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阿 美 语 词 汇 的 直 译 看 阿 美 族 的 传 统 文 化

民 族 翻 译 2009 年 第 1 期 ( 总 第 70 期 )1从 阿 美 语 词 汇 的 直 译 看 阿 美 族 的 传 统 文 化姜 莉 芳( 中 央 民 族 大 学 , 北 京 100081)[ 摘 要 ] 语 言 是 文 化 的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 也 是 考 察 文 化 的 有 效 途 径 。 通 过 对 阿 美 语 词 汇 直 译 的 考 察 , 我 们 能 在 一 定程 度 上 还 原 阿 美 族 的 传 统 生 活 方 式 , 重 现 其 传 统 社 会 风 貌 。[ 关 键 词 ] 阿 美 语 ; 直 译 ; 意 译 ; 传 统 文 化[ 中 图 分 类 号 ] H289 [ 文 献 标 识 码 ] A [ 文 章 编 号 ] 1674-280X(2009)01-0053-04阿 美 族 是 台 湾 官 方 认 定 的 14 个 “ 原 住 民 族 ” 之 一 , 在 大 陆 被 归 入 “ 高 山 族 ”, 是 台 湾 人 口 数 最 多的 少 数 民 族 。 从 清 代 起 才 有 关 于 阿 美 族 这 一 族 群 的 文 献 记 载 。 阿 美 族 俗 无 文 字 , 直 至 现 代 才 有 语 言 学家 为 其 创 制 的 拉 丁 文 书 写 符 号 。阿 美 语 属 于 南 岛 语 系 语 言 , 是 多 音 节 结 构 粘 着 型 语 言 , 构 词 主 要 通 过 附 加 法 和 重 叠 法 , 其 中 附 加法 最 为 重 要 。 阿 美 语 的 词 缀 兼 有 构 词 和 构 形 两 种 功 能 , 是 语 言 研 究 的 关 键 , 常 见 基 本 词 缀 有 30 个 , 由基 本 词 缀 组 合 成 的 复 合 词 缀 有 100 多 个 。 [1](P22) 本 文 涉 及 的 有 :词 缀 主 要 语 义 及 功 能 所 附 加 词 根 类 型 构 成 的 词 类ni- 主 事 、 施 动 名 词 、 动 词 等 动 词ma- 受 事 、 被 动 、 状 态 、 变 化 名 词 、 动 词 、 形 容 词 动 词 、 形 容 词pa- 使 动 、 给 予 名 词 、 动 词 等 动 词sa- 工 具 、 材 料 、 方 位 、 制 作 、 形 成 名 词 、 动 词 、 形 容 词 等 动 名 词 、 动 词 根li- 掠 夺 、 强 制 、 分 离 名 词 、 动 词 、 数 词 等 动 词 根ta- 趋 向 、 触 及 、 到 达 、 容 纳 名 词 、 动 词 名 词 、 动 词 根ci- 携 带 、 生 长 名 词 、 动 词 动 词tada- 真 正 、 本 质 、 特 殊 名 词 、 代 词 、 形 容 词 名 词 、 形 容 词mu- 自 动 、 自 主 名 词 、 动 词 动 词-an 类 别 、 器 物 、 场 所 、 时 间 名 词 、 动 词 名 词-ay 持 续 、 进 行 、 实 现 、 名 物 化 动 词 、 形 容 词 、 数 词 动 词 、 形 容 词 、 名 词表 一 : 阿 美 语 常 见 词 缀阿 美 语 词 汇 中 很 大 一 部 分 直 译 成 汉 语 要 用 短 语 或 句 子 来 表 达 , 体 现 了 其 粘 着 语 的 特 点 。 在 普 通 文本 的 翻 译 中 , 为 了 行 文 方 便 和 表 达 简 洁 , 通 常 采 用 意 译 , 一 般 的 阿 美 语 — 汉 语 词 典 也 只 提 供 意 译 。 但是 作 为 语 言 工 作 者 , 词 汇 的 直 译 义 不 可 不 知 , 只 有 理 解 了 直 译 义 , 才 可 能 跨 越 文 化 的 障 碍 , 精 准 地 传达 阿 美 语 的 原 义 。 考 察 阿 美 语 词 汇 的 直 译 义 能 为 探 讨 阿 美 族 传 统 文 化 提 供 有 效 的 帮 助 。 阿 美 族 传 统 文- 52 -

