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ce Spring 2014 No.6

齡 「 記 室 參 軍 」 草 擬 檄 文 書 信 、 繼 而 招 攬 士 族 人 才 的 重 任 。
公 元 626 年 , 玄 武 門 之 變 成 功 ; 公 元 627 年 , 李 世 民 稱
帝 。 從 此 , 貞 觀 的 天 空 , 群 星 閃 爍 。
也 許 魏 徵 、 王 珪 、 尉 遲 敬 德 …… 這 些 激 情 四 溢 的 名 臣 良
將 的 光 芒 看 起 來 更 璀 璨 , 然 而 , 這 麼 多 個 性 鮮 明 的 人 , 太 需
要 在 一 個 中 正 平 和 、 通 達 睿 智 的 中 樞 人 物 手 裏 , 拿 捏 成 方 向
一 致 , 同 舟 共 濟 的 「 合 力 」。
這 就 如 冥 冥 之 中 的 安 排 。 這 個 人 物 , 就 是 房 玄 齡 ; 這 個
人 物 , 也 非 房 玄 齡 莫 屬 。
輔 帝 之 才 德
從 公 元 629 年 到 公 元 648 年 , 房 玄 齡 從 51 歲 被 封 為 左 僕
射 、 開 始 行 使 宰 相 之 職 , 到 70 歲 還 躺 在 病 床 上 處 理 國 事 、
最 後 病 逝 在 太 宗 的 淚 光 裏 , 他 20 年 如 一 日 地 處 理 著 貞 觀 朝
繁 雜 的 日 常 事 務 。
貞 觀 之 治 伊 始 , 唐 太 宗 將 朝 廷 官 員 精 減 到 460 人 。 房 玄
齡 讓 一 個 高 度 精 簡 的 行 政 機 構 一 直 高 效 運 轉 , 平 穩 地 支 撐 起
貞 觀 時 代 的 日 常 大 局 。 很 多 事 他 都 親 力 親 為 , 以 致 於 太 宗 抱
怨 他 過 於 細 密 , 命 令 他 只 管 大 事 , 可 房 玄 齡 依 然 故 我 , 事 必
躬 親 。 當 時 工 作 最 繁 瑣 、 最 被 士 人 看 不 起 的 管 理 財 政 預 算 和
賬 目 的 「 度 支 郎 中 」, 曾 一 度 無 人 肯 擔 任 , 房 玄 齡 竟 然 以 宰
相 之 尊 親 自 來 擔 起 。
後 世 史 學 家 對 房 玄 齡 20 年 的 宰 相 生 涯 進 行 了 這 樣 的 概
括 : 他 是 開 國 之 臣 , 卻 從 不 突 出 自 己 ; 魏 徵 等 每 有 重 要 事 情 向
皇 上 進 諫 , 他 竭 盡 全 力 提 供 機 會 ; 李 靖 等 善 於 帶 兵 , 他 不 遺 餘
力 地 做 好 後 勤 支 持 。 他 驚 人 的 協 調 、 辦 事 能 力 , 促 成 每 個 官
員 都 能 在 貞 觀 時 代 淋 漓 盡 致 地 展 示 自 己 的 才 華 。
房 玄 齡 恭 謹 為 相 , 不 僅 勤 勉 , 小 心 處 事 , 而 且 達 到 了 懼
怕 名 利 的 程 度 , 以 至 於 唐 太 宗 多 次 為 他 封 官 , 他 要 麼 拒 絕 ,
要 麼 躲 避 , 發 自 肺 腑 地 覺 得 叩 受 不 起 。
貞 觀 元 年 , 唐 太 宗 任 命 房 玄 齡 為 中 書 令 。 這 年 9 月 唐 太
宗 對 朝 中 官 員 論 功 行 賞 。 唐 太 宗 說 ,「 房 玄 齡 運 籌 帷 幄 ,
把 握 全 局 , 功 勞 最 大 。」 房 玄 齡 得 到 重 賞 。 房 玄 齡 對 唐 太 宗
說 :「 陛 下 將 臣 排 第 一 , 臣 心 裏 很 不 安 。」
一 次 , 唐 太 宗 召 集 大 臣 , 為 讓 房 玄 齡 的 子 弟 世 襲 官 職 ,
封 房 玄 齡 為 宋 州 刺 史 和 梁 國 公 , 為 此 房 玄 齡 惴 惴 不 安 。 事 後
他 上 奏 太 宗 :「 臣 已 經 擔 任 宰 相 , 現 在 又 被 封 為 宋 州 刺 史 ,
這 樣 恐 怕 會 使 大 臣 們 爭 相 追 逐 名 利 , 使 朝 政 大 亂 。 臣 認 為 不
妥 , 請 陛 下 先 罷 免 臣 的 刺 史 職 位 。」 唐 太 宗 便 依 了 房 玄 齡 的
奏 折 , 只 封 他 為 梁 國 公 。
房 玄 齡 辭 掉 了 宋 州 刺 史 之 後 , 朝 中 大 臣 紛 紛 倣 傚 , 辭 去
能 世 襲 的 官 職 。 唐 太 宗 感 慨 地 說 :「 上 行 下 效 , 朝 中 大 臣 今
天 能 有 這 樣 行 動 , 都 是 玄 齡 的 功 勞 。」
後 來 , 房 玄 齡 又 被 加 封 為 太 子 少 師 。 當 他 初 到 東 宮 , 皇
太 子 要 行 拜 師 禮 , 並 已 備 好 儀 仗 時 , 房 玄 齡 慌 忙 避 在 一 旁 ,
堅 決 不 受 , 最 後 還 躲 回 家 去 了 。 人 們 看 到 當 朝 宰 相 如 此 謙 虛 恭
謹 , 不 禁 心 生 感 動 。
貞 觀 16 年 , 房 玄 齡 覺 得 自 己 不 宜 長 期 身 居 宰 相 高 位 , 多
次 提 出 辭 呈 。 唐 太 宗 對 他 說 :「 辭 讓 , 固 然 是 一 種 美 德 。 然 而
國 家 長 久 以 來 都 依 靠 您 , 如 果 失 去 了 像 您 這 樣 的 賢 相 , 朕 就 好
像 失 去 了 左 臂 右 膀 。」
晚 年 的 房 玄 齡 經 常 疾 病 纏 身 , 但 唐 太 宗 依 然 委 以 重 任 , 下
詔 說 :「 玄 齡 多 病 , 就 讓 他 在 家 裏 躺 在 床 上 處 理 公 務 。」 朝 中
遇 到 大 事 , 便 叫 人 抬 他 上 殿 。 每 一 次 遇 到 這 種 場 面 , 唐 太 宗 便
