛 澤 東 去 世 後 , 當 地 政 府 答 應
重 新 審 査 他 父 親 的 案 子 , 為 他 平 反 。 在 回 家 鄉 奔 喪 期 間 , 胡
錦 濤 找 到 有 關 部 門 和 當 時 的 領 導 , 要 求 給 父 親 恢 復 名 譽 ,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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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下 葬 前 , 讓 逝 者 心 安 。
胡 錦 濤 聽 了 朋 友 們 勸 告 , 在 家 鄉 的 一 家 最 高 檔 的 飯 店 擺
下 午 宴 , 請 那 些 領 導 們 過 去 “ 喝 喝 酒 、 談 談 心 ”。 胡 錦 濤 花 了
50 塊 錢 , 當 時 幾 乎 就 是 他 一 個 月 的 工 資 , 擺 了 兩 桌 筵 席 , 但
是 沒 有 一 個 人 來 赴 宴 。 兩 個 多 小 時 以 後 , 縣 委 辦 公 室 一 位 主
任 來 了 , 說 縣 長 他 們 太 忙 來 不 了 。 胡 錦 濤 只 好 將 飯 店 的 所 有
廚 房 師 傅 以 及 跑 堂 的 、 洗 碗 的 , 全 部 叫 到 一 起 , 把 兩 桌 酒 菜
吃 了 。 這 種 屈 辱 和 傷 害 , 使 他 再 也 沒 有 回 過 家 鄉 。
胡 錦 濤 家 鄉 的 地 方 官 , 完 全 誤 判 了 他 的 政 治 前 景 。1980
年 , 鄧 小 平 治 下 的 共 產 黨 修 改 了 黨 章 , 廢 除 了 老 幹 部 的 終 身
制 , 胡 錦 濤 政 治 生 涯 大 放 光 明 。 同 年 3 月 , 黨 公 佈 了 中 央 和
地 方 政 府 的 一 系 列 接 班 計 劃 , 要 求 把 有 科 技 背 景 的 大 學 畢 業
生 幹 部 提 拔 到 重 要 領 導 崗 位 上 。 在 甘 肅 , 省 委 書 記 宋 平 , 是
胡 錦 濤 的 清 華 學 長 , 他 注 意 到 任 的 胡 錦 濤 , 在 一 次 城 市 計 劃
會 議 上 , 胡 錦 濤 驚 人 的 記 憶 力 和 他 對 統 計 數 字 的 掌 握 , 給 宋
平 留 下 了 難 以 磨 滅 的 印 象 。1981 年 , 宋 平 被 調 回 北 京 擔 任 國
家 計 委 的 領 導 , 他 安 排 胡 錦 濤 到 北 京 的 中 央 黨 校 參 加 幹 部 培
訓 班 。 在 爲 期 一 年 的 學 習 期 間 , 鄧 小 平 给 黨 的 人 事 部 門 交 待
了 一 項 任 務 : 在 馬 上 要 召 開 的 黨 代 會 上 , 他 要 在 中 央 委 員 會
裡 看 到 至 少 50 名 50 歲 以 下 的 新 生 力 量 。
鄧 小 平 的 要 求 被 及 時 地 滿 足 了 。1982 年 , 一 大 批 相 對 年
輕 的 有 大 學 學 歷 者 成 為 中 央 委 員 。 胡 錦 濤 當 選 為 候 補 中 央 委
員 , 成 為 共 青 團 中 央 書 記 處 書 記 。 他 和 家 人 從 甘 肅 搬 到 了 北
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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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共 青 團 是
一 個 共 產 黨 領 導
下 的 青 年 組 織 ,
吸 收 年 齡 在 14
歲 到 28 歲 的 青
年 。 共 青 團 目 前
估 計 有 7300 萬
團 員 , 組 織 結 構
和 共 產 黨 一 樣 ,
任 務 是 指 導 青 年
人 的 意 識 形 態 和
各 種 活 動 。 胡 錦
濤 在 團 中 央 工 作
了 兩 年 多 時 間 ,
先 是 團 中 央 書 記
處 常 務 書 記 , 然 後 是 第 一 書 記 。 在 此 期 間 , 他 與 當 時 中 共 總
書 記 胡 耀 邦 熟 悉 起 來 , 隨 他 一 道 走 遍 全 國 , 為 中 共 提 出 的 現
代 化 建 設 的 號 召 , 動 員 組 織 年 輕 人 。80 年 代 中 期 , 黨 内 高 層
的 改 革 家 與 毛 派 保 守 派 , 為 中 國 的 前 途 鬥 爭 得 十 分 激 烈 。 兩
派 都 來 爭 取 青 年 團 , 擴 大 對 下 一 代 的 影 響 。 決 定 站 在 哪 一 邊 、
支 持 層 人 民 的 生 活 。 在 貴 州 , 胡 記 , 胡 錦 濤 呼 籲 社 會 和 宗 教
哪 一 派 , 對 胡 錦 濤 是 一 個 挑 戰 , 他 謹 慎 地 選 擇 了 中 間 道 路 :
實 際 貫 徹 改 革 派 發 起 的 活 動 , 同 時 對 保 守 派 倡 導 的 毛 主 義 理
想 也 積 極 響 應 和 貫 徹 , 左 右 逢 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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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年 , 在 改 革 派 領 袖 胡 耀 邦 和 趙 紫 陽 的 推 薦 下 , 胡 錦
濤 被 調 到 中 國 西 南 部 的 貴 州 省 主 政 , 這 是 中 國 最 貧 困 的 省 份 。
胡 錦 濤 告 訴 媒 體 說 , 作 為 省 委 書 記 , 貴 州 给 他 提 供 了 少 有 的
機 會 , 暸 解 真 正 的 中 國 , 暸 解 社 會 底 層 人 民 的 生 活 。 在 貴 州 ,
胡 錦 濤 展 示 了 他 政 治 個 性 的 特 徵 —— 他 安 靜 地 集 中 精 神 於 當
地 的 經 濟 和 教 育 , 忠 實 地 按 照 北 京 的 指 示 , 不 公 開 偏 向 任 何
一 個 政 治 派 別 。 他 的 謹 慎 再 次 使 他 獲 益 ,1987 年 , 當 他 的 恩
師 胡 耀 邦 因 為 “ 資 產 階 级 自 由 化 ” 的 指 責 而 被 迫 辭 職 時 , 胡
錦 濤 免 於 像 許 多 同 齡 官 員 那 樣 遭 到 整 肅 。 但 他 的 代 價 , 是 隨
後 被 委 派 到 西 藏 當 區 委 書 記 , 那 是 一 個 不 穩 定 的 國 際 矚 目 的
敏 感 地 區 , 需 要 一 個 穩 重 的 領 導 。
他 到 西 藏 幾 個 月 後 , 藏 族 擁 護 北 京 的 精 神 領 袖 班 襌 喇 嘛
死 於 心 臟 病 突 發 。 他 的 突 然 去 世 , 使 得 各 種 傳 言 不 脛 而 走 ,
其 中 一 個 說 , 因 為 他 對 黨 的 西 藏 政 策 提 出 了 批 評 , 共 產 黨 把
他 暗 殺 了 。 這 是 一 個 政 治 和 社 會 不 安 定 時 期 。 作 為 新 上 任 的
區 委 書 記 , 胡 錦 濤 社 會 和 宗 教 領 袖 們 維 持 和 睦 。 儘 管 他 一 直
努 力 , 暴 亂 還 是 發 生 了 。1989 年 3 月 7 日 , 國 務 院 宣 佈 了 在
拉 薩 的 戒 嚴 令 。 第 二 天 ,《 西 藏 日 報 》 刊 登 了 一 幅 大 照 片 , 胡
錦 濤 戴 著 鋼 盔 , 指 揮 戒 嚴 部 隊 恢 復 秩 序 。 胡 錦 濤 给 西 藏 民 眾
看 到 的 面 孔 , 是 在 一 個 嚇 人 的 鋼 盔 下 面 。 這 是 一 個 小 心 計 算
過 的 政 治 姿 態 。 從 形 勢 的 嚴 重 性 判 斷 , 胡 錦 濤 知 道 , 如 果 他
太 軟 , 海 外 媒 體 支 持 的 藏 獨 勢 力 就 可 能 咄 咄 逼 人 。 他 需 要 展
現 一 個 形 象 : 中 國 絕 不 會 在 西 藏 的 國 家 主 權 上 後 退 一 寸 , 那
是 中 國 在 1951 年 確 立 的 ,1965 年 , 西 藏 被 確 定 為 自 治 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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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錦 濤 戴 鋼 盔 的 新 聞 照 片 傳 到 北 京 , 改 變 了 黨 内 元 老 的 觀 念 。
有 個 未 經 證 實 的 故 事 說 , 秘 書 把 《 西 藏 日 報 》 上 胡 錦 濤 的 照
片 拿 給 鄧 小 平 , 鄧 看 後 說 :“ 這 個 娃 娃 敢 幹 , 堅 持 原 則 。”
拉 薩 的 戒 嚴 令 震 驚 了 世 界 。 歐 洲 議 會 、 美 國 國 會 和 許 多
人 權 組 織 , 都 強 烈 譴 責 中 國 的 殘 酷 縝 壓 。15 兒 有 個 中 國 地 緣
政 治 的 問 題 , 但 胡 錦 濤 強 硬 到 底 , 結 束 了 暴 亂 。 對 於 胡 錦 濤
在 北 京 的 支 持 者 來 說 , 這 是 一 個 漂 亮 的 開 端 。
1992 年 的 中 共 十 四 大 , 是 鄧 小 平 和 他 那 一 代 人 在 中 央 委
員 會 施 加 影 響 的 最 後 機 會 。 在 把 政 權 交 出 去 之 前 , 元 老 們 對
下 一 個 世 紀 的 新 領 導 班 子 上 任 變 得 放 心 不 下 , 整 個 國 家 還 處
在 1989 年 那 場 後 來 被 官 方 稱 之 為 “ 天 安 門 風 波 ” 的 震 驚 之 下 。
新 的 領 導 班 子 將 決 定 中 國 下 一 個 世 紀 的 方 向 , 元 老 們 希 望 有
一 個 平 穩 的 接 班 機 制 , 以 保 證 黨 維 持 其 統 治 地 位 , 國 家 不 放
棄 共 產 主 義 。 即 將 退 休 的 鄧 小 平 最 關 心 的 , 就 是 選 擇 一 個 可
靠 的 領 袖 , 能 夠 接 替 鄧 小 平 的 接 班 人 江 澤 民 , 有 能 力 阻 止 和
平 衡 江 澤 民 的 權 力 , 同 時 繼 續 完 成 鄧 小 平 發 起 和 支 持 的 改 革 。
在 尋 找 的 過 程 中 , 胡 錦 濤 出 現 在 鄧 小 平 的 腦 海 。 胡 錦 濤
對 西 藏 暴 亂 的 處 理 , 在 鄧 小 平 和 很 多 元 老 的 記 憶 裡 依 然 鮮 活 ,
讓 他 們 相 信 , 這 個 年 輕 人 會 是 一 個 強 硬 的 領 袖 。 據 說 , 鄧 小
平 喜 歡 胡 錦 濤 的 聽 話 和 出 活 兒 。 胡 錦 濤 平 凡 的 家 庭 出 身 , 也
讓 公 眾 比 較 容 易 接 受 他 , 胡 錦 濤 巧 妙 地 與 黨 内 兩 派 都 培 養 了
很 好 的 關 係 , 所 以 他 的 提 升 , 不 會 打 破 現 狀 , 也 不 會 造 成 黨
内 分 化 。
對 胡 錦 濤 的 選 擇 , 讓 公 眾 和 政 治 分 析 家 們 吃 驁 ; 西 藏 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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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 書 記 , 很 大 程 度 上 不 為 人 知 的 角 色 , 在 中 共 十 四 大 上 竟 被
指 定 為 江 澤 民 的 接 班 人 , 中 國 的 皇 儲 。 胡 錦 濤 很 快 就 被 公 眾
形 容 為 一 個 乏 味 和 缺 乏 幽 默 感 的 人 , 因 為 他 從 來 不 會 坦 率 地
說 出 自 己 的 想 法 , 或 隨 心 所 欲 , 永 遠 是 處 在 兩 個 主 人 之 間 。
一 方 面 , 他 需 要 討 好 提 拔 了 他 的 鄧 小 平 和 其 他 元 老 , 雖 然 元
老 們 要 退 休 了 , 在 政 治 圈 内 他 們 仍 然 很 活 躍 、 並 具 有 影 響 力 ,
胡 錦 濤 知 道 , 他 們 既 肯 旨 夠 抬 高 他 , 也 能 夠 毀 了 他 ; 另 一 方
面 , 他 又 必 須 謹 慎 地 維 持 好 與 他 目 前 的 老 闆 江 澤 民 的 關 係 ,
江 同 樣 掌 握 著 他 的 命 運 。 胡 錦 濤 需 要 讓 各 方 都 滿 意 。 他 利 用
自 己 中 央 書 記 處 書 記 的 位 置 , 悄 悄 把 自 己 的 親 信 , 尤 其 是 原
來 在 團 中 央 的 同 事 , 提 拔 到 國 家 和 地 方 的 高 位 。 結 果 , 一 大
批 共 青 團 幹 部 進 了 中 央 委 員 會 。 到 了 胡 錦 濤 正 式 繼 位 以 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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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一 趨 勢 還 在 繼 續 。 儘 管 胡 錦 濤 從 來 不 會 公 開 承 認 這 一 點 ,
他 在 黨 内 還 是 被 視 為 共 青 團 派 的 “ 精 神 領 袖 ”, 和 太 子 黨 一 道 ,
共 青 團 派 在 目 前 中 國 政 壇 上 也 佔 據 了 顯 著 地 位 。
在 流 行 術 語 中 , 團 派 指 的 是 生 於 新 中 國 、 在 共 青 團 系 統
裡 搞 政 治 起 家 的 那 批 人 。 在 團 的 章 程 中 , 共 青 團 被 定 義 為 共
產 黨 的 後 備 軍 , 長 期 以 來 都 被 視 為 青 年 人 在 黨 内 上 升 的 培 訓
班 和 起 跑 點 。 不 像 太 子 黨 目 卩 樣 擁 有 父 母 或 親 戚 的 豐 富 政 治
和 社 會 資 源 , 團 派 中 的 大 多 數 , 比 如 胡 錦 濤 , 都 是 在 普 通 人
家 長 大 , 憑 藉 自 己 的 天 資 、 人 脈 , 或 乾 脆 就 是 運 氣 , 而 被 提
升 的 。
過 去 十 年 間 , 團 派 在 黨 内 已 經 構 成 相 當 緊 密 的 政 治 勢 力 。
他 們 沒 有 一 個 固 定 的 政 治 平 台 , 但 是 , 為 同 一 個 組 織 工 作 的
共 同 經 歷 把 他 們 凝 聚 在 一 起 。 一 個 人 提 升 了 , 總 是 會 為 其 他
人 創 造 機 會 。
太 子 黨 天 生 有 優 越 感 , 認 為 自 己 是 中 國 的 政 治 精 英 。 太
子 黨 往 往 更 重 商 業 、 更 重 發 展 —— 薄 熙 來 可 以 被 視 為 其 中 的
一 個 異 類 ; 而 團 派 傾 向 於 倡 導 社 會 和 經 濟 平 等 , 把 自 己 視 為
人 民 大 眾 利 益 的 代 表 。 他 們 支 持 教 育 中 的 平 等 機 會 , 更 有 可
能 為 社 會 弱 勢 群 體 說 話 。 因 為 他 們 接 觸 過 中 學 生 和 大 學 生 ,
大 多 數 團 派 都 是 優 秀 的 社 區 組 織 者 , 意 識 形 態 色 彩 更 濃 。
胡 錦 濤 提 拔 的 團 派 , 多 數 生 於 50 年 代 , 成 長 於 “ 文 革 ”
時 期 ,80% 以 上 有 大 學 學 歷 。 胡 錦 濤 和 很 多 同 代 人 都 是 理 工 科
專 業 背 景 , 當 然 也 有 很 多 團 派 是 法 律 、 經 濟 、 金 融 、 哲 學 和
教 育 專 業 。 因 為 都 是 在 非 常 年 輕 的 時 候 , 就 從 不 同 級 別 的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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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團 組 織 中 起 家 、 又 逐 漸 在 黨 内 上 升 , 他 們 通 常 被 認 為 是 職
業 官 僚 。 胡 錦 濤 本 人 可 能 是 毛 主 義 的 真 正 追 隨 者 , 但 前 共 青
團 中 央 機 關 的 工 作 人 員 高 伐 林 認 為 , 其 他 很 多 共 青 團 派 則 是
把 共 產 主 義 意 識 形 態 當 作 幫 助 他 們 事 業 發 展 的 工 具 , 是 可 以
隨 風 改 變 的 。
以 太 子 黨 與 商 業 界 關 係 密 切 為 參 照 系 —— 他 們 的 家 族 通
過 各 自 的 政 治 人 脈 都 積 累 了 巨 大 的 財 富 —— 清 華 大 學 國 情 研
究 中 心 研 究 員 康 曉 光 說 , 大 多 數 團 派 官 員 相 對 比 較 “ 乾 淨 ”,
在 處 理 黨 内 腐 敗 時 , 具 有 比 較 強 的 正 義 感 。 很 多 團 派 人 士 ,
包 括 胡 錦 濤 和 原 河 南 和 遼 寧 省 委 書 記 、2013 年 上 任 的 中 國 總
理 李 克 強 , 他 們 之 所 以 高 升 , 與 他 們 的 “ 清 白 ” 不 無 關 係 。
康 曉 光 認 為 團 派 較 少 腐 敗 的 原 因 , 與 他 們 過 去 的 工 作 有 關 ,
在 團 系 統 的 工 作 很 少 接 觸 財 政 金 融 事 務 。 這 個 簡 單 化 的 歸 納
倒 適 用 於 胡 錦 濤 , 他 走 訪 之 處 , 堅 持 只 要 簡 單 伙 食 , 拒 絕 山
珍 海 味 和 美 酒 。 李 克 強 是 出 名 的 工 作 狂 , 據 說 周 末 加 班 的 時
候 就 吃 方 便 麵 。 但 還 是 有 一 些 涉 及 團 派 高 官 的 醜 聞 , 比 如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令 計 劃 , 證 明 派 系 的 分 野 不 是 腐 敗 的 障 礙 ,
腐 敗 已 經 影 響 到 幾 乎 每 一 位 官 員 了 。
胡 錦 濤 時 期 , 除 了 李 克 強 , 其 他 快 速 上 升 到 全 國 舞 台 的
還 有 汪 洋 , 他 曾 在 安 徽 團 省 委 當 過 宣 傳 部 長 和 副 書 記 ,2005
年 成 為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2007 年 成 為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和 薄 熙 來
一 樣 , 他 也 是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熱 門 人 選 。 這 些 團 派 幹 部 ,
和 胡 錦 濤 有 著 共 同 的 經 歷 、 共 同 的 價 值 觀 和 政 治 視 野 , 胡 錦
濤 對 他 們 的 提 拔 , 體 現 出 他 對 自 己 上 任 後 將 面 臨 的 巨 大 挑 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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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擔 心 。 在 經 濟 上 , 中 國 獲 益 於 他 的 前 任 江 澤 民 和 前 總 理 朱
鎔 基 的 努 力 , 朱 鎔 基 的 大 膽 改 革 開 創 了 一 個 高 速 增 長 的 時 期 。
在 江 澤 民 時 代 , 政 府 強 調 GDP 增 長 , 相 信 把 蛋 糕 做 大 , 大 家
就 可 以 都 分 到 一 塊 , 人 人 高 興 。 這 樣 一 來 , 黨 的 統 治 地 位 也
就 牢 固 了 。 到 了 胡 錦 濤 掌 權 的 時 候 , 社 會 各 階 層 都 明 顯 地 比
過 去 富 裕 多 了 一 中 國 這 一 階 段 產 生 了 比 歷 史 上 任 何 時 期 都 要
多 的 百 萬 富 翁 —— 重 新 出 現 的 極 大 不 平 等 , 讓 黨 的 創 建 理 想
無 法 自 圓 其 說 。 可 是 整 個 國 家 面 臨 著 越 來 越 大 的 社 會 動 蕩 ,
心 中 不 滿 的 城 市 居 民 和 農 民 工 , 進 行 了 一 波 又 一 波 大 規 模 示
威 , 抗 議 強 制 拆 遷 、 欠 薪 、 欠 養 老 金 , 還 有 普 遍 的 政 府 腐 敗 。
為 了 追 求 更 高 經 濟 增 長 , 中 國 耗 費 了 土 地 和 環 境 等 資 源 , 沒
有 對 後 代 的 任 何 考 慮 。 廣 大 的 内 陸 地 區 依 然 大 大 落 後 。
胡 錦 濤 意 識 到 必 須 設 法 填 平 越 來 越 加 寬 的 鴻 溝 , 缓 解 社
會 衝 突 。 他 也 知 道 , 政 治 改 革 操 之 過 急 會 破 壞 權 力 平 衡 , 得
罪 一 些 人 。 如 不 慎 重 , 就 可 能 引 爆 被 抑 制 的 衝 突 , 一 下 子 就
會 失 去 黨 和 國 家 。 他 從 自 己 的 前 輩 、 前 總 書 記 胡 耀 邦 和 趙 紫
陽 身 上 吸 取 了 教 訓 。 胡 耀 邦 以 他 推 動 政 治 體 制 改 革 的 勇 氣 著
稱 , 趙 紫 陽 則 拒 絕 武 力 鎮 壓 天 安 門 廣 場 的 和 平 抗 議 , 兩 人 都
在 任 期 未 滿 的 時 候 就 被 罷 免 了 。
胡 錦 濤 不 會 那 麼 做 。 他 秉 持 一 種 政 治 哲 學 , 把 毛 澤 東 不
惜 代 價 維 持 一 黨 專 政 , 與 孔 子 的 以 民 為 本 相 結 合 。 結 果 就 是
他 著 名 的 “ 和 諧 社 會 ” 頌 歌 , 或 稱 “ 新 三 民 主 義 ”, 即 , 政 府
要 “ 權 為 民 所 用 , 情 為 民 所 繋 , 利 為 民 所 謀 ”。
在 胡 錦 濤 治 下 , 共 產 黨 從 國 家 原 來 專 注 的 “ 發 展 才 是 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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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理 ”, 或 “ 把 蛋 糕 做 大 ,” 轉 為 如 何 平 等 、 公 正 地 给 每 一 個
社 會 群 體 分 蛋 糕 , 讓 所 有 的 人 都 從 迅 速 發 展 的 經 濟 中 得 到 好
處 。 在 胡 錦 濤 和 他 的 夥 伴 溫 家 寶 領 導 下 , 為 了 给 農 民 減 負 ,
農 業 税 廢 除 了 ; 為 了 改 善 進 城 農 民 工 的 生 活 和 工 作 條 件 , 更
靈 活 的 政 策 頒 佈 了 ; 為 帶 動 内 陸 經 濟 , 更 多 資 金 投 入 了 ; 城
市 中 的 最 低 工 資 標 準 強 迫 實 施 了 ; 政 府 還 對 經 濟 住 宅 區 的 開
發 提 供 了 補 貼 。 總 的 來 說 , 這 些 政 策 受 到 了 中 國 老 百 姓 的 歡
迎 。 具 有 諷 刺 意 義 的 是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進 一 步 擴 大 了 這 些 計
劃 , 卻 在 他 下 台 之 後 被 他 的 政 敵 指 責 為 “ 背 離 了 黨 的 路 線 ”。
胡 錦 濤 拒 絕 任 何 改 革 政 治 體 制 的 激 烈 主 張 , 但 他 進 行 了
一 些 裝 點 門 面 的 改 變 。 他 要 黨 更 加 開 放 , 先 從 公 布 某 些 政 治
局 常 委 會 議 的 内 容 開 始 。 他 敦 促 官 方 報 紙 和 電 視 減 少 一 些 領
導 活 動 的 報 導 , 更 多 地 關 注 普 通 百 姓 ; 他 禁 止 了 中 國 領 導 人
出 訪 外 國 時 的 迎 來 送 往 。 對 公 眾 來 說 , 這 些 新 政 策 體 現 了 一
種 受 人 歡 迎 的 趨 勢 。
評 論 家 們 卻 不 為 所 動 。 有 人 說 ,“ 改 善 人 民 生 活 可 以 穩 定
經 濟 , 但 實 踐 證 明 , 胡 錦 濤 給 窮 人 每 增 1 元 的 福 利 , 官 僚 們
放 進 自 己 腰 包 的 錢 就 增 加 10 元 甚 至 還 多 。” 海 内 外 的 異 議 人
士 確 信 , 沒 有 根 本 的 政 治 改 變 , 中 國 的 政 治 體 制 不 能 保 證 真
正 在 乎 人 民 的 福 利 , 尊 重 人 民 的 意 願 。
就 在 黨 提 倡 胡 錦 濤 的 “ 和 諧 社 會 ” 時 , 公 安 機 構 也 加 強
了 對 任 何 與 黨 “ 不 和 諧 ” 的 聲 音 壓 制 的 力 度 。 在 胡 錦 濤 時 期 ,
政 府 設 計 了 全 國 範 圍 的 監 視 系 統 , 在 整 個 國 家 佈 置 了 便 衣 警
察 9 警 察 可 以 讓 民 衆 失 蹤 , 讓 其 無 限 期 遭 關 押 、 遭 毒 打 。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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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 異 議 人 士 是 靶 子 , 對 黨 的 幹 部 也 不 放 過 。 他 們 的 汽 車 和 家
裡 被 安 了 竊 聽 器 , 而 且 , 在 權 力 鬥 爭 中 , 官 員 們 可 能 在 反 腐
的 名 義 下 被 抓 走 、 被 審 問 。 當 局 在 網 絡 監 控 上 面 耗 資 巨 大 ,
限 制 自 由 傳 播 信 息 , 把 中 國 隔 離 於 整 個 世 界 之 外 , 很 多 網 站
被 防 火 牆 攔 截 , 當 局 還 設 計 過 濾 軟 件 , 對 個 人 電 腦 實 行 監 控 。
很 多 記 者 和 博 友 因 為 寫 了 批 評 政 府 的 文 章 就 被 綁 架 、 被 拘 禁 。
長 沙 《 當 代 商 報 》 原 编 輯 部 主 任 師 濤 ,2005 年 4 月 被 判 十 年
徒 刑 , 因 為 通 過 自 己 的 雅 虎 信 箱 , 向 美 國 網 站 《 民 主 通 訊 》
發 了 一 封 電 子 郵 件 , 他 在 信 中 記 錄 了 當 地 宣 傳 機 構 發 出 的 通
知 —— 要 求 限 制 報 導 政 府 所 禁 止 的 法 輪 功 包 圍 中 南 海 抗 議
15 周 年 。 他 被 控 “ 非 法 向 境 外 提 供 國 家 機 密 ”。
這 樣 嚴 厲 的 措 施 , 讓 公 眾 紛 紛 冷 嘲 熱 諷 : 他 們 稱 胡 錦 濤
的 政 策 是 “ 掛 羊 頭 , 賣 狗 肉 ”。
中 國 的 網 民 把 “ 構 建 和 諧 社 會 ” 概 念 的 解 釋 為 “ 聽 話 ,
該 歌 德 時 便 歌 德 , 該 閉 嘴 時 就 閉 嘴 ”。 如 果 政 府 封 掉 了 一 個 網
站 , 或 刪 掉 了 貼 子 , 被 封 的 人 會 說 ,“ 網 站 被 和 諧 了 ”。
2008 到 2009 年 , 在 全 球 金 融 危 機 肆 虐 許 多 國 家 之 際 ,
中 國 的 GDP 增 長 速 度 卻 從 2008 年 第 4 季 度 的 6.8%, 升 到 2009
年 全 年 9.2%, 胡 錦 濤 因 領 航 中 國 幸 免 於 難 而 臝 了 分 。 一 系 列
剌 激 措 施 提 高 了 城 市 基 礎 設 施 的 花 費 , 北 京 當 局 用 金 融 補 貼
和 財 政 優 惠 政 策 , 加 大 了 對 國 有 企 業 的 支 持 , 改 變 了 鄧 小 平
和 江 澤 民 時 期 鼓 勵 私 人 企 業 、 允 許 其 成 長 , 而 讓 低 效 益 國 有
企 業 破 產 的 趨 勢 。2008 年 , 隨 著 政 府 基 金 的 注 入 , 國 有 企 業
在 鋼 鐵 、 煤 礦 、 化 工 、 航 天 、 食 品 和 房 地 產 等 領 域 又 呈 現 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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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 老 大 態 勢 。 低 效 益 而 且 十 年 前 就 已 經 虧 損 的 中 央 政 府 控 制
下 的 企 業 一 簡 稱 “ 央 企 ”—— 在 2009 年 時 , 又 變 成 增 長 財 富
的 象 徵 了 。“ 央 企 ” 二 字 成 了 行 話 , 意 味 著 一 種 新 的 中 國 經 濟
模 式 。 許 多 中 國 經 濟 學 家 開 始 質 疑 國 家 市 場 改 革 的 方 向 , 擔
心 國 有 企 業 的 快 速 成 長 是 不 是 會 壓 制 私 人 企 業 的 發 展 , 最 終
扼 殺 中 國 剛 剛 興 起 的 市 場 經 濟 。
全 球 的 金 融 危 機 提 升 了 中 國 的 地 位 , 中 國 出 人 意 料 地 扮
演 了 一 個 拯 救 世 界 經 濟 的 “ 救 星 ” 角 色 , 而 美 國 則 成 了 造 成
世 界 經 濟 危 機 的 罪 魁 禍 首 。 民 主 和 自 由 的 普 世 價 值 失 去 了 它
們 的 吸 引 力 。
隨 著 西 方 政 府 壓 低 了 他 們 批 評 中 國 人 權 的 調 門 , 以 換 取
更 多 商 業 機 會 , 北 京 變 得 越 發 膽 壯 , 開 始 鼓 吹 在 極 權 控 制 下
有 限 市 場 經 濟 的 優 越 性 。2009 年 的 法 蘭 克 福 書 展 , 中 國 是 主
賓 國 , 一 位 官 員 宣 稱 :“ 我 們 不 是 來 聽 你 們 上 民 主 課 的 , 那 樣
的 時 代 已 經 一 去 不 復 返 了 !”