民 族 翻 译 2009 年 第 1 期 ( 总 第 70 期 )化 内 涵 丰 富 , 包 罗 万 象 , 本 文 只 择 其 中 一 小 部 分 进 行 简 要 论 述 。一 、 生 产 和 经 济台 湾 南 岛 语 民 族 长 期 过 着 渔 猎 采 集 的 生 活 , 直 到 明 末 清 初 , 大 部 分 民 族 才 进 入 初 级 农 耕 阶 段 , 语言 里 面 有 大 批 反 映 渔 猎 采 集 和 初 级 农 耕 的 词 。台 湾 动 植 物 资 源 丰 富 , 对 于 早 期 南 岛 语 民 族 来 说 , 没 有 养 家 畜 和 种 植 蔬 菜 瓜 果 的 必 要 , 需 要 时 采集 或 狩 猎 就 可 以 。 不 会 有 人 费 力 气 经 营 果 园 , 有 果 树 的 地 方 , 就 是 阿 美 族 的 lusalusayan(lusa-lusay-an)“ 果 园 ”, 直 译 就 是 “ 很 多 水 果 生 长 的 地 方 ”,lusay“ 水 果 ” 是 词 根 ,lusa- 是 部 分 重 叠 表 示 数 量 多 ,-an表 地 点 和 场 所 。 阿 美 语 没 有 “ 蔬 菜 ” 和 “ 野 菜 ” 的 分 别 , 都 用 一 个 词 dateng 表 示 , 现 在 常 吃 的 西 红 柿 、芹 菜 、 豆 角 等 蔬 菜 在 过 去 都 是 野 菜 , 从 山 林 田 野 中 采 集 而 来 , 后 来 才 有 “ 种 菜 ” 的 意 识 和 行 为 。[2](P138)nisadateng(ni-sa-dateng)“ 种 ( 蔬 ) 菜 ”, 直 译 就 是 “ 人 工 制 造 ( 野 ) 菜 ”,sa- 表 “ 人 工 制 造 ”,ni-表 “ 主 事 ”。 随 着 自 然 资 源 的 急 剧 减 少 , 阿 美 族 也 开 始 养 家 畜 保 证 肉 类 的 供 给 。fafuy“ 野 猪 ” 是 家 猪出 现 前 重 要 的 肉 食 来 源 。nisafafuy(ni-sa-fafuy)“ 养 猪 ”, 直 译 就 是 “ 人 工 制 造 野 猪 ”,sa- 表 “ 人 工 制 造 ”,ni- 表 “ 主 事 ”。 可 见 , 养 猪 在 早 期 就 是 驯 养 猎 获 的 野 猪 。阿 美 族 渔 猎 采 集 的 对 象 多 种 多 样 , 大 致 上 他 们 把 可 利 用 资 源 分 为 两 类 : 一 类 可 以 徒 手 获 得 , 不需 要 借 助 工 具 , 如 鱼 、 稻 子 等 , 在 这 类 采 集 对 象 前 直 接 加 词 缀 ni- 就 能 表 示 “ 采 摘 、 捕 获 ” 的 含 义 。阿 美 族 是 捕 鱼 高 手 , 普 通 鱼 类 能 徒 手 捕 获 ,nifuting(ni-futing)“ 捕 鱼 ”, 直 译 就 是 “ 徒 手 捉 鱼 ”, 词 根是 futing“ 鱼 ”。 可 见 , 用 渔 具 捕 鱼 在 阿 美 族 地 区 是 后 来 的 事 。 镰 刀 、 铁 锄 这 类 农 具 是 清 初 进 入 台 湾少 数 民 族 地 区 的 , 此 前 开 垦 田 地 用 掘 棒 、 木 锄 , 收 获 时 则 徒 手 “ 逐 穗 采 拔 , 不 识 钩 镰 割 获 之 便 ”。[3](P259)nipanay(ni-panay)“ 收 割 稻 子 ”, 直 译 就 是 “ 徒 手 拔 稻 穗 ”, 词 根 是 panay“ 稻 子 ”。 