流 淚 不 止 。
仁 厚 待 他 人
房 玄 齡 以 一 顆 「 怕 心 」 對 皇 帝 、 同 僚 , 甚 至 對 老 婆 , 而 骨
子 裏 卻 是 一 種 達 到 極 致 的 仁 厚 和 雅 量 。
房 玄 齡 是 有 名 的 「 怕 皇 帝 」 的 大 臣 。 也 許 因 為 過 於 親 密 的
原 因 , 唐 太 宗 經 常 拿 房 玄 齡 當 「 出 氣 筒 」。 房 玄 齡 不 爭 辯 、 不
頂 撞 , 逆 來 順 受 , 每 每 以 道 歉 了 事 。 有 人 因 此 譏 諷 他 「 沒 骨
氣 」, 尤 其 是 他 身 邊 還 有 傲 骨 錚 錚 的 魏 徵 作 對 比 。 而 房 玄 齡 特
別 善 解 太 宗 : 皇 上 把 氣 撒 在 我 身 上 , 總 比 他 攢 多 了 委 屈 而 造 成
決 策 失 誤 要 好 。
他 對 同 僚 也 謙 和 忍 讓 。 皇 親 李 神 通 攻 擊 過 他 , 重 臣 蕭 瑀 鄙
視 過 他 , 大 將 尉 遲 敬 德 訓 斥 過 他 , 每 當 被 當 成 朝 中 發 洩 情 緒 的
對 像 時 , 他 總 是 顯 得 若 無 其 事 。
有 一 次 房 玄 齡 得 了 重 病 , 一 個 口 齒 輕 佻 的 小 官 吏 開 玩 笑
道 :「 趁 宰 相 小 病 去 探 訪 還 有 點 好 處 , 如 果 病 得 快 要 死 了 , 去
探 訪 也 就 沒 甚 麼 用 了 。」 有 人 將 這 話 傳 給 房 玄 齡 , 而 他 在 見 到
那 個 隨 大 家 來 探 訪 自 己 的 小 官 吏 時 , 笑 著 調 侃 道 :「 你 都 肯 來
看 我 , 那 我 一 時 半 會 兒 還 死 不 了 啊 !」
在 有 關 貞 觀 朝 廷 高 官 的 八 卦 消 息 中 , 房 玄 齡 以 「 怕 老 婆 」
而 著 稱 。 而 這 成 就 了 「 吃 醋 只 為 更 恩 愛 」 的 美 談 。 據 說 , 唐 初
天 下 大 定 , 太 宗 大 獎 有 功 之 臣 , 文 官 武 將 們 都 有 三 妻 四 妾 , 而
唯 獨 房 玄 齡 不 敢 納 妾 , 太 宗 為 寵 臣 抱 不 平 , 將 一 壺 「 毒 酒 」 和
幾 個 美 人 同 時 送 到 房 夫 人 面 前 , 讓 她 在 兩 難 中 作 出 選 擇 : 要 麼
收 下 美 人 , 要 麼 喝 下 「 毒 酒 」。 房 玄 齡 知 道 夫 人 性 子 剛 烈 , 唯
恐 她 喝 下 「 毒 酒 」, 於 是 急 忙 跪 地 求 情 。 而 房 夫 人 說 時 遲 那 時
快 , 真 的 抓 起 那 壺 「 毒 酒 」 一 飲 而 盡 , 房 玄 齡 急 得 老 淚 縱 橫 ,
抱 著 夫 人 抽 泣 , 眾 臣 卻 一 起 大 笑 , 原 來 那 壺 裝 的 並 非 毒 酒 而 是
食 醋 。 從 此 ,「 吃 醋 」 不 僅 成 了 女 人 間 妒 嫉 的 代 名 詞 , 房 玄 齡
也 一 躍 成 為 唐 朝 的 「 模 範 丈 夫 」。
在 浩 浩 蕩 蕩 的 貞 觀 時 代 , 唐 朝 的 開 國 大 臣 房 玄 齡 一 直 沉 默
著 , 埋 頭 忙 碌 著 。 他 如 同 一 杯 溫 開 水 , 既 無 色 無 味 、 樸 實 無
華 , 又 潤 物 無 聲 、 涵 容 一 切 。 似 乎 哪 裏 都 見 不 到 他 的 高 大 身
影 , 但 他 的 影 響 又 無 處 不 及 。「 貞 觀 之 治 」 的 豐 碑 , 彷 彿 處 處
都 浸 染 了 他 的 本 色 。
房 玄 齡 的 陵 墓 位 於 陝 西 唐 太 宗 昭 陵 的 陪 葬 園 區 中 , 與 唐 太 宗 世 代 相 伴 。 昭 陵 陵 園 從 唐 貞 觀 十 年 ( 公 元 636 年 ) 始 建 , 地 上 地 下 遺 存 有 大 量 盛 唐 時 期 的
文 物 。 圖 為 昭 陵 中 唐 太 宗 塑 像 。
Fang Xuanling’s tomb is situated near Emperor Taizong’s mausoleum, so as to permanently accompany it.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mausoleum started in
636 AD and now there are a great many historical relics from the mighty Tang Dynasty there, both above and below ground. This statue of Emperor
Taizong is on the mausoleum’s grounds.
Fang was quickly entrusted with the emperor’s pen: he
drafted official Calls-to-Arms, the polemic letters that were requested
on occasion to call out a social ill or rally the people. He
showed the world an intellectual countenance, to recruit others
of his ilk into the emperor’s service.
Fang’s most important work, however, was behind the
