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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 大 的 堂 兄 姊 們 。 那 些 堂 兄 姊<br />
們 拿 了 家 產 , 當 時 在 上 海 過 著<br />
無 所 事 事 的 日 子 。 他 們 一 致 不<br />
贊 成 母 親 帶 著 兩 個 小 女 兒 和<br />
一 個 年 輕 女 傭 人 去 千 里 尋 夫 。<br />
「 太 危 險 了 ! 跟 我 們 在 上<br />
海 住 好 了 , 萬 一 打 仗 還 可 以 到<br />
租 界 去 避 。」 他 們 想 說 服 母<br />
親 , 母 親 只 說 她 答 應 了 父 親 ,<br />
便 快 快 設 法 買 船 票 去 香 港 。<br />
那 豪 華 的 油 輪 上 , 滿 是 外<br />
國 遊 客 與 有 錢 的 中 國 人 , 母 親<br />
幾 乎 不 能 相 信 她 在 逃 難 。 母 親<br />
還 遇 見 了 一 位 家 裡 認 得 的 老<br />
朋 友 , 他 是 外 公 好 友 的 兒 子 ,<br />
一 度 兩 家 都 曾 想 撮 合 母 親 與<br />
他 成 婚 , 但 是 母 親 一 定 要 嫁 給<br />
父 親 。<br />
母 親 的 畫 作<br />
那 位 朋 友 見 到 母 親 很 高<br />
興 , 但 是 對 父 親 一 人 先 去 重<br />
慶 , 還 要 母 親 帶 孩 子 去 會 他 大<br />
不 以 為 然 , 他 認 為 那 太 冒 險<br />
了 。 他 告 訴 母 親 , 他 這 次 去 香<br />
港 就 是 準 備 將 家 移 居 香 港 , 他<br />
勸 母 親 也 在 香 港 住 一 段 時 期<br />
再 看 動 靜 , 他 會 以 老 朋 友 的 身<br />
分 盡 量 照 顧 母 親 。 母 親 謝 了<br />
他 , 仍 只 說 她 已 答 應 了 父 親 。<br />
到 了 香 港 , 母 親 馬 上 轉 船<br />
去 越 南 , 這 次 是 法 國 遊 輪 , 母<br />
親 覺 得 她 再 一 度 到 了 國 外 , 但<br />
是 幾 年 前 去 日 本 是 跟 父 親 一<br />
起 , 如 今 卻 是 她 一 人 逃 難 , 當<br />
她 踏 上 越 南 的 土 地 , 四 面 都 是<br />
她 不 懂 的 越 南 話 與 法 文 , 她 更<br />
覺 孤 單 , 但 是 她 知 道 重 慶 也 近<br />
了 一 點 。<br />
父 親 有 朋 友 在 河 內 , 他 安<br />
排 了 我 們 搭 卡 車 去 昆 明 , 沿 途<br />
卡 車 走 走 停 停 , 到 處 是 想 到 後<br />
方 去 逃 難 的 中 國 人 。<br />
到 了 雲 南 邊 境 , 前 面 是 壘<br />
壘 高 山 , 為 了 避 免 日 軍 轟 炸 ,<br />
卡 車 必 須 找 不 容 易 被 偵 察 到<br />
的 小 山 路 走 , 速 度 也 愈 來 愈<br />
慢 , 雖 然 風 景 是 那 樣 的 迷 人 ,<br />
母 親 的 心 情 卻 愈 來 愈 沉 重 。 父<br />
親 匯 的 錢 要 到 昆 明 才 能 取 到 ,<br />
那 天 幾 輛 卡 車 走 到 天 黑 還 不<br />
見 宿 處 , 只 好 在 荒 郊 過 夜 , 司<br />
機 先 生 卻 嫌 車 內 太 熱 , 要 到 外<br />
邊 去 睡 。 到 了 半 夜 , 母 親 聽 見<br />
有 狼 嘷 聲 , 她 不 敢 出 聲 , 只 好<br />
盡 量 將 車 窗 搖 上 。<br />
狼 嘷 聲 越 來 越 多 , 她 聽 見<br />
司 機 詛 咒 然 後 大 叫 的 聲 音 , 周<br />
圍 其 他 卡 車 誰 也 不 敢 下 來 搭<br />
救 。 第 二 天 早 上 , 司 機 身 首 異<br />
處 被 狼 啃 吃 的 屍 體 在 附 近 山<br />
溝 裡 找 到 , 幸 好 同 行 另 一 輛 卡<br />
車 讓 我 們 搭 他 們 車 子 , 母 親 說<br />
我 們 才 能 繼 續 去 昆 明 。<br />
經 過 這 次 嚇 人 的 經 驗 , 母<br />
親 到 了 昆 明 之 後 , 便 請 父 親 的<br />
另 外 一 位 朋 友 替 她 物 色 一 個<br />
真 正 有 經 驗 的 司 機 送 我 們 去<br />
貴 陽 , 因 為 這 段 路 不 但 山 路 驚<br />
險 而 且 還 多 土 匪 。 最 後 那 朋 友<br />
找 到 一 輛 卡 車 , 但 那 司 機 要 的<br />
價 錢 卻 貴 得 驚 人 , 母 親 考 慮 之<br />
後 , 終 於 決 定 將 我 們 臨 走 時 外<br />
婆 縫 在 我 們 衣 服 裡 的 首 飾 變<br />
賣 而 雇 了 他 。<br />
果 真 車 路 愈 開 愈 險 , 步 步<br />
是 峭 壁 斷 崖 , 有 的 狹 處 只 能 行<br />
一 輛 車 。 那 天 , 車 子 正 在 迂 迴<br />
前 行 時 , 前 面 突 然 冒 出 幾 個 大<br />
漢 , 他 們 招 手 要 車 子 停 下 來 ,<br />
司 機 馬 上 叫 母 親 埋 下 頭 來 , 然<br />
後 把 車 速 減 慢 , 好 像 要 停 似<br />
的 , 但 當 他 開 近 那 些 人 時 , 他<br />
突 然 踩 了 油 門 , 快 速 開 過 , 這<br />
些 土 匪 在 後 面 開 槍 。 後 來 後 面<br />
沒 人 了 , 司 機 叫 母 親 探 頭 到 窗<br />
外 向 絕 壁 下 看 。 深 淵 中 有 卡 車<br />
殘 骸 , 這 些 卡 車 司 機 沒 有 經<br />
驗 , 常 常 在 車 子 被 劫 之 後 , 又<br />
連 人 帶 車 被 推 下 峭 壁 , 有 誰 能<br />
在 那 樣 情 形 下 生 還 ? 母 親 除<br />
了 謝 那 司 機 , 更 慶 幸 自 己 選 擇<br />
他 得 當 而 保 了 生 命 。<br />
<strong>2021</strong> 南 加 州 台 大 校 友 會 35 第 47 屆 年 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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