在 江 澤 民 時 代 , 中 國 偶 爾 會 釋 放 一 些 政 治 犯 , 把 他 們 放
逐 海 外 , 作 為 “ 善 意 的 ” 姿 態 或 者 討 價 還 價 的 誇 碼 , 以 便 在
其 他 能 使 中 國 獲 益 的 問 題 上 從 西 方 政 府 那 裡 得 到 一 些 讓 步 。
在 胡 錦 濤 時 代 , 這 種 情 況 就 再 沒 有 發 生 過 。 很 多 異 議 人 士 或
民 權 活 動 家 繼 續 被 關 在 獄 中 , 不 管 國 際 社 會 譴 責 的 聲 浪 有 多
高 , 他 就 是 不 做 任 何 “ 交 易 ”, 拒 不 釋 放 。 相 反 , 政 府 全 力 以
赴 捍 衛 自 己 的 底 線 , 逮 捕 和 關 押 任 何 膽 敢 對 一 黨 獨 裁 提 出 挑
戰 的 人 士 。2009 年 , 政 府 逮 捕 並 關 押 了 諾 貝 爾 和 平 獎 獲 得 者
劉 曉 波 , 因 為 他 在 起 草 呼 籲 中 國 實 行 政 治 改 革 的 “08 憲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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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扮 演 的 角 色 。 在 2011 年 的 “ 阿 拉 伯 之 春 ” 期 間 , 公 安 部 門
拘 捕 了 作 家 、 藝 術 家 和 人 權 活 動 家 , 其 中 包 括 艾 未 未 , 把 他
們 關 押 了 幾 個 星 期 , 親 屬 們 完 全 不 知 道 他 們 的 下 落 。
江 澤 民 曾 用 英 文 背 誦 過 林 肯 在 葛 底 斯 堡 的 講 演 , 會 用 他
的 方 式 對 媒 體 解 釋 他 不 是 一 個 獨 裁 者 ; 胡 錦 濤 則 根 本 懶 得 這
麽 做 , 人 權 活 動 家 嚴 厲 指 責 他 為 真 正 的 毛 派 大 獨 裁 者 。
2011 年 1 月 , 胡 錦 濤 作 為 國 家 主 席 , 對 美 國 進 行 了 他 第
三 次 也 是 最 後 一 次 的 訪 問 。 在 白 宫 南 草 坪 的 歡 迎 儀 式 上 , 美
國 總 統 奧 巴 馬 滿 臉 笑 容 , 表 現 出 世 界 頭 號 超 级 大 國 領 袖 的 自
信 。 而 中 國 主 席 , 第 二 超 级 大 國 的 領 袖 , 臉 色 卻 嚴 峻 得 嚇 人 。
在 主 席 位 置 上 已 近 九 年 , 又 有 過 十 年 的 預 備 期 , 胡 錦 濤 還 是
那 麼 難 以 放 鬆 。 不 管 他 是 主 人 還 是 客 人 , 他 都 是 同 樣 的 一 副
表 情 —— 拘 板 而 嚴 謹 。 作 為 中 國 頭 號 人 物 , 從 前 的 游 撃 隊 首
領 毛 澤 東 具 有 無 法 無 天 叛 逆 者 的 天 份 ; 黨 内 元 老 鄧 小 平 散 發
出 老 道 和 權 威 ; 說 英 語 的 江 澤 民 展 現 了 一 個 表 演 者 的 華 麗 ;
而 胡 錦 濤 就 是 個 僵 硬 的 木 偶 。
在 胡 錦 濤 時 代 , 政 治 從 社 會 層 面 轉 到 了 經 濟 層 面 一 不 同
的 利 益 集 團 控 制 和 操 縱 著 政 治 決 策 。 胡 錦 濤 治 下 的 經 濟 , 是
權 力 經 濟 。 政 治 權 力 與 商 業 聯 合 起 來 , 構 成 了 強 大 的 利 益 集
團 , 控 制 著 市 場 , 壟 斷 著 臝 利 。
腐 敗 的 規 模 , 在 胡 錦 濤 治 下 也 是 前 所 未 有 的 。 權 力 和 金
錢 滋 生 貪 婪 。 蔓 延 的 腐 敗 , 逐 漸 侵 入 到 警 察 、 稅 收 、 法 庭 、
審 計 、 質 量 控 制 和 信 訪 等 部 門 。 儘 管 胡 錦 濤 發 起 了 一 次 又 一
次 反 腐 倡 廉 運 動 , 卻 無 一 奏 效 。 他 撤 掉 一 個 腐 敗 官 員 , 又 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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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來 千 萬 個 。 腐 敗 和 社 會 懸 殊 , 產 生 了 一 座 座 社 會 不 滿 的 火
山 , 隨 時 可 能 爆 發 。 胡 錦 濤 試 圖 挽 救 這 個 體 制 , 但 他 的 努 力
是 表 面 的 —— 太 微 不 足 道 , 也 太 晚 了 。
在 他 任 期 屆 滿 前 夕 , 官 方 媒 體 對 胡 錦 濤 大 力 讚 揚 , 稱 他
這 十 年 是 中 國 的 “ 黃 金 時 代 ”, 然 而 内 部 知 情 人 說 , 黨 内 很 多
人 , 包 括 退 休 官 員 , 都 說 胡 錦 濤 的 任 期 是 “ 停 滯 的 十 年 ”、“ 無
所 作 為 的 十 年 ”。 一 些 太 子 黨 , 把 共 產 黨 中 國 視 為 他 們 的 父 母
同 毛 一 道 建 造 的 “ 大 廈 ”, 說 胡 錦 濤 是 一 個 “ 不 稱 職 的 管 家 ”,
是 “ 毛 主 席 不 及 格 的 學 生 ”。
胡 錦 濤 的 不 稱 職 , 就 為 機 會 主 義 分 子 提 供 了 空 間 , 右 邊
的 溫 家 寶 、 左 邊 的 薄 熙 來 就 冒 出 來 擴 大 他 們 的 民 粹 政 策 了 。
政 治 上 看 , 胡 錦 濤 被 錯 誤 地 看 成 一 個 改 革 家 , 與 溫 家 寶 站 在
一 起 , 反 對 薄 熙 來 。 然 而 當 我 們 審 視 一 番 胡 錦 濤 過 去 的 歷 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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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 不 難 看 出 , 胡 錦 濤 與 薄 熙 來 才 更 為 一 致 , 薄 熙 來 在 重 慶 所
推 行 的 , 是 胡 錦 濤 對 中 國 所 實 施 的 , 或 說 將 其 推 行 到 了 極 致 。
如 果 說 薄 熙 來 是 一 個 “ 冒 牌 毛 派 ”, 胡 錦 濤 才 是 一 個 毛 的 真 正
信 徒 。
在 他 執 政 的 最 後 三 年 中 , 胡 錦 濤 擴 大 了 中 國 共 產 黨 的 權
力 , 壟 斷 了 國 家 的 資 源 , 壟 斷 了 對 政 府 、 軍 隊 、 立 法 和 司 法 、
對 媒 體 、 以 及 所 有 政 府 企 業 的 控 制 , 還 將 這 一 控 制 擴 大 到 私
人 企 業 和 外 資 企 業 , 到 了 很 多 私 企 和 外 企 的 雇 員 現 在 建 立 了
黨 支 部 的 程 度 。 黨 用 納 稅 人 的 錢 , 去 推 廣 鄉 村 黨 組 織 , 以 加
強 它 對 農 村 地 區 的 控 制 。 在 一 次 内 部 會 議 上 , 胡 錦 濤 给 黨 員
幹 部 做 報 告 , 說 中 國 “ 管 理 意 識 形 態 , 我 們 要 學 習 古 巴 和 朝
鮮 ”。
薄 熙 來 實 踐 了 胡 錦 濤 所 宣 揚 的 。 内 部 知 情 人 說 , 每 次 薄
熙 來 到 北 京 來 匯 報 重 慶 的 最 新 成 就 ,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都 會
安 排 他 見 胡 錦 濤 。 若 沒 有 王 立 軍 戲 劇 性 、 歷 史 性 地 跑 進 美 國
總 領 事 館 , 胡 錦 濤 很 可 能 會 到 重 慶 , 為 其 呐 喊 助 威 , 分 享 薄
熙 來 “ 共 同 富 裕 ” 政 策 的 好 名 聲 了 。 毫 無 疑 問 的 遺 有 : 胡 錦
濤 會 支 持 薄 熙 來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 薄 熙 來 的 上 升 , 可 以 抑
制 胡 錦 濤 接 班 人 習 近 平 的 權 力 , 抑 制 江 澤 民 支 持 的 強 勢 太 子
黨 。 任 何 對 習 近 平 的 挑 戰 , 都 會 加 強 胡 錦 濤 卸 任 後 的 權 威 。
因 為 那 樣 的 原 因 , 胡 錦 濤 2012 年 2 月 對 懲 辦 薄 熙 來 表 示
了 猶 豫 。 到 了 4 月 中 旬 , 胡 錦 濤 才 漸 漸 改 變 立 場 , 因 為 反 對
薄 熙 來 極 端 政 策 的 自 由 派 、 受 到 薄 熙 來 打 黑 擴 大 化 威 脅 的 官
員 、 維 護 習 近 平 順 利 接 班 的 黨 内 元 老 和 一 些 太 子 黨 、 以 及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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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 來 打 黑 的 受 害 者 , 結 成 了 倒 薄 的 聯 盟 。
薄 熙 來 的 垮 台 , 一 開 始 被 看 作 是 對 太 子 黨 的 致 命 打 撃 ,
激 起 了 公 眾 對 這 一 群 體 的 不 滿 , 並 在 黨 代 會 前 削 弱 了 這 一 群
體 的 政 治 權 力 。 但 是 事 實 上 , 胡 錦 濤 因 薄 熙 來 的 倒 台 而 失 去
的 , 比 太 子 黨 失 去 的 還 要 多 , 特 別 是 胡 錦 濤 的 親 信 和 管 家 令
計 劃 陷 入 醜 聞 之 後 。 胡 錦 濤 從 薄 熙 來 垮 台 得 到 的 政 治 資 本 ,
也 被 接 踵 而 至 的 政 治 危 機 衝 得 精 光 , 反 而 给 江 澤 民 和 其 他 黨
内 元 老 找 到 了 干 預 的 藉 口 。 目 前 , 在 新 的 常 委 中 , 胡 錦 濤 幾
乎 沒 有 機 會 安 插 自 己 更 多 的 同 盟 軍 。
令 計 劃 醜 聞 在 3 月 18 日 一 大 早 突 然 爆 發 。 一 輛 黑 色 法 拉
利 跑 車 在 北 京 一 條 高 速 公 路 上 失 控 , 猛 烈 撞 上 橋 墩 , 由 於 速
度 太 快 , 車 又 彈 回 來 , 撞 上 安 全 護 欄 , 落 到 路 邊 。 媒 體 的 照
片 顯 示 , 車 子 在 撞 撃 中 完 全 損 毀 , 引 擎 落 到 車 身 外 5 米 遠 的
地 方 。 車 中 有 三 人 。 司 機 的 軀 體 從 車 的 殘 骸 中 拉 出 來 時 是 全
裸 的 , 當 場 死 亡 。 他 被 認 出 是 23 歲 的 令 谷 , 令 計 劃 的 兒 子 。
另 外 兩 名 女 性 也 從 車 裡 被 救 出 , 均 嚴 重 受 傷 。 兩 人 是 藏 族 人 ,
據 說 都 是 半 裸 。 一 位 匿 名 消 息 人 告 訴 明 鏡 新 聞 網 , 令 公 子 當
時 是 赤 身 裸 體 , 半 醉 狀 態 駕 駛 。 出 事 時 , 在 車 上 一 名 半 裸 的
漢 族 女 生 的 幫 助 下 , 車 上 另 一 名 來 自 中 央 民 族 大 學 的 全 裸 的
藏 族 女 學 生 , 正 坐 在 小 令 的 腿 上 和 他 “ 車 震 ”。 一 位 行 人 拍 下
車 禍 現 場 , 給 警 察 打 了 電 話 。15 分 鐘 後 , 北 京 的 交 通 警 趕 到
現 場 , 封 鎖 了 道 路 , 進 行 現 場 調 查 。
兩 位 女 子 被 送 到 醫 院 。《 亞 洲 周 刊 》 說 , 其 中 一 人 叫 扎 西
卓 瑪 , 中 央 民 族 大 學 畢 業 生 , 青 海 省 公 安 廳 副 廳 長 的 女 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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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一 位 叫 楊 吉 , 北 京 政 法 大 學 學 生 , 父 親 是 一 位 享 有 聲 譽 的
活 佛 。 扎 西 卓 瑪 傷 及 腹 部 , 治 愈 後 回 青 海 療 養 了 。 楊 吉 腿 斷
成 三 截 , 手 臂 折 斷 , 半 身 被 火 燒 焦 , 頭 髪 都 燒 光 了 。 她 昏 迷
了 兩 個 星 期 , 但 性 命 保 下 來 了 , 除 了 失 去 兩 腿 , 腰 以 下 癱 瘓
了 。
三 個 月 後 , 匿 名 人 给 我 發 來 加 密 的 電 子 郵 件 , 詳 細 講 了
車 禍 細 節 。 明 鏡 新 聞 網 對 此 進 行 了 報 導 , 在 結 尾 附 了 一 個 說
明 : 我 們 將 繼 續 核 實 , 提 供 後 續 報 導 。 這 一 新 聞 引 起 讀 者 極
大 興 趣 , 也 引 來 大 量 評 論 。 有 人 質 疑 , 一 個 工 薪 階 層 政 府 幹
部 , 怎 麼 開 得 起 價 值 20 萬 美 元 的 法 拉 利 ? 並 表 達 了 對 令 公 子
奢 華 生 活 方 式 的 懷 疑 ; 也 有 人 認 為 這 一 新 聞 纯 粹 是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編 造 出 來 的 。 有 個 人 在 跟 帖 中 說 ,“ 很 多 人 恨 胡 錦 壽 的
親 信 令 計 劃 , 因 為 是 他 親 手 在 對 薄 熙 來 撤 職 和 逮 捕 的 命 令 上
簽 的 字 。 顯 然 ,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急 、 了 眼 要 報 復 , 编 出 關 於
他 兒 子 的 這 個 殘 忍 惡 毒 的 消 息 。” 廣 州 一 位 官 員 看 到 消 息 後 给
我 打 電 話 , 說 這 個 消 息 來 源 “ 是 個 寫 小 說 的 ”。
香 港 媒 體 , 包 括 親 北 京 的 英 語 日 報 《 南 華 早 報 》, 在 9
月 到 10 月 裡 , 通 過 他 們 自 己 的 消 息 來 源 , 逐 漸 證 實 了 很 多 細
節 。
《 亞 洲 周 刊 》 報 導 , 車 禍 那 天 晚 上 , 三 人 離 開 一 個 私 人
派 對 , 驅 車 去 另 外 一 個 派 對 。 法 拉 利 458 只 能 帶 一 個 乘 客 ,
但 兩 個 女 的 還 是 擠 進 去 了 。 車 子 急 轉 彎 的 時 候 , 坐 在 中 間 那
位 摔 向 司 機 一 邊 , 堵 住 了 方 向 盤 。“ 車 震 ” 的 傳 言 沒 有 被 證 實 。
55 歲 的 令 計 劃 生 於 山 西 , 薄 熙 來 的 老 家 。 明 鏡 新 聞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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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12 月 披 露 說 , 薄 熙 來 和 令 計 劃 兩 家 關 係 很 近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薄 一 波 生 前 把 令 計 劃 看 成 是 自 己 的 養 子 。 和 薄 熙 來
一 樣 , 令 計 劃 也 娶 了 一 位 姓 谷 的 妻 子 , 她 是 一 名 法 律 工 作 者 ,
有 傳 言 說 她 利 用 丈 夫 的 職 權 從 事 賺 錢 的 土 地 和 房 地 產 投 資 ,
給 全 家 積 累 了 大 筆 財 富 。 令 計 劃 任 性 的 兒 子 通 過 父 親 的 關 係
進 了 北 京 大 學 。 據 北 京 大 學 的 一 位 官 員 說 , 雖 然 令 計 劃 兒 子
的 成 績 差 得 很 遠 , 但 他 一 年 前 畢 業 後 , 校 方 還 是 讓 他 當 了 共
青 團 組 織 的 頭 頭 。 令 公 子 是 出 名 的 花 花 公 子 , 對 豪 華 汽 車 興
趣 極 大 。
令 計 劃 於 70 年 代 中 期 開 始 在 山 西 省 一 個 小 縣 的 共 青 團
機 構 工 作 。1980 年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官 復 原 職 當 了 副 總 理 , 就
把 令 計 劃 帶 到 北 京 。23 歲 的 令 計 劃 被 提 拔 到 團 中 央 宣 傳 部 ,
從 此 在 團 中 央 機 關 呆 了 近 20 年 , 直 到 1999 年 成 為 胡 錦 濤 的
辦 公 室 主 任 。
“ 令 計 劃 與 薄 熙 來 的 親 密 關 係 , 讓 我 們 理 解 了 胡 主 席 最
初 的 立 場 : 說 薄 熙 來 和 王 立 軍 是 孤 立 事 件 ,” 明 鏡 新 聞 網 說 ,
“ 令 計 劃 是 薄 熙 來 在 北 京 的 ‘ 深 喉 ’。 他 的 秘 密 支 持 使 薄 熙 來
深 信 自 己 可 以 安 全 無 虞 , 這 就 解 釋 了 薄 熙 來 在 全 國 人 大 會 議
上 何 以 如 此 自 信 和 傲 慢 。”
令 計 劃 以 對 駕 馭 北 京 複 雜 的 政 治 關 係 具 有 出 奇 的 能 力 而
聞 名 , 他 熟 悉 黨 中 央 和 政 府 内 所 有 部 門 。 胡 錦 濤 成 為 總 書 記
後 , 令 計 劃 成 為 了 他 的 “ 管 家 ”, 對 很 多 容 易 忽 略 的 小 事 情 他
都 一 一 照 顧 到 , 比 如 檢 查 胡 錦 濤 要 講 話 的 會 場 , 確 保 一 切 按
計 劃 進 行 。 令 計 劃 的 上 升 是 走 了 捷 徑 的 ,2007 年 , 胡 錦 濤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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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 他 當 了 中 央 辦 公 廳 主 任 , 這 是 負 責 處 理 高 層 領 導 日 常 事 務
的 位 置 , 溫 家 寶 總 理 就 是 從 這 個 位 置 升 到 高 層 的 。 胡 錦 濤 曾
有 意 圖 提 拔 令 計 劃 和 另 一 位 團 派 、 組 織 部 長 李 源 潮 進 政 治 局
常 委 , 來 平 衡 太 子 黨 的 影 響 力 。
薄 熙 來 醜 聞 出 來 , 令 計 劃 以 他 中 辦 主 任 的 位 置 , 協 調 調
查 工 作 。 他 兒 子 3 月 18 日 的 車 禍 , 發 生 在 他 簽 署 薄 熙 來 解 職
令 的 三 天 後 。 令 計 劃 立 刻 懷 疑 , 是 親 薄 熙 來 勢 力 搞 的 一 場 政
治 謀 殺 , 命 令 中 央 警 衛 局 的 人 馬 於 3 月 19 日 晚 包 圍 了 北 京 市
公 安 局 , 要 求 交 出 兒 子 的 屍 體 , 立 即 對 車 禍 展 開 調 査 , 並 命
令 他 們 捉 拿 “ 凶 手 ”。 據 說 這 一 對 峙 持 續 了 一 個 多 小 時 , 北 京
的 一 些 居 民 在 微 博 上 寫 道 , 他 們 聽 到 了 槍 聲 。 未 經 主 席 許 可 ,
調 動 中 央 警 衛 局 的 人 馬 威 脅 北 京 市 公 安 局 , 這 種 做 法 近 乎 兵
變 。 政 法 委 書 記 周 永 康 接 到 電 話 後 , 立 刻 趕 到 北 京 市 公 安 局 。
他 表 示 要 展 開 徹 底 的 調 査 。
令 計 劃 意 識 到 , 這 一 離 奇 車 禍 一 旦 泄 露 出 去 , 很 可 能 會
毀 了 他 的 政 治 前 程 , 只 得 被 迫 與 周 永 康 達 成 協 議 。 據 說 , 周
永 康 同 意 讓 交 通 警 隱 去 死 者 真 實 身 份 , 掩 蓋 車 禍 細 節 , 把 這
一 撞 車 事 件 埋 入 一 般 交 通 事 故 的 報 告 。 周 永 康 還 同 意 , 支 持
胡 錦 濤 讓 令 計 劃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努 力 。 作 為 回 報 , 令 計 劃
繼 續 說 服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 限 制 對 周 永 康 朋 友 薄 熙 來 的 調 查 ,
確 保 周 不 會 被 牽 涉 。
《 中 國 式 政 變 》 作 者 紀 偉 仁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寫 道 , 周 永 康 和
令 計 劃 結 成 了 同 盟 , 來 處 理 車 禍 事 件 。 通 過 周 永 康 , 令 計 劃
還 聯 繋 到 蔣 潔 敏 , 全 球 第 四 大 石 油 公 司 中 石 油 的 董 事 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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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蔣 潔 敏 從 中 石 油 轉 了 一 大 筆 錢 给 車 禍 的 兩 位 受 害 女 子 , 作 為
補 償 和 封 口 。24 小 時 内 , 北 京 的 警 察 接 到 周 永 康 的 指 示 , 銷
毀 車 禍 報 告 。 死 亡 證 書 上 的 名 字 改 為 姓 賈 ——“ 假 ” 的 同 音
字 。 之 後 幾 天 裡 , 幾 個 目 擊 者 的 微 博 被 刪 除 ,“ 法 拉 利 車 禍 ”、
“ 車 震 ”、 或 “ 汽 車 性 愛 ” 等 詞 , 在 幾 個 搜 索 引 擎 上 都 被 屏 蔽 。
兩 個 星 期 後 ,《 亞 洲 周 刊 》 發 表 一 篇 新 聞 故 事 , 說 令 計 劃 的 兒
子 其 實 根 本 沒 死 , 他 的 微 博 還 在 使 用 。 由 於 死 者 在 死 亡 證 書
上 的 名 字 姓 “ 賈 ”, 有 些 博 友 便 猜 測 , 那 個 瘋 狂 的 司 機 是 政 治
局 常 委 賈 慶 林 的 私 生 子 。
看 起 來 這 些 掩 蓋 是 成 功 了 。 作 為 對 周 永 康 幫 助 的 回 報 ,
令 計 劃 說 服 胡 錦 濤 , 在 薄 熙 來 一 案 中 不 要 牽 涉 周 永 康 。 他 甚
至 下 令 對 王 立 軍 進 行 精 神 方 面 的 檢 査 , 希 望 能 證 明 , 王 立 軍
對 薄 熙 來 的 指 控 纯 粹 都 是 捏 造 的 , 緣 於 王 立 軍 的 神 經 錯 亂 。
與 此 同 時 , 周 永 康 幫 助 令 計 劃 操 縱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提 名 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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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序 。 正 常 情 況 下 , 在 領 導 換 屆 之 前 , 胡 錦 濤 會 先 通 過 非 正 式
投 票 , 向 中 央 委 員 們 徵 求 意 見 。 投 票 表 決 是 原 來 計 劃 好 , 在
6 月 18 日 那 次 會 議 上 進 行 的 。 令 計 劃 擔 心 他 兒 子 法 拉 利 車 禍
的 消 息 隨 時 可 能 泄 露 , 說 服 胡 錦 濤 把 投 票 日 期 改 到 2012 年 5
月 7 日 。 投 票 之 前 , 周 永 康 和 令 計 劃 在 委 員 們 中 間 做 了 大 量
工 作 。 令 計 劃 的 機 會 看 來 樂 觀 。 在 5 月 7 日 的 投 票 中 , 令 計
劃 名 列 第 三 —— 名 單 上 最 有 資 格 的 候 選 人 之 一 , 這 個 名 次 足
可 以 蠃 得 七 個 新 常 委 空 缺 之 一 了 。
不 過 , 令 計 劃 的 行 動 , 讓 很 多 人 不 滿 , 他 們 感 覺 投 票 日
期 的 改 變 , 沒 有 遵 照 向 當 時 的 九 常 委 說 明 情 況 、 向 退 休 領 導
人 比 如 江 澤 民 等 咨 詢 的 正 常 程 序 。 在 给 胡 錦 濤 的 信 中 , 一 些
人 開 始 質 疑 令 計 劃 的 動 機 。
6 月 , 法 拉 利 車 禍 的 事 終 於 暴 露 了 。 據 說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把 胡 錦 濤 叫 到 家 裡 , 問 他 對 這 事 知 道 不 知 道 ? 胡 錦 濤 搖 頭 ,
說 他 完 全 被 蒙 在 鼓 裡 。 聽 到 說 令 計 劃 把 兒 子 屍 體 放 在 太 平 間
幾 個 月 , 不 讓 妻 子 和 親 友 去 看 , 生 怕 人 們 發 現 , 江 澤 民 斥 責
令 計 劃 :“ 沒 有 人 性 , 怎 麼 能 有 黨 性 ?” 前 總 理 朱 鎔 基 嘲 諷 地
說 :“ 畜 生 不 如 !”