scenes: running and oiling the machinery of the vast Chinese
bureaucracy to which the emperor delegated mundane tasks,
and quietly guiding day-to-day decisions. Emperor Taizong
sometimes thought Fang too meddling. At one point, he told
him to stop the micromanaging and only take care of major
issues. Except… the task of Caiwuguan (Treasurer-in-Chief).
The job was tedious and despised by all other scholar-officials.
If not endured by Fang, it would not have been done properly.
Fang, as Caiwauguan and Chancellor, personally ensured that
Tang budgets and accounts were well-managed for 22 years.
But Fang, always unassuming, rejected all titles. When
Taizong elevated him to “Prefect of Song Prefecture,” Fang
answered: “I fear that this might encourage the ministers to
eagerly chase after fame and fortune, making the imperial administration
chaotic. I believe that this is not appropriate.” He
implored his emperor to reverse the honor. Others followed
Fang’s example, setting aside the stately titles that had been
bestowed them for their service.
Also renowned for never arguing, Fang quietly accepted
Imperial reprimands. He admitted to his fault in disagreements,
and never contradicted Taizong. A downside of
their close relationship was that Fang sometimes became
the emperor’s punching bag—even when he had done no
wrong. In such cases he simply concluded the matter with
an apology. Some mocked him for being spineless, but
Fang’s thinking was: “Better the emperor take it out on me
than make wrong decisions.”
This perceived feebleness made him a target for other
members of the royal family, but it also masked a deep inner
strength: Whenever he was treated poorly, he simply took it
on the chin and remained unperturbed, a trait that may be a
prerequisite to true contentedness, some believe.
As the invaluable Fang aged, he ailed. But Taizong still
trusted him with pivotal tasks. An Imperial edict emphasized
“Since Fang Xuanling is sickly, let him work from
home and handle administrative tasks while lying in bed.”
When crucial court matters needed Fang’s input, he was
carried in on a litter, propped up on pillows to speak. According
to contemporaneous accounts, on nearly every occasion
of this kind the emperor of the mighty Tang Dynasty,
the great Taizong, would look at his old friend and w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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