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苹 果 / 安 卓 Ipad Iphone(App Store)/ Android: 北 欧 时 报
www.nordicchinese.se
2018/02/08
海 外 文 学
8
北 欧 没 有 梅 花 , 却 可 感 受 《 梅 花 魂 》
编 者 语
近 日 , 北 京 朋 友 打 来 越 洋 电 话 推 荐 陈 慧 瑛 的 文 章 , 一 时 忙 乎 没 来 得 及 看 , 直 到 咖 啡 时 间 , 翻 出 她 的 《 梅 花 魂 》: 故 乡 的 梅 花 又 开
了 ;“ 春 草 明 年 绿 , 王 孙 归 不 归 ?” 扫 了 几 行 顿 时 被 这 缕 缕 幽 芳 、 夹 杂 诗 文 的 语 句 吸 引 住 了 , 犹 如 带 我 走 进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殿 堂 , 享 受
字 里 行 间 文 邹 邹 的 温 馨 。 北 欧 没 有 梅 花 , 根 本 不 知 梅 花 何 物 。 读 陈 慧 瑛 文 章 第 一 感 觉 就 是 文 笔 细 腻 流 畅 , 每 篇 文 章 都 有 深 刻 故 事 和 内
涵 , 让 人 回 味 无 穷 。 我 想 读 书 最 想 受 益 的 大 概 是 朴 实 平 凡 的 贴 心 话 了 。 读 罢 几 篇 , 打 开 网 络 一 搜 , 陈 女 士 半 个 世 纪 的 文 字 生 涯 , 看 着
YouTube 上 的 访 谈 录 像 , 更 是 对 这 位 才 女 刮 目 相 看 。
作 为 同 样 经 历 的 海 外 游 子 , 在 寒 冷 的 北 欧 能 读 到 这 样 的 文 字 真 是 庆 幸 , 正 好 辅 导 下 一 代 学 习 中 文 。
陈 慧 瑛 的 文 章 竟 然 是 北 京 教 科 书 的 范 本 , 我 心 里 更 有 数 了 。 既 然 那 么 好 的 文 章 , 我 毫 不 犹 豫 的 推 荐 给 大 家 、 给 海 外 学 习 中 文 的 移
民 二 三 代 、 还 有 西 方 读 者 。
陈 慧 瑛 祖 上 第 五 代 已 飘 洋 出 海 打 拼 , 后 几 代 困 于 文 化 断 裂 的 忧 虑 , 受 家 国 情 怀 的 启 发 , 她 独 自 背 着 行 囊 沿 着 海 丝 之 路 回 到 故 土 ,
重 拾 文 笔 , 从 教 育 界 、 新 闻 界 又 到 侨 界 , 半 个 世 纪 书 写 海 内 外 的 心 路 历 程 。 此 时 想 起 , 从 那 块 土 地 走 出 去 的 大 作 家 有 学 贯 中 西 的 林 语
堂 、 有 儿 童 文 学 奠 基 人 冰 心 、 有 民 国 才 女 林 徽 因 、 有 左 翼 革 命 作 家 胡 也 频 、 有 文 学 史 家 郑 振 铎 、 还 有 我 认 识 的 同 龄 人 现 代 文 学 评 论 家
谢 有 顺 , 数 不 胜 数 ! 福 建 那 块 有 福 之 地 不 仅 商 贾 云 集 、 更 是 文 人 辈 出 。
我 愿 意 阅 读 朋 友 推 荐 的 书 , 就 如 北 欧 时 报 罗 敷 隐 居 山 野 写 出 销 售 过 百 万 的 《 这 么 慢 , 那 么 美 》 如 此 奇 特 的 好 书 , 因 为 这 些 书 是 发
自 内 心 的 、 深 入 生 活 的 、 思 考 人 生 的 最 宝 贵 的 书 。
故 乡 的 梅 花 又 开 了 。 那 朵 朵 冷 艳 、 缕
缕 幽 芳 的 梅 花 , 总 让 我 想 起 漂 泊 他 乡 、 葬
身 异 国 的 外 祖 父 。
我 出 生 在 东 南 亚 的 星 岛 , 从 小 和 外 祖
父 生 活 在 一 起 。
外 祖 父 年 轻 时 读 了 不 少 经 、 史 、 诗 、
词 , 又 能 书 善 画 , 在 星 岛 文 坛 颇 负 盛 名 。
我 很 小 的 时 候 , 外 祖 父 常 常 抱 着 我 , 坐 在
梨 花 木 大 交 椅 上 , 一 遍 又 一 遍 地 教 我 读 唐
诗 宋 词 。 每 当 读 到 “ 独 在 异 乡 为 异 客 , 每
逢 佳 节 倍 思 亲 。”“ 春 草 明 年 绿 , 王 孙 归
不 归 ?”“ 自 在 飞 花 轻 似 梦 , 无 边 丝 雨 细
如 愁 。” 之 类 的 句 子 , 常 会 有 一 颗 两 颗 冰
凉 的 泪 珠 落 在 我 的 腮 边 、 手 背 。 这 时 候 ,
我 会 拍 着 手 笑 起 来 :“ 外 公 哭 了 ! 外 公 哭
了 !” 老 人 总 是 摇 摇 头 , 长 长 地 叹 一 口 气 ,
说 :“ 莺 儿 , 你 还 小 呢 , 不 懂 !”