《 亞 洲 周 刊 》 後 來 的 一 篇 報 導 披 露 了 另 一 件 涉 及 令 計 劃 的 讓
人 震 驚 的 事 。2012 年 8 月 , 藏 族 女 孩 楊 吉 逐 漸 恢 復 。 在 北 京
接 受 理 療 期 間 , 她 開 始 感 到 寂 寞 , 就 給 朋 友 們 發 短 信 , 聊 到
車 禍 的 事 。 一 個 月 後 , 楊 吉 昏 睡 過 去 後 就 再 也 沒 有 醒 來 , 她
的 醫 生 把 她 的 死 說 成 是 受 傷 引 起 的 倂 發 症 。 家 人 巳 打 算 過 了
冬 天 就 送 楊 吉 回 青 海 西 寧 療 傷 , 都 不 敢 相 信 這 是 真 的 ,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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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他 們 告 訴 記 者 :“ 她 要 是 活 不 過 來 , 那 就 是 命 。” 另 一 位 知 情
人 告 訴 《 亞 洲 周 刊 》, 有 官 員 早 就 多 次 提 醒 日 夜 守 候 在 病 房 中
的 楊 吉 家 人 , 不 要 跟 任 何 人 談 車 禍 的 事 。“ 事 情 很 複 雜 , 因 為
全 世 界 都 在 打 聽 這 宗 交 通 意 外 背 後 的 故 事 。” 那 官 員 對 楊 吉 的
父 親 說 。 楊 吉 的 一 位 朋 友 懷 疑 死 因 另 有 内 情 。“ 在 中 國 , 高 官
的 家 屬 連 外 國 人 都 敢 毒 死 , 還 有 公 安 高 官 參 與 隠 瞞 , 一 個 中
國 公 民 又 算 得 了 什 麼 ?” 楊 吉 的 遺 體 立 刻 被 火 化 了 , 沒 有 進
行 屍 檢 。 舉 行 了 一 個 簡 單 的 葬 禮 , 楊 吉 所 有 親 屬 都 被 嚴 格 控
制 , 所 有 在 北 京 的 食 宿 交 通 費 用 均 由 政 府 包 辦 , 告 訴 他 們 骨
灰 就 留 在 北 京 。
8 月 , 江 澤 民 等 黨 的 元 老 , 要 求 對 令 計 劃 徹 底 調 查 。 但
是 , 薄 熙 來 的 案 子 還 懸 而 未 決 , 政 治 局 常 委 覺 得 , 十 八 大 會
議 前 , 同 時 處 理 兩 個 備 受 矚 目 的 案 件 , 政 治 上 風 險 太 大 。 作
為 折 衷 方 案 , 令 計 劃 被 逐 出 政 治 中 心 。2012 年 9 月 1 日 ,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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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被 降 職 , 到 中 央 統 戰 部 當 部 長 , 這 是 個 象 徵 性 的 職 位 。
有 傳 言 說 , 令 計 劃 在 胡 錦 濤 退 休 後 可 能 會 被 起 訴 。 一 位
在 中 央 辦 公 廳 有 關 係 的 消 息 人 士 , 在 紐 約 的 卡 内 基 倶 樂 部 告
訴 我 , 很 多 團 派 和 太 子 黨 , 指 控 令 計 劃 蒙 騙 胡 錦 濤 , 在 很 多
重 大 決 策 上 誤 導 胡 錦 濤 。 比 如 , 他 在 2011 年 和 薄 熙 來 結 成 秘
密 聯 盟 —— 如 果 兩 人 都 被 選 為 政 治 局 常 委 , 就 要 從 習 近 平 手
中 奪 權 。 令 計 劃 還 為 胡 錦 濤 安 排 了 視 察 重 慶 , 為 重 慶 模 式 背
書 , 但 在 尼 爾 . 海 伍 德 一 案 浮 出 水 面 、 政 治 局 常 委 多 數 加 入 反
薄 陣 營 後 被 迫 改 變 。 另 外 , 令 計 劃 和 薄 熙 來 的 家 人 都 從 事 了
山 西 一 些 黑 煤 窯 的 開 採 , 利 用 職 權 獲 得 利 益 。 令 計 劃 的 降 職
給 了 胡 錦 濤 和 其 他 團 派 致 命 的 一 撃 。 在 胡 錦 濤 執 政 的 最 後 幾
年 , 令 計 劃 聯 合 另 一 位 共 青 團 出 來 的 高 官 李 源 潮 , 在 胡 錦 濤
不 太 知 情 的 情 況 下 , 通 過 提 升 大 批 團 派 , 來 擴 大 自 己 的 影 響 ,
其 中 很 多 人 是 他 個 人 關 係 親 近 者 。 在 後 來 的 法 拉 利 事 件 中 ,
以 新 領 袖 習 近 平 為 首 、 背 後 有 江 澤 民 支 持 的 太 子 黨 , 利 用 令
計 劃 的 調 查 為 藉 口 , 對 和 令 計 劃 有 關 係 的 團 派 進 行 了 清 除 ,
胡 錦 濤 失 去 了 他 的 影 響 力 而 無 法 干 預 。
李 源 潮 也 是 進 入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有 力 人 選 , 卻 在 2012 年
10 月 的 改 組 中 被 踢 出 局 。 李 克 強 成 了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的 唯 一 團
派 。 不 過 , 令 計 劃 在 過 去 三 年 中 , 弄 得 李 克 強 和 胡 錦 濤 見 個
面 談 一 談 都 很 困 難 , 把 李 克 強 越 來 越 推 到 太 子 黨 陣 營 去 了 。
2012 年 11 月 , 中 共 十 八 大 結 束 後 , 胡 錦 濤 從 所 有 職 位
上 退 下 來 : 黨 的 總 書 記 , 中 央 軍 委 主 席 —— 中 國 軍 隊 的 統 帥 。
胡 錦 濤 的 決 定 讓 人 意 外 , 很 多 人 推 測 他 會 像 前 任 江 澤 民 和 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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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小 平 那 樣 , 將
對 軍 隊 的 控 制
再 保 留 兩 年 ,
這 樣 他 就 可 以
在 重 要 崗 位 上
安 插 更 多 自 己
的 親 信 和 同 盟
者 , 以 保 護 他
家 人 和 朋 友 —
— 比 如 說 令 計
劃 —— 的 利
益 。
日 本 報
紙 《 朝 日 新 聞 》
報 導 , 胡 錦 濤
決 定 打 出 “ 完
全 退 休 ” 的 王
牌 , 換 得 黨 内 部 規 定 , 禁 止 黨 高 官 退 休 後 干 政 , 包 括 86 歲 的
江 澤 民 , 他 退 休 多 年 仍 在 干 預 胡 錦 濤 的 政 務 。“ 胡 錦 濤 此 舉 是
極 富 勇 氣 的 ,” 該 報 稱 ,“ 他 的 舉 動 , 實 現 了 自 共 產 黨 1949
年 奪 取 政 權 以 來 , 第 二 次 平 穩 的 權 力 交 接 , 使 新 一 屆 領 導 發
起 改 革 更 為 順 利 。”
在 北 京 一 些 觀 察 家 比 如 記 者 高 瑜 看 來 , 胡 錦 濤 的 “ 裸 退 ”
很 可 能 是 被 迫 的 —— 十 八 大 前 夕 的 幾 個 月 , 胡 錦 濤 已 經 幾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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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表 明 , 他 會 再 留 任 兩 年 , 高 瑜 寫 道 :“ 六 四 ” 之 後 , 完 全 按 照
鄧 小 平 南 巡 路 線 治 國 的 中 共 領 導 集 團 謀 取 了 巨 大 無 比 的 經 濟
利 益 , 也 積 累 了 與 老 百 姓 不 共 戴 天 的 腐 敗 惡 果 。 他 們 共 踏 一
條 船 , 船 下 是 洶 湧 澎 湃 的 覆 舟 之 水 , 沒 有 一 個 領 導 人 可 以 完
全 依 照 個 人 意 願 安 排 自 己 的 政 治 退 路 , 必 須 受 到 中 共 這 個 領
導 集 團 的 共 同 權 力 制 約 。 因 此 胡 錦 濤 “ 裸 退 ”, 不 是 他 一 個 人
的 事 , 而 是 一 條 船 上 的 事 。
即 使 胡 錦 濤 不 情 願 讓 出 權 力 , 他 的 討 價 還 價 也 被 令 計 劃
醜 聞 给 敗 壞 了 , 讓 他 也 沒 有 很 多 選 擇 。 縱 觀 胡 錦 濤 整 個 事 業
生 涯 , 他 對 死 後 的 名 聲 沒 有 野 心 。 他 是 一 個 技 術 官 僚 , 只 想
和 平 順 利 地 完 成 自 己 的 任 期 , 不 要 引 發 什 麼 内 爆 。 他 著 名 的
口 號 “ 不 折 騰 ”, 就 是 他 為 政 哲 學 的 最 好 寫 照 。 然 而 胡 錦 濤 傳
给 下 一 任 的 , 是 一 個 充 滿 醜 聞 的 國 家 , 已 經 到 了 政 治 上 瓦 解
的 邊 緣 。
“ 我 們 決 不 讓 他 活 著 出 來 ”
有 些 傳 統 的 根 子 之 深 , 就 連 中 共 也 知 道 最 好 別 去 動 它 們 。
“ 鬼 節 ” 就 是 這 樣 一 種 傳 統 , 中 國 人 不 論 走 到 哪 裡 , 舊 金 山
也 好 , 紐 約 也 好 , 倫 敦 也 好 , 曼 谷 也 好 , 都 會 過 這 個 節 。 鬼
節 出 現 在 農 曆 十 月 一 , 西 方 日 曆 上 大 約 11 月 中 旬 , 據 稱 死 去
的 魂 靈 會 回 來 拜 訪 生 者 。 在 那 一 天 , 人 們 要 燒 香 、 用 食 物 祭
祖 , 還 會 在 故 去 的 親 人 墳 前 , 如 果 離 故 鄉 親 人 墳 太 遠 的 話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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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自 己 住 的 街 角 , 燒 很 多 紙 錢 、 剪 裁 精 緻 的 紙 衣 服 、 甚 至 紙
電 視 和 紙 房 子 。2012 年 的 鬼 節 , 是 英 國 商 人 尼 爾 . 海 伍 德 被
殺 一 周 年 忌 辰 。 也 許 他 的 中 國 遺 孀 王 璐 , 和 他 的 兩 個 孩 子 —
—12 歲 的 奧 利 維 亞 和 8 歲 的 彼 特 , 會 按 照 中 國 傳 統 , 給 這 個
因 貪 婪 導 致 命 喪 重 慶 的 人 燒 燒 紙 錢 。 寫 到 這 裡 時 , 王 璐 和 孩
子 們 巳 經 定 居 倫 敦 , 但 她 從 中 國 政 府 得 到 承 諾 , 她 隨 時 可 以
回 中 國 來 看 看 。
鬼 節 過 後 一 個 星 期 , 我 的 合 著 人 走 訪 了 重 慶 的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 從 外 表 看 , 這 裡 一 切 都 恢 復 了 常 態 。 合 著 人 問 前
台 的 年 輕 女 工 作 人 員 , 聽 沒 聽 說 過 海 伍 德 ? 她 謹 慎 地 搖 了 搖
頭 。 一 位 内 部 知 情 人 後 來 說 , 謀 殺 案 公 開 後 , 所 有 的 工 作 人
員 都 換 掉 了 。 海 伍 德 被 害 的 那 座 別 墅 , 照 常 營 業 , 但 當 合 著
人 在 樓 下 房 間 探 頭 往 裡 看 時 , 正 在 鋪 床 的 服 務 員 似 乎 十 分 緊
張 —— 簡 直 就 好 像 海 伍 德 的 鬼 魂 出 現 一 般 。 她 立 刻 就 给 經 理
打 了 電 話 。
中 國 傳 統 中 有 種 迷 信 , 如 果 一 個 鬼 魂 有 怨 氣 , 它 就 不 肯
離 開 活 人 世 界 , 直 到 它 向 仇 人 報 了 仇 。 不 知 道 海 伍 德 的 鬼 魂
是 不 是 還 徘 徊 在 重 慶 ? 他 能 夠 找 到 辦 法 , 揭 開 11 月 13 日 謀
殺 案 的 全 部 真 相 嗎 ? 海 伍 德 的 死 引 發 了 共 產 黨 歷 史 上 最 大 的
政 治 危 機 , 他 的 謀 殺 案 啟 動 了 一 系 列 事 件 , 扳 倒 了 特 立 獨 行
的 無 情 政 治 家 薄 熙 來 , 幾 乎 打 亂 了 中 國 十 年 一 度 的 權 力 交 接 ,
他 會 因 此 感 到 死 得 其 所 嗎 ?
如 果 這 是 一 部 莎 士 比 亞 的 戲 劇 , 谷 開 來 和 王 立 軍 的 定 罪 ,
將 给 主 角 薄 熙 來 設 好 舞 台 , 來 展 現 他 自 己 。 薄 熙 來 2012 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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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月 的 被 免 職 ,4 月 的 被 拘 押 , 都 提 高 了 公 眾 的 懸 念 , 加 重 了
公 眾 的 猜 測 。 薄 熙 來 的 政 敵 會 怎 麼 處 置 他 ? 他 的 生 涯 會 被 腦
後 一 顆 子 彈 終 結 嗎 ?
2012 年 8 月 底 , 政 治 觀 察 家 和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們 , 紛 紛
在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發 表 文 章 , 推 測 薄 熙 來 將 會 有 一 個 “ 軟 著 陸 ”:
他 只 會 被 開 除 政 治 局 和 中 央 委 員 會 , 不 能 再 當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
這 對 一 個 畢 其 一 生 在 仕 途 向 上 爬 的 人 來 說 , 是 相 當 重 的 懲 罰 ;
但 是 比 起 在 監 獄 裡 關 好 多 年 , 這 又 是 很 輕 的 懲 罰 了 。 這 種 推
測 不 是 完 全 沒 有 根 據 的 。 谷 開 來 審 判 期 間 , 薄 熙 來 的 名 字 一
次 也 沒 有 提 及 ,
好 像 他 根 本 不 存 在 。 另 外 , 對 薄 熙 來 家 人 , 也 沒 有 關 於
腐 敗 問 題 的 指 控 。 一 位 分 析 家 評 論 說 , 薄 熙 來 直 到 後 來 才 知
道 他 妻 子 的 犯 罪 , 對 薄 熙 來 家 人 財 產 情 況 的 調 查 到 現 在 還 沒
有 確 鑿 的 證 據 。9 月 裡 對 王 立 軍 的 輕 判 , 使 得 更 多 分 析 家 估
計 , 薄 熙 來 不 會 面 對 刑 事 審 判 。
“ 政 治 局 的 人 對 薄 熙 來 的 處 理 意 見 分 歧 很 大 ,”9 月 17
日 王 立 軍 審 判 之 後 , 一 位 官 員 對 明 鏡 新 聞 網 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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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爲
這 種 遍 及 網 上 和 私 人 談 話 中 的 樂 觀 估 計 , 一 定 給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打 氣 不 少 。
9 月 18 日 , 反 日 示 威 席 捲 全 國 , 數 以 千 計 的 年 輕 人 砸 毀
日 本 產 品 , 包 圍 日 本 大 使 館 和 領 事 館 , 以 聲 討 日 本 81 年 前 的
野 蠻 入 侵 。 抗 議 者 利 用 這 一 紀 念 日 , 抗 議 日 本 對 釣 魚 島 主 權
的 宣 稱 , 中 國 人 堅 持 認 為 釣 魚 島 是 自 己 的 。 中 國 治 安 部 門 全
體 出 動 來 制 止 示 威 行 動 , 他 們 看 到 了 一 些 意 想 不 到 的 場 面 :
幾 百 名 抗 議 者 身 穿 红 衛 兵 服 裝 , 舉 著 毛 澤 東 的 畫 像 。“ 數 百 毛
的 畫 像 舉 在 空 中 的 奇 觀 , 讓 人 想 起 中 國 ‘ 文 化 大 革 命 ’ 期 間
的 可 怕 動 亂 , 令 不 少 人 震 驚 ,”《 華 盛 頓 郵 報 》 在 描 述 : 北 京
的 抗 議 活 動 時 說 。
在 接 受 《 華 盛 頓 郵 報 》 的 採 訪 時 , 一 名 退 休 工 人 激 烈 地
為 薄 熙 來 辯 護 :“ 在 黨 的 歷 史 上 , 很 多 幹 部 , 包 括 毛 主 席 , 都
犯 過 錯 誤 , 但 是 每 個 人 都 應 該 有 機 會 改 正 錯 誤 。 一 個 人 改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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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了 錯 誤 , 就 還 是 好 幹 部 。”
在 重 慶 , 抗 議 者 高 舉 旗 幟 , 上 面 寫 著 “ 釣 魚 島 是 中 國 的 ,
薄 熙 來 是 人 民 的 ” 和 “ 趕 走 小 日 本 , 迎 回 薄 熙 來 。”
這 種 支 持 薄 熙 來 的 表 演 , 據 說 震 驚 了 中 國 高 層 , 他 們 意
識 到 , 自 己 低 估 了 薄 熙 來 的 聲 望 。 一 位 在 中 央 有 許 多 聯 繋 的
官 員 給 明 鏡 新 聞 網 發 來 一 封 加 密 郵 件 , 說 那 些 挺 薄 的 場 面 和
口 號 , 讓 反 薄 聯 盟 中 的 強 硬 派 更 堅 定 了 立 場 , 讓 他 們 相 信 ,
嚴 厲 的 懲 罰 將 给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發 出 嚴 正 的 信 息 , 黨 在 對 薄
熙 來 的 決 定 上 是 一 致 的 , 任 何 放 回 薄 熙 來 的 企 圖 都 是 徒 勞 的 。
“ 那 些 抗 議 者 想 給 高 層 施 加 壓 力 釋 放 薄 熙 來 , 結 果 卻 反 而 害
了 他 ,” 那 位 官 員 說 。
一 位 接 近 習 近 平 的 消 息 來 源 說 , 新 的 總 書 記 不 相 信 , 反
日 示 威 中 薄 熙 來 那 些 支 持 者 的 出 現 , 會 對 黨 如 何 處 理 薄 熙 來
的 決 定 產 生 任 何 影 響 。9 月 22 日 , 我 們 在 曼 哈 頓 一 家 中 餐 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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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談 話 中 , 這 位 消 息 人 承 認 , 薄 熙 來 的 案 子 , 在 調 查 的 開 始
階 段 , 的 確 在 高 層 中 產 生 了 分 歧 , 但 是 , 中 紀 委 提 交 的 大 量
腐 敗 證 據 , 震 驁 了 很 多 政 治 局 委 員 。 他 們 改 變 了 看 法 , 同 意
採 取 更 嚴 厲 的 制 裁 。 另 外 , 王 立 軍 為 了 爭 取 寬 大 , 在 判 刑 後
也 交 待 了 更 多 關 於 薄 熙 來 針 對 幾 位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陰 謀 。
兩 天 後 , 根 據 到 歐 洲 旅 行 的 一 位 高 官 提 供 的 另 一 條 線 索 ,
明 鏡 新 聞 網 宣 佈 , 薄 熙 來 可 能 面 臨 “ 雙 開 ”—— 開 除 黨 籍 ,
開 除 公 職 。 這 就 意 味 著 薄 熙 來 可 能 面 臨 刑 事 指 控 。 同 時 , 我
從 官 方 媒 體 的 三 位 記 者 那 裡 得 知 , 對 薄 熙 來 “ 雙 開 ” 的 請 示 ,
將 提 交 政 治 局 即 將 召 開 的 一 次 會 議 批 准 。 如 果 25 位 政 治 局 委
員 都 同 意 這 個 決 定 , 官 方 電 視 台 將 在 2012 年 9 月 29 日 晚 間
播 出 這 一 消 息 。
之 後 的 三 天 裡 , 關 於 薄 熙 來 將 被 “ 雙 開 ” 的 消 息 在 微 博
上 飛 快 傳 播 開 來 , 震 驁 了 很 多 薄 熙 來 的 支 持 者 。“ 直 到 在 CCTV
上 聽 到 , 我 才 相 信 了 ,” 重 慶 一 個 人 在 微 博 上 說 ,“ 薄 一 波 在
‘ 文 革 ’ 中 被 批 判 的 時 候 , 毛 都 沒 有 開 除 他 黨 籍 。”
9 月 28 日 上 午 , 明 鏡 新 聞 網 發 布 獨 家 消 息 , 確 認 政 治 局
已 批 准 對 薄 熙 來 “ 雙 開 ”。 這 條 新 聞 播 出 後 , 當 天 下 午 , 一 反
早 上 開 盤 時 的 低 迷 , 上 海 和 深 圳 的 股 市 分 別 上 揚 了 1% 和
1.5%。 投 資 者 相 信 , 政 治 局 對 薄 熙 來 一 案 的 一 致 態 度 , 意 味
著 權 力 鬥 爭 很 快 就 會 結 束 , 國 家 的 注 意 力 又 會 回 到 經 濟 上 來 。
正 如 預 報 , 對 薄 熙 來 指 控 的 細 則 在 當 天 晚 上 CCTV 黃 金 時
段 的 新 聞 中 播 出 。 據 官 方 電 視 台 報 導 ,“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會 議
9 月 28 日 審 議 並 通 過 中 共 中 央 紀 律 檢 査 委 員 會 《 關 於 薄 熙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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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嚴 重 違 紀 案 的 審 查 報 告 》。” 報 告 列 出 對 薄 熙 來 的 六 項 指 控 :
報 告 沒 有 詳 細 說 明 薄 熙 來 具 體 違 反 了 什 麼 紀 律 , 但 是 這
一 行 字 清 楚 地 表 達 了 , 黨 巳 將 他 整 個 政 治 生 涯 統 統 否 定 了 —
— 從 1984 年 他 成 為 金 縣 區 委 副 書 記 , 到 他 最 后 在 重 慶 的 任
職 。 具 有 諷 刺 意 味 的 是 , 薄 熙 來 直 到 2007 年 調 到 重 慶 時 還 被
譽 為 “ 正 派 ” 的 幹 部 。 在 他 到 重 慶 履 新 的 幹 部 大 會 上 , 中 組
部 部 長 李 源 潮 介 紹 他 是 個 “ 思 維 開 放 、 思 路 敏 捷 、 開 拓 精 神
強 、 事 業 心 強 、 作 風 正 派 ” 的 人 , 說 他 “ 政 治 上 成 熟 、 黨 性
原 則 強 、 大 局 觀 點 強 、 政 策 理 論 水 平 高 , 對 事 關 改 革 發 展 穩
定 的 重 大 原 則 問 題 , 立 場 堅 定 , 旗 幟 鮮 明 ”。 過 去 十 年 來 , 官
方 媒 體 對 薄 熙 來 有 過 大 量 報 導 , 把 他 描 述 為 一 顆 上 升 的 政 治
新 星 。“ 六 個 月 就 天 差 地 別 了 ,” 中 國 著 名 的 左 派 網 站 《 红 色
中 國 》 上 一 篇 評 論 文 章 說 ,“ 好 像 就 在 昨 天 , 薄 熙 來 還 是 高 層
領 導 隊 伍 中 的 一 名 核 心 成 員 。 一 夜 之 間 , 他 就 被 打 成 一 個 十
足 的 惡 棍 了 。”
北 京 記 者 高 瑜 也 有 同 樣 的 感 覺 。 她 說 , 報 告 给 人 一 個 印
象 , 薄 熙 來 從 政 治 生 涯 一 開 始 就 在 幹 壞 事 了 , 如 果 真 是 那 樣 ,
他 怎 麼 還 一 直 能 得 到 提 升 ? 誰 在 撒 謊 ? 是 黨 還 是 薄 熙 來 ?