另 一 类 是 必须 借 助 工 具 才 能 获 得 的 , 如 鸟 类 、 鲸 等 , 在 这 类 对 象 前 必 须 加 带 有 强 制 含 义 的 词 缀 li- 和 动 词 词 缀 ni-,才 能 表 示 “ 获 得 ”。 在 阿 美 传 统 社 会 中 , 鸟 类 的 叫 声 多 和 宗 教 占 卜 有 关 , 很 少 有 人 会 去 捉 鸟 。niliayam(ni-li-ayam)“ 捉 鸟 ”, 直 译 就 是 “ 想 办 法 用 工 具 捉 鸟 ”,ayam“ 鸟 ” 是 词 根 。 鲸 在 神 话 传 说 中曾 救 过 阿 美 人 祖 先 , 这 种 庞 然 大 物 也 很 少 是 捕 获 对 象 , 必 须 要 有 有 效 渔 具 及 团 队 合 作 ,nili’isu(ni-li-’isu)“ 捕 鲸 ”, 直 译 就 是 “ 想 办 法 用 工 具 捕 鲸 ”,’isu“ 鲸 ” 是 词 根 。清 以 后 , 南 岛 民 族 接 受 了 汉 族 的 耕 作 技 术 , 使 用 铁 器 、 畜 力 进 行 耕 作 。 水 牛 是 从 汉 族 引 进 的 , 刚开 始 还 不 知 如 何 称 呼 , 直 呼 为 takingkingay(ta-kingking-ay)“ 戴 铃 铛 的 动 物 ”,kingking“ 铃 铛 ” 是 词 根 ,ta- 表 “ 携 带 ”,-ay 是 名 物 化 的 标 记 。 阿 美 族 原 来 不 养 牛 , 但 是 台 湾 有 kulung“ 野 牛 ”, 阿 美 族 发 现 了野 牛 经 过 驯 养 可 以 变 成 家 牛 帮 助 犁 田 ,nisakulung(ni-sa-kulung)“ 养 牛 ”, 直 译 就 是 “ 人 工 制 造 野 牛 ”。南 岛 民 族 使 用 货 币 是 近 现 代 的 事 , 早 期 的 以 物 易 物 的 经 济 形 式 导 致 了 阿 美 语 的 ni’aca(ni-’aca)“ 买 ”和 nipa’aca(ni-pa-’aca)“ 卖 ” 共 用 一 个 词 根 ’aca“ 价 钱 、 价 格 、 价 值 ”,ni- 表 “ 主 事 ”,pa- 表 “ 使 役 ”,两 个 词 相 映 成 趣 ,“ 买 ” 直 译 就 是 “ 主 动 付 给 相 当 的 价 值 ”,“ 卖 ” 直 译 就 是 “ 让 别 人 付 给 相 当 的 价 值 ”。后 来 随 着 贸 易 的 兴 盛 ,“ 卖 ” 有 了 一 个 专 词 liwal。二 、 风 俗 习 惯kafuti’an(ka-futi’-an)“ 床 ”, 直 译 就 是 “ 睡 觉 的 地 方 ”, 词 根 是 futi’“ 睡 觉 ”,ka-……-an 是 表 地 点的 标 记 。 床 为 什 么 不 是 “ 睡 觉 用 的 家 具 ” 而 是 “ 睡 觉 的 地 方 ” 呢 ? 阿 美 族 传 统 社 会 里 没 有 床 一 类 的 卧具 , 睡 觉 的 时 候 就 在 地 上 铺 块 毯 子 。 清 初 从 汉 族 社 会 引 进 的 床 观 赏 功 能 大 于 实 用 功 能 , 文 献 记 载 “ 富者 列 木 床 于 舍 , 以 为 观 美 , 夜 乃 寝 于 地 。” [4](P96) 这 样 一 来 , 也 就 不 难 理 解 为 什 么 tatangalan(ta-tangal-an)“ 枕 头 ” 直 译 就 是 “ 经 常 枕 脑 袋 的 地 方 ”, 词 根 tangal“ 脑 袋 ”,ta- 是 首 辅 音 加 a 重 叠 表 “ 经 常 ”,-an表 “ 地 点 、 处 所 ”。阿 美 族 传 统 的 服 饰 以 靓 丽 多 彩 闻 名 , 服 饰 构 件 繁 多 , 考 察 阿 美 民 族 的 服 饰 文 化 词 , 大 部 分 为 专 有 - 53 -