外 祖 父 家 中 有 不 少 古 玩 , 我 偶 尔 摆 弄 ,
老 人 也 不 甚 在 意 。
唯 独 书 房 那 一 幅 墨 梅 图 , 他 分 外 爱 惜 ,
家 人 碰 也 碰 不 得 。 我 五 岁 那 年 , 有 一 回 到
书 房 玩 耍 , 不 小 心 在 上 面 留 了 个 脏 手 印 ,
外 祖 父 顿 时 拉 下 脸 来 。 有 生 以 来 , 我 第 一
次 听 到 他 训 斥 我 妈 :“ 孩 子 要 管 教 好 , 这
清 白 的 梅 花 , 是 玷 污 得 的 吗 ?” 训 罢 , 便
用 保 险 刀 片 轻 轻 刮 去 污 迹 , 又 用 细 绸 子 慢
慢 抹 净 。 看 见 慈 祥 的 外 祖 父 大 发 脾 气 , 我
心 里 又 害 怕 又 奇 怪 : 一 枝 画 梅 , 有 什 么 稀
罕 的 呢 ?
有 一 天 , 妈 妈 忽 然 跟 我 说 :“ 莺 儿 ,
我 们 要 回 中 国 去 !”
“ 干 吗 要 回 去 呢 ?”
“ 那 儿 才 是 我 们 的 祖 国 呀 !”
哦 ! 祖 国 , 就 是 那 地 图 上 像 一 只 金 鸡
的 地 方 吗 ? 就 是 那 拥 有 长 江 、 黄 河 、 万 里
长 城 的 国 土 吗 ? 我 欢 呼 起 来 , 小 小 的 心 充
满 了 欢 乐 。
可 是 , 我 马 上 想 起 了 外 祖 父 , 我 亲 爱
的 外 祖 父 , 便 问 妈 妈 :“ 外 公 走 吗 ?”
“ 外 公 年 纪 太 大 了 ……”
我 跑 进 外 祖 父 的 书 房 , 老 人 正 躺 在 藤
沙 发 上 。 我 说 :“ 外 公 , 您 也 回 祖 国 去 吧 !”
想 不 到 外 祖 父 竟 像 小 孩 一 样 ,“ 呜 呜 呜 ”
地 哭 了 起 来 ……
离 别 的 前 一 天 早 上 , 外 祖 父 早 早 地 起
了 床 , 把 我 叫 到 书 房 里 , 郑 重 地 递 给 我 一
卷 白 杭 绸 包 着 的 东 西 。 我 打 开 一 看 , 原 来
是 那 幅 墨 梅 , 就 说 :“ 外 公 , 这 不 是 您 最
宝 贵 的 画 吗 ?”
“ 是 啊 , 莺 儿 , 你 要 好 好 保 存 ! 这 梅 花 ,
是 我 们 中 国 最 有 名 的 花 。 旁 的 花 , 大 抵 是
春 暖 才 开 花 , 她 却 不 一 样 , 愈 是 寒 冷 , 愈
是 风 欺 雪 压 , 花 开 得 愈 精 神 , 愈 秀 气 。 她
是 最 有 品 格 、 有 灵 魂 、 有 骨 气 的 呢 ! 几 千
年 来 , 我 们 中 华 民 族 出 了 许 多 有 气 节 的 人 ,
他 们 不 管 历 经 多 少 磨 难 , 受 到 怎 样 的 欺 凌 ,
从 来 都 是 顶 天 立 地 , 不 肯 低 头 折 节 。 他 们
就 像 这 梅 花 一 样 。 一 个 中 国 人 , 无 论 在 怎
样 的 境 遇 里 , 总 要 有 梅 花 的 秉 性 才 好 !”