報 告 中 最 引 人 注 意 的 指 控 , 就 是 明 確 地 把 薄 熙 來 和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聯 繋 在 一 起 , 儘 管 在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中 沒 有 提 到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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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根 據 官 方 媒 體 過 去 的 報 導 , 對 薄 熙 來 的 指 控 似 乎 大 部 分 根 據
以 下 事 實 : 第 一 ,2011 年 12 月 , 薄 熙 來 非 法 關 押 四 名 被 派
去 調 査 海 伍 德 案 件 的 辦 案 人 員 , 強 迫 他 們 發 誓 , 他 妻 子 被 人
設 計 誣 陷 殺 了 人 ; 第 二 , 當 王 立 軍 通 知 他 , 他 妻 子 是 謀 殺 案
嫌 犯 時 , 他 撤 了 王 立 軍 的 公 安 局 長 職 務 , 非 法 拘 押 和 審 問 王
立 軍 的 三 名 手 下 ; 第 三 , 據 說 薄 熙 來 陰 謀 將 王 立 軍 殺 掉 , 做
出 王 立 軍 有 精 神 病 並 且 自 殺 的 假 象 。 如 果 在 審 判 薄 熙 來 的 時
候 還 看 不 到 新 的 證 據 , 就 不 清 楚 薄 熙 來 有 沒 有 、 又 是 如 何 捲
入 陰 謀 策 劃 和 試 圖 掩 蓋 海 伍 德 謀 殺 案 的 。 這 項 指 控 進 一 步 證
實 了 這 一 推 測 : 谷 開 來 的 審 判 是 一 場 政 治 陰 謀 , 為 的 是 给 薄
熙 來 定 罪 , 說 明 撤 他 的 職 是 正 當 的 。
贿
薄 熙 來 在 他 政 治 生 涯 中 一 共 受 賄 多 少 錢 ?2012 年 9 月 28
日 之 前 , 網 上 出 現 過 好 幾 種 數 字 , 日 本 一 家 報 紙 說 是 60 億 美
元 , 博 訊 網 說 是 10 億 美 元 。 德 國 之 聲 中 文 網 說 , 薄 熙 來 收 受
賄 賂 近 1 億 元 人 民 幣 , 其 中 1/3 是 他 的 億 萬 富 翁 朋 友 徐 明 提
供 的 。
北 京 一 位 分 析 家 看 到 過 中 紀 委 提 交 的 審 查 報 告 全 文 , 上
面 的 數 字 是 2600 萬 元 人 民 幣 —— 薄 熙 來 直 接 收 受 600 萬 元 ,
他 家 人 以 他 名 義 收 受 2000 萬 元 。 這 個 數 字 後 來 被 香 港 《 明 報 》
在 北 京 的 另 一 個 消 息 來 源 所 證 實 。 明 鏡 新 聞 網 採 用 的 , 是
2600 萬 元 人 民 幣 這 個 數 字 , 一 位 署 名 “ 中 國 傷 ” 的 博 友 寫 道 :
“ 只 有 2600 萬 元 ? 那 薄 熙 來 還 真 是 中 國 最 廉 潔 的 官 員 了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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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個 縣 官 都 可 以 輕 易 貪 污 這 個 數 目 。”
其 他 人 也 懷 疑 薄 熙 來 接 受 的 賄 賂 比 這 個 要 高 得 多 , 政 府
縮 小 數 字 是 為 了 掩 蓋 黨 内 腐 敗 的 嚴 重 性 , 減 少 给 黨 的 名 譽 帶
來 的 損 失 。 自 從 2012 年 2 月 以 來 , 曾 有 過 很 多 報 導 , 說 他 兒
子 在 國 外 過 著 多 麼 奢 華 的 生 活 一 一 他 進 的 是 精 英 學 校 , 學 費
極 高 , 開 的 是 豪 華 汽 車 。 另 外 , 薄 熙 來 一 家 在 倫 敦 擁 有 一 套
價 值 375 萬 美 元 的 公 寓 , 在 美 國 麻 州 的 劍 橋 , 還 以 每 月 3500
美 元 的 租 金 租 了 一 套 公 寓 。
聽 到 對 薄 熙 來 受 賄 的 指 控 , 重 慶 一 位 居 民 找 出 他 過 去 講
話 稿 的 摘 錄 , 並 貼 到 網 上 。 其 中 有 一 段 是 他 在 2012 年 3 月 答
記 者 問 時 說 的 :“ 有 些 媒 體 给 我 本 人 給 家 庭 潑 髒 水 。 其 實 , 我
和 我 夫 人 沒 有 任 何 個 人 資 產 。 幾 十 年 就 是 這 樣 下 來 了 。” 另 一
段 是 他 鼓 舞 人 心 的 語 錄 , 他 在 重 慶 當 市 委 書 記 的 時 候 , 這 段
話 到 處 流 傳 :“ 廉 潔 是 一 種 幸 福 , 不 貪 不 佔 , 遍 體 輕 鬆 , 心 地
坦 然 , 辦 事 踏 實 。”
美 國 之 音 時 事 評 論 員 語 帶 諷 剌 說 :“ 說 得 真 好 , 不 服 不
行 。”
據 一 位 和 政 治 局 有 密 切 關 係 的 消 息 來 源 說 , 在 2012 年 9
月 28 日 政 治 局 會 議 上 , 調 查 人 員 提 交 了 一 份 關 於 薄 熙 來 情 況
的 報 告 , 逐 項 羅 列 了 薄 熙 來 和 他 家 人 在 過 去
20 年 裡 收 受 的 每 一 筆 賄 賂 , 同 時 , 也 描 述 了 薄 熙 來 “ 堕
落 的 生 活 方 式 ”, 列 出 了 與 薄 熙 來 有 不 正 當 性 關 係 的 女 人 們 的
名 字 。 正 如 預 料 的 ,“ 墮 落 的 生 活 方 式 ” 抓 住 了 最 多 的 注 意 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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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好 像 沒 誰 關 心 薄 熙 來 收 受 了 多 少 錢 ,” 消 息 來 源 說 。“ 很 多
委 員 們 仔 細 審 閱 薄 熙 來 搞 女 人 那 部 分 , 要 看 看 ‘ 勃 起 來 ’ 怎
麼 能 做 那 些 他 們 沒 有 能 力 做 的 ,” 他 開 玩 笑 說 。
“ 薄 熙 來 與 多 名 女 性 發 生 或 保 持 不 正 當 性 關 係 ” 一 句 ,
雖 然 說 得 含 糊 , 也 勾 起 了 公 眾 不 潔 和 好 奇 的 想 象 。 關 於 薄 熙
來 婚 外 戀 的 故 事 , 流 傳 好 些 年 了 , 他 還 在 大 連 當 市 長 時 , 就
有 了 “ 勃 起 來 ” 的 名 聲 。2005 年 , 香 港 一 家 雜 誌 發 表 了 一 個
受 害 人 的 一 封 公 開 信 , 指 責 薄 熙 來 早 在 90 年 代 ,“ 一 個 模 特
被 咬 爛 乳 頭 。”《 東 森 新 聞 》 上 一 篇 報 導 說 , 薄 熙 來 兩 名 手 下
的 任 務 就 是 安 排 漂 亮 女 人 和 薄 熙 來 睡 覺 。2007 年 他 到 重 慶 後
還 是 繼 續 搞 女 人 , 王 立 軍 暗 中 把 他 的 多 次 幽 會 都 錄 下 來 了 。
博 訊 報 導 說 , 薄 熙 來 與 一 百 多 位 睡 過 覺 , 有 幾 次 , 他 還 把 自
己 睡 過 的 女 人 介 紹 给 他 的 朋 友 。
調 査 人 員 確 認 了 其 中 27 名 女 子 的 身 份 , 她 們 中 間 很 多 是
模 特 、 著 名 女 演 員 、CCTV 的 女 主 播 和 歌 星 。 明 鏡 新 聞 網 在 9
月 29 日 得 到 部 分 名 單 , 發 表 時 只 公 佈 了 她 們 的 姓 。
薄 熙 來 “ 情 人 名 單 ” 在 網 上 很 快 傳 開 , 在 同 姓 的 女 性 名
人 當 中 引 起 了 恐 慌 , 幾 位 女 演 員 和 模 特 在 新 浪 微 博 上 表 白 ,
她 們 從 來 不 認 識 薄 熙 來 , 沒 到 過 重 慶 。 北 京 的 法 律 學 者 徐 昕 ,
對 香 港 《 蘋 果 日 報 》 說 , 微 博 收 到 一 些 女 名 人 的 公 關 委 託 ,
要 求 刪 除 網 民 的 “ 人 肉 ” 貼 。
關 於 電 影 明 星 章 子 怡 的 傳 言 再 一 次 浮 上 水 面 , 因 為 她 的
姓 也 在 名 單 上 重 點 提 到 。 如 前 邊 所 說 , 章 子 怡 的 律 師 ,2012
年 6 月 在 美 國 和 香 港 對 博 訊 和 《 蘋 果 日 報 》 提 起 訴 訟 , 因 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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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這 些 媒 體 發 表 了
章 子 怡 和 薄 熙 來
的 色 情 報 導 。9
月 29 日 , 章 子 怡
失 去 冷 靜 , 在 微
博 上 寫 下 怒 火 萬
丈 的 貼 子 :“ 對 那
些 別 有 用 心 問 我
是 否 牽 涉 其 中 的
人 , 五 個 月 前 我
就 給 過 正 面 回
應 , 今 天 , 再 給
你 們 個 更 正 面 的
回 應 , 回 去 問 你
媽 , 你 媽 在 , 我
就 在 。”
我 認 識 的 不
少 政 治 分 析 家 , 對 於 將 薄 熙 來 性 事 的 細 節 放 進 官 方 調 查 報 告 ,
並 列 為 薄 熙 來 罪 行 之 一 都 感 到 吃 驁 。 在 中 國 , 重 婚 、 舉 行 私
人 性 派 對 的 確 被 視 為 犯 罪 , 但 私 通 卻 不 是 。 官 方 報 告 中 也 沒
說 清 楚 , 薄 熙 來 是 不 是 參 加 了 任 何 可 以 被 稱 之 為 “ 集 體 性 愛 ”
的 群 交 活 動 。
被 放 逐 到 美 國 的 中 國 律 師 劉 路 確 信 , 黨 掮 起 色 情 指 控 的
火 來 , 意 圖 就 是 一 個 : 敗 壞 薄 熙 來 的 名 聲 , 降 低 他 的 聲 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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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劉 路 認 為 : 跟 薄 熙 來 是 政 治 鬥 爭 , 拿 男 女 那 點 事 兒 說 事 是 令
人 鄙 視 的 。“ 薄 熙 來 不 是 好 鳥 , 但 是 共 產 黨 内 有 多 少 好 鳥 ?”
网 上 另 有 帖 子 挖 苦 说 :
“ 薄 熙 來 玩 女 人 , 從 毛 澤 東 、 葉 劍 英 、 周 恩 來 、 鄧 小 平 、
江 澤 民 一 直 到 胡 溫 , 哪 個 沒 玩 過 女 人 ? 玩 政 治 的 人 不 能 不 擇
手 段 。 你 跟 黨 的 關 係 正 常 ; 你 跟 女 人 們 的 關 係 就 正 常 ; 你 跟
黨 的 關 係 不 正 常 , 你 跟 女 人 們 的 關 係 就 不 正 常 。”
這 項 指 控 , 明 顯 地 是 指 薄 熙 來 使 用 和 提 升 了 他 的 公 安 局
長 。 北 京 大 學 一 位 不 肯 透 露 姓 名 的 教 授 , 在 2012 年 10 月 4
日 接 受 採 訪 , 針 對 這 一 條 指 控 諷 刺 地 說 :“ 說 薄 熙 來 用 人 失 察
失 誤 , 那 麼 誰 對 失 察 用 了 薄 熙 來 負 責 ? 他 從 大 連 市 長 , 到 商
務 部 長 , 到 重 慶 市 委 書 記 , 當 領 導 的 就 沒 做 任 何 審 計 和 背 景
調 查 嗎 ? 誰 應 對 產 生 了 這 麼 罪 惡 的 薄 熙 來 負 責 ?”
這 種 模 糊 卻 又 無 所 不 包 的 說 法 , 為 以 後 給 他 安 上 更 多 罪
名 打 開 了 方 便 之 門 。 多 年 以 來 , 都 知 道 薄 熙 來 在 大 連 時 , 兩
個 政 治 對 手 的 死 他 是 有 責 任 的 ;2012 年 1 月 王 立 軍 兩 位 手 下
的 死 , 他 也 是 負 有 責 任 的 ; 還 有 , 在 薄 熙 來 打 擊 犯 罪 的 運 動
中 被 打 成 罪 犯 的 那 些 人 , 他 們 的 親 屬 稱 , 重 慶 公 安 刑 訊 逼 供 ,
很 多 無 辜 的 人 因 莫 須 有 之 罪 被 處 決 。 分 析 家 們 說 , 如 果 用 其
他 罪 名 不 成 , 這 些 也 都 可 以 挖 出 來 當 罪 名 。
共 產 黨 把 “ 雙 開 ” 標 榜 為 “ 依 法 治 國 ” 努 力 的 體 現 。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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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佈 對 薄 熙 來 的 指
控 , 黨 内 高 層 便
迅 速 為 高 調 審 判
掃 清 了 道 路 。10
月 25 日 , 中 共 十
八 大 召 開 之 前
10 天 , 中 國 最 高
立 法 機 關 全 國 人
大 終 止 了 薄 熙 來
的 全 國 人 大 代 表
資 格 , 剝 奪 了 他
免 於 受 到 刑 事 指
控 的 權 利 。 這 一
新 聞 讓 人 誤 以 為 ,
對 薄 熙 來 的 審 判
會 在 2012 年 11 月 8 日 的 高 層 領 導 換 屆 之 前 進 行 , 因 為 胡 錦
濤 有 這 個 壓 力 , 要 在 他 為 期 不 遠 的 退 休 之 前 , 解 決 這 一 案 子 。
但 是 審 判 一 直 沒 有 舉 行 。 十 八 大 之 前 激 烈 的 權 力 爭 奪 , 令 計
劃 醜 聞 ,《 紐 約 時 報 》 對 溫 家 寶 家 族 財 產 的 揭 露 , 等 等 , 可 能
延 遲 了 這 一 審 判 。“ 在 十 八 大 以 前 , 黨 不 想 更 多 地 分 心 北 京 的
一 位 消 息 人 士 說 。 不 過 , 在 十 八 大 前 的 一 次 會 議 上 , 中 央
委 員 們 通 過 了 對 薄 熙 來 的 “ 雙 開 ” 决 定 , 儘 管 他 還 沒 有 被 法
庭 判 罪 , 他 28 年 的 政 治 生 涯 也 就 被 最 終 畫 上 了 句 號 。 沒 有 了
黨 籍 , 薄 熙 來 東 山 再 起 的 機 會 就 變 得 + 分 渺 茫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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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儘 管 共 產 黨 已 經 宣 佈 了 薄 熙 來 政 治 生 命 的 終 結 , 紐 約 著
名 中 國 異 議 人 士 王 軍 濤 還 是 相 信 他 沒 有 完 結 。“ 嚴 重 的 腐 敗 ,
普 遍 的 社 會 不 公 , 在 公 眾 中 引 起 了 不 滿 和 仇 恨 王 軍 濤 說 。“ 很
多 人 把 薄 熙 來 視 為 他 們 敢 於 挑 戰 現 狀 的 領 袖 。 他 們 知 道 薄 熙
來 不 是 天 使 , 但 他 們 還 是 尊 崇 他 , 因 為 把 他 打 倒 的 那 些 人 更
邪 惡 、 更 卑 鄙 。”
王 軍 濤 說 , 薄 熙 來 可 以 被 塑 造 成 一 個 殉 道 者 , 一 股 潛 在
政 治 力 量 的 一 面 旗 幟 和 象 徵 :“ 共 產 黨 必 須 應 對 這 些 合 理 的 擔
心 , 在 黨 内 給 他 們 一 個 聲 音 。 壓 制 只 會 將 他 們 邊 緣 化 , 把 他
們 轉 化 為 一 股 致 命 的 反 對 力 量 , 和 強 大 的 政 治 挑 戰 。”
10 月 , 近 400 名 社 會 活 動 家 、 學 者 和 異 議 人 士 —— 其 中
有 些 人 甚 至 並 不 認 為 自 己 站 在 薄 熙 來 一 邊 , 聯 名 给 全 國 人 大
寫 了 一 封 公 開 信 , 要 求 允 許 薄 熙 來 為 自 己 辯 護 。
“ 呼 籲 和 要 求 此 案 件 要 公 開 、 公 正 , 要 以 事 實 為 根 據 ,
以 法 律 為 準 繩 。 不 如 此 無 以 服 眾 ! 無 以 取 得 民 心 !” 信 中 說 ,
“ 假 如 連 一 個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委 員 、 近 幾 年 政 治 局 常 委 大 多
數 曾 經 造 訪 重 慶 並 對 其 工 作 予 以 肯 定 的 、 又 在 國 内 外 官 方 傳
媒 中 作 為 好 的 典 型 引 起 廣 泛 關 注 的 重 慶 市 黨 委 書 記 —— 薄 熙
來 —— 的 正 當 權 利 都 受 到 如 此 閃 電 般 侵 犯 的 話 , 何 談 什 麼 普
通 公 民 權 利 的 法 律 保 護 呢 !” 在 50 年 代 末 反 右 運 動 中 遭 受 迫
害 的 記 者 和 作 家 鐵 流 , 則 把 公 開 信 視 為 左 派 分 子 的 又 一 表 演 。
他 認 為 公 開 信 只 會 给 薄 熙 來 的 棺 材 上 加 更 多 釘 子 。 鐵 流 說 ,
清 除 薄 熙 來 體 現 了 一 個 巨 大 進 步 ,“ 是 鄧 小 平 改 革 開 放 路 線 的
勝 利 ”。 他 在 網 上 的 另 一 篇 文 章 中 說 ,“ 這 是 中 國 民 主 自 由 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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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力 的 勝 利 ! 薄 熙 來 的 倒 台 入 獄 , 給 當 前 甚 蠶 塵 上 的 毛 派 極 左
勢 力 將 是 個 重 創 , 也 是 中 國 將 告 別 ‘ 红 災 ’ 的 一 個 分 水 嶺 。
我 堅 信 , 申 州 大 地 會 很 快 掀 起 一 個 重 新 評 價 毛 澤 東 是 非 功 過
的 熱 潮 ! 被 掩 蓋 了 幾 十 年 的 歷 史 真 相 與 事 實 , 會 有 一 個 廓 清 。
同 時 , 毛 派 的 倒 台 , 為 中 共 第 五 代 執 政 的 習 李 開 啟 了 政 治 體
制 改 革 的 條 件 。”
鐵 流 的 觀 點 與 黨 是 一 致 的 , 但 也 就 到 此 為 止 。 這 些 新 聞
沒 有 引 起 公 眾 的 歡 呼 , 也 沒 有 提 高 公 眾 對 黨 的 希 望 。 前 《 財
經 》 雜 誌 記 者 、 著 名 博 客 寫 手 楊 海 鵬 說 : 新 國 王 加 冕 之 前 ,
總 要 屠 宰 一 隻 巨 大 的 替 罪 羊 當 祭 品 。 薄 熙 來 濫 用 權 力 和 採 用
暴 君 手 段 剷 除 自 己 政 敵 。 最 後 , 一 個 更 大 的 暴 君 來 了 , 又 將
他 推 翻 。 這 跟 改 革 派 和 毛 派 無 關 。 薄 熙 來 一 案 表 明 , 一 個 沒
有 相 互 制 衡 的 政 權 是 腐 敗 ; 一 個 不 許 批 評 的 政 權 是 無 恥 ; 一
個 沒 有 監 督 的 政 權 是 獨 裁 。
旅 居 英 國 的 政 治 評 論 家 蘆 笛 提 出 了 他 坦 率 的 回 答 :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野 心 和 他 的 重 慶 模 式 被 視 為 一 種 威 脅 , 和 公 然 的 企
圖 篡 權 和 分 裂 黨 。 對 於 高 層 來 說 , 那 就 是 大 罪 。 蘆 笛 的 評 論
準 確 地 概 括 了 薄 熙 來 一 案 的 本 質 : 他 犯 了 大 忌 , 挑 戰 黨 的 “ 團
結 在 以 總 書 記 為 首 的 黨 中 央 周 圍 ” 的 口 號 。
香 港 親 共 報 紙 《 大 公 報 》,2012 年 9 月 28 日 在 一 篇 文 章
中 , 對 薄 熙 來 的 政 治 風 格 做 了 這 樣 的 描 述 : 在 保 鏢 簇 擁 下 ,
薄 熙 來 同 歡 呼 的 人 群 握 手 。 他 不 必 講 稿 而 發 表 鼓 動 人 心 的 演
說 , 用 個 性 化 的 語 言 對 著 媒 體 侃 侃 而 談 。 這 些 場 面 讓 人 想 起
美 國 總 統 大 選 時 的 某 位 候 選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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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沒 有 比 這 一 描 述 更 恰 當 的 了 。 薄 熙 來 運 用 西 方 政 治 家 的
噱 頭 , 以 民 粹 主 义 姿 態 面 向 公 眾 , 讓 中 國 的 主 席 相 形 見 絀 。
在 重 慶 取 代 他 的 張 德 江 , 對 他 的 批 判 就 更 露 骨 。 張 德 江 指 責
薄 熙 來 妄 自 尊 大 , 自 我 中 心 , 說 他 企 圖 在 重 慶 建 立 另 一 個 政
治 中 心 :“ 我 們 應 該 永 遠 牢 記 , 沒 有 黨 中 央 和 國 務 院 的 領 導 ,
重 慶 的 成 就 是 不 可 能 的 。”
中 國 的 父 母 會 教 導 自 己 孩 子 謹 記 格 言 :“ 槍 打 出 頭 鳥 ”。
在 這 樣 的 文 化 中 , 薄 熙 來 沒 完 沒 了 地 自 抬 身 價 , 也 得 罪 了 很
多 太 子 黨 , 使 他 們 越 來 越 感 到 薄 熙 來 霸 佔 了 太 多 的 政 治 “ 股
份 ”, 他 們 自 己 都 沒 份 了 。 於 是 , 當 王 立 軍 逃 到 美 國 總 領 事 館
時 , 高 層 領 導 終 於 受 夠 了 。“ 到 最 後 , 所 有 派 別 都 抛 棄 了 薄 熙
來 , 因 為 這 一 危 機 對 黨 本 身 的 合 法 性 構 成 了 挑 戰 ,” 布 魯 金 斯
學 會 資 深 研 究 員 李 成 說 ,“ 風 險 非 常 高 , 黨 的 領 導 面 臨 的 挑 戰
是 嚴 峻 的 。”
截 至 目 前 , 薄 熙 來 已 經 被 移 交 司 法 , 就 他 被 指 控 的 罪 行
進 行 新 一 輪 調 査 。“ 將 依 法 對 其 立 案 偵 査 並 採 取 強 制 措 施 ,”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說 。 法 律 專 家 說 , 一 旦 完 成 司 法 調 查 , 薄 熙 來
將 面 臨 刑 事 審 判 。 正 如 谷 開 來 和 王 立 軍 的 命 運 , 等 待 薄 熙 來
的 , 幾 乎 肯 定 是 有 罪 判 決 。
“ 薄 熙 來 的 審 判 現 在 對 政 治 局 常 委 沒 什 麼 要 緊 了 , 新 的
領 導 人 基 本 掌 控 了 局 勢 , 權 力 穩 定 之 後 , 薄 熙 來 巳 經 無 法 對
中 國 未 來 的 政 局 產 生 決 定 性 的 影 響 。 至 於 薄 案 究 竟 在 何 時 開
審 , 審 判 結 果 如 何 , 已 無 關 緊 要 ,” 一 位 北 京 的 法 律 學 者 最 近
說 ,“ 但 是 新 的 領 導 層 會 利 用 嚴 懲 薄 熙 來 達 到 另 一 個 目 的 一 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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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示 黨 懲 治 腐 敗 和 濫 用 權 力 的 決 心 。”
中 國 知 名 律 師 高 子 程 在 接 受 德 國 之 音 中 文 網 的 採 訪 時
說 , 薄 熙 來 將 被 判 無 期 徒 刑 , 如 果 不 是 死 刑 的 話 。 目 前 , 官
員 受 賄 10 萬 , 就 是 10 年 以 上 徒 刑 , 而 根 據 海 外 媒 體 的 報 導 ,
薄 熙 來 被 控 受 賄 2600 萬 元 。 北 京 大 學 法 學 院 教 授 賀 衛 方 在 接
受 美 國 之 音 的 採 訪 時 也 預 測 , 薄 熙 來 至 少 會 判 20 年 , 或 甚 至
像 江 青 一 樣 被 判 死 緩 。
如 果 薄 熙 來 像 他 妻 子 和 王 立 軍 一 樣 承 認 有 罪 , 表 示 懊 悔 ,
他 可 能 會 獲 得 一 些 寬 大 , 但 是 他 的 服 軟 , 會 讓 他 的 支 持 者 和
中 國 親 毛 派 分 子 感 到 極 大 失 望 和 幻 滅 。 暸 解 薄 熙 來 的 人 都 說 ,
他 會 堅 持 無 罪 。 曾 被 委 派 给 江 青 當 辯 護 律 師 的 張 思 之 , 對 路
透 社 說 , 根 據 他 對 薄 熙 來 的 暸 解 , 他 “ 會 最 大 限 度 地 為 自 己
辯 護 ”。
不 論 薄 熙 來 認 罪 不 認 罪 , 他 的 對 手 們 内 心 裡 都 有 一 個 目
標 —— 粉 碎 薄 熙 來 東 山 再 起 的 任 何 機 會 。 一 位 與 北 京 高 層 有
聯 繫 的 知 情 人 士 , 在 最 近 訪 問 紐 約 時 , 在 餐 桌 上 悄 聲 對 我 說 :
“ 對 薄 熙 來 判 多 少 年 都 無 所 謂 。 我 們 決 不 讓 他 活 著 出 來 。”
太 上 皇 萬 歳
康 熙 大 帝 生 於 清 代 的 1654 年 到 1722 年 間 ,8 歲 登 基 ,
統 治 中 國 達 61 年 , 成 為 中 國 歷 史 上 統 治 時 間 最 長 的 帝 王 。 在
他 統 治 期 間 , 他 的 妻 妾 一 共 生 下 50 多 個 孩 子 , 其 中 35 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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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男 孩 。 這 麼 一 大 堆 王 子 , 便 產 生 了 激 烈 的 權 力 之 爭 。 隨 著 時