民 族 翻 译 2009 年 第 1 期 ( 总 第 70 期 )名 词 , 但 有 几 个 词 比 较 特 别 。caca’dungan(ca-ca’dung-an)“ 袖 子 ”, 直 译 就 是 “ 相 互 穿 在 身 上 的 东 西 ”,ca’dung“ 穿 戴 ” 是 词 根 ,ca- 是 首 辅 音 加 a 的 重 叠 , 表 “ 相 互 ”,-an 表 “ 地 点 、 处 所 ”。 南 岛 民 族 的 传统 上 衣 是 无 领 无 袖 贯 头 衣 , 并 没 有 “ 袖 子 ” 这 个 构 件 , 但 是 他 们 有 一 种 单 独 穿 在 上 衣 外 面 的 套 袖 。 套袖 只 在 劳 动 和 祭 祀 的 时 候 穿 , 起 保 护 双 臂 的 作 用 。 后 来 大 概 是 为 了 方 便 , 套 袖 和 上 衣 合 二 为 一 了 。 再来 看 satelec(sa-telec)“ 腰 带 ” 一 词 , 直 译 就 是 “ 用 来 勒 的 东 西 ”,telec“ 勒 、 勒 紧 ” 是 词 根 ,sa- 表 “ 工具 ”。 以 前 未 婚 男 子 有 用 竹 篾 束 腹 的 习 惯 。“ 以 细 竹 编 如 篱 , 阔 有 咫 , 长 与 腰 齐 , 围 绕 束 之 , 故 有 力 善走 。” [5](P21) satelec 原 来 是 指 特 意 制 作 的 用 来 束 腹 的 竹 篾 、 藤 条 , 后 来 束 腹 的 习 俗 消 失 了 , 这 个 词 就 转 指束 在 腰 间 的 腰 带 。三 、 对 时 空 和 数 字 的 认 识台 湾 长 夏 无 冬 , 四 季 并 不 分 明 , 少 数 民 族 大 都 只 有 两 个 季 节 观 念 , 或 为 春 秋 两 季 , 或 为 夏 冬 两 季 。阿 美 语 的 cacanglaan(ca-cangla-an)“ 夏 天 ” 直 译 就 是 “ 比 较 热 的 时 间 ”,cangla“ 热 ” 是 词 根 ,ca- 是 首辅 音 加 a 重 叠 , 表 程 度 加 强 ,-an 表 “ 时 间 ”。sienawan(sienaw-an)“ 冬 天 ” 直 译 就 是 “ 冷 的 时 间 ”,sienaw“ 冷 ” 是 词 根 ,-an 表 “ 时 间 ”。阿 美 族 传 统 住 屋 坐 北 朝 南 , 住 屋 前 南 面 的 开 阔 场 地 即 为 satimulan(sa-timul-an)“ 院 子 ”, 直 译 就 是“ 在 南 边 的 地 方 ”,timul“ 南 ” 是 词 根 ,sa- 表 “ 方 位 ”,-an 表 “ 地 点 、 场 所 ”。 阿 美 族 以 朝 东 的 空 地 为pawalian(pa-wali-an)“ 晒 场 ”, 直 译 就 是 “ 朝 东 的 地 方 ”,wali“ 东 ” 是 词 根 ,pa- 表 “ 使 役 ”,-an 表 “ 地点 、 场 所 ”。阿 美 族 的 传 统 社 会 中 已 经 有 了 十 进 制 观 念 。muetep “ 十 ”, 直 译 就 是 “( 鸟 叫 声 ) 自 己 停 住 了 ”,词 根 etep 是 “( 鸟 叫 声 ) 停 住 了 , 收 声 ”, 词 缀 mu- 表 “ 自 动 ”, 表 示 计 算 至 此 自 然 终 结 。 [6](P121)四 、 社 会 组 织 和 婚 姻 制 度南 岛 民 族 普 遍 实 行 老 人 政 治 , 长 辈 和 同 辈 人 中 的 年 长 者 在 族 中 地 位 超 然 , 不 仅 受 到 众 人 的 尊 敬 还享 有 多 项 特 权 。 我 们 可 以 用 一 个 词 印 证 这 一 点 。salikaka(sa-li-kaka)“ 同 胞 ”, 直 译 就 是 “ 必 须 要 以 长为 尊 的 人 ”。