回 国 的 那 一 天 正 是 元 旦 , 虽 然 热 带 是
无 所 谓 隆 冬 的 , 但 腊 月 天 气 , 也 毕 竟 凉 飕
飕 的 。 外 祖 父 把 我 们 送 到 码 头 。 赤 道 吹 来
的 风 撩 乱 了 老 人 平 日 梳 理 得 整 整 齐 齐 的 银
发 , 我 觉 得 外 祖 父 一 下 子 衰 老 了 许 多 。
船 快 开 了 , 妈 妈 只 好 狠 下 心 来 , 拉 着
我 登 上 大 客 轮 。 想 不 到 泪 眼 蒙 眬 的 外 祖 父
也 随 着 上 了 船 , 递 给 我 一 块 手 绢 ,— 色 雪
白 的 细 亚 麻 布 上 绣 着 血 色 的 梅 花 。
多 少 年 过 去 了 , 我 每 次 看 到 外 祖 父 珍
藏 的 这 幅 梅 花 图 和 给 我 的 手 绢 , 就 想 到 ,
这 不 只 是 花 , 而 且 是 身 在 异 国 的 华 侨 老 人
一 颗 眷 恋 祖 国 的 心 。
一 个 伪 北 欧 人 的 真 幸 福
( 接 上 期 ) 风 起 于 清 萍 之 末 , 这 种 衰
运 一 到 遥 远 的 斯 堪 德 纳 维 亚 半 岛 , 反 而 风
生 水 起 , 使 得 诸 小 国 有 了 振 兴 的 迹 象 。 所
谓 只 有 大 国 的 衰 落 , 才 会 有 小 国 崛 起 和 发
展 壮 大 的 希 望 与 机 会 。 历 史 上 位 于 斯 堪 德
纳 维 亚 半 岛 的 北 欧 五 国 , 自 古 就 联 系 紧 密 ,
在 社 会 和 文 化 上 关 系 密 切 。 即 便 在 黑 暗 时
代 , 挪 威 、 瑞 典 、 丹 麦 和 冰 岛 因 为 一 衣 带
水 的 关 系 , 也 有 着 相 似 的 文 化 、 语 言 , 比
如 古 诺 尔 斯 语 , 和 宗 教 如 北 欧 神 话 等 。“ 斯
堪 的 纳 维 亚 ”(Scandinavian) 一 词 源 自 条
顿 语 “skadino¡¡À, 意 为 “ 黑 暗 ”, 再 加
上 表 示 领 土 的 后 缀 -via, 全 名 意 为 “ 黑
暗 的 地 方 ”。 大 约 在 北 欧 居 住 超 过 一 年 历
经 四 季 的 人 , 都 领 教 过 斯 堪 德 纳 维 漫 长 暗
黑 的 将 近 小 半 年 的 冬 日 之 苦 , 每 天 早 上 九
点 天 亮 , 下 午 四 点 天 黑 。 人 们 摸 黑 上 班 摸
黑 下 班 , 小 朋 友 们 摸 黑 在 沙 池 里 玩 耍 堆 沙
堡 。 所 以 北 欧 人 对 光 明 的 追 逐 几 近 膜 拜 。
缺 少 光 明 , 生 生 的 创 造 出 一 个 专 门 为 光 明
准 备 的 12 月 13 日 圣 露 西 亚 迎 光 节 。 据 说
在 这 一 天 之 后 , 黑 夜 逐 渐 缩 短 , 白 昼 逐 渐
变 长 。 其 实 12 月 底 之 前 的 日 子 倒 还 好 过 ,
因 为 有 露 西 亚 节 有 藏 红 花 面 包 吃 , 有 12 月
的 Glögg 热 葡 萄 酒 喝 , 有 美 味 传 统 的 姜 汁
饼 干 当 点 心 , 以 及 即 将 来 临 的 狂 欢 的 圣 诞
节 , 真 正 是 数 着 指 头 过 节 。 最 难 捱 到 的 是
圣 诞 狂 欢 后 接 踵 而 来 的 凄 清 冷 静 的 一 月 ,
此 时 冷 酷 无 情 的 冰 雪 女 王 才 真 正 驾 临 北 欧 。
日 子 可 以 用 漫 长 、 黑 暗 、 湿 冷 、 无 趣 来 形 容 。
这 样 大 约 熬 过 了 四 个 多 月 后 , 直 到 四 月 中
旬 的 复 活 节 到 来 , 北 欧 人 民 的 日 子 才 算 又
转 入 正 常 轨 道 , 大 自 然 的 一 切 又 活 泛 起 来 ,
爆 发 出 蓬 勃 的 生 机 。
基 本 上 欧 洲 的 每 一 个 相 对 规 模 的 城 市
都 有 一 座 Domkyrkan( 大 教 堂 )。 如 果 你