間 推 移 , 其 中 9 個 兒 子 成 為 政 治 和 軍 事 強 人 , 激 烈 爭 奪 皇 太
子 的 位 子 。 胤 提 是 他 最 大 的 兒 子 , 但 是 康 熙 卻 立 二 兒 子 為 皇
太 子 , 其 母 是 康 熙 最 喜 歡 的 第 一 任 皇 后 , 死 於 難 產 。
胤 提 很 不 滿 意 , 企 圖 破 壞 這 一 冊 立 。1708 年 , 康 熙 因 不
喜 歡 二 兒 子 了 , 廢 了 他 的 皇 太 子 位 , 令 胤 提 守 衛 。 胤 提 覬 覦
王 位 , 要 父 親 殺 掉 被 廢 的 太 子 , 改 立 他 為 太 子 。 胤 提 赤 裸 裸
的 野 心 令 康 熙 震 驁 和 厭 惡 ,“ 秉 性 躁 急 愚 頑 , 豈 可 立 為 皇 太
子 ?” 其 他 兒 子 落 井 下 石 , 稱 胤 提 施 魔 法 暗 害 太 子 。 康 熙 將
他 囚 禁 終 生 , 以 防 止 他 今 後 再 次 破 壞 繼 任 計 劃 。
如 果 說 薄 熙 來 像 這 個 陰 險 又 野 心 勃 勃 的 大 太 子 胤 提 , 那
麼 現 代 版 的 康 熙 就 是 江 澤 民 。 王 立 軍 叛 逃 事 敗 , 向 高 層 告 發 ,
說 薄 熙 來 企 圖 破 壞 中 共 既 定 的 權 力 交 接 , 威 脅 習 近 平 接 班 ,
江 澤 民 這 個 一 言 九 鼎 的 大 家 長 便 出 面 了 。 他 集 合 了 薄 熙 來 的
政 敵 , 把 薄 熙 來 關 押 起 來 , 儘 管 大 家 都 認 為 薄 熙 來 是 他 的 親
信 。
理 論 上 已 經 退 休 十 多 年 , 回 了 上 海 , 江 澤 民 在 中 共 高 官
中 依 然 口 含 天 憲 , 就 像 古 代 中 國 的 太 上 皇 。 長 期 從 公 眾 眼 裡
消 失 , 使 他 的 形 象 軟 化 了 一 些 , 很 多 老 百 姓 對 他 的 印 象 , 不
像 他 在 位 的 時 候 那 麼 差 。 有 了 與 胡 錦 濤 的 比 較 , 過 去 江 澤 民
的 批 評 家 , 現 在 開 始 用 不 同 的 眼 光 看 這 位 前 主 席 了 , 此 人 穩
如 泰 山 , 好 像 他 才 是 執 掌 權 柄 的 主 宰 。
江 澤 民 的 影 響 , 在 媒 體 誤 傳 他 的 死 訊 那 次 最 為 明 顯 。
2011 年 4 月 , 江 澤 民 重 返 他 離 上 海 不 遠 的 故 鄉 揚 州 。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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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道 他 喜 歡 吃 家 鄉 的 特 色 菜 肴 鱉 裙 , 揚 州 地 方 官 便 要 農 民 到 河
裡 去 捉 野 生 鱉 , 送 到 江 澤 民 最 喜 歡 的 一 家 餐 廳 , 燒 好 端 上 他
的 餐 桌 。 江 澤 民 返 回 上 海 沒 幾 天 , 就 發 起 高 燒 來 。 手 下 人 把
他 送 到 華 東 醫 院 , 但 那 裡 的 醫 生 沒 能 査 出 病 因 。 北 京 高 層 得
知 消 息 , 要 上 海 把 江 澤 民 轉 到 北 京 的 301 部 隊 醫 院 來 , 北 京
的 高 幹 一 般 都 在 這 裡 看 病 。
就 在 醫 生 們 努 力 尋 找 病 因 的 同 時 , 流 言 開 始 傳 播 。 幾 家
媒 體 駐 香 港 記 者 引 用 内 部 消 息 人 士 的 話 , 說 江 澤 民 得 了 肝 癌 ,
心 臟 停 跳 了 。 有 一 個 版 本 甚 至 說 , 江 澤 民 在 廣 西 時 感 染 了 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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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子 帶 來 的 病 毒 , 引 發 嚴 重 的 倂 發 症 。 還 說 高 層 巳 經 把 江 澤 民
送 回 北 京 , 巳 經 在 準 備 一 個 隆 重 的 葬 禮 了 。
7 月 1 日 , 這 一 懷 疑 達 到 高 峰 , 因 為 江 澤 民 沒 有 出 席 中
共 建 黨 90 周 年 紀 念 會 。7 月 6 日 中 午 , 大 陸 一 家 地 方 政 府 的
網 站 刊 發 江 澤 民 的 照 片 , 照 片 說 明 是 “ 敬 愛 的 江 澤 民 同 志 永
垂 不 朽 ”。 當 晚 6 點 , 香 港 一 家 有 影 響 的 電 視 台 ATV 中 斷 正 常
節 目 , 宣 佈 江 澤 民 逝 世 。 中 國 外 交 部 發 言 人 拒 絕 回 答 BBC—
位 記 者 關 於 江 澤 民 健 康 的 問 題 , 全 世 界 的 媒 體 都 開 始 懷 疑 到
底 怎 麽 了 ? 很 多 分 析 家 表 達 了 對 江 澤 民 死 亡 的 關 切 , 分 析 這
事 對 2012 年 的 權 力 交 接 將 會 產 生 什 麼 樣 的 影 響 。 第 二 天 ,ATV
宣 佈 的 消 息 已 被 全 世 界 數 千 家 網 站 轉 載 , 中 國 官 方 新 華 社 引
用 “ 可 靠 消 息 ”, 宣 佈 海 外 媒 體 的 報 導 “ 纯 屬 謠 言 ”。
關 於 江 澤 民 去 世 的 消 息 , 在 10 月 初 終 於 止 息 : 他 又 公 開
露 面 了 。 接 著 , 一 位 官 員 告 訴 《 明 鏡 月 刊 》, 江 澤 民 的 病 並 不
嚴 重 。 一 位 在 美 國 約 翰 . 霍 普 金 斯 醫 院 實 習 過 的 年 輕 中 國 醫
生 , 找 到 了 江 澤 民 高 燒 的 原 因 —— 是 江 澤 民 在 家 鄉 吃 的 野 生
鱉 攜 帶 的 寄 生 蟲 所 致 , 藥 被 立 即 從 日 本 送 來 , 江 澤 民 便 痊 癒
了 。 他 本 人 是 不 是 清 楚 國 際 媒 體 對 他 的 病 情 掀 起 如 此 風 暴 ,
就 不 得 而 知 了 。
然 而 , 媒 體 對 他 個 人 健 康 的 關 注 , 凸 顯 了 江 澤 民 作 為 一
個 太 上 皇 的 影 響 力 , 尤 其 是 在 黨 代 會 之 前 的 那 段 時 間 。2012
年 2 月 , 王 立 軍 跑 到 美 國 領 事 館 之 後 , 據 說 薄 熙 來 聯 繋 江 澤
民 , 尋 求 他 的 幫 助 來 救 火 , 但 江 澤 民 沒 有 見 他 。 根 據 一 位 内
部 知 情 人 的 消 息 , 薄 熙 來 被 免 職 後 , 胡 錦 濤 經 常 向 江 澤 民 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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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求 意 見 。 太 上 皇 力 勸 胡 錦 濤 用 刑 事 起 訴 薄 熙 來 , 並 “ 追 究 他
對 黨 和 人 民 的 責 任 ”。 江 澤 民 的 立 場 , 對 薄 熙 來 的 最 終 結 局 ,
扮 演 了 決 定 性 的 角 色 。
江 澤 民 , 意 即 “ 惠 澤 人 民 ”。1989 年 , 在 鄧 小 平 和 一 批
老 一 輩 革 命 家 殘 酷 鎮 壓 了 天 安 門 廣 場 的 抗 議 , 整 肅 了 趙 紫 陽
後 , 江 澤 民 掌 握 了 權 力 。 當 時 , 他 是 中 國 第 二 大 城 市 上 海 市
的 市 委 書 記 , 曾 關 閉 了 自 由 派 報 紙 《 世 界 經 濟 導 報 》。 當 學 生
們 上 街 遊 行 抗 議 他 的 決 定 時 , 江 澤 民 巍 然 不 動 。 據 說 鄧 小 平
和 黨 内 元 老 對 江 澤 民 的 態 度 印 象 深 刻 , 感 到 他 在 反 撃 “ 西 方
自 由 思 想 ” 入 侵 的 時 候 , 能 夠 強 硬 地 堅 持 原 則 。 更 重 要 的 是 ,
他 是 在 一 個 革 命 烈 士 的 家 庭 長 大 的 —— 他 叔 叔 在 抗 日 戰 爭 中
是 有 名 的 民 族 英 雄 。 在 上 海 期 間 , 江 澤 民 素 有 恭 敬 從 命 的 名
聲 , 是 鄧 小 平 感 到 可 以 控 制 的 人 。 於 是 鄧 小 平 讓 他 當 上 了 黨
的 總 書 記 。
這 一 提 升 對 當 時 63 歲 的 江 澤 民 來 說 , 來 得 很 突 然 。 北 京
的 《 新 傳 奇 》 雜 誌 上 有 篇 文 章 , 描 述 了 江 澤 民 突 然 之 間 的 青
雲 直 上 , 從 中 可 以 一 窺 這 一 權 力 移 交 的 奇 特 過 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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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给
刚
這 篇 文 章 沒 有 提 及 , 鄧 小 平 不 僅 選 擇 了 江 澤 民 來 接 他 的
班 , 而 且 為 江 澤 民 也 選 好 了 接 班 人 , 以 確 保 在 今 後 20 年 内 權
力 的 平 穩 過 渡 。
江 澤 民 主 政 的 第 一 年 裡 , 沒 人 相 信 他 會 幹 得 長 久 : 第 一 ,
他 被 提 到 最 高 權 力 的 位 置 之 前 , 並 沒 有 政 治 上 的 成 就 , 在 黨
内 也 沒 有 強 大 的 權 力 基 礎 ; 第 二 , 儘 管 鄧 小 平 巳 經 退 休 , 他
仍 然 會 像 太 上 皇 一 樣 施 加 他 巨 大 的 影 響 , 而 且 隨 時 可 以 把 江
澤 民 拿 下 來 ; 最 後 , 很 多 人 覺 得 , 江 澤 民 沒 有 毛 澤 東 和 鄧 小
平 那 樣 的 “ 红 色 帝 王 ” 聲 望 。 他 喜 歡 賣 弄 他 的 英 語 和 俄 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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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時 不 時 唱 首 歌 , 一 看 見 鋼 琴 就 彈 幾 下 子 。 西 方 人 或 許 會 把 這
些 稱 作 “ 有 魅 力 ”, 可 中 國 公 眾 卻 看 不 慣 他 的 花 哨 , 有 些 人 管
他 叫 “ 文 工 團 員 ”。
江 澤 民 的 起 點 不 紮 實 , 卻 並 沒 有 短 命 。 他 首 先 獲 得 了 黨
内 元 老 們 強 有 力 的 支 持 , 包 括 習 近 平 的 父 親 習 仲 勛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薄 一 波 。 為 了 安 撫 黨 内 保 守 派 , 他 在 第 一 年 中 繼 續 了
左 的 方 針 , 堅 決 反 對 “ 資 產 階 级 自 由 化 ”, 堅 持 社 會 主 義 道 路 ,
壓 制 資 本 主 義 經 濟 的 發 展 。 江 澤 民 的 極 左 政 策 是 違 背 鄧 小 平
信 條 的 , 鄧 小 平 認 為 , 在 看 到 共 產 主 義 在 東 歐 崩 潰 之 後 ,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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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國 共 產 黨 的 唯 一 出 路 , 就 是 發 展 經 濟 。1992 年 , 對 江 澤 民 在
經 濟 改 革 方 面 領 導 不 力 , 鄧 小 平 已 經 變 得 不 耐 煩 , 但 是 那 時
候 , 帕 金 森 氏 症 已 經 讓 鄧 小 平 沒 有 精 力 和 影 響 力 推 翻 江 澤 民
了 。 鄧 小 平 便 用 高 調 的 南 巡 , 等 於 打 了 江 的 嘴 。 鄧 小 平 在 中
國 南 方 首 先 推 動 了 經 濟 改 革 , 明 確 地 表 示 , 改 革 的 步 伐 邁 得
不 夠 快 ,“ 中 央 領 導 ” 是 有 直 接 責 任 的 。
鄧 小 平 的 話 驚 醒 了 江 澤 民 , 他 來 了 個 徹 底 改 變 , 大 力 倡
導 鄧 小 平 的 改 革 方 針 , 來 挽 救 自 己 的 政 治 前 途 。 從 1993 年 起 ,
江 澤 民 張 開 雙 臂 接 受 了 資 本 主 義 , 一 夜 之 間 轉 變 為 追 求 經 濟
增 長 , 發 展 社 會 主 義 市 場 經 濟 —— 變 中 央 計 劃 的 社 會 主 義 經
濟 , 為 政 府 調 節 的 市 場 經 濟 , 成 了 他 的 標 誌 性 成 就 。 他 甚 至
提 出 了 “ 三 個 代 表 ” 理 論 , 允 許 資 本 家 成 為 共 產 黨 員 。
在 江 澤 民 和 朱 鎔 基 總 理 領 導 下 , 生 氣 勃 勃 的 中 產 階 级 出
現 了 。 確 切 地 說 , 是 一 群 資 本 家 的 新 興 暴 發 階 層 , 逐 漸 成 為
能 夠 影 響 政 府 決 策 的 強 大 政 治 和 經 濟 力 量 , 網 絡 也 成 為 政 府
控 制 的 媒 體 之 外 一 個 有 效 的 信 息 來 源 。 更 多 的 國 人 可 以 離 開
中 國 , 到 國 外 讀 書 , 體 驗 西 方 大 肆 鼓 吹 的 “ 自 由 ”。
江 澤 民 和 朱 鎔 基 都 被 認 為 是 親 西 方 的 。 他 們 成 長 於 共 產
黨 建 政 之 前 , 都 熟 悉 西 方 科 技 , 也 都 經 歷 過 毛 澤 東 “ 文 革 ”
的 恐 怖 , 都 看 到 中 國 接 受 西 方 文 明 的 迫 切 需 要 一 就 算 不 是 接
受 他 們 的 民 主 體 系 。 江 澤 民 時 常 因 為 他 過 多 關 注 個 人 形 象 飽
受 批 評 , 但 支 持 他 的 人 則 認 為 , 通 過 成 功 加 入 世 界 貿 易 組 織
和 成 功 申 辦 2008 年 奧 運 會 , 江 澤 民 提 升 了 中 國 的 國 際 地 位 和
形 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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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江 澤 民 和 領 導 層 中 大 多 數 他 的 同 代 人 都 是 技 術 專 家 , 不
是 創 造 者 而 是 實 施 者 。 他 們 複 製 了 鄧 小 平 的 經 濟 改 革 方 案 ,
然 後 將 其 實 施 到 極 限 。 在 毛 時 代 , 人 們 被 毛 的 革 命 鼓 動 到 如
癡 如 狂 , 而 在 90 年 代 江 澤 民 治 下 , 整 個 國 家 變 得 只 想 一 門 心
思 賺 錢 , 其 他 的 什 麼 都 可 以 不 在 乎 了 。 政 府 一 根 筋 地 改 革 國
有 企 業 策 略 和 刺 激 增 長 , 導 致 大 量 國 有 企 業 破 產 , 造 成 大 量
工 人 失 業 。 公 共 資 產 落 入 一 小 部 分 有 人 脈 的 企 業 家 手 中 , 其
中 不 乏 太 子 黨 。 極 權 體 制 下 不 受 控 制 的 資 本 主 義 在 政 府 内 產
生 了 大 量 腐 敗 , 共 產 主 義 信 仰 的 崩 潰 也 導 致 出 現 道 德 真 空 。
貧 富 之 間 、 沿 海 發 達 地 區 和 内 陸 未 開 發 地 區 之 間 差 別 的 擴 大 ,
引 起 了 廣 泛 的 社 會 不 滿 。
異 議 人 士 和 黨 内 自 由 派 要 求 回 到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提 出 的 問 題 —— 黨 内 腐 敗 和 責 任 問 題 , 但 江 澤 民 對 此 呼 聲 不
予 理 睬 。 不 過 , 很 多 被 關 押 的 異 議 人 士 和 抗 議 者 被 釋 放 了 ,
有 些 還 可 以 離 開 中 國 。 很 有 些 人 認 為 江 澤 民 有 效 地 把 民 主 運
動 活 動 家 用 做 人 質 , 以 交 換 西 方 對 中 國 其 他 政 治 舉 措 的 支 持 ,
但 是 往 往 被 忽 視 的 是 , 很 多 黨 内 強 硬 派 , 在 1989 年 6 月 的 血
腥 縝 壓 中 起 了 重 要 作 用 , 都 被 悄 悄 從 江 澤 民 班 子 中 給 清 除 掉
了 。
他 對 1989 年 事 件 相 對 開 明 的 態 度 , 被 他 對 法 輪 功 學 員 的
迫 害 给 抵 綃 了 。 法 輪 功 號 稱 在 全 世 界 有 數 以 百 萬 計 的 擁 護 者 ,
指 責 說 有 數 以 千 計 的 信 徒 在 被 關 押 期 間 死 於 酷 刑 ^ 更 有 甚 者 ,
還 指 控 政 府 摘 取 他 們 的 器 官 。 法 輪 功 把 江 澤 民 描 繪 成 “ 人 民
公 敵 ”, 多 次 在 海 外 立 案 起 訴 他 , 以 及 其 他 高 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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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另 外 , 江 澤 民 老 練 地 運 用 中 紀 委 鞏 固 權 力 , 假 借 反 腐 敗
剷 除 異 己 。 一 個 例 子 就 是 前 北 京 市 委 書 記 陳 希 同 , 據 信 他 和
其 他 看 法 相 同 的 人 一 道 给 江 澤 民 的 政 策 設 置 障 礙 , 被 稱 為 “ 北
京 幫 ”。
1995 年 4 月 , 陳 希 同 的 親 密 朋 友 、 北 京 市 副 市 長 被 發 現
在 一 個 官 方 招 待 所 附 近 中 彈 身 亡 , 據 信 是 在 他 得 知 自 己 將 被
調 查 之 後 畏 罪 自 殺 。 江 澤 民 利 用 這 一 案 件 作 為 藉 口 , 對 陳 希
同 採 取 行 動 。1995 年 7 月 , 江 澤 民 命 令 中 紀 委 復 審 陳 希 同 案 ,
將 結 果 呈 交 法 庭 。1998 年 2 月 , 陳 希 同 被 正 式 以 貪 污 罪 、 玩
忽 職 守 罪 起 诉 , 北 京 市 高 级 人 民 法 院 判 處 他 有 期 徒 刑 16 年 ^
在 官 方 的 判 決 書 上 , 他 的 罪 行 比 以 前 報 導 的 要 小 得 多 ' 他 被 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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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接 受 了 外 國 客 人 價 值 8 萬 美 元 的 禮 品 , 沒 有 報 告 、 上 交 給 政
府 。 在 1990 年 到 1992 年 , 他 用 了 大 約 420 萬 美 元 的 市 政 基
金 , 在 北 京 郊 外 建 了 兩 座 別 墅 , 說 是 作 為 政 府 的 投 資 。 他 和
朋 友 們 帶 著 他 們 的 情 人 住 在 別 墅 裡 , 在 吃 喝 娛 樂 和 服 務 等 項
目 上 花 了 4 萬 美 元 。
海 外 媒 體 推 斷 , 陳 希 同 案 件 的 背 後 是 政 治 原 因 , 很 明 顯
地 是 江 澤 民 策 劃 的 陰 謀 , 借 以 威 懾 政 治 對 手 , 鞏 固 自 己 的 權
力 基 礎 。 陳 希 同 的 倒 台 , 導 致 了 北 京 市 政 府 内 更 多 官 員 的 落
馬 。
1997 年 以 後 的 年 代 裡 , 隨 著 鄧 小 平 和 其 他 老 革 命 家 一 個
接 一 個 地 去 世 , 江 澤 民 安 全 地 站 穩 了 最 高 領 導 地 位 , 從 上 海
將 他 不 少 親 信 提 拔 到 黨 政 軍 高 位 , 以 確 保 他 自 己 身 後 有 保 障 ,
他 的 家 族 利 益 得 到 保 護 。
到 2002 年 他 退 休 的 時 候 , 他 的 追 隨 者 甚 至 計 劃 建 立 一 個
國 家 安 全 委 員 會 , 把 江 澤 民 的 最 高 地 位 制 度 化 。 江 澤 民 最 終
不 情 願 地 放 棄 了 這 一 計 劃 。 他 很 清 楚 , 中 國 人 民 , 包 括 7000
萬 黨 員 , 久 已 厭 惡 血 腥 的 權 力 鬥 爭 。 人 民 不 會 再 接 受 終 身 制
的 領 導 人 。 如 果 江 澤 民 膽 敢 逆 歷 史 潮 流 而 動 , 共 產 黨 這 艘 B
經 朽 爛 、 千 瘡 百 孔 的 大 船 , 就 有 顛 覆 的 危 險 。 所 以 , 江 澤 民
最 後 全 部 交 權 , 實 踐 了 鄧 小 平 所 安 排 的 政 權 平 穩 交 接 。
江 澤 民 退 休 以 後 , 在 重 大 場 合 , 高 層 領 導 的 名 單 中 從 來
沒 少 過 他 的 名 字 , 胡 錦 濤 下 面 就 是 他 。 圈 内 人 士 都 知 道 , 名
字 順 序 不 僅 僅 是 禮 節 。 我 曾 在 一 篇 文 章 中 說 “ 鄧 小 平 通 過 神
秘 消 失 顯 示 他 的 權 威 , 而 江 澤 民 通 過 不 斷 露 面 表 明 他 的 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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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2006 年 , 在 胡 錦 濤 下 令 拘 押 原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 江 澤 民
的 親 信 陳 良 宇 時 , 很 多 人 都 認 為 陳 良 宇 的 落 馬 , 是 胡 錦 濤 清
除 江 澤 民 人 馬 的 一 個 步 驟 。 但 分 析 家 們 很 快 就 意 識 到 , 陳 良
宇 的 被 捕 其 實 正 是 奉 行 江 澤 民 的 旨 意 : 江 澤 民 感 到 了 陳 良 宇
的 背 叛 —— 據 說 陳 良 宇 在 多 次 場 合 , 怠 慢 了 江 澤 民 的 家 人 。
中 紀 委 派 出 的 專 案 組 駐 紮 上 海 幾 個 月 , 收 集 和 調 查 關 於 陳 良
宇 的 證 據 。2006 年 9 月 , 陳 良 于 因 所 謂 腐 敗 的 指 控 被 撤 職 ,
稱 他 違 規 挪 用 上 海 社 保 資 金 。 官 方 媒 體 把 他 描 缩 成 一 個 擁 有
多 個 情 人 的 腐 敗 高 官 。2008 年 4 月 , 陳 良 宇 因 受 賄 罪 和 濫 用
職 權 罪 , 被 判 18 年 徒 刑 。
中 紀 委 這 種 濫 用 權 力 , 增 強 了 高 層 中 的 不 安 全 感 。 在 薄
熙 來 被 關 押 調 查 時 , 很 多 人 都 聯 想 到 了 陳 希 同 和 陳 良 宇 : 他
們 都 是 中 國 直 轄 市 的 負 責 人 , 都 是 被 江 澤 民 搞 下 來 的 。
江 澤 民 的 餘 威 不 散 , 還 體 現 在 他 在 選 擇 胡 錦 濤 的 接 班 人
問 題 上 扮 演 的 關 鍵 性 角 色 。2007 年 10 月 , 中 共 十 七 大 閉 幕 ,
許 多 政 治 分 析 家 驚 訝 地 得 知 , 被 選 定 為 黨 和 國 家 最 高 職 位 的
接 班 人 , 是 太 子 黨 、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習 近 平 , 而 不 是 胡 錦 濤 中
意 的 遼 寧 省 委 書 記 李 克 強 。 隨 著 時 間 推 移 , 發 生 著 很 多 幕 後
交 易 , 媒 體 得 到 很 多 泄 露 出 來 的 消 息 。 根 據 知 情 人 士 爆 料 ,
習 近 平 的 上 升 , 是 江 澤 民 及 其 同 盟 者 的 手 筆 。 作 為 他 們 退 休
的 條 件 , 江 澤 民 等 人 迫 使 胡 錦 濤 妥 協 , 接 受 習 近 平 為 下 一 屆
黨 的 總 書 記 。 持 懷 疑 態 度 的 人 們 , 直 到 2009 年 , 才 不 得 不 相
信 了 這 一 說 法 —— 習 近 平 訪 問 德 國 , 給 德 國 總 理 安 吉 拉 . 默 克
爾 送 上 了 一 份 特 別 的 禮 物 :《 江 澤 民 文 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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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習 近 平 不 是 以 江 澤 民 為 靠 山 的 唯 一 一 位 太 子 黨 。 據 說 在
薄 熙 來 政 治 生 涯 的 早 期 , 江 澤 民 也 把 他 置 於 自 己 的 羽 翼 之 下 。
未 經 證 實 的 說 法 是 ,90 年 代 初 , 在 鄧 小 平 對 江 澤 民 信 心 動 搖 、
考 慮 是 不 是 換 掉 他 時 , 薄 熙 來 的 父 親 , 鄧 小 平 時 代 的 元 老 之
一 , 曾 暗 中 提 醒 和 幫 助 了 江 澤 民 。 江 澤 民 用 提 携 薄 熙 來 , 來
回 報 在 這 一 關 鍵 時 刻 的 支 持 。
然 而 , 隨 著 時 間 推 移 , 薄 熙 來 在 江 澤 民 心 目 中 漸 漸 失 寵 ,
江 不 喜 歡 薄 靠 不 住 的 人 品 和 赤 裸 裸 的 政 治 野 心 。 江 澤 民 兒 子
的 一 位 朋 友 在 曼 哈 頓 餐 館 的 一 次 晚 餐 中 , 講 過 這 麼 一 個 故 事 :
薄 熙 來 醜 聞 成 就 了 江 澤 民 一 個 意 外 的 機 會 , 這 時 很 多 人
都 以 為 江 澤 民 的 身 體 巳 經 不 行 了 。4 月 , 在 薄 熙 來 被 調 查 時 ,
