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有黃禍之先兆，爾有種族之勢力：「黃禍」 與近代中國國族共同體想像*

.94.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歷 史 學 報 第 26 期
所 謂 中 日 聯 盟 之 說 , 亦 認 為 並 無 實 踐 之 可 能 性 。《 泰 晤 士 報 》(The Times) 上 一
篇 評 論 的 結 語 :「 吾 儕 生 於 今 日 , 固 不 能 逆 料 百 年 以 後 之 事 , 然 使 中 國 力 自
整 頓 , 效 法 日 本 , 自 必 能 與 之 爭 雄 。 至 謂 黃 人 聯 合 以 攻 白 人 , 此 實 過 慮 。 蓋
黃 人 互 相 傾 軋 , 無 異 白 人 , 安 能 聯 合 為 禍 至 俄 之 果 為 白 人 與 否 , 論 之 者 多 ,
今 可 不 贅 , 俄 人 實 為 亞 人 , 非 黃 種 而 何 耶 」 75 可 說 是 對 「 黃 禍 」 論 背 後 「 俄
國 陰 謀 」 的 當 頭 棒 喝 , 此 外 , 雖 然 它 凸 顯 了 英 國 主 流 媒 體 對 於 白 種 歐 洲 勢 力
的 自 信 之 見 解 , 但 也 相 當 冷 靜 地 陳 述 各 國 利 害 相 爭 , 黃 白 皆 然 , 所 謂 聯 盟 之
說 談 何 容 易 。 76
相 對 而 言 , 數 篇 中 國 人 自 己 的 評 論 , 也 都 集 中 在 中 國 應 如 何 反 省 改 革 ,
並 未 沾 沾 自 喜 於 「 黃 禍 之 說 」; 有 些 評 論 也 強 調 此 說 不 過 是 歐 洲 列 強 , 強 化
其 主 宰 亞 洲 事 務 的 藉 口 , 並 非 真 是 對 中 國 有 恐 懼 之 心 。 例 如 發 表 在 《 外 交 報 》
的 一 篇 〈 讀 西 人 黃 禍 說 感 言 〉, 即 直 言 「 吾 讀 歐 人 黃 禍 之 說 , 而 不 禁 怦 怦 然
萬 感 之 乘 於 心 也 。 是 說 也 。 創 之 者 德 皇 。 欲 使 其 人 民 騁 域 之 外 之 觀 。 而 不 致
自 封 其 故 步 耳 。 未 必 真 有 見 於 吾 種 之 果 能 縱 橫 宙 合 也 。」 77 從 作 者 的 討 論 中 ,
很 明 顯 地 表 露 出 他 對 於 當 時 中 國 改 革 無 力 , 卻 又 茫 然 不 思 的 失 望 之 情 。 另 一
篇 發 表 於 《 中 外 日 報 》 的 評 論 , 則 強 調 「 既 有 亞 洲 聯 盟 之 說 , 必 將 有 歐 美 聯
盟 之 說 以 為 對 待 , 今 雖 托 諸 空 言 , 異 日 安 知 不 見 諸 實 事 」 78 認 為 所 謂 黃 種
人 結 盟 威 脅 之 論 , 終 將 成 歐 洲 勢 力 聯 合 進 一 步 宰 制 亞 洲 的 前 奏 曲 。
總 而 言 之 , 無 論 是 外 電 譯 文 , 或 是 中 國 媒 體 上 的 反 應 , 對 於 「 黃 禍 」 的
探 討 , 均 顯 示 出 大 部 分 評 論 者 , 是 從 衡 量 現 實 的 國 際 局 勢 為 基 礎 出 發 , 進 而
分 析 檢 討 黃 禍 之 說 的 虛 實 , 和 其 在 國 際 外 交 上 的 實 際 效 應 。 可 是 這 些 較 多 元
且 務 實 的 中 外 評 論 , 雖 然 出 現 在 20 世 紀 初 期 的 中 國 思 想 文 化 界 , 卻 顯 然 對
75 〈 論 黃 禍 〉, 收 入 呂 浦 等 編 譯 ,《“ 黃 禍 論 ” 歷 史 資 料 選 輯 》, 頁 327-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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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 據 海 因 茨 ‧ 哥 爾 維 策 爾 的 研 究 分 析 ,20 世 紀 初 期 英 國 的 輿 論 主 要 的 關 懷 是 西 方 列 強 在 亞 洲 勢
力 的 衝 突 競 爭 , 而 不 是 中 日 兩 國 或 兩 國 中 任 何 一 國 的 所 謂 「 黃 禍 」 威 脅 。 參 見 海 因 茨 ‧ 哥 爾 維
策 爾 著 , 譯 者 不 詳 ,《 黃 禍 論 》, 頁 73。
77 《 外 交 報 》,5.204(1908),2。 今 收 錄 於 《 外 交 報 彙 編 》( 臺 北 : 廣 文 書 局 ,1964) 第 2 冊 。
78 《 中 外 日 報 》,1903 年 11 月 19 日 , 轉 引 自 呂 浦 等 編 譯 ,《“ 黃 禍 論 ” 歷 史 資 料 選 輯 》, 頁 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