还 对 教 堂 对 欧 洲 人 民 的 意 义 不 清 楚 , 去 看
看 世 界 第 三 大 的 意 大 利 米 兰 大 教 堂 , 仰 望
这 雄 伟 的 建 筑 , 你 自 然 就 会 产 生 一 种 敬 慕
之 感 。 这 就 是 宗 教 赋 予 建 筑 的 力 量 。 就 像
当 时 佛 教 自 印 度 传 入 中 国 而 本 土 化 一 样 ,
当 基 督 教 于 约 1000 年 前 传 入 北 欧 诸 国 后 ,
本 土 化 使 丹 麦 、 瑞 典 、 挪 威 形 成 三 个 独 立
王 国 。 由 12 世 纪 起 , 现 代 的 芬 兰 地 区 ( 语
言 上 属 芬 兰 - 乌 戈 尔 语 族 ) 开 始 融 入 瑞 典 ,
形 成 了 瑞 典 王 国 ; 而 冰 岛 、 法 罗 群 岛 、 设
得 兰 群 岛 、 奥 克 尼 群 岛 、 格 陵 兰 和 大 部 分
苏 格 兰 及 爱 尔 兰 则 属 于 挪 威 。 所 有 北 欧 五
国 追 随 当 时 震 动 颇 大 的 欧 洲 宗 教 改 革 , 并
信 奉 接 纳 基 督 教 里 的 路 德 宗 为 北 欧 五 国 国
教 。
14 世 纪 , 丹 麦 、 挪 威 ( 连 同 冰 岛 ) 和
瑞 典 ( 连 同 芬 兰 ) 组 成 卡 尔 马 联 盟 , 由 同
一 君 主 统 治 。 丹 麦 很 快 主 导 了 联 盟 , 但 在
16 世 纪 初 期 , 瑞 典 重 新 成 立 独 立 王 国 ; 而
丹 麦 对 挪 威 的 支 配 , 直 至 1814 年 被 迫 将 挪
威 割 让 予 瑞 典 国 王 才 完 结 ; 冰 岛 、 格 陵 兰
和 法 罗 群 岛 仍 属 丹 麦 。17 世 纪 , 瑞 典 跻 身
成 为 欧 洲 大 国 之 一 , 但 其 后 逐 一 失 去 领 土 ,
甚 至 到 1809 年 失 去 芬 兰 ; 芬 兰 成 为 附 庸 俄
罗 斯 沙 皇 的 自 治 芬 兰 大 公 国 。 所 以 直 到 现
如 今 , 这 些 国 家 和 睦 相 处 之 余 , 都 不 免 要
拿 当 年 的 历 史 互 相 调 侃 一 番 。 比 如 丹 麦 ,
每 年 在 报 道 瑞 典 国 庆 日 的 时 候 , 都 不 忘 点
一 句 瑞 典 在 1523 年 国 王 古 斯 塔 夫 . 瓦 萨 开
国 登 基 之 前 , 曾 受 制 于 丹 麦 的 历 史 。 但 是
调 侃 归 调 侃 , 经 历 过 战 火 洗 礼 的 北 欧 诸 国
如 今 深 谙 和 平 的 三 昧 , 十 分 注 重 人 与 自 然
的 协 调 , 并 万 分 珍 惜 的 保 护 着 自 己 不 多 不
少 的 文 化 资 源 。 对 本 民 族 、 本 国 家 语 言 的
传 承 , 就 是 特 别 好 的 一 个 例 子 。
虽 然 加 入 了 欧 盟 , 但 世 界 语 言 “ 万 金
油 ”—— 英 语 , 并 未 成 为 北 欧 诸 国 的 座 上
客 。 即 便 北 欧 人 , 尤 其 瑞 典 人 , 个 个 英 语
水 平 了 得 ! 瑞 典 人 的 英 语 水 平 , 在 国 际 上
都 是 有 名 的 。 但 瑞 典 、 芬 兰 、 丹 麦 、 冰 岛 、
挪 威 , 至 今 都 在 各 自 使 用 着 自 己 国 家 的 瑞
典 语 、 芬 兰 语 、 丹 麦 语 、 冰 岛 语 和 挪 威 语 。
他 们 的 理 由 是 : 本 来 自 己 国 家 的 语 种 已 经
很 小 , 再 不 加 以 保 护 和 应 用 , 则 会 消 亡 。
语 言 消 亡 了 , 无 疑 预 示 着 本 民 族 特 质 与 文
化 的 消 亡 。 所 以 外 来 移 民 通 常 刚 来 的 几 年 ,
比 如 瑞 典 , 都 会 享 受 由 政 府 补 贴 的 语 言 学
校 提 供 的 免 费 瑞 典 语 课 学 习 。 短 期 停 留 ,
英 语 无 疑 是 足 够 了 。 但 若 想 长 期 居 留 甚 至