kaka“ 同 辈 人 中 的 年 长 者 ” 是 词 根 ,li- 表 “ 强 制 ”,sa- 表 “ 人 为 ”。 再 来 看 看 亲 属 称 谓 :阿 美 语 对 应 亲 属 wama、amawina、inafakifai父 亲 、 父 辈 母 亲 、 母 辈 父 之 父 、 母 之 父 、 父 之 兄 弟 、 母 之 兄 弟 父 之 姐 妹 、 母 之 姐 妹 kaka 兄 、 姐 ( 同 胞 中 年 长 者 )safa 弟 、 妹 ( 同 胞 中 年 幼 者 )mamu父 之 母 、 母 之 母 表 二 : 阿 美 族 的 亲 属 称 谓阿 美 族 是 母 系 氏 族 社 会 , 盛 行 入 赘 婚 , 男 性 在 社 会 和 家 庭 中 的 地 位 次 于 女 性 。 祖 母 和 外 祖 母 有 专词 表 示 , 而 祖 父 、 外 祖 父 就 只 得 和 伯 、 叔 、 舅 等 共 享 一 个 词 了 。salawinawina(sa-la-wina-wina) “ 亲 戚 ”,直 译 就 是 “ 由 同 一 母 亲 所 繁 衍 的 ”,sa- 表 “ 人 为 的 ”、la- 表 “ 演 变 ”。阿 美 族 称 呼 父 辈 和 母 辈 要 在 人 名 前 冠 以 ama“ 父 ”、ina“ 母 ” 表 示 尊 敬 , 也 可 以 不 加 人 名 , 直 接称 呼 对 方 为 ama 或 ina。 碰 到 特 殊 场 合 需 要 强 调 生 物 学 上 的 父 母 时 , 在 ama、ina 前 加 词 缀 tada-“ 真 正- 54 -

民 族 翻 译 2009 年 第 1 期 ( 总 第 70 期 )的 ”。tadaama(tada-ama)“ 生 父 ” 就 是 “ 真 正 的 父 亲 ”, tadaina(tada-ina)“ 生 母 ” 就 是 “ 真 正 的 母亲 ”, 这 就 是 历 史 上 的 存 在 过 的 婚 姻 制 度 在 语 言 中 的 折 射 。阿 美 族 实 行 氏 族 外 婚 和 入 赘 婚 。nikadafu(ni-kadafu)“ 入 赘 婚 ”, 直 译 就 是 “ 与 外 氏 族 人 结 婚 ”,kadafu是 “ 外 氏 族 人 、 女 婿 、 家 产 ”,ni- 表 “ 主 动 ”。 在 过 去 , 女 婿 上 门 劳 动 是 增 加 家 产 的 重 要 途 径 。“ 重 生女 , 赘 婿 于 家 , 不 附 其 父 。 故 生 女 谓 之 ‘ 有 赚 ’, 则 喜 。 生 男 出 赘 , 谓 之 ‘ 无 赚 ’”。 [7](P169) 结 婚 无 需 经父 母 之 命 、 媒 妁 之 言 , 也 不 需 要 复 杂 繁 琐 的 仪 式 , 男 女 双 方 情 投 意 合 , 禀 明 父 母 即 可 。mararamud(ma-ra-ramud)“ 夫 妻 ”, 直 译 就 是 “ 彼 此 之 间 有 性 关 系 的 人 ”,ramud“ 性 交 、 偶 居 ” 是 词 根 ,ra- 首 辅 音 加 a 的 重 叠 方 式 表 “ 相 互 ”, 前 缀 ma- 表 “ 受 动 ”。女 娶 男 嫁 的 婚 姻 让 小 伙 子 不 得 不 时 刻 展 现 出 自 己 最 好 的 一 面 , 以 便 早 日 获 得 姑 娘 的 青 睐 。 阿 美 语 的makapah(ma-kapah)“ 美 丽 、 漂 亮 、 健 美 ” 来 源 于 kapah“ 小 伙 子 ”, 直 译 就 是 “ 小 伙 子 所 拥 有 的 特 性 ”。五 、 新 事 物社 会 在 发 展 , 新 事 物 不 断 涌 现 。 阿 美 语 表 达 新 事 物 除 了 音 译 借 词 以 外 , 也 充 分 利 用 了 固 有 词 , 显示 了 语 言 强 大 的 生 命 力 。 