政 治 局 常 委 在 如 何 處 理 薄 熙 來 的 問 題 上 意 見 依 然 分 歧 , 胡 錦
濤 表 現 出 他 一 貫 的 躊 躇 。 反 薄 派 和 保 薄 派 都 來 找 江 澤 民 拿 主
意 。 大 家 長 沒 有 讓 他 們 失 望 。 他 是 首 先 表 示 強 烈 反 薄 的 元 老
之 一 。 他 那 句 流 傳 甚 廣 的 話 “ 薄 熙 來 的 問 題 突 破 了 人 類 文 明
底 線 ”, 給 薄 熙 來 支 持 者 們 以 毀 滅 性 的 打 撃 。
2012 年 4 月 之 後 , 江 澤 民 越 來 越 多 地 在 公 眾 面 前 出 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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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先 是 會 見 美 國 連 鎖 咖 啡 品 牌 星 巴 克 行 政 總 裁 , 然 後 又 在 國 家
大 劇 院 露 面 。 官 方 媒 體 刊 登 出 一 幅 大 照 片 , 還 加 上 熱 情 的 說
明 :
要 傳 達 的 信 息 是 清 楚 的 —— 江 澤 民 身 體 健 康 , 在 薄 熙 來
一 案 上 將 扮 演 關 鍵 性 角 色 。 他 來 到 北 京 , 會 見 黨 内 和 軍 隊 高
層 領 導 , 肯 定 了 清 洗 薄 熙 來 。
2012 年 9 月 , 胡 錦 濤 的 中 辦 主 任 令 計 劃 被 降 職 , 江 澤 民
和 他 的 親 信 抓 住 這 個 機 會 , 在 政 治 局 中 肅 清 胡 錦 濤 的 人 。 江
澤 民 和 他 選 定 的 接 班 人 習 近 平 , 重 新 組 合 了 原 來 的 隊 列 , 成
功 地 在 政 治 局 裡 安 插 進 可 靠 的 同 盟 者 , 把 江 澤 民 的 影 響 又 擴
展 了 十 年 。
雖 然 很 多 政 治 領 袖 在 退 休 後 都 變 得 保 守 , 江 澤 民 卻 似 乎
相 反 , 採 取 了 更 激 進 的 立 場 。 有 傳 言 說 , 江 澤 民 指 令 繼 任 者
實 行 政 治 改 革 , 來 保 護 自 己 的 遺 產 。2012 年 10 月 裡 , 江 澤
民 家 的 一 位 好 友 , 引 用 江 澤 民 在 一 次 小 型 會 議 上 警 告 政 治 局
委 員 的 話 :“ 如 果 中 國 共 產 黨 不 發 動 政 治 改 革 , 我 們 就 可 能 被
政 變 推 翻 , 結 局 會 很 慘 。” 根 據 同 一 消 息 來 源 , 江 澤 民 在 8
月 裡 , 反 覆 敦 促 高 層 , 按 照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運 動 的 要 求 ,
轉 變 黨 的 態 度 。“ 我 們 不 能 再 拖 延 了 。 我 們 需 要 一 個 計 劃 來 解
決 這 一 問 題 , 並 一 步 一 步 著 手 處 理 這 一 問 題 ,” 他 說 。
江 澤 民 的 話 和 他 的 意 圖 都 沒 有 得 到 證 實 , 不 過 這 種 傳 言
表 明 , 效 忠 江 澤 民 的 人 , 試 圖 把 他 打 造 成 一 個 開 明 的 改 革 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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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正 像 康 熙 大 帝 , 江 澤 民 最 大 的 貢 獻 , 或 許 就 是 為 習 近 平 上 位
掃 清 道 路 , 即 便 這 意 味 著 除 掉 另 一 個 太 子 黨 , 永 遠 地 摧 毀 薄
熙 來 。 江 澤 民 不 僅 幫 助 習 近 平 除 掉 了 一 個 看 得 見 的 敵 手 , 而
且 威 十 聶 了 未 來 潛 在 的 敵 手 。
奏 樂 ——“ 向 新 領 袖 致 敬 ”
《 向 領 袖 致 敬 》 是 一 首 美 國 著 名 的 迎 賓 曲 , 用 它 來 渲 染
中 共 十 八 大 的 領 導 人 換 屆 , 再 合 適 不 過 。
胡 錦 濤 主 持 的 十 八 大 開 幕 式 本 來 應 該 是 勝 者 的 宴 會 , 但
給 人 的 感 覺 倒 更 像 是 守 靈 。2012 年 11 月 8 日 , 備 受 期 待 的
中 共 十 八 大 在 北 京 召 開 。 全 國 各 地 的 2200 多 名 代 表 來 到 首
都 , 參 加 五 年 一 次 的 大 會 , 為 黨 確 定 新 的 方 向 , 選 舉 新 一 屆
黨 的 領 導 成 員 。 這 一 大 會 , 給 官 方 媒 體 所 稱 頌 的 胡 錦 濤 統 治
“ 黃 金 時 代 ” 劃 上 了 圓 滿 句 號 , 新 時 代 開 始 了 。
為 了 這 一 喜 慶 的 事 件 , 黨 的 新 聞 審 查 人 員 给 全 國 電 視 台
和 電 台 發 出 了 指 令 , 要 求 他 們 多 播 出 歌 頌 黨 的 節 目 , 禁 止 任
何 含 有 不 吉 利 内 容 和 歌 詞 的 歌 曲 。 北 京 的 一 位 音 樂 家 在 微 博
上 說 ,—— 家 電 台 巳 經 停 播 一 首 著 名 的 愛 情 歌 曲 《 愛 你 至 死
不 渝 》, 就 因 為 那 個 “ 死 ” 字 。
不 過 , 在 人 民 大 會 堂 裡 舉 行 的 開 幕 式 上 卻 在 追 悼 —— 大
會 議 程 第 一 項 , 即 將 卸 任 的 總 書 記 胡 錦 濤 要 求 代 表 們 默 哀 ,
向 毛 澤 東 、 鄧 小 平 等 巳 故 黨 的 領 導 人 致 较 。 胡 錦 濤 在 講 話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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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充 滿 著 憂 慮 的 口 氣 , 面 孔 固 定 在 他 標 誌 性 的 嚴 肅 表 情 上 , 在
1 小 時 40 分 鐘 的 講 話 中 , 他 對 廣 大 黨 員 發 出 嚇 人 的 警 告 , 做
出 了 悲 觀 的 暗 示 :
路 透 社 和 其 他 西 方 新 聞 媒 體 , 拍 下 了 代 表 們 在 胡 錦 濤 長
篇 講 話 中 的 真 實 反 應 —— 講 話 冗 長 空 洞 , 充 斥 過 去 時 代 的 政
治 術 語 。 有 些 代 表 , 特 別 是 坐 在 主 席 台 前 排 上 了 年 紀 的 代 表 ,
打 哈 欠 的 , 挖 鼻 孔 的 , 打 瞌 睡 的 ; 還 有 人 看 上 去 心 不 在 焉 ,
好 像 在 聽 與 他 們 毫 無 關 係 的 長 篇 大 論 的 悼 詞 。
“ 沒 有 薄 熙 來 的 黨 代 會 是 沉 悶 和 窒 息 的 ,” 一 位 不 願 意 驢
姓 名 的 太 子 黨 評 論 道 ,“ 薄 熙 來 具 有 更 強 的 個 性 , 是 一 匹 無 法
預 測 的 野 馬 。 他 的 重 慶 模 式 , 在 黨 内 發 出 了 一 種 健 康 的 不 同
聲 音 。 這 個 國 家 的 問 題 , 需 要 不 同 的 辦 法 和 模 式 。 他 被 一 小
撮 心 胸 狹 窄 的 獨 裁 者 打 敗 後 , 就 全 是 死 一 般 的 寂 靜 了 。”
這 樣 的 評 論 讓 高 層 領 導 感 到 緊 張 。 人 民 大 會 堂 外 邊 , 數
千 名 便 衣 警 察 象 幽 靈 一 般 在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轉 悠 。 據 說 北 京 市
政 府 調 動 了 140 萬 警 察 和 志 願 者 , 在 黨 代 會 期 間 防 止 任 何 在
公 共 場 所 的 騷 亂 。 人 權 組 織 宣 稱 , 異 議 人 士 和 上 訪 人 士 都 被
圏 起 來 7, 很 多 人 被 強 制 離 開 北 京 。 出 租 汽 車 司 機 被 令 關 上
車 窗 , 卸 掉 搖 把 , 以 防 止 乘 客 在 經 過 敏 感 地 區 時 往 窗 外 拋 撒
反 黨 傳 單 。 菜 刀 在 店 裡 一 律 下 架 , 甚 至 有 傳 言 說 , 當 局 對 扔
到 街 上 的 乒 乓 球 充 滿 戒 備 , 因 為 那 上 面 有 煽 動 性 信 息 。 玩 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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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店 裡 , 警 察 要 求 購 買 遙 控 飛 機 模 型 的 顧 客 出 示 身 份 證 。
不 管 外 邊 如 何 緊 張 , 當 死 氣 沈 沈 的 開 幕 式 在 官 方 媒 體 播
出 時 , 公 眾 的 反 應 是 全 都 鬆 了 口 氣 —— 曾 有 推 測 說 , 因 為 薄
熙 來 醜 聞 , 黨 代 會 要 推 遲 召 開 。
之 後 的 整 個 一 星 期 裡 , 很 多 中 國 人 選 擇 對 沈 悶 的 會 議 進
程 不 聞 不 問 —— 比 如 說 , 黨 的 工 作 報 告 , 或 討 論 修 改 黨 章 ,
官 僚 機 構 需 要 而 公 眾 毫 無 興 趣 的 走 過 場 議 程 。 但 對 關 鍵 的 報
導 , 閉 幕 式 上 公 佈 新 領 導 班 子 成 員 , 大 家 還 是 必 看 的 , 因 為
從 中 可 以 看 到 他 們 今 後 十 年 生 活 的 方 向 。 人 們 關 心 新 領 導 將
怎 樣 扭 轉 放 慢 的 經 濟 , 解 決 腐 敗 問 題 。
自 從 80 年 代 中 期 以 來 , 共 產 黨 每 十 年 會 在 偶 數 的 黨 代 會
上 增 加 新 領 導 成 員 , 在 奇 數 的 黨 代 會 上 提 名 下 屆 的 接 班 人 。
理 論 上 , 代 表 們 通 過 競 爭 性 選 舉 機 制 , 選 出 390 名 左 右 成 員 ,
補 充 中 央 委 員 和 候 補 委 員 ; 黨 内 權 力 最 大 的 決 策 機 關 中 央 委
員 會 , 則 提 名 和 選 出 總 書 記 和 25 人 政 治 局 委 員 ; 政 治 局 從 它
的 成 員 中 選 舉 幾 人 組 成 政 治 局 常 委 , 這 是 統 治 全 國 的 最 局 權
力 核 心 。
所 有 政 治 局 常 委 , 都 是 被 像 黨 内 元 老 江 澤 民 、 即 將 離 任
的 胡 錦 濤 , 以 及 其 他 政 治 局 常 委 這 樣 有 權 威 的 人 預 先 指 定 好
的 。 代 表 們 不 過 是 橡 皮 圖 章 , 蓋 在 交 到 他 們 面 前 的 名 單 上 。
黨 代 會 不 是 辯 論 的 場 合 , 而 是 來 對 領 導 層 的 決 策 進 行 確 認 的 。
誰 被 考 慮 不 是 很 大 的 秘 、 密 。 和 從 前 一 樣 , 很 多 人 在 打
探 黨 内 軍 内 領 導 層 的 新 名 單 。 最 後 的 名 單 是 在 公 佈 前 幾 天 才
決 定 的 。 黨 内 各 派 就 候 選 人 名 單 還 在 爭 論 , 還 有 可 能 增 加 和
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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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 除 。
2012 年 8 月 之 前 , 薄 熙 來 醜 聞 讓 公 眾 對 太 子 黨 的 看 法 更
加 負 面 , 認 為 他 們 是 一 群 特 權 階 層 、 腐 敗 和 無 法 無 天 的 人 ,
太 子 黨 中 間 的 對 立 觀 點 , 也 削 弱 了 他 們 在 領 導 層 中 爭 得 席 位
的 力 量 , 使 胡 錦 濤 和 他 的 團 派 佔 據 優 勢 。 不 過 , 在 海 外 媒 體
曝 光 法 拉 利 車 禍 、 公 衆 得 知 胡 錦 濤 大 總 管 令 計 劃 也 陷 入 醜 聞
之 後 , 太 子 黨 得 到 了 翻 盤 的 機 會 。 同 時 , 胡 錦 濤 另 一 位 心 腹 、
政 治 局 常 委 強 勁 競 爭 者 之 一 李 源 潮 , 被 發 現 與 令 計 劃 的 幾 項
不 得 人 心 的 舉 措 有 關 係 。 令 計 劃 和 李 源 潮 受 挫 , 極 大 損 害 了
胡 錦 濤 的 信 譽 , 降 低 了 他 推 舉 任 何 人 選 的 機 會 。 這 就 給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在 接 班 人 問 題 上 以 更 大 的 影 響 力 , 他 得 以 在 下 一 屆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席 位 中 安 插 進 自 己 好 幾 個 同 盟 者 , 其 中 三 個 是
太 子 黨 。
在 習 近 平 自 己 來 看 , 坐 上 這 個 最 高 位 置 的 過 程 並 不 平 穩 。
在 胡 錦 濤 和 溫 家 寶 成 為 公 眾 面 前 的 反 薄 派 人 物 時 , 習 近 平 在
公 眾 面 前 是 無 聲 的 , 雖 然 他 被 視 為 薄 熙 來 倒 台 的 真 正 獲 益 人 。
内 部 知 情 人 說 , 儘 管 薄 熙 來 直 接 挑 戰 了 習 近 平 的 “ 皇 太 子 ”
地 位 , 他 起 先 對 嚴 懲 薄 熙 來 是 有 顧 慮 的 。 他 們 兩 人 的 生 活 經
歷 太 相 近 了 , 習 近 平 是 曾 經 把 薄 熙 來 叫 做 “ 三 哥 ” 的 。2010
年 12 月 , 習 近 平 去 重 慶 調 研 , 曾 讚 揚 薄 熙 來 的 “ 唱 红 打 黑 ”
運 動 和 他 的 社 會 福 利 政 策 。“ 深 入 人 心 , 值 得 稱 讚 ,” 習 近 平
詳 細 暸 解 公 租 房 項 目 規 劃 建 設 情 況 , 在 察 看 公 租 房 樣 板 間 後
讚 許 說 ,“ 像 這 樣 的 利 民 惠 民 實 事 要 多 辦 、 辦 好 。” 他 對 薄 熙
來 重 慶 模 式 的 熱 情 肯 定 , 激 發 了 香 港 媒 體 在 2012 年 10 月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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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報 導 , 稱 習 近 平 許 諾 了 在 自 己 新 班 子 中 會 给 薄 熙 來 一 個 位 置 。
考 慮 到 他 過 去 和 薄 熙 來 的 友 誼 , 習 近 平 保 持 了 一 種 謹 慎 的 超
然 立 場 。 但 薄 熙 來 醜 聞 , 在 太 子 黨 中 間 造 成 了 危 險 的 裂 縫 ,
削 弱 了 習 近 平 這 一 重 要 的 政 治 資 源 。
9 月 , 習 近 平 從 公 眾 視 野 神 秘 消 失 了 兩 個 星 期 —— 據 說
是 身 體 不 適 , 但 官 方 媒 體 對 此 都 沒 有 報 導 , 使 得 外 國 媒 體 對
他 的 下 落 一 通 亂 猜 , 未 經 證 實 的 報 導 說 , 習 近 平 受 到 了 來 自
黨 内 元 老 和 對 中 國 未 來 持 不 同 觀 點 的 太 子 黨 兩 方 面 的 攻 擊 。
《 華 盛 頓 郵 報 》 報 導 了 一 則 同 樣 未 經 證 實 的 消 息 , 宣 稱 太 子
黨 在 一 次 聚 會 上 發 生 爭 執 , 習 近 平 被 扔 過 來 的 一 把 椅 子 打 中 :
“ 習 近 平 想 要 大 家 冷 靜 , 在 拉 架 時 被 捲 入 打 鬥 雙 方 的 中 間 ,
這 時 候 被 飛 來 一 把 椅 子 打 中 了 後 背 而 受 傷 。 所 以 失 蹤 了 , 又
沈 默 , 引 得 謠 言 四 起 。” 北 京 記 者 高 瑜 在 她 的 博 客 中 寫 道 , 習
近 平 遞 交 了 辭 呈 , 而 他 的 顧 問 , 前 主 席 江 澤 民 派 了 好 幾 位 朋
友 來 要 習 近 平 留 下 。 值 此 黨 代 會 的 準 備 快 要 完 成 之 時 , 北 京
一 時 謠 言 四 起 。 巳 經 確 定 了 的 習 近 平 接 班 計 劃 這 時 又 成 了 問
題 。
後 來 , 一 位 接 近 習 近 平 的 知 情 人 士 告 訴 我 , 習 近 平 確 實
身 體 不 適 , 但 並 不 嚴 重 。 他 還 在 此 期 間 與 軍 方 領 導 層 召 開 秘
密 會 議 , 制 定 接 班 戰 略 。 然 而 , 這 些 謠 言 體 現 了 公 眾 對 黨 内
的 激 烈 派 系 鬥 爭 , 感 到 多 麽 緊 張 。
中 國 領 導 層 換 屆 的 大 會 被 安 排 在 2012 年 美 國 總 統 大 選
之 後 的 兩 天 。 美 國 大 選 的 結 果 就 包 含 了 中 美 關 係 潛 在 的 各 種
可 能 性 。 總 統 競 選 前 的 激 烈 辯 論 , 民 意 調 査 時 雙 方 支 持 率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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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接 近 而 不 可 預 測 的 結 果 , 在 整 個 中 國 的 公 眾 當 中 引 起 了 前 所
未 有 的 興 趣 。 儘 管 官 方 在 網 上 限 制 過 度 報 導 美 國 總 統 候 選 人
奧 巴 馬 和 羅 姆 尼 的 論 辯 , 唯 恐 把 美 國 大 選 與 中 國 領 導 層 的 即
將 換 屆 作 任 何 比 較 , 但 是 有 幾 家 香 港 媒 體 還 是 受 到 啟 發 , 宣
稱 中 國 領 導 層 可 能 將 採 取 一 些 改 革 措 施 , 進 行 有 控 制 的 内 部
選 舉 , 用 差 額 選 舉 的 方 式 確 定 政 治 局 和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人 選 問
題 。
十 八 大 “ 最 後 名 單 ”—— 通 常 是 幕 後 交 易 產 生 的 結 果 —
— 我 嚴 重 懷 疑 所 謂 差 額 選 舉 的 說 法 。 明 鏡 新 聞 網 上 發 表 了 這
份 名 單 , 並 宣 稱 , 任 何 關 於 差 額 選 舉 的 說 法 , 都 是 一 廂 情 願 :
“ 如 果 最 後 結 果 與 明 鏡 現 在 公 佈 的 名 單 有 不 同 , 就 證 明 我 的
話 錯 了 。”
2012 年 11 月 15 日 上 午 , 新 “ 當 選 ” 的 政 治 局 委 員 名 單
宣 布 了 。 新 一 任 常 委 , 每 人 身 穿 一 身 藏 青 藍 制 服 , 染 成 烏 黑
的 頭 髮 , 不 冷 不 熱 的 笑 容 , 魚 貫 而 出 人 民 大 會 堂 東 廳 , 與 400
多 名 中 外 記 者 見 面 。 所 有 這 些 面 孔 , 全 都 一 人 不 差 地 在 明 鏡
事 先 發 表 的 名 單 上 , 包 括 25 名 政 治 局 委 員 。
政 治 局 常 委 從 9 人 減 為 7 人 。 更 小 的 常 委 會 被 認 為 是 更
有 效 率 , 減 少 在 決 策 時 派 系 紛 爭 的 幾 率 。 這 個 辦 法 從 2011
年 就 開 始 討 論 , 薄 熙 來 醜 聞 之 後 被 採 納 。 周 永 康 的 政 法 委 書
記 職 位 控 制 著 中 國 的 執 法 、 司 法 和 國 家 安 全 , 掌 握 比 中 國 軍
隊 還 要 大 的 預 算 , 這 一 職 位 被 從 政 治 局 常 委 中 排 除 。 另 一 個
從 常 委 中 被 砍 掉 的 職 位 是 宣 傳 主 管 , 宣 傳 在 新 聞 控 制 方 面 的
猖 狂 作 為 , 對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名 譽 是 一 種 損 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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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内 部 消 息 人 士 說 , 在 最 高 決 策 機 構 裡 减 少 兩 個 席 位 , 反
而 使 政 治 競 爭 更 爲 激 烈 。 最 後 , 爭 執 各 方 選 擇 了 用 一 個 簡 單
的 硬 性 指 標 來 解 決 爭 端 —— 年 齡 。 年 輕 一 些 的 候 選 人 被 排 除
出 去 , 比 如 57 歲 的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因 為 他 們 還 有 機 會 , 參 加
五 年 後 的 下 一 輪 競 爭 。 那 些 快 到 68 歲 退 休 年 齡 的 , 比 如 前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俞 正 聲 , 就 當 上 了 常 委 , 理 由 是 “ 如 果 他 今 天 不
進 , 就 不 再 有 機 會 了 。” 結 果 , 七 人 常 委 平 均 年 齡 是 63.4 歲 ,
而 2007 年 那 一 屆 班 子 , 是 平 均 62.1 歲 。
撇 開 密 室 中 的 爭 吵 。 聚 光 燈 集 中 在 58 歲 的 習 近 平 身 上 ,
他 闖 過 了 幕 後 的 政 治 操 作 , 正 式 戴 上 了 總 書 記 的 王 冠 ——
2013 年 春 季 全 國 人 大 開 會 時 , 他 接 手 了 領 導 未 來 世 界 超 级 大
國 之 一 的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
在 描 述 習 近 平 人 生 的 時 候 , 很 多 人 願 意 把 他 與 薄 熙 來 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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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比 較 , 他 們 有 著 類 似 的 成 長 和 工 作 經 歷 , 儘 管 他 們 最 後 的 結
局 完 全 不 同 —— 一 個 成 爲 中 國 的 領 袖 , 另 一 個 成 為 囚 犯 。
習 近 平 1953 年 6 月 出 生 在 一 個 革 命 家 的 家 庭 , 比 薄 熙 來
小 四 歲 。 他 的 父 親 習 仲 勛 , 在 中 國 西 北 地 區 率 游 擊 隊 鬧 革 命 ,
跟 隨 毛 澤 東 , 經 歷 過 抗 日 戰 爭 和 解 放 戰 爭 。50 年 代 , 他 被 任
命 為 國 務 院 副 總 理 。 和 薄 熙 來 一 樣 , 習 近 平 的 童 年 過 著 備 受
呵 護 的 日 子 , 進 入 高 幹 子 女 的 精 英 學 校 。 但 是 他 的 人 生 在
1962 年 發 生 了 巨 大 的 改 變 。
他 的 父 親 習 仲 勛 , 因 為 一 本 書 受 到 牽 連 。 那 本 書 記 錄 了
1936 年 犠 牲 的 一 位 同 志 的 生 平 , 客 觀 地 涉 及 一 位 被 毛 澤 東 和
康 生 整 肅 的 、 具 有 政 治 影 響 力 的 人 物 , 這 本 書 被 幾 家 官 方 報
紙 和 雜 誌 摘 要 轉 載 。 習 仲 勛 被 指 控 利 用 這 本 書 攻 擊 毛 澤 東 ,
妄 圖 顚 覆 黨 。 習 仲 勛 被 揭 發 批 判 ,1965 年 被 贬 到 河 南 , 降 為
一 家 拖 拉 機 廠 的 副 廠 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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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文 革 ” 開 始 時 , 红 衛 兵 把 他 揪 出 來 , 到 多 個 城 市 進 行
批 鬥 , 將 他 在 北 京 一 個 監 獄 中 關 押 了 近 十 年 。 红 衛 兵 還 給 他
加 上 了 另 一 個 罪 名 —— 充 當 西 方 間 諜 。 這 一 罪 名 的 根 據 是 ,
1959 年 他 訪 問 東 德 時 , 在 東 柏 林 用 一 副 望 遠 鏡 眺 望 西 德 。
習 仲 勛 全 家 都 因 “ 文 革 ” 勢 力 對 他 的 迫 害 而 遭 到 厄 運 。
和 薄 熙 來 一 樣 , 身 為 一 個 被 整 肅 幹 部 的 兒 子 , 習 近 平 在 學 校
裡 被 排 除 在 很 多 活 動 之 外 。“ 文 革 ” 期 間 , 他 和 其 他 黑 幫 的 孩
子 們 , 放 學 後 一 起 在 大 街 上 遊 蕩 , 打 群 架 , 成 了 當 地 公 安 局
經 常 關 注 的 對 象 。15 歲 那 年 , 習 近 平 離 開 北 京 , 到 農 村 插 隊
落 戶 。 剛 開 始 , 他 回 到 父 親 在 陝 西 的 老 家 , 但 是 沒 有 哪 個 親
戚 敢 收 留 他 。 習 近 平 和 其 他 12 個 同 學 最 後 到 了 陝 北 黃 土 高 原
的 一 個 小 村 子 , 當 地 人 住 在 窯 洞 裡 , 電 是 稀 罕 的 奢 侈 品 , 口
糧 填 不 飽 肚 子 。
到 小 村 後 沒 多 久 , 和 他 一 起 的 下 鄉 知 青 同 學 都 走 光 了 ,
因 為 他 們 覺 得 這 裡 太 難 適 應 。 習 近 平 想 家 想 得 属 害 , 也 逃 上
回 北 京 的 火 車 。 在 北 京 , 因 為 未 經 許 可 流 竄 回 城 , 他 被 居 委
會 抓 到 , 公 安 局 把 他 關 押 了 6 個 月 。 到 他 重 獲 自 由 時 , 他 的
兩 個 姐 姐 都 巳 經 被 下 放 到 内 蒙 古 當 了 農 民 。 他 母 親 也 是 位 忠
誠 的 共 產 黨 人 , 她 堅 持 要 他 回 到 陝 北 去 接 受 “ 再 教 育 ”。