求 职 , 除 了 国 际 公 司 , 几 乎 所 有 的 北 欧 本
土 公 司 都 要 求 你 会 所 属 国 的 语 言 , 否 则 机
会 只 会 一 个 接 一 个 的 溜 走 。 这 一 点 也 不 得
不 说 是 很 多 本 来 只 是 来 求 学 、 后 来 又 想 留
下 的 留 学 生 的 硬 伤 : 不 学 所 在 国 的 语 言 ,
以 为 会 英 语 就 可 以 “ 一 招 鲜 , 走 遍 天 ”。
其 实 不 然 。 不 仅 语 言 , 连 欧 盟 通 用 的 欧 元 ,
在 北 欧 也 未 推 行 。 到 如 今 , 北 欧 五 国 还 在
用 着 个 属 于 自 己 国 家 通 用 的 克 朗 。
饮 水 思 源 , 北 欧 人 民 想 一 想 当 年 老 祖
宗 们 一 代 一 代 在 斯 堪 德 纳 维 亚 半 岛 弹 丸 之
地 的 奋 斗 史 , 当 时 不 管 是 自 然 天 象 横 空 显
现 停 战 昭 示 的 十 字 架 也 好 , 还 是 自 称 看 见
神 明 显 灵 要 求 停 战 的 埃 里 克 王 强 大 的 意 念
也 罢 , 大 家 都 一 致 认 为 这 是 上 帝 的 指 示 。
化 干 戈 为 玉 帛 , 共 同 发 展 壮 大 , 何 乐 而 不
为 ? 胸 怀 远 见 的 老 祖 宗 们 不 仅 宣 誓 结 盟 ,
还 把 五 国 的 国 旗 都 添 上 了 十 字 架 , 以 示 结
盟 之 诚 。 看 看 飘 扬 在 街 头 的 五 国 十 字 旗 ,
想 一 想 如 今 的 和 平 、 宁 静 与 自 由 , 难 怪 北
欧 人 民 、 比 如 瑞 典 的 国 歌 会 满 怀 深 情 的 唱
出 这 样 的 歌 词 : 你 古 老 , 你 自 由 ! 人 间 此
乐 土 ! 吾 愿 生 于 斯 , 死 于 斯 !
北 欧 海 盗 : 穿 行 在 冷 酷 神 话 中 的 航 海 冒 险 家
公 元 8 世 纪 末 9 世 纪 初 , 斯 堪 的 纳 维
亚 半 岛 地 区 处 于 氏 族 社 会 的 后 期 阶 段 ,
集 体 公 有 的 原 始 公 社 逐 渐 解 体 , 封 建 模 式
的 国 家 雏 形 开 始 出 现 。 居 住 在 半 岛 的 北 欧
人 是 骠 悍 的 海 洋 民 族 , 也 即 后 来 的 维 京 人
(Viking)—— 海 岬 上 的 人 。 由 于 北 欧 气
候 条 件 差 、 耕 地 狭 小 和 粗 放 , 农 业 产 量 低 下 ,
北 欧 居 民 为 了 生 存 和 追 求 财 富 便 出 海 冒 险 。
公 元 8 至 11 世 纪 的 三 百 多 年 时 间 里 他 们
横 行 于 波 罗 的 海 和 大 西 洋 海 面 上 , 以 北 欧
海 盗 著 称 于 世 。 从 北 方 日 耳 曼 人 公 元 790
年 开 始 扩 张 , 直 到 公 元 1066 年 丹 麦 人 的 后
裔 征 服 英 格 兰 , 这 一 时 期 之 为 “ 维 京 时 代 ”,
是 欧 洲 远 古 时 代 和 中 世 纪 之 间 的 过 渡 时 期 。
“vik” 意 思 是 “ 海 湾 ”,“ing” 意
思 是 “ 从 …… 来 ”, 加 起 来 “ 维 京 ” 意 思
是 在 海 湾 中 从 事 某 种 事 。“vikingr” 是 在
海 湾 中 从 事 这 种 事 的 人 。 另 一 种 说 法 认 为
是 来 源 于 古 英 语 “wíc” 意 思 是 “ 进 行 贸
易 的 城 市 ”, 因 为 后 来 部 分 维 京 人 定 居 到
不 列 颠 岛 , 并 和 当 地 人 进 行 贸 易 。“vikingr”
这 个 词 曾 经 出 现 在 北 欧 人 古 代 茹 尼 文 石 碑
上 面 , 在 冰 岛 的 土 语 中 也 意 味 着 “ 海 上 冒
险 ”。 而 这 种 勇 于 冒 险 乐 于 冒 险 的 勇 者 精 神 ,
正 是 从 流 传 于 北 欧 的 冷 酷 神 话 中 来 。