考 察 阿 美 族 如 何 利 用 固 有 词 来 表 达 新 事 物 , 可 以 让 我 们 看 到 阿 美 地 区 传 统 文化 和 现 代 文 明 碰 撞 、 交 融 , 直 至 协 调 发 展 的 过 程 。 常 见 的 用 到 固 有 词 表 达 新 事 物 的 方 式 有 两 种 :( 一 ) 扩 大 或 转 变 固 有 词 含 义 。tilid 原 表 “ 文 身 、 图 画 ”, 后 来 语 义 范 围 扩 大 , 也 表 “ 文 字 、 知 识 ”。由 此 还 衍 生 出 pitilidan(pi-tilid-an)“ 学 校 ”, 直 译 就 是 “ 写 字 的 地 方 ”,pi-……-an 是 表 地 点 的 标 记 ;nitiliday(ni-tilid-ay)“ 学 生 ”, 直 译 就 是 “ 写 字 的 人 ”,ni- 表 “ 主 事 ”,-ay 是 名 物 化 的 标 记 。 再 如dadinguan(da-dingu-an)“ 镜 子 、 玻 璃 ”, 直 译 就 是 “ 反 复 照 的 地 方 ”,dingu“ 照 ” 是 词 根 ,da- 首 辅 音 加元 音 a 的 重 叠 方 式 表 “ 反 复 、 经 常 ”。 以 前 能 令 人 流 连 照 影 的 地 方 是 溪 水 边 与 河 岸 边 , 现 在 这 个 词 转 指镜 子 、 玻 璃 等 。( 二 ) 利 用 固 有 词 造 新 词 或 新 词 组 。namal“ 火 ” 是 阿 美 语 古 老 的 固 有 词 ,cinamalay(ci-namal-ay)“ 火 车 ” 是 现 代 文 明 的 产 物 , 直 译 就 是 “ 带 火 的 东 西 ”,ci- 表 “ 携 带 ”,-ay 是 名 物 化 的 标 记 。 清 朝 台湾 巡 抚 刘 铭 传 在 台 湾 兴 建 了 中 国 的 第 一 条 铁 路 , 当 时 使 用 煤 炭 作 为 燃 料 的 火 车 给 阿 美 人 民 留 下 了 深 刻的 印 象 ,“ 火 车 ” 一 词 就 造 于 当 时 。如 此 种 种 , 语 言 携 带 着 记 忆 为 我 们 展 现 了 一 幅 传 统 社 会 的 琳 琅 画 卷 。———————————注 释 :1 本 文 受 曾 思 奇 教 授 2006-2007 年 开 设 的 课 程 “ 阿 美 语 ” 启 发 而 成 , 特 此 致 谢 。 不 当 之 处 由 作 者 自 负 。参 考 文 献 :[1] 曾 思 奇 . 台 湾 阿 眉 斯 语 语 法 [M] . 北 京 : 中 央 民 族 大 学 出 版 社 ,1991.[2] 刘 还 月 . 认 识 平 埔 族 群 的 N 种 方 法 [M]. 台 北 : 原 民 文 化 事 业 有 限 公 司 ,2001.[3] [ 明 ] 杨 英 . 先 王 实 录 [M]. 福 州 : 福 建 人 民 出 版 社 ,1981.[4] [ 清 ] 黄 叔 璥 . 台 海 使 槎 录 [M]. 北 京 : 中 华 书 局 ,1985.[5] [ 清 ] 六 十 七 . 番 社 采 风 图 考 [M]. 吴 江 : 吴 江 沈 氏 楷 堂 ,1919.[6] 曾 思 奇 , 李 文 甦 . 谈 阿 眉 斯 语 的 基 数 概 念 [A]. 吴 安 其 . 台 湾 少 数 民 族 研 究 论 丛 ( 第 三 卷 )[C]. 北 京 : 民 族 出 版 社 ,2006.[7] [ 清 ] 周 钟 瑄 . 诸 罗 县 志 [M]. 台 北 : 台 湾 银 行 经 济 研 究 室 ,1962.作 者 简 介 :姜 莉 芳 , 女 , 侗 族 , 中 央 民 族 大 学 语 言 文 学 系 2006 级 博 士 研 究 生 。 主 要 研 究 方 向 : 台 湾 少 数 民 族 语 言 文 学 。- 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