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Spring 活泉-Vol8-2016

她 大 力 的 把 水 煲 放 在 炉 子 上 , 煲 里 的 水 震 荡 出
来 , 弄 得 炉 上 的 火 发 出 一 阵 红 光 。
“ 死 丫 头 , 叫 你 做 点 事 就 不 甘 心 , 你 想 火 烧 屋
啊 !”
一 个 挺 著 大 肚 子 的 女 人 从 厕 所 出 来 , 唠 唠 叨 叨
了 一 番 就 开 门 出 去 , 刚 踏 出 门 口 , 她 又 回 过 头 来
大 声 说 道 :“ 你 放 学 回 来 记 得 叫 那 几 只 猴 子 冲
凉 。”
大 妹 不 作 声 。
“ 大 妹 , 你 怎 么 不 把 你 妈 昨 晚 带 回 来 的 饱 点 蒸
热 , 冷 冰 冰 的 , 怎 么 吃 呢 ?”
一 阵 浓 浊 的 烟 味 , 夹 著 刺 鼻 的 漆 味 , 大 清 早 就 把
鸽 子 笼 似 的 房 子 弄 得 乌 烟 瘴 气 。
大 妹 咬 牙 切 齿 地 顿 脚 , 也 是 习 惯 性 的 不 作 声 。
凶 悍 的 母 亲 是 酒 楼 的 女 工 。
好 赌 嗜 酒 的 油 漆 工 人 是 她 的 父 亲 。
这 一 群 猴 子 是 她 的 弟 妹 。
我 怎 么 这 样 的 不 幸 , 会 生 长 在 这 样 的 一 个 家 庭
里 ? 大 妹 憋 着 满 肚 子 的 气 , 背 了 书 包 踏 出 家 门 去
挤 巴 士 。
巴 士 里 挤 满 了 人 , 她 拉 着 吊 带 扶 手 , 摇 摇 愰 愰 的
站 着 , 忽 然 一 只 怪 手 从 她 身 上 掠 过 , 她 气 得 涨 红
了 脸 , 圆 睁 著 眼 想 抓 出 这 无 耻 之 徒 。 她 观 看 前 后
左 右 , 每 个 人 都 似 乎 一 本 正 经 似 的 像 个 君 子 。
她 望 出 窗 外 , 一 个 穿 制 服 的 印 度 人 车 夫 , 驾 著 一
辆 豪 华 的 马 赛 地 从 巴 士 的 旁 边 駛 过 。 她 班 上 的
同 学 马 海 崙 端 坐 在 后 座 。
她 的 眼 晴 佈 满 血 丝 , 心 里 头 酸 溜 溜 的 , 同 样 是 十
七 岁 , 一 齐 唸 中 五 的 少 女 海 崙 住 在 一 间 两 层 的 独
立 式 花 园 洋 房 里 , 拥 有 一 间 连 接 浴 室 的 冷 气 房 ,
而 她 自 己 呢 ? 她 摇 愰 得 更 历 害 , 几 乎 快 跌 倒 了 。
海 崙 是 家 里 的 独 生 女 , 父 母 都 是 商 业 界 的 大 忙
人 , 家 中 的 一 切 事 务 都 由 佣 人 去 打 点 , 她 会 弹 钢
琴 , 跳 芭 蕾 舞 以 及 各 种 的 时 代 舞 , 有 挥 之 不 尽 的
零 用 钱 。 下 了 课 就 换 上 名 牌 服 饰 , 逛 百 货 公 司 ,
喝 下 午 茶 , 去 打 机 。 晚 上 和 一 群 男 男 女 女 去 泡 夜
店 。
大 妹 不 明 白 , 像 她 这 样 有 钱 的 千 金 小 姐 , 竟 然 没
有 阶 级 观 念 , 海 崙 不 但 没 有 鄙 视 她 , 反 而 常 常 邀
她 一 齐 出 去 遊 玩 。
她 憎 恨 自 己 那 个 像 地 狱 一 般 的 鬼 家 庭 , 许 多 的
家 务 都 落 在 她 身 上 , 使 她 抽 不 出 时 间 到 外 面 遊
荡 , 再 加 上 没 有 一 套 像 样 的 衣 服 和 鞋 子 , 她 自 卑
得 很 , 不 好 意 思 和 她 一 齐 混 。
到 了 教 室 , 她 的 同 座 同 学 刘 恩 惠 跟 她 说 :“ 平
安 。”
她 牵 牵 嘴 没 答 腔 , 心 里 嘀 咕 着 , 变 态 的 傢 伙 , 碰
到 人 老 是 说 平 安 , 明 明 是 平 安 的 心 境 都 给 你 扰
乱 了 。
刘 恩 惠 递 给 她 一 本 小 册 说 :“ 这 个 送 给 你 。”
大 妹 接 过 来 , 封 面 是 一 个 头 戴 荆 棘 冠 冕 , 满 腮 胡
须 的 垂 头 丧 气 的 男 人 被 挂 在 一 个 十 字 型 的 木 头
上 。
又 是 走 火 入 魔 的 宗 教 宣 传 , 这 倒 霉 的 男 人 是 什 么
东 西 ? 竟 要 别 人 信 祂 ! 她 讨 厌 刘 恩 惠 , 因 为 她 常
常 喋 喋 不 休 的 在 课 前 课 后 向 她 讲 了 一 遍 又 一 遍
她 不 能 入 耳 的 大 道 理 。
有 一 件 使 她 不 明 白 的 事 , 就 是 刘 恩 惠 的 家 境 也
和 她 一 样 贫 穷 , 母 亲 是 医 院 里 的 清 洁 女 工 , 父 亲
是 派 送 报 纸 的 报 贩 , 她 有 三 个 弟 弟 两 个 妹 妹 , 可
是 她 的 脸 上 永 远 绽 开 灿 烂 的 笑 容 , 不 像 她 那 样
的 总 是 感 到 心 里 忿 忿 不 平 。
刘 恩 惠 常 常 邀 她 到 教 会 去 , 每 次 她 都 拒 绝 , 因 为
她 认 为 教 堂 里 讲 的 都 是 一 大 堆 教 训 人 的 废 话 ,
唱 的 又 是 那 些 拖 泥 带 水 的 什 么 诗 歌 。
她 突 然 有 一 个 冲 动 的 念 头 , 如 果 今 天 海 崙 邀 她
出 外 遊 荡 , 她 一 定 要 跟 她 去 见 识 见 识 , 让 生 活 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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