斯 堪 德 纳 维 亚 半 岛 虽 然 有 大 片 森 林 ,
但 地 处 极 北 , 终 年 寒 冷 , 因 此 何 以 北 欧 神
话 中 的 冰 霜 巨 人 在 神 话 中 虽 然 令 诸 神 头 疼 、
却 地 位 崇 高 也 就 不 难 理 解 了 。 其 次 , 关 于
灭 亡 与 重 生 的 观 点 则 影 响 最 大 。 不 象 其 他
神 话 体 系 中 众 神 的 不 可 逾 越 和 长 生 不 老 ,
北 欧 神 话 中 的 神 是 不 完 美 的 , 凡 事 都 要 拼
才 可 获 得 。 且 其 本 身 也 要 面 临 灭 亡 的 命 运 。
甚 至 如 诸 神 之 王 奥 丁 为 了 获 得 知 识 , 不 仅
牺 牲 了 左 眼 , 还 要 被 吊 在 树 上 九 夜 、 饱 受
创 伤 后 , 才 得 到 象 征 其 力 量 的 长 枪 。
北 欧 神 话 相 信 当 万 物 消 亡 , 新 的 生 命
将 再 次 形 成 , 世 界 上 的 一 切 都 是 循 环 的 。
诸 神 的 黄 昏 , 也 可 说 诸 神 的 末 日 , 正 是 表
达 了 这 种 对 大 自 然 以 及 人 本 身 生 命 循 环 的
认 知 。 诸 神 黄 昏 中 , 最 后 指 出 世 界 将 被 熊
熊 火 焰 所 灭 , 而 在 熊 熊 火 焰 消 退 之 后 将 诞
生 出 新 的 世 界 。 其 实 这 里 的 火 焰 有 可 能 指
的 就 是 “ 火 山 爆 发 ”, 北 欧 由 于 地 壳 不 稳 ,
因 此 地 震 与 火 山 活 动 频 繁 。 在 古 代 北 欧 人
看 来 , 火 山 爆 发 宛 如 世 界 末 日 一 般 , 但 火
山 爆 发 之 下 诞 生 出 的 新 大 陆 又 充 满 无 限 生
机 。 因 此 将 恐 怖 毁 灭 但 又 能 诞 生 生 命 的 自
然 现 象 给 套 用 到 神 话 中 。
十 三 世 纪 以 后 , 维 京 人 势 微 , 欧 洲 教
会 的 势 力 大 增 , 北 欧 神 话 在 欧 洲 各 地 开 始
失 传 而 且 被 禁 止 。 维 京 人 也 被 强 迫 开 始 改
信 基 督 教 、 天 主 教 , 唯 只 冰 天 雪 地 的 冰 岛 ,
独 居 一 隅 , 神 话 及 古 老 的 传 说 得 以 诗 歌 及
散 文 的 形 式 , 在 流 传 在 岛 上 的 吟 游 诗 人 之
间 代 代 传 承 。 这 些 前 面 被 提 到 的 书 写 人 、
吟 游 诗 人 , 即 “ 史 迦 尔 德 ”。 他 们 原 是 落
没 的 维 京 贵 族 后 裔 , 知 识 水 准 颇 高 , 能 自
由 洗 练 地 运 用 种 种 复 杂 的 直 喻 和 隐 喻 来 记
载 及 创 作 北 欧 神 话 及 英 雄 的 故 事 , 写 成 的
神 话 之 所 以 给 人 如 此 沉 痛 悲 凄 、 怪 异 而 豪
壮 的 感 受 , 里 面 难 免 被 深 深 融 入 了 落 没 贵
族 浓 浓 的 气 息 。
这 些 昔 年 只 可 被 仰 视 的 人 , 失 去 家 国
后 内 心 充 满 着 对 故 国 家 园 的 思 念 和 流 落 异
乡 的 悲 痛 心 情 , 再 加 上 冰 岛 终 年 冰 天 雪 地
的 气 候 , 以 及 冰 岛 本 身 就 是 一 个 因 火 山 而
形 成 的 火 山 岛 , 土 地 多 岩 质 而 贫 瘠 , 岛 的
火 山 也 不 时 喷 发 , 与 冰 寒 的 天 气 形 成 强 烈
的 对 比 , 由 自 身 的 落 魄 转 而 关 注 人 与 自 然
的 关 联 。 所 以 不 难 想 象 这 些 以 没 落 贵 族 后
裔 组 成 的 行 吟 者 所 撰 写 的 北 欧 神 话 , 是 多
么 的 凄 美 、 豪 壮 而 充 满 了 天 地 不 仁 、 视 万
物 为 刍 狗 的 悲 剧 式 英 雄 落 寞 主 义 情 怀 。 北