從 北 京 回 來 後 , 當 地 村 民 發 現 習 近 平 變 了 。 他 決 心 好 好
幹 。“ 我 比 別 人 多 吃 了 很 多 苦 ,” 他 在 接 受 媒 體 採 訪 時 回 憶 ,
“ 我 學 會 了 抽 菸 , 因 為 抽 菸 的 人 幹 活 中 間 可 以 休 息 一 下 ,” 他
說 ,“ 有 時 候 上 廁 所 的 時 候 多 耗 一 會 兒 , 可 以 歇 口 氣 。” 開 始
的 幾 年 , 他 在 内 蒙 的 大 姐 常 從 自 己 的 工 資 中 省 出 錢 來 補 貼 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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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近 平 的 口 糧 錢 。
他 開 始 在 艱 苦 環 境 中 成 長 起 來 , 入 了 黨 , 雖 然 因 為 父 親
的 問 題 , 他 最 初 的 申 請 被 拒 絕 。 他 被 任 命 為 村 裡 的 支 書 ——
黨 最 基 層 幹 部 , 教 他 的 鄉 親 們 從 肥 料 中 生 產 沼 氣 , 用 來 做 飯
和 取 暖 。 村 民 們 記 得 他 是 個 安 靜 、 謙 和 的 人 , 不 喜 歡 政 治 爭
論 。“ 人 們 一 吵 架 , 就 會 來 找 他 , 他 會 說 ,‘ 過 兩 天 再 來 ,,”
習 近 平 當 年 村 裡 的 一 個 村 民 告 訴 《 紐 約 時 報 》,“ 過 了 兩 天 ,
常 常 是 矛 盾 已 經 解 決 了 。” 他 的 轉 機 是 1975 年 12 月 。 在 “ 文
革 ” 中 空 置 幾 年 的 大 學 , 重 新 招 收 工 農 兵 學 員 , 招 生 條 件 是
當 地 領 導 的 推 薦 , 並 不 是 學 業 。 通 過 家 庭 的 關 係 , 習 近 平 進
入 清 華 大 學 , 這 是 中 國 的 麻 省 理 工 學 院 。 他 離 開 的 那 天 早 上 ,
村 民 們 安 靜 地 等 在 他 的 窯 洞 外 , 好 跟 他 道 個 別 。 很 多 人 放 下
活 計 , 跟 他 走 了 十 來 里 路 到 汽 車 站 。 習 近 平 說 , 七 年 裡 他 從
來 沒 有 流 過 淚 , 這 個 場 面 讓 他 流 了 淚 。
“15 歲 來 到 黃 土 地 時 , 我 迷 惘 、 彷 徨 ,” 他 後 來 對 中 國
媒 體 說 ,“22 歲 離 開 黃 土 地 時 , 我 已 經 有 著 堅 定 的 人 生 目 標 ,
充 滿 自 信 。 作 為 一 個 人 民 公 僕 , 陝 北 高 原 是 我 的 根 , 因 為 這
裡 培 養 出 了 我 不 變 的 信 念 : 要 為 人 民 做 實 事 。”
習 近 平 獲 得 了 化 工 系 的 學 歷 。 幾 年 後 他 又 回 到 清 華 , 攻
讀 馬 克 思 主 義 理 論 與 思 想 政 治 教 育 專 業 的 博 士 生 , 使 他 成 為
胡 錦 濤 時 代 中 國 領 導 層 中 少 數 幾 位 不 是 工 程 師 、 而 是 文 科 背
景 者 之 一 。
習 近 平 在 清 華 學 習 期 間 , 毛 澤 東 去 世 。 兩 年 後 , 父 親 被
釋 放 , 所 有 罪 名 全 部 推 翻 , 他 又 回 到 北 京 。1979 年 春 , 習 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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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勛 被 任 命 為 廣 東 省 委 書 記 、 省 長 。 同 年 5 月 6 日 , 十 萬 餘 廣
東 人 雲 集 當 時 還 是 英 國 殖 民 地 的 香 港 的 邊 境 , 因 為 有 傳 言 ,
香 港 政 府 會 在 女 王 伊 麗 莎 白 二 世 生 日 期 間 大 赦 非 法 移 民 , 香
港 邊 境 會 開 放 三 天 , 讓 廣 東 居 民 進 入 。
邊 境 警 察 試 圖 把 他 們 攔 住 , 告 訴 他 們 說 傳 言 不 是 真 的 ,
邊 防 站 局 面 失 控 。 人 群 衝 破 了 幾 個 關 口 ,100 多 人 死 亡 , 有
的 是 在 暴 亂 中 被 槍 打 死 , 有 的 是 試 圖 游 到 香 港 被 淹 死 的 。 有
多 少 人 到 了 香 港 , 過 上 他 們 認 為 會 好 一 些 的 生 活 , 並 沒 有 統
計 數 字 。 習 仲 勛 得 知 這 一 悲 劇 之 後 , 據 說 他 很 震 驁 , 也 非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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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情 。 廣 東 的 農 民 瞄 準 香 港 , 因 為 逃 到 香 港 的 人 , 能 掙 到 他
們 在 稻 田 裡 掙 到 的 100 倍 。 這 一 事 件 , 使 習 仲 勛 動 念 發 展 中
國 第 一 批 經 濟 特 區 , 首 先 是 深 圳 , 與 香 港 交 界 的 一 個 小 城 ,
然 後 是 整 個 廣 東 省 , 特 許 外 國 投 資 者 開 工 廠 , 推 動 中 國 的 建
設 。
習 近 平 很 多 支 持 者 說 , 他 受 父 親 的 開 放 思 想 和 改 革 行 動
的 影 響 很 深 。1979 年 他 從 清 華 畢 業 後 , 在 國 務 院 辦 公 廳 工 作 ,
很 快 調 到 中 央 軍 委 辦 公 廳 當 了 秘 書 。 在 此 期 間 , 他 和 中 國 前
駐 英 國 大 使 的 女 兒 結 了 婚 。1982 年 , 他 妻 子 想 要 他 一 起 到 英
國 去 , 可 是 習 近 平 不 想 離 開 中 國 , 他 們 就 離 了 婚 。 這 一 年 ,
習 近 平 和 另 一 位 太 子 黨 , 前 國 家 主 席 劉 少 奇 的 兒 子 劉 源 , 分
別 決 定 離 開 北 京 , 從 草 根 基 層 開 始 他 們 的 政 治 生 涯 。
習 近 平 剛 在 中 國 最 窮 的 地 區 幹 了 七 年 , 很 多 朋 友 都 不 理
解 他 回 到 基 層 的 決 定 。 權 力 中 心 在 北 京 , 他 的 父 親 也 在 政 治
生 涯 的 頂 點 ——1982 年 被 選 進 政 治 局 , 擔 任 中 央 書 記 處 書
記 。 習 近 平 有 衆 多 充 分 的 理 由 留 在 北 京 , 利 用 父 親 正 在 上 升
的 政 治 影 響 力 。 但 習 近 平 的 朋 友 們 說 , 他 想 擺 脫 父 親 的 庇 蔭 ,
自 己 闘 出 一 條 路 , 他 父 親 也 支 持 他 這 樣 做 。 習 近 平 擔 任 了 河
北 省 正 定 縣 委 副 書 記 , 劉 源 則 去 了 河 南 。 薄 熙 來 學 著 他 們 的
樣 子 , 兩 年 後 到 了 大 連 附 近 的 金 縣 。
習 近 平 遇 到 和 薄 熙 來 同 樣 的 障 礙 : 帶 著 偏 見 的 地 方 幹 部 ,
對 他 的 真 實 動 機 抱 有 戒 心 。 他 們 覺 得 習 近 平 不 過 是 為 了 更 大
的 個 人 野 心 , 下 來 撈 些 政 治 資 本 。 習 近 平 堅 持 了 下 去 。 他 在
那 一 階 段 的 成 就 , 包 括 幫 助 當 地 旅 遊 業 的 項 目 , 他 說 服 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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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 電 影 導 演 , 在 他 的 縣 裡 拍 了 一 部 大 型 古 裝 電 視 連 續 劇 。 拍
攝 完 後 , 電 視 劇 在 全 國 播 出 , 習 近 平 保 留 了 拍 攝 現 場 , 作 為
一 個 旅 遊 點 。 他 還 赢 得 了 地 方 退 休 官 員 的 人 心 , 因 為 他 出 台
了 改 善 他 們 生 活 狀 況 的 計 劃 。
憑 他 自 己 的
政 治 頭 腦 和 家 庭 的
人 脈 , 習 近 平 很 快
就 從 第 一 個 職 位 上
升 , 並 被 視 為 最 有
前 途 的 領 袖 之 一 。
1985 年 , 他 32 歲
生 日 的 那 天 , 習 近
平 開 始 了 他 在 沿 海
毗 鄰 廣 東 的 省 份 福
建 省 的 政 治 生 涯 。
由 於 福 建 靠 近 台
灣 , 習 近 平 支 持 該
地 區 的 自 由 市 場 經
濟 , 批 准 了 優 惠 政
策 , 以 吸 引 台 資 , 穡 極 促 進 1949 年 起 中 斷 的 福 建 台 灣 兩 地 海
空 直 接 通 航 。 大 陸 宣 稱 台 灣 為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國 的 一 部 分 , 這
一 宣 稱 被 很 多 台 灣 人 及 台 灣 的 盟 友 美 國 人 所 排 斥 , 與 台 灣 的
直 接 通 郵 一 直 是 個 難 題 , 不 時 被 軍 方 時 強 時 弱 的 武 力 威 脅 打
斷 。 美 國 一 直 在 日 本 周 邊 基 地 保 持 著 航 空 母 艦 , 以 防 中 國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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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軍 事 擴 張 。
1987 年 , 習 近 平 遇 到 中 國 最 知 名 的 軍 隊 民 歌 歌 唱 家 彭 麗
媛 , 在 電 視 春 節 晚 會 上 , 一 首 旋 律 明 快 的 《 在 希 望 的 田 野 上 》,
使 她 的 名 字 家 喻 戶 曉 。 兩 人 不 久 就 結 了 婚 。 婚 禮 很 簡 單 ——
和 一 些 同 事 一 道 吃 了 頓 飯 。 朋 友 們 說 , 他 倆 一 起 出 門 時 , 粉
絲 包 圍 住 習 近 平 的 妻 子 , 他 總 是 安 靜 地 站 在 一 邊 , 儘 管 他 巳
經 是 政 府 高 官 了 。 習 近 平 當 上 總 書 記 和 國 家 主 席 以 後 , 微 博
上 很 多 評 論 說 , 自 毛 澤 東 夫 人 江 青 和 劉 少 奇 夫 人 王 光 美 以 後 ,
中 國 的 第 一 夫 人 終 於 拿 得 出 手 了 。
1988 年 , 習 近 平 成 為 寧 德 地 委 書 記 , 這 是 福 建 一 個 相 對
貧 窮 的 地 區 。 官 方 媒 體 報 導 說 , 他 到 後 的 第 一 個 任 務 就 是 著
手 處 理 普 遍 的 腐 敗 。 他 被 認 為 是 一 個 溫 和 的 人 , 但 當 聽 說 幾
千 名 地 方 官 佔 有 公 共 土 地 , 為 自 己 建 私 房 的 時 候 , 他 當 眾 發
了 火 。 他 下 令 廣 泛 調 查 , 解 職 、 降 级 了 幾 百 名 違 紀 違 法 佔 地
建 房 的 官 員 。80 年 代 末 , 還 是 在 他 當 寧 德 地 委 書 記 期 間 , 他
還 退 還 了 價 值 60 萬 元 的 “ 禮 物 ”。 這 些 都 讓 習 近 平 臝 得 了 讚
揚 。
2002 年 10 月 , 習 近 平 被 調 到 浙 江 省 。 這 個 省 是 中 國 私
人 企 業 最 成 功 的 地 方 , 已 經 取 代 了 國 有 企 業 的 ± 也 位 , 創 造 了
浙 江 省 GDP 的 65%。
不 像 薄 熙 來 戲 劇 性 展 示 他 對 待 本 地 社 會 和 經 濟 問 題 的 激
進 方 式 , 把 重 慶 塗 抹 成 一 片 红 , 習 近 平 的 步 子 更 加 穩 健 , 不
斷 推 進 。 習 近 平 在 浙 江 最 著 名 的 成 就 , 要 屬 他 改 變 地 區 經 濟
結 構 的 努 力 , 他 把 一 個 粗 放 的 勞 動 密 集 型 地 區 , 變 成 一 個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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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層 次 發 展 的 地 區 。 他 強 調 對 效 率 和 環 境 的 平 衡 考 慮 。 習 近
平 提 出 的 口 號 是 :“ 綠 水 青 山 就 是 金 山 銀 山 。” 在 他 領 導 之 下 ,
省 政 府 在 信 息 技 術 、 環 境 和 基 礎 設 施 項 目 上 投 資 幾 十 億 。 習
近 平 積 極 培 養 與 私 人 企 業 家 的 關 係 , 任 命 他 們 為 當 地 人 大 代
表 , 允 許 他 們 參 與 決 策 過 程 。 胡 錦 濤 治 下 的 中 央 政 府 , 為 浙
江 省 的 國 有 企 業 提 供 了 優 惠 的 金 融 政 策 , 抑 制 私 有 企 業 的 增
長 。 習 近 平 在 浙 江 的 經 驗 則 表 明 , 這 一 平 衡 可 以 向 私 人 企 業
傾 斜 。 習 近 平 鼓 勵 富 裕 的 企 業 家 到 更 貧 困 的 内 陸 省 份 去 投 資 ,
臝 得 了 當 地 省 長 們 的 讚 揚 。
如 果 說 哪 個 政 治 項 目 吸 引 了 國 際 注 意 , 那 就 是 習 近 平 的
廉 潔 政 府 計 劃 了 , 他 鼓 勵 公 眾 監 督 政 府 人 員 的 工 作 , 開 設 了
投 訴 的 熱 線 電 話 , 保 護 媒 體 對 政 府 腐 敗 的 調 查 工 作 。
2006 年 , 中 國 最 大 城 市 上 海 爆 出 腐 敗 醜 聞 。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陳 良 宇 因 受 賄 和 濫 用 權 力 被 判 18 年 徒 刑 。 在 正 常 情 況 下 ,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在 政 治 局 中 有 一 張 穩 坐 的 交 椅 , 於 是 便 有 廣 泛
的 猜 測 說 , 胡 錦 濤 將 安 插 自 己 的 一 個 親 信 來 接 替 這 一 位 置 。
然 而 他 出 人 意 料 地 選 擇 了 習 近 平 來 安 撫 他 的 批 評 家 。 習 近 平
溫 和 的 方 式 , 他 無 派 系 的 名 聲 , 都 使 他 成 為 一 個 各 派 都 可 以
接 受 的 人 選 , 他 在 鄰 近 上 海 的 浙 江 當 政 , 對 上 海 作 為 中 國 大
門 的 特 殊 需 要 也 比 較 暸 解 。
十 七 大 召 開 前 7 個 月 , 習 近 平 被 任 命 為 上 海 市 委 書 記 。
該 指 定 “ 皇 儲 ” 的 時 候 , 胡 錦 濤 計 劃 推 舉 自 己 的 親 信 、 團 派
的 李 克 強 。 然 而 ,2007 年 10 月 22 日 , 在 例 行 的 新 領 導 班 子
與 記 者 見 面 時 , 公 眾 驁 訝 地 看 到 , 一 臉 羞 澀 的 習 近 平 ——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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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最 知 名 歌 手 之 一 的 丈 夫 更 為 人 們 所 知 —— 居 然 排 到 了 李
克 強 之 前 。 這 一 排 名 表 明 , 習 近 平 將 成 為 黨 的 總 書 記 和 國 家
主 席 , 李 克 強 將 是 未 來 的 總 理 。2010 年 , 習 近 平 的 繼 承 人 身
份 被 進 一 步 決 定 : 他 被 任 命 為 國 家 副 主 席 和 中 央 軍 委 副 主 席 ,
監 管 中 國 龐 大 的 現 役 部 隊 —— 其 主 要 活 動 是 道 路 和 橋 梁 的 建
設 、 地 方 工 程 項 目 、 自 然 災 害 的 緊 急 救 援 救 濟 , 例 如 在 汹 汹
而 來 的 洪 峰 前 填 沙 包 加 固 河 流 的 大 堤 。
習 近 平 青 雲 直 上 , 激 起 很 多 分 析 家 的 好 奇 。 之 後 的 幾 個
月 裡 , 内 部 消 息 人 士 透 露 , 江 澤 民 和 他 的 朋 友 們 破 壞 了 胡 錦
濤 計 劃 好 的 接 班 策 略 , 安 插 了 習 近 平 , 來 遏 制 胡 錦 壽 和 團 派
的 影 響 力 。 另 外 , 習 近 平 在 政 治 局 和 黨 内 很 多 老 人 中 也 享 有
廣 泛 支 持 , 後 者 都 是 他 父 親 的 朋 友 。 在 挑 選 的 過 程 開 始 之 前 ,
胡 錦 濤 進 行 過 幾 次 民 意 測 驗 , 習 近 平 的 名 字 每 次 都 在 最 刖 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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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 升 之 後 , 習 近 平 被 委 派 主 管 2008 北 京 奧 運 會 的 全 面 籌
備 工 作 。 在 奧 運 火 炬 從 希 臘 傳 遞 到 北 京 的 沿 途 , 北 京 奧 運 成
為 海 外 人 權 活 動 家 和 藏 獨 團 體 抗 議 的 目 標 。2008 年 5 月 , 四
川 發 生 了 一 次 災 難 性 大 地 震 , 相 當 大 地 佔 去 了 全 國 的 注 意 力
和 物 質 資 源 。 即 使 如 此 , 奧 運 會 進 行 得 很 順 利 , 它 的 組 織 和
設 施 , 令 人 炫 目 的 開 幕 式 , 中 國 的 獎 牌 數 , 極 大 提 升 了 國 際
形 象 , 增 強 了 習 近 平 作 為 國 家 最 高 領 導 的 可 信 度 。
作 為 胡 錦 濤 的 接 班 人 , 習 近 平 還 對 很 多 國 家 進 行 了 訪 問 。
他 的 足 跡 遍 及 美 國 、 歐 洲 、 拉 丁 美 洲 和 澳 洲 。
見 到 過 習 近 平 並 跟 他 打 過 交 道 的 西 方 領 導 人 , 對 他 評 價
都 很 高 。 美 國 副 總 統 拜 登 , 在 中 國 訪 問 期 間 與 習 近 平 成 了 朋
友 , 他 說 習 近 平 “ 絕 對 地 坦 率 ” 和 “ 開 放 ”。 偶 爾 地 , 他 可 能
太 坦 率 了 。 在 2009 年 訪 問 墨 西 哥 期 間 , 他 嚴 厲 斥 責 那 些 批 評
中 國 新 經 濟 霸 權 的 國 家 :
麽
他 的 話 讓 很 多 觀 察 家 擔 心 他 未 來 外 交 政 策 的 高 調 。 但 他
周 圍 的 人 指 出 , 習 近 平 決 不 是 一 個 極 端 意 識 形 態 分 子 或 民 族
主 義 者 。 可 以 期 望 他 在 外 交 政 策 上 是 個 靈 活 和 注 重 實 際 的 人 ,
胡 錦 濤 在 黨 的 機 關 系 統 裡 度 過 了 一 生 中 大 部 分 光 陰 , 而 習 近
平 大 部 分 人 生 是 和 人 民 在 一 起 的 。 在 貿 易 問 題 和 人 權 問 題 上 ,
當 西 方 的 壓 力 逼 上 來 時 , 習 近 平 可 能 會 在 本 土 使 用 激 烈 言 辭 ,
但 在 世 界 舞 台 上 , 他 會 表 現 出 更 為 靈 活 的 姿 態 , 願 意 作 出 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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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步 。
在 2007 年 他 被 確 定 為 接 班 人 後 , 習 近 平 就 避 開 媒 體 , 很
少 接 受 採 訪 —— 在 中 國 , 對 於 一 個 正 在 等 待 的 領 導 人 來 說 ,
小 心 謹 慎 , 不 要 衝 撞 到 現 任 領 導 人 , 是 一 種 政 治 上 的 必 要 。
因 此 , 他 個 人 和 家 庭 生 活 的 細 節 是 幾 乎 聽 不 到 的 。 公 眾 的 樂
觀 , 大 部 分 是 建 築 在 巳 被 寫 出 來 的 關 於 習 近 平 的 家 庭 和 他 自
己 的 個 人 經 歷 。
在 2002 年 去 世 前 , 習 近 平 的 父 親 有 一 個 無 懈 可 撃 的 思 想
開 明 和 自 由 派 名 聲 。 由 於 他 早 在 1962 年 就 被 驅 逐 出 權 力 中
心 , 他 沒 有 捲 入 毛 澤 東 時 代 殘 酷 的 權 力 鬥 爭 , 因 而 受 到 各 個
政 治 派 別 人 士 的 尊 重 。80 年 代 , 他 因 為 支 持 了 鄧 小 平 的 經 濟
改 革 政 策 、 幫 助 成 千 上 萬 的 人 們 脫 貧 致 富 而 受 到 讚 揚 ; 他 還
是 少 數 幾 位 對 政 治 改 革 投 賛 成 票 的 元 老 之 一 , 在 改 革 的 主 要
領 導 人 如 胡 耀 邦 和 趙 紫 陽 大 權 旁 落 之 後 , 他 也 被 排 擠 到 邊 緣 。
他 強 烈 譴 責 1989 年 鎮 壓 天 安 門 廣 場 的 抗 議 。 和 習 仲 勛 一 道 工
作 過 的 人 , 都 記 得 他 是 一 個 忠 誠 的 幹 部 , 生 活 簡 樸 。 一 位 80
年 代 末 拜 訪 過 他 的 幹 部 回 憶 說 , 在 他 那 個 沒 有 什 麼 傢 具 的 家
中 , 吃 了 一 碗 麵 條 湯 和 一 塊 麵 包 。 習 仲 勛 對 在 早 年 革 命 時 期
幫 助 過 他 的 窮 苦 鄉 親 是 慷 慨 的 。 他 時 常 會 從 自 己 的 退 休 金 中
拿 出 錢 來 接 濟 他 們 。
習 近 平 的 母 親 據 說 也 具 有 相 同 的 品 德 。 在 過 去 五 年 中 ,
據 說 她 召 集 過 兩 次 家 庭 會 議 , 嚴 格 禁 止 她 的 孩 子 們 利 用 習 近
平 的 名 字 去 經 商 。 不 過 , 習 近 平 的 兄 弟 姐 妹 們 似 乎 並 未 聽 從
母 親 的 告 誡 。2012 年 6 月 , 美 國 的 彭 博 網 刊 登 了 一 篇 關 於 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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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近 平 家 族 的 調 查 報 告 。 報 告 宣 稱 , 習 近 平 的 大 家 族 中 , 例 如
他 的 哥 哥 姐 姐 , 擁 有 在 “ 在 總 資 產 達 3.76 億 美 元 的 眾 多 公 司
中 的 投 資 , 在 一 家 資 產 達 到 17.3 億 美 元 的 稀 土 公 司 擁 有 18%
的 間 接 股 權 ; 還 在 一 家 上 市 科 技 公 司 擁 有 價 值 2020 萬 美 元 的
股 票 ”。 儘 管 彭 博 社 承 認 , 所 有 這 些 資 產 與 習 近 平 和 妻 子 沒 有
任 何 直 接 關 係 , 也 沒 有 跡 象 表 明 習 近 平 曾 出 面 干 預 以 促 進 他
的 親 屬 的 生 意 , 這 一 報 告 還 是 敗 壞 了 習 近 平 家 族 的 廉 潔 形 象 。
中 國 政 府 一 如 以 往 , 立 即 屏 蔽 了 彭 博 社 的 網 站 , 一 個 星 期 後 ,
習 近 平 的 支 持 者 們 向 明 鏡 新 闖 網 提 供 了 異 常 細 緻 的 研 究 文
章 , 質 疑 彭 博 社 的 報 告 , 宣 稱 大 多 數 資 產 都 是 他 姐 夫 的 。
儘 管 有 彭 博 社 的 負 面 報 導 , 海 外 媒 體 還 是 專 注 於 習 近 平
自 己 的 記 錄 。 中 國 觀 察 家 說 , 在 貧 困 地 區 當 過 縣 委 書 記 和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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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委 書 記 , 在 沿 海 地 區 、 中 國 市 場 改 革 前 沿 的 快 速 發 展 省 份 主
政 , 使 習 近 平 對 平 民 狀 况 、 草 根 政 治 獲 得 了 深 切 暸 解 。 在 所
有 這 些 崗 位 上 , 習 近 平 或 許 沒 有 創 造 出 一 套 藍 圖 , 像 強 調 毛
派 平 均 主 義 的 “ 重 慶 模 式 ” 那 麼 引 人 矚 目 , 或 是 拿 出 一 個 倡
導 自 由 市 場 經 濟 和 政 治 自 由 化 的 “ 廣 東 模 式 ”, 但 他 始 終 如 一
堅 持 自 己 的 本 性 。 他 注 重 實 際 , 習 慣 低 調 , 這 種 個 性 特 點 使
得 各 派 都 可 以 接 受 他 , 不 完 全 因 為 他 是 個 折 衷 的 選 擇 , 而 是
因 為 他 是 個 願 意 接 受 各 方 意 見 、 一 旦 心 悅 誠 服 便 可 以 改 變 自
己 立 場 的 候 選 人 。 他 是 個 實 用 主 義 者 , 完 全 明 白 管 理 和 領 導
中 國 這 樣 一 個 大 國 的 複 雜 性 。 習 近 平 有 著 可 以 利 用 的 廣 泛 的
政 治 資 源 , 和 更 為 廣 泛 的 支 持 , 所 有 這 一 切 , 都 使 他 能 夠 實
驗 新 理 念 和 新 計 劃 。
習 近 平 和 他 領 導 班 子 的 很 多 成 員 , 都 是 在 “ 文 革 ” 中 成
長 起 來 的 ——“ 文 革 ” 是 一 個 敏 感 問 題 , 以 前 的 領 導 層 都 選
擇 把 這 一 問 題 先 擱 置 到 一 邊 ——60 年 代 末 到 70 年 代 初 , 都