欧 民 族 英 雄 史 诗 《 埃 达 》, 就 是 在 这 几 百
年 里 流 传 在 北 欧 地 区 的 口 头 文 学 作 品 的 笔
录 和 集 成 , 它 所 记 载 叙 述 的 不 外 乎 海 盗 和
海 盗 生 活 。 这 部 英 雄 史 诗 中 的 主 人 公 从 君
主 到 奴 隶 无 一 不 是 海 盗 ; 神 话 故 事 里 的 神
祇 , 从 主 神 奥 丁 到 他 手 下 的 大 小 神 灵 亦 都
是 海 盗 的 形 象 。
从 八 世 纪 到 十 一 世 纪 维 京 人 威 震 全 欧
洲 , 是 欧 洲 海 域 上 最 可 怕 的 海 盗 , 甚 至 可
以 匹 敌 国 家 的 军 队 , 即 使 登 陆 作 战 也 不 亚
于 海 上 。 这 些 北 欧 神 话 中 英 雄 的 后 裔 , 即
以 北 欧 海 盗 闻 名 于 世 的 斯 堪 地 那 维 亚 半 岛
及 德 意 志 东 北 低 地 的 日 耳 曼 民 族 , 自 古 生
在 荒 凉 苛 虐 的 自 然 环 境 中 , 养 成 勇 武 彪 悍
的 个 性 。 流 浪 、 战 斗 和 狩 猎 是 日 常 的 生 活
方 式 , 他 们 经 常 在 大 胆 进 取 有 远 见 的 首 领
率 领 下 远 征 他 国 , 并 从 异 国 赢 得 在 本 土 所
无 的 地 位 与 财 富 。 这 些 战 胜 国 原 有 的 文 化 ,
未 必 优 于 被 之 征 服 的 国 家 , 武 器 和 装 备 也
不 一 定 能 胜 过 对 方 。 但 其 拥 有 不 畏 恐 惧 的
冒 险 精 神 和 视 死 如 归 的 勇 气 , 这 是 日 耳 曼
民 族 所 以 能 侵 扰 整 个 欧 洲 的 重 耍 原 因 。 这
些 不 怕 死 的 日 耳 曼 勇 士 , 逐 渐 扩 大 了 远 征
的 范 围 。 公 元 400 年 , 他 们 以 莱 茵 河 、 多
瑙 河 为 界 , 与 罗 马 帝 国 相 邻 。 到 了 罗 马 国
势 渐 衰 , 北 欧 人 祖 先 便 不 断 侵 扰 罗 马 帝 国
的 领 土 。 实 际 上 并 不 是 所 有 斯 堪 的 纳 维 亚
人 都 是 海 盗 , 他 们 和 其 他 地 区 的 欧 洲 人 一
样 , 也 是 老 实 本 分 的 农 民 、 渔 夫 和 猎 人 ,
但 是 为 了 防 止 海 盗 入 侵 也 不 得 不 成 立 舰 队 ,
以 至 世 人 将 所 有 的 斯 堪 的 纳 维 亚 人 都 称 为
维 京 人 。 但 设 若 今 天 你 问 起 一 个 北 欧 人 ,
试 着 称 他 们 为 海 盗 的 后 裔 , 这 些 人 通 常 会
不 以 为 意 。 也 许 在 如 今 彬 彬 有 礼 有 教 养 但
缺 乏 冒 险 的 时 代 , 有 那 样 勇 敢 乐 于 冒 险 不
畏 生 死 的 祖 先 , 说 出 来 也 何 尝 不 是 好 事 ,
最 起 码 证 明 祖 上 曾 经 勇 敢 。
由 于 常 年 的 海 上 征 战 与 生 计 , 维 京 人
又 可 说 是 最 早 的 航 海 家 与 贸 易 家 。 他 们 不
仅 是 海 盗 , 也 同 时 进 行 贸 易 , 甚 至 定 居 在
欧 洲 沿 海 和 河 流 两 岸 。 维 京 时 代 , 他 们 在
设 得 兰 群 岛 、 法 罗 群 岛 、 冰 岛 、 以 及 格 陵
兰 岛 都 设 立 了 殖 民 地 , 在 10 世 纪 末 曾 不 定
期 地 在 美 洲 纽 芬 兰 居 住 过 。 有 记 录 说 公 元
839 年 他 们 曾 作 为 拜 占 庭 雇 佣 兵 征 服 北 非 。
其 殖 民 地 遍 布 欧 洲 , 包 括 英 格 兰 的 丹 麦 区 、
基 辅 罗 斯 、 法 国 的 诺 曼 底 等 等 。 只 是 到 了
维 京 时 代 的 末 期 , 北 欧 才 出 现 独 立 的 国 家
和 国 王 , 同 时 也 接 纳 了 基 督 教 , 开 始 进 入