曾 作 為 “ 下 鄉 知 青 ” 在 農 村 度 過 一 段 人 生 。 底 層 的 人 們 仰 慕
習 近 平 是 個 富 於 悲 憫 心 的 領 導 , 比 其 他 人 對 底 層 的 困 苦 更 為
同 情 。 一 位 曾 和 他 住 過 一 個 窯 洞 的 農 民 對 中 國 媒 體 說 , 習 近
平 當 福 建 副 省 長 時 , 這 位 農 民 患 了 嚴 重 的 骨 疾 , 習 近 平 親 自
為 他 安 排 去 福 建 的 大 城 市 做 了 手 術 , 還 拿 出 錢 來 補 貼 他 的 家
用 。 而 且 , 公 眾 也 喜 歡 一 個 熱 愛 足 球 、 喜 歡 好 萊 塢 大 片 的 領
袖 。 習 近 平 有 著 和 大 家 共 同 的 喜 好 , 和 人 民 打 成 一 片 而 不 是
高 高 在 上 。
有 別 於 他 前 任 的 謹 慎 、 不 折 騰 , 習 近 平 的 支 持 者 為 他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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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持 這 樣 的 形 象 : 他 具 有 敏 銳 的 政 治 直 覺 , 能 夠 應 付 任 何 政 治
危 機 。 林 彪 1971 年 神 秘 地 死 於 飛 機 失 事 , 這 個 問 題 至 今 還 是
個 敏 感 的 政 治 問 題 。 在 湖 北 省 當 局 禁 止 在 當 地 為 林 彪 元 帥 舉
行 一 次 紀 念 研 討 會 的 時 候 , 習 近 平 允 許 研 討 會 搬 到 北 京 來 開 ,
事 實 上 给 了 研 討 會 以 更 高 規 格 , 尤 其 是 對 外 國 媒 體 而 言 。 還
有 , 因 為 習 近 平 的 父 親 在 毛 澤 東 時 期 支 持 一 本 後 來 被 禁 的 書
而 遭 受 多 年 迫 害 , 學 者 們 推 測 , 他 可 能 對 言 論 自 由 給 予 更 多
的 同 情 , 但 這 一 點 尚 未 體 現 出 來 。
習 近 平 講 話 不 像 胡 錦 濤 , 胡 錦 濤 善 於 記 住 政 治 術 語 , 而
習 近 平 在 當 副 主 席 的 時 候 , 就 顯 示 出 更 為 個 性 化 , 甚 至 可 以
說 是 率 直 。 奧 運 會 期 間 , 他 鼓 勵 官 員 們 勇 敢 面 對 外 國 人 的 七
嘴 八 舌 , 把 批 評 中 國 的 言 論 比 作 一 個 籠 子 裡 有 各 種 鳥 ,“ 如 果
把 那 些 吵 得 厲 害 的 鳥 拿 出 去 , 那 麼 籠 子 裡 就 不 熱 鬧 了 ”。
更 重 要 的 是 , 軍 隊 站 在 習 近 平 一 邊 。 作 為 黨 的 總 書 記 ,
又 是 黨 領 導 軍 隊 的 最 高 機 構 —— 中 央 軍 委 的 主 席 , 可 以 統 帥
全 國 的 武 裝 力 量 。 縱 觀 歷 史 , 中 國 領 導 層 從 來 不 允 許 軍 隊 干
預 國 家 事 務 。 但 是 當 不 同 派 別 激 烈 爭 奪 權 力 時 , 軍 隊 的 支 持
就 非 常 關 鍵 。 前 主 席 胡 錦 濤 沒 有 軍 隊 經 驗 , 對 與 將 軍 培 養 感
情 也 沒 有 顯 示 出 興 趣 。 他 這 一 天 份 的 缺 乏 , 使 得 他 的 前 任 江
澤 民 把 軍 隊 牢 牢 控 制 在 自 己 人 的 手 中 。 在 中 國 , 可 以 說 , 只
要 軍 隊 覺 得 有 用 , 共 產 黨 便 可 以 存 在 ; 失 去 軍 隊 的 支 持 , 結
局 將 是 災 難 性 的 。 習 近 平 就 不 同 , 他 父 親 是 軍 人 出 身 , 他 本
人 給 一 位 將 軍 當 過 三 年 秘 書 , 讓 將 軍 感 到 他 和 軍 人 是 一 夥 ;
另 外 , 他 的 歌 唱 家 妻 子 也 是 部 隊 裡 一 位 高 階 軍 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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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中 共 十 八 大 召 開 的 一 個 月 前 , 習 近 平 把 自 己 的 人 馬 安 排
到 軍 中 的 重 要 部 門 , 以 加 強 他 在 軍 隊 中 的 領 導 地 位 。 他 把 幾
大 軍 區 的 司 令 召 集 到 北 京 , 組 成 中 央 軍 委 新 班 子 , 領 導 全 國
武 裝 力 量 。 江 澤 民 在 不 當 國 家 主 席 之 後 , 仍 然 繼 續 當 了 兩 年
中 央 軍 委 主 席 , 胡 錦 濤 不 同 , 他 一 退 , 便 把 對 軍 隊 的 指 揮 權
也 交 给 了 下 一 任 。“ 習 近 平 的 顧 問 們 很 清 楚 , 等 著 他 的 不 會 是
風 平 浪 靜 ,” 高 级 將 領 的 兒 子 說 ,“ 他 自 己 也 知 道 要 把 軍 隊 牢
牢 握 在 手 裡 , 這 樣 他 才 能 度 過 社 會 動 蕩 、 權 力 鬥 爭 、 或 他 自
己 的 政 治 改 革 引 發 的 不 穩 , 等 等 可 能 到 來 的 風 暴 。”
然 而 , 習 近 平 對 軍 隊 的 重 視 , 強 化 了 一 個 令 人 不 安 的 趨
勢 : 也 許 因 此 要 對 與 周 邊 國 家 的 領 土 爭 執 採 取 更 強 硬 的 立 場 。
一 旦 大 規 模 抗 議 運 動 發 生 , 政 府 會 依 靠 軍 隊 來 干 預 和 鎮 壓 反
對 派 , 也 許 會 用 類 似 1989 年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的 方 式 。 理 由 很 簡
單 —— 在 其 根 本 利 益 受 到 威 脅 時 , 黨 會 藉 助 任 何 可 能 的 措 施
來 保 護 自 己 。 幸 運 的 是 ,1989 年 之 後 , 中 國 政 府 在 處 理 抗 議
運 動 方 面 變 得 更 為 成 熟 了 , 學 會 了 儘 量 不 用 武 力 , 以 避 免 给
公 眾 的 憤 怒 火 上 澆 油 , 也 避 免 國 際 社 會 的 譴 責 。 不 過 , 當 局
面 到 了 失 控 的 狀 態 , 武 警 無 法 應 付 抗 議 者 , 那 麼 無 疑 , 習 近
平 是 會 聽 從 軍 人 的 意 見 的 。 他 是 個 實 用 主 義 者 。
到 目 前 為 止 , 公 眾 對 習 近 平 抱 以 很 高 期 望 , 因 為 , 如 專
家 所 說 ,“ 對 於 胡 錦 濤 班 子 的 不 作 為 和 無 能 深 深 的 幻 滅 。” 在
交 班 給 習 近 平 之 後 一 個 星 期 , 使 他 的 歌 手 妻 子 成 名 的 《 在 希
望 的 田 野 上 》, 便 在 電 台 裡 唱 響 , 並 躍 居 流 行 暢 銷 榜 上 。 它 抓
住 了 公 眾 的 情 緒 , 有 助 於 驅 散 悲 觀 。 拿 它 與 美 國 公 眾 在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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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年 代 初 歡 呼 羅 斯 福 上 台 、 期 盼 他 實 現 “ 美 國 將 會 繁 榮 ” 承 諾
的 那 首 《 好 日 子 又 來 了 》 的 效 果 相 比 , 是 再 貼 切 不 過 的 。
對 公 眾 來 說 , 尤 其 是 對 西 方 人 來 說 , 習 近 平 擁 有 無 限 制
的 權 力 —— 他 領 導 了 一 個 沒 有 反 對 派 的 黨 , 統 治 了 一 個 全 世
界 人 口 最 多 的 國 家 , 一 個 蓬 勃 發 展 的 經 濟 實 體 , 無 情 地 直 逼
美 國 在 上 個 世 紀 兩 次 大 戰 後 一 直 佔 有 的 霸 主 地 位 。 但 是 ^ 在 中
國 總 是 存 在 一 個 “ 但 是 ”—— 對 習 近 平 如 此 高 的 期 望 , 可 能
沒 有 把 限 制 他 實 現 的 因 素 考 慮 進 去 。
跟 民 主 國 家 的 總 統 相 比 , 習 近 平 底 氣 不 足 , 因 為 他 不 是
人 民 選 舉 出 來 的 。 而 且 , 在 政 治 局 常 委 内 , 每 個 成 員 都 代 表
著 一 個 巨 大 的 人 際 網 和 一 系 列 利 益 集 團 。 習 近 平 不 可 能 像 毛
澤 東 和 鄧 小 平 那 樣 一 言 九 鼎 。 在 主 要 政 策 問 題 上 , 實 施 所 有
常 委 的 一 致 同 意 , 實 際 是 各 方 各 派 政 治 和 經 濟 利 益 互 相 平 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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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的 結 果 。 常 委 們 可 能 會 一 道 出 席 各 種 公 共 會 議 , 但 是 他 們 很
少 互 相 交 流 。
目 前 政 治 局 常 委 的 結 構 , 是 鄧 小 平 倡 導 集 體 領 導 、 確 保
中 國 穩 定 的 努 力 結 果 。
“ 中 國 問 題 的 關 鍵 在 於 共 產 黨 要 有 一 個 好 的 政 治 局 , 特
別 是 好 的 政 治 局 常 委 會 ,” 鄧 小 平 在 1992 年 如 是 說 ,“ 只 要 這
個 環 節 不 發 生 問 題 , 中 國 就 穩 如 泰 山 。”
具 有 諷 剌 意 味 的 是 , 正 是 這 一 結 構 , 表 面 上 防 止 了 一 人
獨 大 , 但 也 不 可 避 免 地 使 得 黨 内 元 老 , 比 如 鄧 小 平 , 更 容 易
控 制 它 , 因 為 政 治 局 常 委 内 沒 有 一 個 人 擁 有 絕 對 權 力 。1989
年 , 儘 管 鄧 小 平 巳 經 讓 出 了 權 力 , 還 是 可 以 不 顧 大 多 數 委 員
的 意 願 , 命 令 軍 隊 鎮 壓 抗 議 者 。 反 對 他 軍 事 行 動 的 委 員 遭 到
了 清 除 。
江 澤 民 當 上 黨 的 總 書 記 之 後 , 鄧 小 平 監 督 著 他 的 每 一 個
動 作 。 内 部 消 息 人 士 說 , 如 果 不 是 因 為 他 的 帕 金 森 氏 症 , 或
者 他 還 不 是 那 麼 老 , 他 可 能 在 1992 年 就 把 江 澤 民 拿 掉 了 , 因
為 他 對 江 澤 民 經 濟 改 革 的 慢 速 度 很 不 滿 。 為 了 確 保 他 的 意 願
得 以 延 續 , 鄧 小 平 甚 至 指 定 了 江 澤 民 的 接 班 人 。
鄧 小 平 死 後 , 江 澤 民 的 權 威 很 快 地 上 升 。 在 退 休 之 後 ,
他 仍 然 支 配 著 政 治 局 常 委 。 胡 錦 濤 據 說 在 所 有 主 要 方 針 上 都
會 請 教 江 澤 民 。 和 鄧 小 平 一 樣 , 江 澤 民 干 預 了 兩 代 接 班 計 劃
—— 在 十 七 大 上 指 定 習 近 平 為 皇 儲 , 又 在 2012 年 影 響 了 領 導
層 的 任 免 。
隨 著 習 近 平 在 2012 年 11 月 就 職 , 在 可 以 預 見 的 將 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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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他 將 不 得 不 應 付 中 共 元 老 。 如 果 習 近 平 走 得 太 遠 , 他 們 可 以
集 合 起 來 對 其 干 預 。 習 近 平 還 要 面 對 來 自 其 他 太 子 黨 的 挑 戰 ,
他 們 覺 得 有 資 格 對 他 表 達 自 己 意 見 。 他 在 太 子 黨 中 間 的 朋 友
和 敵 人 都 會 試 圖 對 他 的 決 策 施 加 影 響 。 考 慮 到 他 們 的 政 治 和
經 濟 勢 力 , 如 果 習 近 平 這 些 人 際 關 係 處 理 得 不 好 , 他 們 都 可
能 成 為 障 礙 。
阻 力 還 可 能 來 自 黨 内 政 府 内 不 同 级 別 的 官 員 。 西 方 的 學
者 和 記 者 們 錯 誤 地 把 中 國 領 導 層 貼 上 “ 保 守 派 ” 和 “ 改 革 派 ”
的 標 籤 。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 共 產 黨 内 沒 有 真 正 的 改 革 派 或 保 守
派 。 作 為 現 有 政 體 的 受 益 人 , 中 國 領 導 層 選 擇 當 改 革 派 , 僅
僅 是 在 改 革 可 以 增 加 或 最 大 化 他 們 自 己 的 經 濟 和 政 治 利 益 —
— 他 們 可 以 享 受 終 身 的 特 權 , 他 們 的 子 女 控 制 著 中 國 巨 大 的
財 富 。 一 旦 任 何 改 革 措 施 破 壞 了 權 力 平 衡 , 或 危 及 他 們 利 益
的 時 候 , 他 們 人 人 都 會 成 為 極 端 保 守 派 。
黨 的 幹 部 中 絕 大 多 數 , 包 括 習 近 平 和 其 他 常 委 , 公 開 地
都 同 意 , 政 治 或 民 主 改 革 是 中 國 未 來 唯 一 出 路 , 但 是 誰 也 不
想 在 自 己 任 内 出 現 改 革 。 近 年 在 阿 拉 伯 國 家 發 生 的 起 義 ——
所 謂 “ 阿 拉 伯 之 春 ”—— 已 經 讓 中 國 領 導 們 敏 銳 地 意 識 到 政
治 上 的 動 亂 和 他 們 自 己 的 命 運 。 還 有 , 目 前 中 共 領 導 層 進 行
大 規 模 政 治 改 革 的 動 力 還 不 存 在 。 在 國 際 上 , 中 國 巨 大 的 外
匯 儲 備 , 真 正 的 和 潛 在 的 市 場 控 制 , 仍 然 可 以 吸 引 大 批 急 於
賺 錢 的 投 資 者 、 急 於 求 成 的 政 治 家 和 機 會 主 義 學 者 , 他 們 會
奉 承 和 拉 攏 中 國 , 以 獲 得 經 濟 收 益 。 在 國 内 , 當 局 通 過 嚴 控
和 鎮 壓 , 仍 然 能 夠 掌 握 住 大 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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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在 這 樣 一 種 環 境 下 , 習 近 平 成 為 中 國 的 戈 爾 巴 喬 夫 的 可
能 性 很 小 。 習 近 平 將 會 大 力 採 取 一 系 列 懲 治 腐 敗 、 為 窮 人 增
加 社 會 福 利 、 鼓 勵 發 展 私 人 企 業 等 權 宜 性 措 施 , 同 時 可 能 會
暫 時 放 鬆 對 一 些 政 治 問 題 的 控 制 , 以 重 新 獲 得 知 識 分 子 的 信
任 。 黨 也 可 以 提 出 些 實 驗 性 措 施 來 加 強 法 制 建 設 , 但 是 穩 定
永 遠 是 壓 倒 一 切 的 , 一 黨 專 制 也 是 絕 對 不 變 的 。 外 交 上 , 亞
洲 鄰 國 , 對 中 國 過 去 的 好 戰 風 格 還 心 有 餘 悸 , 他 們 會 更 多 地
去 靠 近 美 國 。 習 近 平 在 解 決 與 鄰 國 貿 易 和 領 土 爭 端 時 , 可 能
會 採 取 軟 硬 兼 施 , 或 更 為 安 撫 的 姿 態 。
但 是 , 表 面 化 的 措 施 , 是 無 法 解 決 中 國 根 本 性 的 社 會 、
政 治 和 外 交 難 題 的 。
經 過 30 多 年 的 市 場 改 革 , 中 國 徹 底 改 變 了 自 己 , 從 一 條
破 爛 的 舢 板 , 成 長 為 一 艘 豪 華 遊 輪 。 這 艘 國 家 遊 輪 已 經 進 入
波 濤 洶 湧 的 大 海 。 中 國 經 濟 成 長 的 步 伐 已 經 極 大 地 放 慢 。 因
為 快 速 建 築 和 房 地 產 價 格 飆 升 而 產 生 的 泡 沫 , 無 理 性 發 放 給
地 方 政 府 腐 敗 官 員 和 龐 大 國 有 企 業 的 貸 款 造 成 的 金 融 體 系 危
機 , 都 是 造 成 大 船 可 能 翻 沈 的 潛 在 危 險 。
還 有 , 經 濟 上 的 改 革 , 使 得 大 眾 中 間 急 於 致 富 的 強 烈 欲
望 猶 如 脫 韁 野 馬 , 眼 看 著 財 富 落 入 少 數 高 官 和 投 機 家 之 手 ,
令 他 們 感 到 憤 怒 和 不 平 。 如 果 說 大 眾 不 是 仇 富 、 仇 官 的 話 ,
至 少 他 們 對 貧 富 差 距 的 懸 殊 愈 加 關 注 。 目 光 短 淺 的 發 展 , 不
考 慮 未 來 一 代 代 人 們 的 生 存 , 耗 盡 了 自 然 資 源 , 污 染 了 環 境 。
貪 婪 的 政 府 官 員 欲 壑 難 填 。 普 遍 的 腐 敗 已 經 滲 透 到 社 會
和 政 治 生 活 的 每 一 方 面 —— 警 察 、 法 庭 、 稅 收 部 門 、 質 量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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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理 部 門 和 信 訪 部 門 。 想 進 好 學 校 , 要 賄 賂 老 師 ; 手 術 前 , 要
賄 賂 醫 生 。 在 胡 錦 濤 治 下 , 政 府 發 起 了 一 個 又 一 個 廉 政 運 動 ,
反 腐 敗 的 機 構 比 從 前 任 何 時 候 都 多 , 但 是 , 除 了 幾 個 高 調 做
樣 子 的 審 判 , 什 麼 都 無 法 奏 效 。
儘 管 政 府 對 新 聞 媒 體 牢 牢 控 制 , 公 眾 卻 比 以 往 任 何 時 候
獲 得 信 息 更 多 , 薄 熙 來 醜 聞 在 微 博 上 傳 播 的 方 式 , 移 動 通 訊
技 術 的 發 達 , 都 在 顛 覆 著 政 府 在 新 聞 管 制 上 的 努 力 。 政 府 想
要 控 制 網 絡 , 已 經 越 來 越 難 了 , 駭 客 們 翻 過 防 火 牆 的 速 度 ,
幾 乎 和 政 府 自 己 的 駭 客 設 置 和 改 進 防 火 牆 的 速 度 相 當 。 更 多
的 中 國 人 能 夠 自 己 思 考 , 為 自 己 國 家 的 未 來 作 出 明 智 的 決 定 。
黨 可 以 把 中 國 的 異 議 人 士 全 部 關 押 起 來 , 但 他 們 防 止 不 了 滿
腹 怨 氣 的 工 人 農 民 起 來 造 腐 敗 和 社 會 不 公 的 反 。 政 府 可 以 調
動 武 警 , 甚 至 軍 隊 , 來 撲 滅 十 次 這 樣 的 大 火 , 但 只 要 有 一 場
他 們 沒 控 制 住 , 就 可 能 引 起 一 場 革 命 , 就 像 中 東 和 前 蘇 聯 獨
裁 國 家 發 生 的 一 樣 。
政 府 中 的 很 多 人 可 能 把 西 方 視 為 中 國 主 要 的 潛 在 不 穩 定
因 素 。 沒 錯 , 隨 著 在 世 界 範 圍 投 資 的 擴 大 , 中 國 不 僅 出 口 廉
價 商 品 , 而 旦 輸 出 蹩 腳 的 意 識 形 態 和 文 化 價 值 觀 , 它 快 速 現
代 化 的 軍 事 力 量 , 和 對 資 源 似 乎 永 無 止 境 的 需 求 , 巳 經 導 致
了 國 外 、 特 別 是 亞 洲 鄰 國 更 多 的 不 安 。 中 國 越 來 越 自 大 的 行
為 和 言 辭 , 暴 發 戶 的 典 型 作 派 , 正 在 淹 沒 它 的 外 交 目 標 。 國
内 增 長 的 民 族 主 義 , 也 使 中 國 的 外 交 政 策 更 容 易 受 到 責 難 ,
使 政 府 在 全 球 範 圍 與 對 手 進 行 周 旋 的 空 間 更 為 狹 小 。 然 而 毫
無 疑 問 , 中 國 政 權 穩 定 的 最 大 危 險 , 正 是 中 國 共 產 黨 ——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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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脆 弱 、 最 不 穩 定 的 因 素 都 來 自 黨 本 身 。 很 多 年 來 , 西 方 分 析
家 們 將 中 國 領 導 層 交 班 的 有 序 制 度 化 歸 功 於 鄧 小 平 , 但 是 由
一 位 籍 籍 無 名 的 英 國 商 人 引 發 的 薄 熙 來 一 案 , 不 僅 在 2012
年 的 換 屆 中 破 壞 了 這 一 準 則 , 而 且 表 明 了 , 為 了 確 保 共 產 黨
繼 續 統 治 中 國 的 和 平 交 接 概 念 , 或 許 是 不 再 可 能 的 20 多 年
來 , 從 政 治 局 常 委 到 國 有 企 業 的 各 级 領 導 , 黨 巳 經 建 立 了 一
個 應 該 都 是 精 英 的 體 系 。 提 升 的 標 準 , 是 根 據 候 選 人 的 年 齡 ,
學 歷 , 和 政 府 工 作 經 驗 或 成 就 。 然 而 這 一 過 程 不 是 遵 循 公 開
和 公 平 法 則 的 。 官 員 的 選 擇 , 是 少 數 幾 位 黨 内 強 人 和 老 人 在
暗 室 中 操 作 的 。 其 結 果 就 是 , 領 導 班 子 的 交 接 , 在 黨 代 會 之
前 充 滿 了 陰 謀 和 激 烈 的 派 系 鬥 爭 。 政 治 精 英 們 仍 然 要 依 靠 家
庭 或 私 人 關 係 的 提 攜 , 進 行 人 身 攻 撃 , 迫 害 , 甚 至 謀 殺 。 在
薄 熙 來 勾 結 自 己 在 上 層 的 朋 友 和 同 盟 者 要 篡 權 的 時 候 , 厄 運
降 臨 到 他 身 上 , 只 是 因 為 他 的 對 手 採 取 了 和 他 同 樣 的 陰 謀 手
法 , 把 他 拉 下 馬 。 在 古 代 中 國 的 宫 廷 裡 , 圍 繞 王 位 繼 承 的 陰
謀 和 殺 戮 是 永 恒 的 主 題 。 到 了 21 世 紀 仍 沒 有 改 變 , 除 了 名 稱 ,
共 產 黨 與 腐 敗 的 君 主 已 經 沒 有 什 麼 兩 樣 。
不 過 , 在 某 種 意 義 上 , 除 掉 薄 熙 來 比 很 多 人 預 期 的 要 困
難 得 多 。 薄 熙 來 的 盟 友 和 敵 人 其 實 是 深 深 地 交 織 在 一 起 ——
他 們 有 著 共 同 的 政 治 和 經 濟 利 益 。 在 這 樣 的 情 況 下 , 很 難 做
到 打 擊 一 個 對 手 同 時 又 不 傷 害 或 得 罪 自 己 圏 子 裡 的 什 麼 人 ,
尤 其 是 , 這 些 結 盟 並 非 鐵 板 一 塊 , 而 是 不 斷 在 改 變 的 。 新 一
輪 政 治 陰 謀 會 因 為 其 他 的 王 立 軍 和 薄 熙 來 而 產 生 , 更 多 的 政
治 地 震 還 可 能 爆 發 。 當 代 中 國 宫 廷 政 治 觀 察 家 們 , 或 許 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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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知 道 , 未 來 的 政
治 震 蕩 會 以 什 麼
樣 的 形 式 、 會 有
多 大 、 或 誰 會 獲
勝 , 但 是 大 量 的
醜 聞 , 暴 露 出 整
個 中 國 發 展 模 式
的 致 命 傷 一 沒 有
民 主 改 革 的 經 濟
發 展 。 在 一 個 統
治 者 拒 絕 民 主 、
公 眾 缺 乏 起 來 反
對 統 治 者 能 力 的
國 家 裡 , 政 變 就
是 永 恒 的 威 脅 。 只
要 中 國 沒 有 結 束 一
黨 專 制 制 度 , 中 國
人 民 或 外 國 商 人 、 企 業 和 政 府 就 沒 有 穩 定 和 安 全 。
尼 爾 . 海 伍 德 在 重 慶 一 隅 的 南 山 麗 景 度 假 酒 店 的 離 奇 死
亡 , 要 不 是 中 國 爭 權 奪 利 者 神 經 脆 弱 , 要 不 是 這 一 制 度 從 根
本 上 的 腐 爛 , 可 能 也 就 悄 無 聲 息 地 過 去 了 。 一 位 有 著 太 多 敵
人 的 公 安 局 長 , 一 個 面 臨 自 己 進 入 決 策 層 最 後 機 會 而 野 心 太
大 的 政 治 家 , 使 這 個 小 人 物 變 為 中 國 政 治 軀 體 中 心 的 一 個 惡
性 腫 瘤 , 使 得 這 一 中 心 在 它 最 大 的 一 次 演 出 之 前 , 倉 促 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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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甚 至 是 不 顧 一 切 的 來 個 大 改 組 。 黨 的 代 表 大 會 這 一 次 是 如 期
進 行 了 , 新 領 導 們 也 列 隊 亮 相 了 , 中 國 在 全 球 崛 起 的 總 體 感
覺 也 沒 有 中 斷 。 但 是 下 一 次 , 中 國 共 產 黨 就 未 必 這 麼 幸 運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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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 熙 來 事 件 秘 密 報 告
《 中 國 權 貴 的 死 亡 遊 戲 》
中 文 版 後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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