中 世 纪 。 直 到 欧 洲 各 国 王 权 强 大 , 有 能 力
抵 抗 维 京 海 盗 之 后 , 维 京 人 方 才 逐 渐 开 始
消 亡 。
船 , 是 维 京 人 文 化 的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
维 京 人 的 一 切 都 与 他 们 的 船 息 息 相 关 , 也
是 对 往 外 世 界 的 重 要 通 道 。 也 可 说 因 为 船 ,
北 欧 人 开 放 型 、 乐 于 创 新 冒 险 的 种 子 , 在
那 时 已 经 萌 芽 。 两 百 年 前 瑞 典 人 的 东 印 度
公 司 已 经 驾 驭 着 “ 哥 德 堡 号 ” 频 繁 在 中 国
广 州 等 沿 海 城 市 进 行 贸 易 , 用 矿 产 换 回 中
国 的 瓷 器 、 茶 叶 、 丝 绸 等 日 用 品 。
维 京 船 制 造 的 材 料 主 要 取 自 高 大 笔 直
的 橡 树 , 分 为 战 船 和 货 船 两 类 。 战 船 较 轻 ,
船 窄 , 灵 活 轻 便 , 又 很 耐 风 浪 ; 而 货 船 的
船 身 又 高 又 宽 , 船 体 也 很 重 , 在 波 涛 汹 涌
的 大 海 中 载 重 航 行 时 可 保 持 稳 定 。 两 类 船
都 有 通 常 所 说 的 弯 曲 船 首 , 用 一 整 块 完 整
的 橡 木 精 雕 细 刻 而 成 。 迄 今 为 止 北 欧 人 仍
掌 握 着 世 界 上 最 先 进 的 造 船 工 艺 。 赫 赫 有
名 的 丹 麦 造 船 厂 的 工 程 师 们 , 至 今 仍 忙 得
满 天 飞 , 给 韩 国 、 中 国 等 东 亚 国 家 源 源 不
断 提 供 着 最 先 进 的 造 船 业 技 术 支 持 。
附 录 : 北 欧 神 话 对 后 世 人 们 的 习 俗 影
响 甚 远 , 沿 袭 至 今 的 星 期 一 至 星 期 日 的 称
呼 , 都 是 来 自 北 欧 神 话 神 话 中 诸 神 的 名 字 。
比 如 星 期 日 (Sunday): 取 自 太 阳 Sun。
古 日 耳 曼 (Teutonic peoples) 民 族 祭 祀 太
阳 的 日 子 。 星 期 一 (Monday): 取 自 月 亮
Moon。 是 盎 格 鲁 - 萨 克 逊 (Anglo-Saxon,
日 耳 曼 人 一 支 ) 人 的 月 亮 之 日 。 星 期 二
(Tuesday): 是 以 战 神 Tiu 或 Tiw( 北 欧
战 神 Tyr 的 英 语 名 字 ) 之 名 而 定 。 星 期 三
(Wednesday): 这 个 名 字 来 自 古 代 祭 祀 主
神 奥 丁 的 日 子 (Woden's day,Woden 是 古
英 语 对 奥 丁 的 称 呼 )。 星 期 四 (Thursday):
取 自 北 欧 神 话 中 的 雷 神 托 尔 (Thor)。 这
是 古 日 耳 曼 人 一 星 期 中 最 神 圣 的 一 天 , 会
议 通 常 在 这 天 举 行 。 北 欧 本 土 公 司 里 至 今
还 有 这 样 的 传 统 , 即 所 有 重 要 的 会 议 都 在
周 四 召 开 。 所 以 托 尔 也 是 会 议 的 守 护 神 。
星 期 五 (Friday): 来 自 古 英 语 (Frigedaeg),
指 的 是 女 神 弗 蕾 亚 (Freya) 之 日 , 或 说
是 奥 丁 之 妻 弗 丽 嘉 (Frigg)。 不 过 也 有 人
认 为 两 位 女 神 有 可 能 是 同 一 人 。 星 期 六
(Saturday): 取 自 罗 马 神 话 中 的 农 神 。 这
是 唯 一 和 北 欧 神 话 无 关 的 。 ( 未 完 待 续 )
作 者 / 北 欧 时 报 副 社 长 罗 敷
佳 作 欣 赏 :《 梅 花 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